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雲明眸一轉,眼波掠過眾人,淡淡說道:「讓本座看看你們練得如何了,……一塊兒上吧。」
說罷,白玉似的柔荑隨意招了招,動人的黛眉間卻是一片淡漠,流露出一股淡淡的藐視之意。
「好呀,咱們大傢伙兒一起上吧!」
其中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掃了一眼眾人,一抹頭上的汗珠,長劍歸鞘,用力揮了揮手掌,鼓動眾人。
江南雲瞥了他一眼,心下暗自一笑,此人名叫謝仲翁,身材矮矮胖胖,臉上一直是笑瞇瞇的神情,做一幅人畜無害的模樣。
此人極具親和力,與人自來熟,幾句話的功夫,便能像老朋友一般,卻實是個狡猾的人物,常常算計人於無形。
眾人俱被她的輕蔑表情激怒,被這等絕色女子輕視,身為男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聞聽胖子之言,紛紛撲了上去,長劍收回,以拳腳招呼。
那矮胖的謝仲翁尤其帶勁兒,身子雖然矮胖,身法卻最快,衝在最前,一拳呼的擊來,頗是凌厲。
江南雲淡淡一笑,臻微搖,身形驀的晃動,眾人只覺眼前白光一閃,隨即身子僵直,無法動彈。
他們有的一隻腳抬起,另一隻腳欲抬未抬,或雙腿微曲,想要跳起,或探身向前,手掌擊出,此時皆靜止不動,化為了雕像。
江南雲曼妙的身形現出,雙手負後。蓮足輕移,在他們中間踱步,冷冷一哼:「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地武功練得差不多了,也算是一個高手了?!」
眾人皆被點中**道,無法動彈,想要開口卻做不到。只有雙眼咕嚕咕嚕轉動。
「這一招,名叫蘭花拂**指,」江南雲停住身形,明眸定定望著他們。
她目光之下,他們只覺身浸涼絲絲的清泉之中,恨不得一直身浸其中,不再出來。
江南雲冷哼一聲:「僅是一招!……你們一招也接不住!」
眾人心下升起幾分慚愧,經過這些日子的修煉。他們俱覺自己突飛猛進。與以前不可同日而語,不成想,一招也未接住。
雖說幫主看起來嬌嬌怯怯,武功卻是可怕得很,但一招也未接住,練功與不練功沒甚區別,俱是一招成擒,總覺慚愧。沒臉見人。
練功場上,一大群男人,被一個嬌美如花的女子訓斥,其場景惹人笑…………
洛陽城南城門外
蕭月生一襲青衫。磊磊落落,負手站在大道旁邊,仰頭觀天,打量著天空正中的烈陽。
道旁的樹枝耷拉著腦袋,似乎沒有精神。唯有知了在樹上叫個不停。惹人心煩。
此時,城門外人煙稀少。這般酷熱的天氣,實在不適宜人們出行,多數是躲在家中,等太陽偏西時,再出來走動。
寬敞地大道被曬得熱,也散著熱量,天空烈日曬,下面大地烤,頗有天地為熔爐,煉化萬物之勢。
蕭月生直直打量著天空,並不顧忌陽光對眼睛的損害,他如今功力精深,紫丹氤氳,已練至眼睛,並不怕刺激。
這些日子,他對於太陽一直時時觀照,心神系之,若絲若縷,若繼若存,似有似無,宛如當初築基練氣一般。
他這般做為,是想要找回當初那次熱量入體,進入紫丹的感覺,惜乎毫無進展。
自從練了九轉易筋訣,他的耐心越來越好,對此並無焦燥之感,只是慢慢的摸索。
如今的功力,自保有餘,其餘時間,便放在了九轉易筋訣的修煉上,只要九轉易筋訣精進,紫丹的溫養進境便會加快,結成金丹便容易得多,大道可期,那時,便能見到完顏萍她們啦……
她們絕美地臉龐在他腦海中浮現,無一日或忘,每次想來,皆覺心痛地厲害,宛如碎了一般。
