江南雲這幾下兔起鶻落,迅捷無比,動作無聲無息,卻又敏銳異常,蕭月生袖手旁觀,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輕輕頜,算是讚許。
那張從天而降的大網,蕭月生一看其閃爍的光芒,便知堅硬沉重,應是帶著烏砂,一般的青鋒劍根本難以撼動。
江南雲應對迅捷而果斷,寒霜劍在她玉虛訣的催動下,削鐵如泥,一斬之下,脫身而出。
脫身之後,她直接反擊,反應之快之狠之準,蕭月生頗是滿意,不愧是自己教出來的弟子。
「嗤——」「嗤——」聲中,暗器漫天飛出,宛如暴雨狂風般席捲而至,將江南雲籠罩。
江南雲冷笑一聲,身形非但不退,反而加前衝,羅袖輕輕一拂,宛如一陣大風平地行起,直接將射來的暗器吹落,似是鐵扇公主的寶扇一般。
她迎著暗器,一閃念的功夫,已鑽入了樹林中,寒光閃爍,隨即傳來密集的金鐵交鳴之聲。
俄爾,兩道人影自樹林中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砰」的一聲落到地上,摔得結結實實。
他們摔倒之後,身子**兩下,便寂然不動,彷彿死去。
樹林之中,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劍光閃爍,時而傳來低聲的慘叫,滿是不甘與驚愕。
樹林之中已被開闢出一塊兒空地,樹枝皆被斬落,江南雲一言不,只是揮劍,動作曼妙輕盈,但輕盈曼妙之中,每一劍皆蘊著深深的殺意,透出不死不休的意味。
她劍法已頗得蕭月生幾分真傳,此時功力越精純,劍出如電。每一劍下去,對方都得數人同時出劍,方能堪堪抵擋。
如此距離,暗器已然無用,她身法飄忽如電。忽焉在前,忽焉在後,防不勝防,暗器無法射著。
轉眼之間,又有兩人飛出去,飛出樹林,落到外面的小道上,砰然作響。
這二人全力抵擋她如電長劍,並未分心。武功亦非不強,但江南雲身法如電,剎那閃至二人身後。分別拍了他們背心一掌。
兩人飛起,其中一人在空中噴著熱血,砰然落地,倒在地上時仍舊口湧鮮血,身子軟弱,無法站起來。
另一人勉強站了起來,卻需手扶樹幹,卻也搖搖欲墜,想要再動手,卻已經不可能。
十幾個人。轉眼之間,已經僅剩下了六七個,他們黑巾蒙面,雙眸冷電迸射,顯然修為高
他們七人緊握著手上的長劍與長刀。目光凝重,實未想到這個江南雲如此難纏,先前的那一次伏擊,看起來,江南雲名不符實。故想在這一次徹底解決。不曾想。江南雲此時已然宛如兩人,心神凝為一體。不再心不在焉,又無宋曉霞的拖累,加之又有蕭月生的觀看,更加賣力,心中益篤定寧靜。
「住手!」江南雲忽然嬌喝一聲,冷冷瞪著他們。
那些人緊握劍柄刀柄,面色緊張,卻沒有急著出手,想看一看,她究竟要做些什麼。
「若是有人講出幕後真兇,我便放你們所有人一條生路。」江南雲緩緩說道,如水的目光在他們臉上掠過,冷哼一聲:「否則,莫怪我心狠,一個不留!」
「小娘皮好大的口氣!」對面一人蒙著臉,不屑地哼道。
江南雲撇了撇嬌嫩的櫻唇,一抖寒霜劍:「不到黃河不死
「嗤——!」
漫天暗器驀的自七人之中射出,直襲江南雲,撲天蓋地,宛如蝗災襲來。
