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小蝶小情沿著寒湖上的迴廊緩緩而行,迴廊蜿蜒曲折,如神龍騰挪於寒湖之上,撲面而來的是清冷的微風,清爽爽,涼沁沁,如同以寒泉浸臉,頗為宜人。
三人乍進瓊林中,金鐵交鳴聲隱隱傳來。
瓊林中設有數個陣法,其中一種是滌塵,還有一種是靜音。站在外面,絲毫聽不到瓊林中的聲音。
瓊林極像是與外界隔絕的另一個世界,微風拂動,鳥語花香,昆蟲輕鳴,彷彿一座世外桃源。
三人沿著小路,撥開橫斜的樹枝,轉折間,來到了一處空曠之地。
此處空地呈圓形,青磚鋪就,潔淨平整,正是平常李若雲她們練功之處。
一座飛簷涼亭坐落西邊,另三邊則是鞦韆與花叢,她們練完功,或坐一會兒鞦韆,或到小亭裡休息,說說話,賞賞花。
此時,這裡頗是熱鬧,李若雲諸女俱在鞦韆駕邊上,三大派與明教的人也在,皆聚精會神的望向場中央的三人。
林曉晴今日穿著一件淡粉色羅衫,修纖合度,嬌媚誘人,她身體修長動人,揮動長劍。動作間曼妙如舞,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嬌媚誘人的臉龐帶著淡淡的笑意,明眸流轉,顧盼風流,一舉手一抬足,皆風情無限。憑著手中的寶劍,在宋遠橋與空聞大師的夾擊下輕鬆裕如,不見吃力。
空聞大師與宋遠橋俱是神威凜凜,劍光如電,拿出了看家的本領,如今已成騎虎之勢,實未想到變成如此僵局。
宋遠橋的大俠之名,非僅是他品性高潔,更是因其武功之卓絕。他內力極為深厚。武當七俠中當屬第一,論及劍法修為,雖遜於當初的張翠山,張翠山逝後,如今僅有俞蓮舟尚能並肩。
開始時,他怕林曉晴不敵,只使的柔雲劍法,威力雖然不俗,但精妙不夠,到了後來。見自己白擔心一場,便換使神門十三劍,頓時由慢變快,只見道道電光閃爍,一呼一吸之間,已刺出十幾劍。
同樣的神門十三劍,在他使來與殷梨亭使來,並不相同。殷梨亭快狠準,瞬間制敵,剛猛凌厲。宋遠橋卻是流暢無滯,吞吐自如,意牽神連,上下相隨,看著極為瀟灑奔放,殺機卻絲毫不減。
空聞大師僧衣撩起。扎與腰間,手持長劍。所使的乃是威力宏大的少林達摩劍。
少林達摩劍乃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在少林劍法之中已是極上乘。能夠精通,寥寥無幾,他使來剛柔並濟,優美而豪放,隱隱透著威懾之力。乃佛門的降妖伏魔劍法,令一旁觀看的少林僧眾看的如癡如醉,恨不得手舞足蹈一番。
宋遠橋與空聞大師皆身具宗師風範。一招一式,莫不秒到毫癲,在觀戰的眾人看來,已是妙得不能再妙,觀之不由生出酣暢淋漓之感。
兩人雖是初次合手,卻是配合得絲毫不差,兩柄長劍布下了嚴密的劍網,飛鳥難渡。
林曉晴卻如一股摸不著的輕風,在兩柄劍的空隙中流走,輕鬆裕如,如同閒庭之中信步,反而帶著淡淡的漫不經心。
觀戰的眾人除了李若雲他們,其餘幾人皆是不凡的人物,剛開始時,被林曉晴絕世風情所迷,被李若雲輕輕一咳,震醒了心神,忙收神斂心,專注於宋遠橋與空聞大師的劍法。
宋遠橋與空聞大師的地位極高,在派內幾乎很少再親自動手,在外面也不必自己親自出馬,自有弟子或師弟們代勞。
對於學武之人,能夠親自見識到他們施展劍法,足抵數年苦修之功,悟性高,獲益更大。
蕭月生三人的到來,並沒有惹起眾人的注意,他們正全神貫注於場中的比鬥,唯有李若雲幾女轉過頭來,朝他笑了笑。
貝錦儀與周芷若迎了過來,兩人俱著月白羅衫,腰間束著一條鵝黃的絲絛。隱隱勾勒出曼妙的曲線,蓮足款款間,絲絛微蕩,令她們秀雅中透著一絲嫵媚。
「大哥今天怎麼起得這般早?」貝錦儀抿嘴一笑,皓齒微露,溫柔的笑問。
