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是怔然,實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天真無邪,嬌俏手法竟是這般高明。
中年人披頭散,咬著牙,面目猙獰,死死瞪著得意洋洋的晴兒,心下惱怒,三十老娘倒繃孩兒手,一著不慎,差點兒著了道兒。
他正要開罵,眼前人影一晃,其快無比,一股淡淡的幽香飄入鼻中,沁人心脾。
清姨苗條的身形出現在他身後不遠,輕輕彎腰,將落在地上的斗笠撿起,輕輕撣了撣,身形再次一動,飄至晴兒身旁,慢慢坐下,斗笠放回了原處。
她秀美的眼眸瞥一眼晴兒,淡淡叱道:「晴兒,坐下說話!」
兒答應一聲,臨坐下之際,不忘狠狠剜一下那中年男子,似有恫嚇之意。
只是看上去,卻並不覺凶狠,反而別有一番嬌俏之意。
中年男子的同伴們本想藉機尋釁,待看到清姨那奇快的身法,頓時噤若寒蟬,闖蕩武林,沒有這點兒眼力勁兒,早就拋屍荒野了。
廳內的眾人多數將目光投入平和沉靜的清姨,沒想到宛如大家閨秀的她,竟也是一位高手,實在是深藏不露。
「張老大,咱們先走罷!」披頭散中年男子的一個同伴開口,已萌生退意,好漢不吃眼前虧。
張老大將瞪向晴兒的目光收回,望向同伴。
另一位同伴也忙說道:「張老大,咱們還有正事。不能耽誤了,飯吃得差不多。該走了!」
張老大再次回頭。狠狠看了一眼晴兒,似乎要將她的樣子記在腦海,凶光在眼中一閃而逝,然後轉過頭去:「嗯,也好,個人恩怨暫且拋在一旁。咱們走!」
說罷,推桌而起,拿起桌上地短刀,大踏步離開。
眾人知他是藉機下坡。惹不起躲得起,不由面含笑意,笑咪咪的看著他離開,這位姓張地雖然昂挺胸,大踏步離開,卻掩飾不住灰溜溜地本質。
待氈簾落下。人影消失,晴兒皺了皺秀挺的瓊鼻:「哼。算他識相!」
「晴兒!」清姨黛眉微微一蹙。嗔視她一眼。
「清姨。這個壞蛋,竟敢污蔑水雲派。氣死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晴兒語氣頓時放軟,嬌聲辯解。
「他說得是水雲派。干你何事?!」清姨露出一個沒好氣的表情,白了她一眼。
「哼哼,人家就是聽不得別人污蔑水雲派嘛!」晴兒嬌哼。拉著清姨的羅袖,用力搖了搖。
清姨莞爾一笑:「真是小孩子脾氣!……水雲派跟你非親非故,何必如此維護?」
她秀雅沉靜。神色平和,此時乍然一笑,竟有百合花開之感,眾人看得不由心動。
「水雲派那麼厲害,是那些人嫉妒,我最看不慣了!」晴兒撇了撇櫻桃小口,嬌聲哼道。
她這般年紀,卻是崇拜偶像的時期。水雲派全是女子,且人數極少。卻闖下了偌大的威名,令她心馳神往,敬佩崇拜,容不得別人說水雲派地半點兒壞話。
蕭月生微微一笑,抬手輕撫黑亮的八字鬍,與溫玉冰對視一眼,她眼中也蘊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相貌平常,卻英姿勃勃的青年劍客抱了抱拳,對晴兒道:「剛才那幾個,好像是建安幫地,姑娘小心他們報復。」
「建安幫?」晴兒眨了眨明亮的杏眼,望向清姨:「是很厲害的幫派嗎?」
清姨清亮而沉靜的目光望向那青年劍客,抱拳道:「小女子宋文清有禮,還請少俠賜告。」
「在下東海晏北樓,」青年劍客忙不迭還禮,掃了眾人一眼,皺眉道:「建安幫在武林中倒沒什麼名號,但幫主卻是個厲害人物,人稱鐵拳鐵膽,拳法高明。」
「鐵拳鐵膽……」宋文清黛眉微微蹙起,沉吟一番,搖頭:「好像並未聽聞。」
「也難怪。」青年劍客頜,神情凝重,緩緩說道:「鐵拳鐵膽范思北,素來行事低調,登州以外,很少有人知曉,但整個登州府,他卻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鐵拳鐵膽,哼哼,我倒想見識一番!」晴兒不屑的嬌哼,撇了撇小嘴:「他有辣手仙子厲害嗎?」