在這般近的距離,威力更強,嗤嗤作響,鐵棘子,鐵蓮,銀針,袖箭,不一而足,自樹葉間隙投來的陽光映照下,漫天藍芒閃爍,煞是美麗,讓人迷醉。
江南雲嬌哼一聲,寒霜劍不慌不忙地在胸前一劃,劃出一道銀亮的圓弧,將自己籠罩。
撲天蓋地的暗器進入銀芒之中,頓時化為齏粉,簌簌落下,卻依舊有暗器不斷投來,宛如飛蛾撲火。江南雲惱火他們的不知趣,身形一晃,驀然間脫出,銀芒仍未消失,人卻已經閃在他們身後。
「呃……」一個身形魁梧之人捂著胸口,低下頭,看著胸前噴湧而出的鮮血,只覺渾身的力氣彷彿隨著鮮血一起洩出,竭力想要轉過頭來,看看背後是誰刺中了自己。
他雙眼的精芒漸漸黯淡,越來越淡,僅轉了一半身體,便再也支撐不住,「砰」的一聲倒在地上,袖中滾出一堆暗器。
他一隻袖子,竟能藏有這般多的暗器,委實令人驚歎。
六人緊握了握劍柄或刀柄,舌頭舔了舔嘴唇,雖然目光仍舊堅毅,咕嘟咕嘟吞嚥唾沫地聲音卻極響。
江南雲皓腕輕輕一抖,寒霜劍上殘留的一滴鮮血被震飛,恢復了光潔如雪。
她沉靜的目光自白紗上透出,落在眾人地臉上。
他們蒙著黑巾,目光灼灼,絲毫不落下風,緊盯著江南雲秋水般的明眸,平靜無波。
江南雲暗自皺眉,沒想到,這幫人的心志如此之堅,尋常手段,怕是難以敲開他們的心防。
想到此,她心中殺機陡然上湧,若是無法令他們說話,不如殺了算了,也算是替自己報仇。
「天堂有路,你們偏不走,那我便送你們下地府吧!」她冷哼一聲,身形閃動,寒光陡然亮起,照亮了對面六人的雙眼,他們只覺一陣目眩,寒光耀眼,無法睜眼視物。
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他們齊齊身形陡變,皆下意識的後退,手中揮舞長劍,舞出一片光幕,將自己護住,密不透風。水潑不進。
「呃……」低低的慘叫聲響起,他們心下一沉,知道自己當中定又有一人中劍。
「呃……」慘叫聲再次響起,在樹林中徘徊不去,宛如重錘擊鼓。他們心頭在震,長劍舞動更疾,恨不得身生四臂。
他們偷偷睜眼一瞧,卻見一人捂著喉嚨,想要說話,呃呃作響,臉色憋得通紅,卻無法出別的聲音,眼中透出驚駭。
江南雲一手提劍。劍上滴血,她目光沉靜,無喜無怒。淡淡望著此人緩緩倒地,看著他目光越來越黯淡,最終寂然無聲,不再掙扎,白紗下面的神色無人知曉。
「南雲,住手!」蕭月生的聲音驀地響起,江南雲頓時住手,其餘四人大舒了口氣,合在一起,手中長劍緊握。想要獲取一絲安心,轉頭望了過去。
蕭月生身形冉冉而來,樹木宛如活過來,自行彎曲,讓出一條小徑。他步履從容,緩緩走到近前。
「師父!」江南雲轉身,皓腕微震,一抖寒霜劍,劍上恢復光潔如雪。滴血不沾。潔白無瑕,如冰如玉。
蕭月生緩緩而來。瞥了江南雲一眼,沒有說話,逕直走到那四人跟前,眼中紫電隱隱,宛如風雷欲現。
他們與蕭月生的目光一觸,心神一顫,心口宛如被重錘猛的擊中,身子一緊,感到窒息,空氣似乎薄得無法吸入。
蕭月生身形一晃,青影閃過,眾人反應過來,剛要揮劍,卻覺身子僵硬,已經無法動彈。
黑暗如潮水,洶湧而來,撲天蓋地,他們想要抵擋,卻如大風下地一隻螞蟻,一陣無力之感自心中升起,隨即被黑暗所吞沒。