「大哥!」他正仰頭望天,心中浮想,忽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呼喚,將他驚醒,一道人影已經無聲無息的走近。
蕭月生轉身,臉上剎那間變化,露出溫和的笑意:「好妹子,終於出來了。」
儀琳仍舊穿著一身灰色僧袍,有些泛白,寬寬大大,將玲瓏的嬌軀裹住,看不出凹凸有致的曲線。
僧衣僧鞋,樸素簡單,但脖子下面,卻掛著一串珍珠,皆是龍眼大小,散著瑩瑩的清輝,一看即知,非是凡物。
這是劉菁所強行贈送,每一顆大小相近,所差僅是毫釐之間,自是珍貴無比。
這般一串珍珠,乃是長沙幫的幫主潘吼給劉菁地成親大禮,一共兩串,費了他好大一番力氣。
戴在儀琳頸間,十幾顆珍珠的散出瑩瑩清輝聚在一起,將她白玉般的脖頸與臉龐籠罩其中,彷彿跳脫出了塵俗煙火,自然流露出一股聖潔的氣息。
她走到蕭月生跟前,白玉般地額頭有一絲細細的汗珠,小巧的鼻尖也有幾顆汗珠,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妹子,令師可有留難於你?」蕭月生強抑幫她拭汗的親暱舉動,卻伸手一把拉過儀琳瑩白的小手,一股清涼地氣息湧了過去,直傳入她體內。
儀琳秀臉通紅,低下臻,明眸一轉,盈盈眼波飛快瞥了周圍一眼,好在周圍並沒有人,讓她輕吁了口氣。
小手被蕭月生地大手裹在其中。熱得燙人,隨即,一股氣息從手上湧入,知道是大哥所為,並未反抗。
這般氣息湧入身體,轉瞬之間,流遍週身經脈。她頓覺身入清泉,舒爽透涼,暑氣盡消。
儀琳抬頭看了大哥一眼,見他笑盈盈地神情,更是羞澀,忙又低下頭去,不敢再瞧,低聲答道:「師父只是問了問。知道是跟大哥你出來。便沒有說話。」
「那便好。」蕭月生笑著點頭,大手放開她,指了指前面不遠處地帳篷,轉頭問道:「好妹子,自從進城,沒再出來過吧?……瞧沒瞧過裡面的模樣?」
儀琳抬頭,望了望,搖頭道:「師父說這裡甚是凶險。不能隨意出入,我與師姐們一直在練功,從沒來過這兒呢。」
她們雖住在蕭府中,但也是劃了幾個院子給她們。那裡便成了禁區,畢竟男子出入,有礙她們的清修與清譽。
這一陣子,劉菁很少呆在後花園,便是因為一直留在那邊。跟儀琳她們說話。廝鬧在一起。
定逸師太對於劉菁頗是歡迎,她們在一起廝鬧。往往會無意間施展武功,劉菁的武功是蕭月生親自調教,雖然看上去簡單,但無意間總會帶著莫名的精妙。
常看劉菁施展輕功,定逸師太受益匪淺。
「那好,今日就讓妹子你開開眼界!」蕭月生笑道,腳下邁步:「走,進去瞧瞧去!」
他覺得如今儀琳妹子武功已高,但見識卻太過淺薄,一直呆在白雲庵,單純得像一張白紙。
雖然這般單純,極是可愛,但若是沒有自保之力,更讓他憂心,故找機會增加她的閱歷。
儀琳忙跟在他身後,腳下自然地運起了他所授的步法,輕盈若羽,點塵不驚。
他們二人飄然而行,轉眼進入了帳篷聚焦所在。
此時,帳篷所圍,依舊喧鬧紛紛,與外面道路的寂寥截然相反。
這裡的人們,皆是武林高手,雖未達寒暑不侵之境,但身體內力流轉,耐力自然變強,這一絲炎熱,並不放在心上。
看到儀琳與蕭月生一同出現,人們紛紛露出怪異的目光,他們走在一起,頗有幾分奇怪。
這裡的人們,幾乎都不認得蕭月生。
自從收了徒弟江南雲,蕭月生便甚少在人前出現,恢復了慵懶的性子,但驚鴻一劍的聲名卻不降反升,更多了一層神秘地氣息。
僅是儀琳一人,貌美無雙,頸戴珍珠,清輝隱隱,便已經惹人注目,況且,她身邊還有一個大男人,更是惹人遐想。
武林中成為高手,皆是勤練武功之輩,便會荒於其它,多是些粗魯地漢子,見到他們的出現,文雅一些的,僅是打量幾眼,滿眼好奇之色,輕浮之輩,卻是吹起了口哨,極是輕佻。
