罈酒下去,潘吼仍舊是目光朦朧,酒意微醺,話雖然齒仍舊清晰。
「蕭兄弟,真是好酒量,**快!……若是以後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潘某!」潘吼拍著他肩膀,拍著自己胸脯。
蕭月生輕輕笑了笑,點點頭,沒有駁潘吼的面子,端起大碗:「來,潘幫主,咱們乾了這碗!」
「干了!」潘吼哈哈大笑,端起大碗,湊到唇邊,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下去,嘴邊漏了許多,將前襟打濕。
「幫主,莫要醉了。」潘吼右的枯瘦老低聲道。
潘吼擺擺手:「程護法放心罷。」
程護法目光如電,瞄了瞄屋子周圍諸人,神色凝重。
蕭月生抬起頭,瞥了周圍一眼,神情微變,轉頭與程護法對視了一眼,眉頭微微蹙起。
「潘幫主,在下要趕路,今日便喝到這裡罷。」蕭月生推碗而起,抱拳說道。
「不成!」潘吼忙伸手一推碗,用力搖搖頭:「蕭兄弟,難得喝得這麼痛快,莫要掃興才是!」
「在下確要趕路,耽誤了時辰,怕是坐不上船了!」蕭月生苦笑一聲,作無奈狀。
「呵呵……」潘吼收回手,呵呵笑了起來。
「潘幫主為何笑?」蕭月生笑瞇瞇的問。
「蕭兄弟要坐船,卻是找對了人!」潘吼呵呵笑道,打了個酒嗝,擺擺手:「潘某便是坐船而來,待會兒載著你,順便送你一程便是!」
「這……」蕭月生遲疑,略一思忖,點頭苦笑:「好罷,既潘幫主有此心意,在下卻之不恭,便捨命陪君子一回了!」
潘吼拍著桌子,讓掌櫃的再拿來一罈酒。大聲說,今日要一醉方休,不醉不歸!
蕭月生的酒量極豪,幾世皆是,這一世,這一具身體,也是個能喝之人,況且,天雷訣霸道無比。美酒一入腹中,其烈性頓被天雷訣內力驅除,很難一醉。
養傷的這段日子,他滴酒未沾,早已心癢難耐,出了山谷,便變本加厲。喝起酒來,毫不吝嗇。
喝酒之時。他心神稍分,關注著外界。覺了異樣,周圍的這些人,不時的瞧來一眼,乍看上去。只是好奇他們酒量之豪。
蕭月生卻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這些人行囊鼓鼓,藏著兵器,顯然不是尋常百姓。而是些武林中人。
他如今武功非是無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要抽身而出,不想這位潘吼頗是熱情,他也好奇,不知如今的武林,究竟有些什麼路數,藝高人膽大,便順勢留了下來。
酒至半酣,潘吼反而越喝越清醒,講起了自己的一些趣聞秩事,順便打聽一番蕭月生的底細。
自己僅是福威鏢局地趟子手,蕭月生坦然說出,令潘吼驚詫一番,然後慨然,沒想到福威鏢局果然藏龍臥虎,怪不得綠林的朋友都賣他們幾分面子。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也懶得多費口舌。
兩人一碗接一碗,喝得興高采烈,兩個老卻滴酒不沾,默然不語,彷彿不存在一般。
繡簾響動,門口一暗,走進來三個人。
這三個人進得屋來,身形定住,站在門口,眼睛在屋內掃來掃去,似乎是找位子。
蕭月生眉頭一皺,眼角餘光瞥到了眾人的變化,屋內的氣氛頓時緊張幾分,雖是無形無質,卻隱約可察,便慢慢放下了大碗。
潘吼亦緩緩放下海碗,望向進屋的三人。
他是長沙幫的一幫之主,是自刀光劍影中闖出來的,對於危險與殺意有一種難言的直覺,感覺到了異樣。
三人一高兩矮,當先一人,約有三四十歲,身形高瘦,臉形狹長,宛如一根黃瓜,一雙眼睛頗是狹長,寒光四射,宛如兩柄利刃。
身後兩人,卻是一對雙胞胎兄弟,長得極像,圓滾滾的身材,頗有幾分酒肆掌櫃地風範。
「三位,抱歉抱歉,小店已經客滿了。」掌櫃的站在櫃檯後,抱拳致歉,臉上笑得謙恭,令人無法生氣。
先一人點點頭,直接邁步,走了進去,不理會掌櫃。
