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龜兒子說的?!」那老高頓時瞪眼,破口大罵。
「啊!」他剛要轉頭尋找,卻先出一聲慘叫,兩手急忙捂上嘴巴,雖捂著嘴,聲音沉悶,仍疼得慘叫不止,鮮血順著指縫汨汨流出。
聽著老高的慘叫,人們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嘴,紛紛側目,轉頭搜尋,終於覺大廳東北角的一個黑衣人,正端坐冷笑,冷冷斜睨著老高,腰桿筆直如槍。
這黑衣人三、四十歲,眉宇間帶著幾分風霜與滄桑,劍眉入鬢,鷹目如隼,目光凌厲,宛如一柄出鞘之劍,銳氣逼人,旁邊鄰座皆沒有人,躲得遠遠得。
「你這人,說話便說話,為何出手傷人?!」有一人騰的站起,大聲質問,手指指點著他,臉帶怒容,乃是一個稚氣猶存的青年小伙子。
人們跟著起哄,紛紛叱責,絲毫沒有畏懼的模樣。
白嘯天看著暗自驚奇,這些人大多武功低微,即使是一起上,怕是也抵不住黑衣人,為何竟是這般大膽,毫不畏懼?
「閉嘴!」黑衣人臉色一沉,舌綻春雷,頓喝一聲。
廳上棟樑微晃,廳內桌椅簌簌作響,碟盤抖動,酒罈嗡嗡作響,宛如地震襲至。
人們只覺耳邊如響起炸雷,眼前一片金光,胸口悶噁心,直欲嘔吐,紛紛捂起耳朵來。
「咄!」一聲沉喝聲響起,宛如一陣春風,眾人原本的不適頓時被這一聲化去,神奇無比。
人們紛紛望去,正是望向白嘯天。
白嘯天本是冷眼旁觀,不想出手。只是事情臨身,由不得他。此人如此狂妄無禮,白嘯天一直身在上位,豈能容人在眼前這般放肆,開口清叱,解去眾人的痛苦。
白嘯天身為天雷幫的幫主。若非一身群的藝業,豈能壓制得了數千之眾,這個黑衣人雖然功力深厚,比之白嘯天。尚差上幾分。
黑衣人標槍般地身體微轉,望向白嘯天,目似冷電,在他臉上轉了幾轉,寒芒閃爍兩下,嘿然一笑。端起銀杯,輕抿一口,不再多言。
白嘯天神情微動。心下更是奇怪,他閱人無數,頗是自信,原本還以為,定會有一番打鬥。觀此人容貌,應是剛愎自用之輩。絲毫容不得別人的觸犯,不想竟這般好相與。
晴兒在一旁嬌哼一聲。狠狠地回瞪他一眼。若非宋文清拉她衣袖一下,早就開口嬌叱。
「老高,不要緊吧?」有人關切的詢問老高,他正捂著嘴。已不再慘叫呻吟,朝地下吐了幾口唾沫。唾沫黑紅,其中夾著兩顆牙,正好是板門牙。他搖搖頭,一抹嘴角。恨恨回答:「不要緊,死不了!」
說話時,有些漏風,他狠狠的瞪他黑衣人一眼,頗是不服,目光凶狠,絲毫沒有畏懼之色。
「算了算了,別跟這些亡命之徒一般見識!」旁邊有人拉了老高一一下,低聲勸道。
「哼,他竟敢在此放肆,想是沒把水雲派放在眼裡嘛!」老高兀自不服,哼聲說道,狠狠瞪著黑衣人。
自從水雲派的弟子們在成都城活動,城內的風氣為之一靖,水雲派下山地弟子皆是官兵遊戲的勝利,閒得慌,但凡有武林人物在此動手,正好用來練手,難免手癢,管上一管。
時日一久,整個成都城便無形的籠罩在水雲派的光環之下,進城地武林中人皆知,不敢放肆,也令成都城的居民們對於他們不再畏懼。
那黑衣人目光一閃,宛如寒劍,回瞪一眼老高,冷冷一笑:「水雲派算什麼東西!」
「哇……」人們紛紛怪叫一聲,他這句話可是捅了馬蜂窩,人們開始叫罵起來。
「龜兒子,好是狂妄,竟瞧不起水雲派!」
「這個傢伙,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竟在這兒詆毀水雲派,也不瞧瞧這兒是誰的地盤兒!」