走在帳篷中間的小路上,儀琳雪白的小臉通紅,宛如白玉抹了一層胭脂,她緊緊低著頭,不敢與眾人探尋的目光相觸。
蕭月生臉色慢慢沉了下來,粗重的眉毛皺了起來,甚是不悅,儀琳便如她掌上明珠,含在嘴裡怕化了,握在掌心怕壓了,豈能容得別人如此放肆。
「這個小尼姑,實在是個絕頂的美人兒,為何竟偏偏做了尼姑,實在是暴殄天物啊!」一個書生打扮地青年男子站在一頂帳篷前,搖頭歎息。
他身材修長,相貌頗是英俊,也算得上是一位美男子,目光如電,顯然功力不俗,腰間是三尺青鋒劍。
此人剛剛走出帳篷,遠遠看到了儀琳,隱隱看到她的美貌,不由感慨,遠遠打量著儀琳,一個勁兒的搖頭,臉上滿是遺憾與可惜。
「孫少俠,你不知道此女?」旁邊一個中年男子驚詫道。
這個男子身形矮瘦,臉形尖細,頜下一綹山羊鬍子,帶著幾分猥瑣之氣。
他皮膚枯黃,似是久病不愈之人,雙手格外的大,骨節粗壯,似是外家高手,卻偏偏太陽**凹陷,目光明亮如電。
「趙前輩。你知道她?」孫姓地青年男子忙問,雙手抱拳,拱了拱,神情恭敬。
「這般美貌地小尼姑,自然是恆山白雲庵的儀琳。」趙姓中年男子點點頭,撫了撫頜下的幾縷山羊鬍子。
「趙前輩如何斷定?」姓孫的青年問。
「嘿嘿,恆山儀琳。可是名聲不小!」姓趙地中年男子撫著山羊鬍子,微微笑道。
「晚輩孤陋寡聞,……難不成,這位儀琳小師太是個高手?」姓孫地青年瞧了瞧儀琳,看其弱不禁風的模樣,實在不像。
姓趙地中年人撫鬚搖頭:「是不是高手,我倒不清楚,但萬里獨行孫少俠可是聽聞?」
「萬里獨行。田伯光?」孫姓青年男子一怔。問道:「不是被驚鴻一劍蕭一寒所斬殺了嗎?」
「嘿嘿,不錯,那你可知,蕭一寒為何要殺田伯光?」姓趙的中年男子笑問。
「這個……」孫姓青年男子想了想,搖頭道:「晚輩倒並不甚清楚,難道不是蕭一寒行俠仗義,為民除害?」
趙姓中年男子搖頭,冷笑了一聲:「嘿。為民除害!」
「難道不是?」姓孫的青年男子問,忽然變得漫不經心起來,似乎分了神。
他的目光緊盯著儀琳,隨著儀琳的走近。他看得更加清楚,更能感受到儀琳的美貌,如此絕色,讓他不由沉醉。
忽然之間,他打了一個寒顫。只覺一道冷電在臉上一掠而過。幾有利刃加身之感,頓時清醒過來。轉頭望向旁邊之人,臉上露出驚異之色:「趙前輩,此人是誰?!」
「若老夫所料不差,此人便是……」姓趙的中年人撫著山羊鬍須,語越來越慢,沉沉道:「……那驚鴻一劍蕭一寒!」
「是他?!」姓孫的青年精神陡振,忙抬起頭,不顧蕭月生那冷電般地森森之意,與其對視一眼。
如今地蕭一寒,如日中天,尤其他年紀輕輕,便有一身驚世劍法,更何況,他從前僅是福威鏢局的一個小小的趟子手,然後又隻身護衛福威鏢局的總鏢頭,可謂義氣深重。
雖然他出手狠辣,卻仍不減武林少俠們對他的尊崇,個個皆想見其一面,領略其風采。
蕭月生一眼掃過,毫不停留,渾不在意。
這樣的高手,在他眼中不值一提,雖然年輕一些,有此修為頗是難得,但楊貴和與程書舟皆不遜於此人,也算不得什麼。
「孫少俠!」姓趙的中年人忙低叱一聲,伸手拉了一下青年男子的胳膊。
姓孫地青年轉頭,面露疑惑。
「田伯光便是因為想不利於儀琳,才惹來殺身之禍,」姓趙的中年人聲音放得極低,道:「蕭一寒與儀琳師太乃是結義兄妹!」
「原來是這樣!」姓孫的青年略有幾分失望。
他本以為,驚鴻一劍蕭一寒義薄雲天,殺萬里獨行田伯光,是不忿田伯光**女子,仍能逍遙,心存義憤,故而出手,沒想到,僅是個人私怨而已,實在令人失望。
「嘿,那些人還真是不知死活!」姓趙的中年人搖頭歎息,呶了呶嘴,露出一絲幸災樂禍。
