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生臉上淡淡紫氣一閃,若有若無,在火光之下,更形一晃,閃現於宋無畏眼前,探掌而擊,呼的一聲,隱隱帶著嘯聲,凌厲之極。
宋無畏高大的身軀一挺,怒吼一聲,吐氣開聲,鐵拳隨之揮出,拳套上的鐵刺泛著林冷的寒光,欲與蕭月生硬碰硬。
拳掌相交之際,蕭月生手腕輕按,變掌為指,四根手指一撥一旋,宛如輕柔的撫琴,極是優雅,在宋無畏手腕上一撫而過,輕淡如風。
他身形端凝,氣質森嚴,施展的指法卻是這般曼妙清雅,頗顯幾分怪異,卻令人不由自主的讚歎。
宋無畏悶哼一聲,身形疾退,雙目緊盯他腰間長劍,隨即,他一直冷笑的臉龐驀的一變,露出吃驚之色。
自從蕭月生出現,宋無畏一直防著他的劍。
據弟弟宋屏山所說,蕭一寒的劍法奇快絕倫,迅如閃電,實是防不勝防,當肉眼看到他的劍時,喉嚨已經被劍尖所指,敗下陣來。
故宋無畏一直精神緊繃,防備他出劍,以便應對,沒想到蕭月生的指法精妙如斯,稍一大意,手腕被輕輕拂一下,倏的**一下,似被蚊蟲叮咬一口。
起初他並不在意,他一身的十三太保橫練火候極深,雖非刀劍不入,卻也可擋大部分傷害,但轉眼之間,臉色卻微微一變。
一道真氣不知不覺鑽了進來,似是一根細針,循著經脈而入,轉眼之間,鑽進丹田,真氣稍一流轉,丹田便被針刺一下。
「好陰毒的指法!」宋無畏冷哼一聲,卻不管不顧的繼續運功,瘋狂的他,渾不管丹田內針扎之刺痛。
蕭月生面色沉肅。看了看他,淡淡哼道:「莫怪我言之不預,若你繼續運功,不必一刻鐘,武功盡廢!」
「即使廢了武功,也要先宰了你!」宋無畏低吼一聲,雙眼通紅,充滿了血絲。
他高大的身體微微顫抖。臉龐變得猙獰凶狠,直朝蕭月生撲了過來,手上拳套的鐵刺寒光四射,頗是駭人。
「不知好歹!」蕭月生粗重的眉頭一皺。
這個宋無畏傷了這麼多長沙幫弟子。陰毒太甚,皆擊中他們手腕,若非自己有靈藥,這些受傷的幫眾即使傷好了,也不能拿劍,等若被廢了武功,終生殘廢。
宋無畏驀的低吼一聲,身形緊繃,渾身肌肉鼓動,血脈賁起。脖子上宛如數道蚯蚓在蠕動,臉上肌肉扭肉,神色猙獰嚇人,目光帶著瘋狂之色。
蕭月生探得宋無畏的血氣在沸騰,似是施展什麼秘法,心下不由好奇,停手不動。靜觀其變。
僅是四五次呼吸地功夫,宋無畏已大變了模樣,宛如地獄出來的魔神一般,雙眼通紅,凶光四射。看上去雙眼射出紅光一般,臉上肌肉扭曲顫動,猙獰凶厲,死死瞪著蕭月生,似欲擇人而噬。
「吃我一拳!」宋無畏大吼一聲,聲震長空。宛如籠中困獸,高大的身形驀的起動,宛如利箭一般,直射向蕭月生,右拳揮出,拳套挾著寒風,直擊蕭月生臉龐。
蕭月生腳下倒踩七星,堪堪躲過,宋無畏的身法與他的身形絕不相襯,奇快無比。
蕭月生更是好奇,宋無畏的身法這般快,定是剛才所用秘法之故,不知是何秘法,能夠催動人的潛力,施展之後,會有如何反應,都令他好奇不已。
心思轉運之間,宋無畏已是五招出去,招招為直拳,衝向他臉面,拳套泛著寒氣,看得左右旁邊心驚膽戰,萬一不小心,躲得晚一點兒,怕是臉上開花,毀了容。
「啊——!」宋無畏再次長吼一聲,透出惱怒之意,身法陡增,人們只能看到一團黑影,帶起了一陣風,旁邊地火把似是被大風呼動,燈光晃動不已。
人們更是心驚,看得目不轉睛,生怕一不小心錯過了什麼,好在,蕭月生仍舊悠然自得,不沾一片衣腳,令他們心懷大放,稍過一會兒,眾人便覺得眼睛花,頭暈目眩,只能轉過頭,不敢再看。
「蕭一寒,有膽子莫要躲!」宋無畏怒吼道,聲音惱怒暴躁。
「你能碰到我,才算你的本事!」蕭月生淡淡說道,聲音溫和醇厚,令人聞之心平氣和。
「找死!」宋無畏大喝一聲,更是惱怒,身法卻再也無法加快,只能徒勞的跟在蕭月生身後轉。
他雖然瘋狂,動起手來,卻並不傻,反而頭腦異常靈活,有一種野獸般的戰鬥本能,看到不能奈何蕭月生,腦筋一轉,忽然身形一折,射向旁邊地一人,伸手便抓住一名幫眾。
眾人都反應不及,沒有想到他竟這般舉動。
鐵拳套抵在喉嚨上,那名幫眾不敢動彈,臉色微白,感受到喉嚨間傳來的森冷,心怦怦的跳個不停。