「難道是水雲派的仇人?自不量力!」
「閉嘴!」黑衣人再次怒喝,看了一眼白嘯天,沒有如上次一般以內力聲,顯然頗是忌憚他。
人們慢慢閉嘴,看向他的目光頗是怪異,好像是看一個死人一般,對於水雲派的霹靂手段,他們耳聞已久。
「爹爹,這個傢伙是誰呀?」晴兒忍不住問道,聲音雖輕,卻足以令黑衣人看到,他目光一閃,瞥了晴兒一眼,抿嘴扯起一道冷笑。
「不知,應是來自西面。」白嘯天搖頭,緩緩說道。
大廳內眾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絲毫不怕這個黑衣人。
忽然,大廳內驀然安靜下來,人們地目光直勾勾的望向廳口,一眨不眨,幾乎忘了呼吸。
人們目光聚集之處,卻是一位身材窈窕,體態風流的少女。
她一襲月白地羅衫,臉上蒙著一襲白紗,纖腰間掛著一柄月白色長劍,蓮足輕移,裊裊娉娉進得大廳。
宛如一朵潔白的芙蓉在湖水上輕輕飄蕩,悄無聲息,又如一陣春風拂過眾人的臉。
秋水般的眼波在眾人臉上盈盈一轉,在宋文清與晴兒身上停住,蓮步一扭,帶著一陣淡淡的幽香,飄然來至二女身前,嬌聲笑道:「宋姑娘,晴兒妹妹!」
「是……宋姐姐?!」晴兒猶豫地看她一眼,忽然嬌喚一聲,跳了起來,小手伸出,抓住了少女的胳膊,秀臉滿是興奮。
「咯咯,正是姐姐!」少女捂嘴嬌笑一聲,與晴兒玉手攀在一起,白紗上地動人明眸滿是笑意,正是宋雪燕。
宋雪燕與晴兒笑了幾聲,然後朝宋文清襝衽一禮,嬌聲道:「見過宋姑娘。」
宋雪燕忙襝衽還了一禮,淡淡笑問:「宋姑娘怎麼會在這裡?」
「是大師伯的指示,說你們過來了,讓小女子前來迎接。」宋雪燕輕掠鬢邊一縷秀,嬌聲說道。聲音溫婉動聽。
她明眸瞥向白嘯天,疑惑地回望晴兒。
「這是我爹爹。」晴兒嬌笑道。
宋雪燕盈盈一屈身。一
聲說道:「原來是白幫主大駕光臨,小女子宋雪燕失
「宋姑娘客氣了。」白嘯天還了一禮。臉上沉肅。
他已來過一次水雲派,對於水雲派的深淺略知一二,況且眼前少女總令他心中警兆大起,顯然武功精深,遠非自己可比。
他心下沉吟,看來水雲派確實不簡單,遠非表面看上去的人丁單薄,僅是能夠迅得知自己到來,便已令人尋味。
「快快請。……不如先到別院中一座,歇息一下,再到山上罷?」宋雪燕轉頭望向宋文清。
她機靈透頂,頗得其師父幾分神髓,知道大師伯究竟看重誰。
宋文清瞥了一眼白嘯天,見他微微沉吟,心思不屬。便沖宋雪燕輕輕點頭:「有勞了。」
「慢著!」正要舉步離開,一聲沉喝聲驀然響起。東北角的黑衣人緩緩站起,推開桌椅。走了過來。
黑衣人步伐沉凝,面色冷肅,目光如電,緊緊盯著宋雪燕。一步一步走近。
「閣下何事?」宋雪燕轉身,溫婉一笑,似乎未覺他地敵意。
「你是水雲派的弟子?!」黑衣人來至他跟前,鷹眼銳利。緊緊攫住宋雪燕的眼波,沉聲問道。
宋雪燕臻微點,嫣然一笑:「小女子正是,不知閣下有何貴幹?」
「是水雲派的便好!」黑衣人冷冷一笑,右手搭上劍柄,緩緩抽出,冷聲說道:「在下兄長喪生於辣手仙子之手,尋她不著,這筆帳當然要在水雲派身上討回!」
「唔,原來想尋仇!」宋雪燕恍然,搖頭笑道:「你想得倒也不錯,二師伯甚少下山,你便是想找她,卻也找不到!」
「嘿,在下卻是不信!」黑衣人長劍出鞘,冷冷一笑:「我見一個水雲派弟子,便殺一下,不信她不現身!」