孫姓青年抬頭,隨著儀琳地靠近,周圍那些武林人物皆露出驚歎之色,顯然極少看到這般絕色。
只是,其中幾人,卻非是正道人物,而是威名赫赫的凶人,敢來這裡,自然是自恃武功強橫,不畏旁人。
他們行事無忌,女人對他們而言,自是招之即來,用之即棄,見到儀琳這般明珠玉露,嬌怯柔弱,心中興致勃,不可自抑。
其中一人仰頭哈哈大笑,聲音粗豪:「這般小尼姑,真真是貌美無比,水嫩水嫩的,若是能摟在懷裡,定是欲仙欲死!」
此人身材魁梧粗壯,臉上虯鬚密佈,膚色黝黑,銅鈴般的大眼,宛如黑旋風李逵一般。「他完了!」姓趙的中年人嘴角微翹,搖了搖頭。
「怎麼,難道蕭一寒會出手?!」姓孫地青年忙問。
「嘿,蕭一寒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姓趙地中年人冷哼一聲。
姓孫的青年猶帶不信,定定地看著那邊。
蕭月生粗重的眉頭揚了揚,霍然轉身,望向哈哈大笑的那人。
「別笑了,那就是蕭一寒!」旁邊有人拉了他一下。
此人低頭收住大笑,掃了蕭月生一眼,目光帶著挑釁之意,來回無禮的掃視兩眼,復又仰天哈哈大笑:「他便是蕭一寒,我老張以為,他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呢,不過如此嘛!哈哈……」
蕭月生眼中紫電一閃即逝,大手卻忽然被抓住,小手溫軟,卻是儀琳怕他出手,忙拉住了她。
見他轉頭望來,儀琳忙低聲道:「大哥,算了,莫與他一般見識。」
她楚楚動人的臉龐露出哀求之色,明眸澄澈,毫無雜誌,純淨得彷彿天池之水。
「好妹子,這般無德之輩,何必管他?!」蕭月生見不得她這般表情,不由心軟,無奈的搖頭。
儀琳輕聲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為了這般一個人,讓大哥增添業障,太過不值!」
「唉——!你呀……」蕭月生搖頭歎息,雖心中不願,卻也不忍拂逆,看也不看那個李逵般的漢子,轉身繼續前行。
「哈哈,堂堂的驚鴻一劍,何時這般畏畏尾了?」那大漢見蕭月生不理會,不由得意,哈哈大笑。
如今蕭月生名聲鼎沸,可謂如日中天,若是能夠將他打敗,便可揚名武林,天下無人不知。
這是一條成名之捷徑,不乏有心存僥倖之輩。
蕭月生的腳步再次定住,緩緩轉身,臉上煞氣隱隱,眼光森然,冷冷望向那人。
那人本是仰天哈哈大笑,忽覺背後升起一股寒意,汗毛豎起,不由止住了大笑,轉頭望向蕭月生。
與蕭月生冷漠的目光一對,他不由心中一凜,只覺如墜冰窖,心下微微後悔。
但他卻是天生凶悍,心中凜然過後,反而惱羞成怒,冷笑道:「怎麼,姓蕭的,你要教訓教訓我不成?」
「你一把年紀,口下留德罷!」蕭月生淡淡說道,瞥了儀琳一眼,她正緊拉著大哥的手,明眸盈盈,滿是哀求之色。
「老子就這麼一張嘴!」虯鬚大漢大聲哼道,一脖子,揚頭問道:「怎麼,蕭大俠你可是看不慣,想要收拾我?!」
「收拾你?!」蕭月生淡淡一笑,掃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你這般人物,蕭某實在提不起興致。」說罷,轉過身,拉著儀琳,緩緩向前,嘴中輕哼道:「妹子,你可滿意?」
「多謝大哥!」儀琳又有些愧疚,只覺得讓大哥受這般委屈,實是罪過,輕聲道:「都是我不好……」
「妹子!」蕭月生輕哼一聲,止住她的話,不滿的瞪她一眼:「何必總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