宋無畏,你這是做甚?!」潘吼鐵青著臉,指著他怒
「姓蕭的,若你再躲,我便先殺光這些人!」宋無畏伸手一擲,將手上的人扔了出去,不屑的盯著蕭月生。
蕭月生臉沉若水,看了一眼那名幫眾,他已經被眾人接住,卻捂著胸口,明亮的火光之下,鮮血自他手掌下汨汨的外流,眼見已是不能活了。
蕭月生身形一晃,青影閃動,來至那人身前,手指點出,呼吸之間,十幾指點出,封了他週身數處大**。
潘吼也跑了過來,來到他身邊,急切的問道:「兄弟,他要不要緊?!」
蕭月生臉沉如鐵,沒有轉頭,再次點出十幾指,然後搖搖頭,望向他:「……不要緊。」
潘吼吁了口氣,看了一眼那名幫眾,他已經沉睡過去,又轉頭一瞪宋無畏,沉聲喝道:「原本,潘吼還以為你是個人物,卻不想竟卑劣至此!」
宋無畏一臉冷笑,瞥了蕭月生一眼,不屑的冷哼:「我卑劣不卑劣,用不著你說!」
「好。好!」潘吼臉色鐵青,恨不得上前殺了他,卻自知武功低微,難以做到,只是送死而已。
「大哥,先將他送回去吧。」蕭月生說道。
「嗯,你要小心!」潘吼轉回身,點點頭。知道蕭月生是給自己找台階下,便順勢下坡。
蕭月生轉向宋無畏,臉沉如水,粗重地眉頭皺了皺。雙眼微瞇,已是動了殺機。
剛才宋無畏抓人時,蕭月生本想等他說話之時,稍一分神之機,趁勢上前,將人搶回來,不成想,他話沒說一句,便直接動手傷人。
若不是自己在,那人剛才所受之傷。足以致命,宋無畏顯然是殺人而不是傷人,這般視人命如草芥,即使自己,也略有不如。
況且,此人行事無所顧忌,與常人思維不同。難以捉摸,這般一個敵人,蕭月生不能容他活在世上。
想到此,他淡淡說道:「你過來殺我,是為你弟弟報仇。情有可原,本想饒你一命,但累及無辜,卻罪不可恕!」
「我的命便在此,有本事便取走!」宋無畏咧開嘴,一陣仰天大笑。帶著癲狂之色。
「正有此意!」蕭月生冷哼,身形一晃,直接出現在他跟前,電光一閃,一抹劍光驚鴻一現,在人們眼中一閃即逝。
「呃……」宋無畏捂著喉嚨,瞪大眼晴,死死盯著他,目光滿是驚詫,意外,不甘,最終望向他的寒霜劍,久久不放。
鮮血「絲」「絲」而出,沿著手汨汨而下,聽得周圍眾人心中麻,目光漸漸黯淡,似燈籠熄滅,高大的身體緩緩倒下去,「砰」的一聲落地,宛如鐵柱轟然而塌。
眾人呆呆看著蕭月生將寒霜劍歸鞘,臉色沉凝,看了看地上抽搐不已的宋無畏,露出一抹悲憫之色。
「好兄弟,你……」潘吼回過神來,忙道。
蕭月生臉色沉凝,淡淡說道:「這般凶殘之人,不得不殺。」
說罷,轉身離開,眾人的目光緊緊追隨,一直到他消失在門口,不見了蹤影。
眾人轟然開始議論,剛才地那一劍,他們沒看清怎麼出地鞘,只覺電光一閃,眼前一亮,卻已經歸鞘。
再看看已經氣絕身亡的宋無畏,他們只覺得宛如做夢一般,虛幻的不真實之感。
潘吼大手一擺,眼睛瞪起,大聲喝道:「好了,來兩個人處理一下,其餘的人,該幹嘛幹嘛去,雖在這裡胡說八道!」
眾人遵行無違,很快散去。
宋無畏地死,在武林中並沒有泛起什麼波瀾,人們多是不知有這麼一號人,只是因為他是蕭月生所殺,故人們議論一番,覺得這個蕭一寒的逆鱗所在,便這個長沙幫。
只是,他既然已經開始殺人,長沙幫的境況頓時改變,甚少再有襲擊之事生,似乎宋無畏的死已經嚇住了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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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雲島
觀雲島周圍地桃花林靜悄悄,一片寧靜,晨霧仍未散去,宛如薄紗裊裊繚繞,絲絲清涼,又有幾分縹緲之感。
海浪拍岸,帶著莫名的韻律,令人聞之心寧。
一位身姿窈窕地少女身穿淡粉色羅衫,靜靜站在沙灘上,遠眺大海,海風撩動著她的鬢,她一動不動,長長地睫毛下,明眸泛著迷離的光芒,黛眉微蹙,籠著淡淡的輕愁,更是迷人。
她正是劉菁。
這兩天,每天清晨,她都要站在這裡,遠眺大海,讓無垠的大海寬闊自己的胸懷,撫平自己的怒氣。
爹爹曾對自己說,讓自己死了那片心思