「師父……」江南雲歸劍入鞘,蓮步輕移,來至蕭月生跟前,低下了臻。
她也知道,自己殺性太重了一些,收不住手,這些人可以不必殺的,卻壓不住心頭地怒氣。
「好了,殺了便殺了。」蕭月生擺擺手,漫不經心掃了地下兩具屍,伸手一招,藍芒一閃,地上的一枚銀針凌空飛入他手上。
打量了兩眼銀針,他搖搖頭:「這幫人很小心,不過,這個人能將暗器使得如此出神入化,定非無名之輩,查一查便是。」
江南雲點頭,心下大舒,心思恢復了靈活,指了指宛如雕像般的四人:「師父想如何處置他們?」蕭月生來回踱步,輕撫著粗重地眉毛,五個來回之後停了下來,淡淡說道:「找定逸師太與岳掌門過來,認一認他們,看看是否識得,這些人武功俱是不俗,應能查得出來。」
隨即又道:「讓這麼多高手效命,武林中找不出幾個,御使他們的手段,無非是威脅與利誘,看看能不能順籐摸瓜,將幕後人物揪出來。」
「師父,說不定,沒有什麼幕後人物,就是他們與我有仇呢。」江南雲明眸一轉,嬌聲說道。
「也不無可能,那便省事得很,全部殺了便是。」蕭月生點頭,淡淡說道。
他雖然不再對人命那般輕視,竭力避免殺戮,但當殺之時,卻絕不會手軟。
「是!」江南雲答應一聲,盈盈望了師父一眼,道:「我去請定逸師太與岳掌門過來。」
蕭月生點頭,她身形轉眼間消失於樹林之中,穿過小道,自白馬寺後直接而行。
樹林中恢復了寧靜,蕭月生看了看地上地兩具屍,搖了搖頭,沒有理會,人死如燈滅,邁步走到呆呆站在那裡,被點了**道地四人。
蕭月生凌空一揮手,一個人的面巾飛走,此人身形一動,**道被解開,緩緩轉頭,望向蕭月生。
此人是名壯漢,身形矮壯墩實,臉形微圓,鼻隆口方,蕭月生一觀其面相,便知是個存不住話之人,故順手解開了他地**道。
緩緩活動了一下頸部與肩膀,雖然被點中**道僅過了一會兒,他卻有度日如年之感,彷彿被壓在一個黑匣子裡,整個人被壓住,喘不過氣來。
他活動了一下筋骨,彷彿沒有看到蕭月生的存在,蕭月生也任由他,只是淡淡的望著。
「你便是蕭月生罷?!」此人停住,雙眼精芒四射,緊盯著蕭月生,以目光施加壓迫,大喇喇的問道。
蕭月生淡淡一笑,抱了抱拳:「正是蕭某,尊駕何人?」
「老子程安邦!」此人鼻子一哼,大聲說道,看了看地上躺著地兩人,又看了看呆立的其餘三人。
「程……安……邦……」蕭月生皺眉想了想,搖了搖頭,腦海中並無這個人的名字。
看到蕭月生搖頭,程安邦登時大怒:「老子人稱虎拳嘯天,難不成你孤陋寡聞到如此地步?!」
「虎拳嘯天?」蕭月生失笑,點點頭:「好像略有幾分印象。」
程安邦更是勃然大怒:「奶奶地,果真是個孤陋寡聞之人,老子的名氣不比你驚鴻一劍差!」
蕭月生並不生氣,帶著微微笑意,隨即神情一板,冷哼道:「劣徒並未得罪你吧?為何偷襲?!」
「父債子償,師父的債,弟子來償還,那又有什麼?!」程安邦鼻吼朝天,哼道:「你廢了我的大哥,我怎能一聲不吭?!」
蕭月生摸了摸自己的眉毛,略帶苦笑,如此看來,卻是南雲受自己連累。
「你整天不出來,找不到機會殺你,就先將你弟子殺了,看你還躲到哪裡去?!」程安邦無所謂的瞪著蕭月生,鼻子不住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