青年劍客晏北樓不由苦笑,無奈地搖頭:「自是不如辣手仙子。」
「我看也是!」晴兒得意的一揚頭,隨即轉向宋文清:「清姨,那咱們走吧,這般無名之輩,懶得搭理他!」
眾人不。
宋文清也不由搖頭,橫了她一眼:「雪下得這麼深,怎麼趕路?」
「那位姐姐不是剛剛坐馬車過來的嗎?」晴兒一歪頭,蔥白小指伸出,指了指溫玉冰二人。
她靈動清亮地杏眼不停的瞟過來,目光不離溫玉冰的臉龐,眼神透著好奇與驚訝。
「小姑娘,外面的雪確實很厚,不宜趕路。」蕭月生撫著黑亮地八字鬍,呵呵笑道,目光溫潤柔和。
「哦——?」晴兒拖長著嗓音,晶亮的眸子透出不信,嬌哼道:「那你們怎麼能趕路呀?」
蕭月生對她頗有好感,笑咪咪地道:「我的馬不同尋常,不怕雪。」
晴兒皺了皺瓊鼻,狀似不信,眼神卻自溫玉冰臉上挪開,瞟向廳口,似是想看到他地馬到底有何不尋常。
她晶亮的眸子一轉,離坐而起,驕傲的踩著鹿皮小蠻靴,來至蕭月生桌邊,坐了下來,卻不理蕭月生,而是望向溫玉冰,嬌笑道:「這位姐姐好美啊。」
她語氣親熱,根本不畏溫玉冰外表的冷若冰霜,目光仍舊好奇地在她臉上打轉。
「小妹妹,你也很美。」溫玉冰露出一絲笑意,眾人只覺眼前一亮,外面的天空也彷彿少了幾分陰沉。
溫玉冰對於外人素來拒千里之外,即使長得可愛與嬌美,但晴兒剛才的舉動,卻令她頗生好感,自是與往常有異。
「唉——!」晴兒撫著自己嬌嫩的臉龐,嬌聲感歎:「……我若有姐姐的一半兒美,也就知足了!」
溫玉冰淡淡一笑,並未接下去,她並不擅於與人寒暄。
隨即她微微皺眉,玉臉微沉,令晴兒不由的一慌,感覺周圍的空氣驀然變冷,即使是貂裘背心也不濟事。
「晴兒,回來,莫去打擾人家!」宋文清忙沖晴兒招了招手。
「清姨……」晴兒望了望溫玉冰,不想回去。
「回來!」宋文清秀雅地臉龐一肅,沉聲輕喝。
「……好吧。」晴兒不情不願地起身,俏臉上滿是無奈。
溫玉冰那一皺眉間,宋文清心頭警兆頓起,雖仍未能覺察出溫玉冰的深淺,卻知道她地不凡。
武功高明,多數脾氣也怪得很,以防萬一,宋文清自是不會讓晴兒冒險。
「噢,不要緊,坐這裡罷,我剛才想到別的事情。」溫玉冰忽然省悟,忙輕輕一擺手。
晴兒頓時綻出笑靨,馬上轉回身來,坐了下來,也不去看宋文清的臉色。
「宋姑娘,一起過來坐罷。」蕭月生放下白玉杯,溫和的笑道。
「那便叨擾了!」宋文清盈盈起身,裊裊走來,坐到晴兒的身旁,輕輕瞪她一眼。
晴兒討饒般吐了吐丁香小舌。
「還未請教尊姓大名……」宋文清靜靜坐下,溫婉的問蕭月生。
蕭月生抱拳,呵呵笑道:「在下蕭月生,幸會。」
「原來是蕭……蕭先生,這位想必是蕭夫人罷,」宋文清靜靜一笑,笑容恬淡:「蕭夫人的風姿絕俗,令人傾倒。」
蕭月生撫著黑亮的八字鬍,呵呵一笑,瞥了一眼溫玉冰,白玉杯湊至嘴邊,輕抿一口。
溫玉冰目光飄向別處,晶瑩溫潤的臉龐飛上兩團紅雲,嬌艷無儔,一旁悄悄偷看的眾人不由心癢如撓,
被人稱讚,她不以為意,但蕭夫人這個稱呼,卻令她頗感異樣,有幾分心虛與擔心。
晴兒飛快的插上話,嘰嘰喳喳問個不停,溫玉冰極有耐心,一一回答,宋文清大是驚異,沒想到她竟這般可親。
大廳內眾人小心說話,耳朵皆豎得老高,聽著他們四人的談論。
「既然你們想去水雲派,我們倒是順路,不如一起罷。」蕭月生輕晃著白玉杯,呵呵笑道,裝作沒有看到溫玉冰的眼色。
「好啊好啊!」晴兒忙不迭的答應,她極想親近溫玉冰,更何況,也想看看,他那不怕雪深的馬兒。
「那咱們現在便走罷!」晴兒有些等不及。
蕭月生擺擺手,忽然瞥了一眼廳口,轉過頭來,笑呵呵說道:「不如明天吧,休息一晚。」
「呵呵,諸位想走?!」大廳的氈簾忽然被人掀開,凜冽的寒風捲著幾絲雪花,跟著幾位大漢一同進入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