來,蕭先生對她並沒有別的意思。
她又羞又惱,跑了出去,但沒有走遠,僅在屋外,聽著爹爹與母親的對話。
她終於知道,原來爹爹親自向蕭先生提起,但蕭先生竟然一口拒絕,毫不猶豫,看起來,似乎已經心中有了人。
然後,他們夫妻二人便討論不休,蕭先生到底為何看不上自己的女兒,女兒貌美,又賢淑。實是難得的好女子。
於是,說來說去,仍是猜測,蕭先生定是心裡已經有了別地女子,說不定,便是他的那個義妹,恆山派的儀琳小師父。
王夫人搖頭,說:「不會罷。儀琳小師父乃出家人。」
「儀琳小師父雖是出家人,卻是貌美之極,真真是我見猶憐,唉……。論及相貌,確實比菁兒更勝一籌。」劉正風左手的鐵膽嗆啷啷轉個不停,搖頭歎道。
「難道蕭先生也以貌取人?!」王夫人失望的搖頭,覺得蕭月生應該不同的。
劉正風擺擺手,呵呵笑道:「嗨,蕭先生也是男人,男人嘛,都這樣,……俗話說得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好啊,你是不是也想討一房小妾?!」王夫人登時一翻白眼,手指點點,輕聲薄嗔。
「呵呵……,夫人可冤枉我了!」劉正風忙求饒,兩人自從來到島上,心情舒暢。感情更增。
劉菁終於跑了出去,跑到了桃樹林中,倚在桃樹上,只覺得胸口一陣一陣地絞疼。
在以前,她並不覺得蕭先生如何。只是當做一個武功高強地平常人看待,即使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為他實在貌不驚人,激不起女人的旖念。
但自從那天清晨,在這裡,她看到了蕭月生練功的模樣。不禁芳心一跳,被擊中了一下。
再那以後,她會不時的胡思亂想,若能嫁給蕭先生,實是一件美妙之事,他沉穩,威嚴,宛如一座大山,溫暖而可靠,每次想到這些,便面紅耳赤,嬌羞不堪。
不成想,這一美好地願望卻忽然被打破,再也不可能,她心中又氣又苦,被人所拒,還隱隱有一絲恨意。
這些感覺揉在一起,在胸口沸騰翻滾,不斷的折磨著她,只有看著大海,她胸膛才不會被炸開。
站了半晌,海風有些涼意,劉菁羅袖中地小手已覺得有些冷,便回轉嬌軀,往回走。
來到了劉夫人的屋子,劉正風已經出去指點劉岑練功,劉夫人坐在榻上,穿著一件素淡的錦衫,正在縫補一件衣衫,見她進來,招手笑道:「菁兒,快些過來坐。」
菁勉強笑了笑,坐到榻上,拿起旁邊的紙盒,找出一根竹花針,幫著縫補。
「菁兒,想開一些,莫要苦著自己。」劉夫人打量了女兒一眼,憐惜地說道。
劉菁想了想,一咬銀牙,櫻唇張開,慢慢說道:「娘,女兒想做蕭先生的丫環!」
「什麼?」劉夫人一怔,懷疑自己聽差了,忙問:「為娘沒聽清,你剛才說什麼?」
劉菁抬頭看了母親一眼,妙目流轉,咬著下唇,輕聲道:「我想做蕭先生的丫環!」
劉夫人一臉驚愕狀,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仍是不信:「你莫不是在說胡話?!」
「娘——!」劉菁嬌嗔。
劉夫人哼了一聲,沒好氣的道:「那說說罷,好端端的,你什麼瘋?!」
劉菁輕咬著淡紅的櫻唇,沉吟一下,想了想,輕聲道:「蕭先生對咱們家恩同再造,咱們無以為報,……既然蕭先生不喜歡我,那便只做他的丫環,盡心服侍他,算是償還他的恩情了!」
劉夫人搖頭,滿臉不以為然,歎了口氣:「菁兒,蕭先生的大恩,咱們可以找機會慢慢回報,豈能讓你這般去報答?!」
「娘,我意已決。」劉菁眸子柔美動人,此時卻閃著堅定的光芒。
劉夫人沉下臉,哼道:「不成,我不許你這樣!」
劉菁低著頭,一聲不吭,緊咬櫻唇,雪白地貝齒陷到了潤澤的下唇中,似乎要咬出血來。
母女二人皆不說話,各自在想著什麼心事。
半晌,腳步聲響起,劉正風穿著一件錦袍,腰間佩長劍,邁著方步踱了進來。
見劉菁也在,他不由呵呵笑道:「菁兒,不在花園裡搗鼓那些花花草草,怎麼有時間過來了?」
劉夫人下得榻來,接過他的長劍,臉色仍沉著,哼道:「老爺,你快勸勸你女兒吧,她簡直什麼都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