三人來到一張桌前,那桌邊的四人忙起身,讓出座位,站在他面前,躬下身子,低聲道:「拜見幫主!」
「免了。」狹長臉漢子一擺手,五馬金刀的端坐,寒光掃一下潘吼那邊
了看四周。
潘吼抬頭對蕭月生說道:「蕭兄弟,咱們今日就喝到這兒罷!」
「哦?」蕭月生微訝,笑道:「難道潘幫主盡興了?!」
「今日怕是無法盡興了,」潘吼搖頭,瞥一眼端坐的狹長臉中年漢子,苦笑一聲:「潘某遇到了老朋友,就不能陪兄弟你了!」
「那倒是巧了。」蕭月生呵呵一笑,端起大碗,慢條斯理的輕啜一口。
蕭月生的目光自碗邊上瞟過去,瞄了瞄狹長臉中年漢子:「在下雖然駑鈍,卻也猜得出,你這位老朋友來不善。」
「不錯!」潘吼點頭,無奈搖了搖頭,低聲道:「今日算是栽了,只能先撤,蕭兄弟不妨先走一步。」
蕭月生呵呵一笑,這個潘吼,倒是個爽快人,見機不對,未打先撤,看似膽怯,卻是審時度勢之舉。
蕭月生一擺手,搖搖頭:「在下武功雖然不濟,卻不能在朋友落難時獨善其身!」
「好!」潘吼用力點頭,重重一拍雙手:「潘某果然沒看錯人,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說罷,端起大碗,咕嘟喝了一大口,抹著嘴,哈哈大笑,豪氣飛揚。
「嘿嘿,潘幫主,好興致啊!」一道低沉地笑聲響起,那狹長臉中年男子抱了抱拳,皮笑肉不笑。
「喲,宋幫主,怎麼捨得下身段兒,屈尊來這般地方吃飯了?!」潘吼抱了抱拳,陰陽怪氣的回答。
狹長臉中年漢子嘿然說道:「聽小地們說,潘幫主駕臨此處,本座也來湊個熱鬧罷了。」
「這可怎麼敢當?!」潘吼搖頭,嘿嘿冷笑一聲,炯炯的雙眼暴出寒芒。
「幫主,夜長夢多,不必跟他廢話,動手便是!」狹長臉中年漢子旁邊一人跳出,指著潘吼,大聲喝道。
狹長臉中年漢子雙手用力一拍:「好,動手!」
唰唰聲響起,十幾個人紛紛抽出藏於囊中地兵刃,刀劍或劍尖俱指向潘吼一桌。
屋子內光線微微黯淡,此時明亮了幾分,刀光劍影,寒氣森森,氣勢一觸即。
「呵呵,宋嗣山,你也就這點兒出息!」潘吼哈哈一笑,伸手自後背抽出一柄峨嵋刺,用力一抖,臉露諷笑:「也就趁著潘某落單,才敢跟我遞劍!」
宋嗣山陰沉一笑,緩緩抽出腰間長劍,平平一伸,指著潘吼,冷冷道:「甭說廢話!……姓潘的,今兒個你這條命宋某是要定了!」
「那倒要看看你的本事!」潘吼哈哈一笑,站起身,護在蕭月生身前,轉頭低聲道:「蕭兄弟,待會兒跟在我身後,莫要分開。」
蕭月生外表毫無練武人的特徵,太陽**不鼓不陷,雙眼清亮,並無真氣流轉時地精芒,況且,他又是赤手空拳,潘吼雖然猜測他會武功,但想必高不到哪裡去。
月生點頭,站起身來,瞇眼打量周圍眾人,心下篤定。
自己練功時日尚短,故內力不夠深厚,頂多算得上是三流的高手,但招式之精,卻非尋常人能夠企及,對付這等高手,並不難為。
另外兩個老也站起身,走到潘吼身後,三人形成犄角之勢,將蕭月生護在當中。
「殺——!」宋嗣山怒喝一聲,狹長的臉變得通紅,手中長劍用力在身前用力虛虛一斬。
他同桌的四人一腳踢開椅子,拔起長刀,衝了過去,旁邊幾張桌子地眾人紛紛衝出,轉眼間將潘吼四人圍起。
又有幾人並不參與其中,而跑到了門口,堵在那裡,虎視眈眈,防止潘吼他們逃走。
掌櫃的馬上趴到櫃檯後,藏起了自己。
「姓潘的,受死!」一個凶悍之人揮舞長刀,劃出一道匹練,身體前衝,一掃「力劈華山」,直直劈向潘吼。
潘吼大喝一聲,峨嵋刺宛如蛇信,疾刺而出,其快無比,後先至,轉眼刺到對方身前。
「噹」的一響,旁邊伸出一柄劍,將峨嵋刺撥開,卻是旁邊的人相助,潘吼一招不得手,不得不扭身躲避,另有一人正揮劍刺來。
其餘二老亦是如此,被眾人圍而攻之,毫不講究單打獨鬥,唯有蕭月生一人,頗是悠閒站在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