「閣下倒是好辣地心腸!」宋雪燕嫣然一笑,不以為然的搖頭:「勸你還是息了這份心思,老老實實的回去吧,免得白送性命!」
「看招!」長劍如虹,劃出一道白光,直削宋雪燕臻,劍勢奇快,出手極為狠辣。
「唉——!」宋雪燕悠悠一聲長歎,婀娜的嬌軀一扭,蓮足輕輕斜踏一步,躲開長劍,搖頭道:「若是逼得小女子出手,可是由不得你自由來去了!」
「宋姐姐,幹嘛這般婆媽,把他打倒便是嘛!」晴兒在一旁不滿的叫道,她瞧這個黑衣人極不順眼。
白嘯天目光在黑衣人身上轉了一下,便停留在宋雪燕身上,仔細觀瞧水雲派的武功。
「在下與水雲派不共戴天!」黑衣人冷哼一聲,劍勢一轉,身形欺上前去,再次一抹,削向宋雪燕雪白的粉項。
「既如此,容不得小女子了!」宋雪燕嬌哼一聲,白紗上的明眸斂起笑意,月白身影一晃,一步跨至黑衣人身前,玉手輕飄飄一掌擊出。
黑衣人臉色大變,身形疾退,長劍已來不及撤回,唯有左掌迎上,與宋雪燕的玉手撞到一起。
「砰!」宛如敗革,悶哼一聲,黑衣人飛身而起,在空中掠過一道弧線,然後砰然落地,地板一震,聲音沉悶。
人們多是沒有看清原委,只見她身形一晃,黑衣人隨之飛起,兔起鶻落,太過迅疾。
晴兒小蠻靴用力一蹬,兩步跳到了黑衣人身邊,低頭瞧了瞧,轉頭對宋雪燕道:「宋姐姐,他死了嗎?」
人們也眼巴巴地望著宋雪燕。
「沒呢。」宋雪燕白紗上的明眸盈盈帶笑,搖頭嬌聲道:「馬上到大師伯的洗手大典,見血不吉,暫且饒他一回。」
「嗯,也是。」晴兒歪頭一想,點了點臻,轉身跳回了白嘯天身邊,不再去理會黑衣人。
在人們的目光相送下,一行四人出了慕白酒樓。
行走在大街上,人們倒並未多瞧,似乎已經司空見慣,水雲派的弟子們常在成都城走動,人們沒有原本的新鮮感。
「宋姑娘,那人的武功已經被廢了吧?」白嘯天忽然開口,慢慢說道,鷹目盯著宋雪燕。
「咯咯,白幫主果然好眼力!」宋雪燕嬌笑一聲,點點臻:「既然是仇家,自然不能由著他胡來,……唉——,小女子也是為了他好,盼他能夠知難而退,莫要自尋死路!……若真是遇到二師伯,他早就沒了小命!」
白嘯天苦笑一聲,搖頭無言。
在上一次水雲派弟子入門儀式大典中,白嘯天在上山時,見過這位宋雪燕,一由明眸善睞,巧笑倩兮地模樣,看著溫婉嬌柔,實在看不出威脅。
沒想到,這般一個巧笑盈盈的溫婉之人,一旦與人動手,卻是非同尋常地狠辣,水雲派果然怪異!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蕭月生一直身在丹廬,大典之前,沒有回寒谷與水雲派,不知溫玉冰已經被問得心煩不已。
滅絕師太到來,自然是想問個清楚,而宋遠橋諸俠,以及少林空聞大師等也皆至派中,居於寒谷,一直在問,蕭先生好好的為何忽然要退隱武林,莫不是遇到了難事,可以講出來,大家幫忙想辦法。
溫玉冰只能無奈搖頭,對這些人,無法冷下臉說無可奉告,只是說,自己大弟子性子古怪,忽然間厭倦了武林之事,想要換一種活法,聽得眾人莫名其妙。
這次大典,不僅少林武當等六大門派地掌門親至,一些武林中的大幫大派,也皆是幫主親來,這般武林盛事,令成都城頗顯擁擠。
大典之日,天公作美,風和日麗,萬里無雲。
已經登上紫山,被邀至水雲派的眾人聚於水雲派的校武場上。
校武場前地檯子上,已經擺下了一個碩大的金盤,在明媚的陽光下燦然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