「嗯,」蕭月生僅是點點頭,與李若雲身邊的趙敏對視了一眼,惹來她一記白眼,他心下一笑,掃了掃場中,微微皺眉:「怎麼打起來了?」
貝錦儀彎腰,雪白的玉手伸出,輕撫他腰間的褶皺,周芷若在一旁回答:「原本我們只是在練功,後來宋大俠的公子出言挑撥。弄出這麼大的麻煩!」
「哦?」蕭月生伸出手,任由貝錦儀整理,轉頭掃了一眼,宋青書正站在殷梨亭身邊,低聲與他說著話。殷梨亭不時伸手點了點場中的三人,然後說與宋青書聽,看樣子,是在趁機指點於他。
周芷若有幾分不自在,她知曉,這一切都源於宋青書對自己的傾慕,結果恨上了自己的丈夫,所以不停的在使壞。
「他的膽子倒真是不小!」蕭月生搖了搖頭,露出了一抹微笑,頗是玩味的深深的瞧了一眼宋青書。
上次六大門派西征光明頂,蕭月生已是教訓了他一次,沒想到,他竟然沒有退縮,倒有一幅硬骨頭,實在難得的很。
宋青書正與殷梨亭說話,恰恰抬頭,目光與蕭月生溫潤的目光相碰,只是閃了一閃,便轉頭避開,似是不認識他一般。
蕭月生對他那點小心思一清二楚,只是不屑理會罷了,看了看場上的形式,卻是維持著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
「師兄,要勝還是要敗呀?」糯軟嬌嗲的聲音驀然在他耳邊響起,聞之酥軟,他抬頭望去,被籠罩在劍光中的林曉晴正衝著他眨動著明眸,說不出的俏皮。
他搖了搖頭,使用傳音入密,緩緩說了幾句,聽得林曉晴明眸泛光,興奮不已。
勝或敗,著倒是一個難題,也無怪乎三師妹一直拖,維持不勝不敗的局面,等自己過來。
勝了固然大漲聲勢,卻令宋遠橋與空聞大師顏面大失,而敗了卻是好處多多,雖敗尤榮,也給了兩人台階下,看上去,極易選擇。
場中你來我往,宋遠橋與空聞大師已是拼盡全力,再次劍法一變,威力更強,「嗤嗤」的劍嘯聲不絕於耳,凌厲非常。
「咯咯……」林曉晴驀然嬌笑,身形仍舊飄逸如仙,在兩人的劍光中閒庭信步,嬌嗲的說道:「張教主,何不過來與姐姐切磋一下?」
張無忌全神貫注的盯著宋遠橋,武當的絕學,他得之不少,只是當世年幼,謝遜只讓他強行記憶,卻無法融會貫通,如今便是一個良機。宋遠橋的劍法精純,武當劍意盡在其中。張無忌獲益匪淺。
聽到林曉晴的話,他驀然醒來,看了看她,忽然忙不迭的擺手:「林姐姐,小弟不敢,還是饒了我吧!」
他如今是堂堂的明教教主,如此示弱,有損明教的威勢,他卻顧不得這麼多,對於這位林姐姐的厲害,他已是領教過了,笑靨如花。手下狠辣,教訓起人來,不知輕重。
「虧你還是一教之主呢,怎麼可不戰而逃?!」林曉晴一邊揮動寒光森森的長劍,身形輕飄,一邊嬌嗔道,接著明眸一瞪,嬌叱道:「姐姐我有一記絕招,你來幫宋大俠與空聞大師抵擋一下。免得收不住手,傷了他們!」
她此話一出口,觀戰的眾人登時議論紛紛,感覺此話太過狂妄,有些刺耳,即使她貌美如花,嬌媚入骨,也壓不住他們的激憤之意。
「教主,出手罷。」楊逍壓低了聲音,輕輕勸道,他固然有私心,想要打敗水雲派,但更有一層考慮。若能與宋遠橋與空聞大師並肩作戰,對於盟約卻是大有好處。
楊逍也是聰明人,知道明教不宜與中原武林結仇,但他有心無力,無法束縛明教教眾,只能乾瞪眼著急,如今有機會修好,自是不容錯過。
張無忌遲疑了一下,點點頭,緩緩抽出了手中的長劍,輕輕一躍,身形矯健,落至場中,肩膀一動,拋出一串點寒光罩向林曉晴,出手便是神門十三劍,毫不容情。
他知曉這位林姐姐的高深,自是不會以為自己能夠傷著她,故出劍也無顧忌,全力以赴。
「你們小心嘍——!」林曉晴嬌喝一聲,本是輕盈如羽的嬌軀驀的變緩,腳下蓮足移動,每踏出一步,似是負著千斤之重,沉凝緩慢,卻總能躲過三人的長劍,每次皆在毫釐之間,令外面的觀戰之人心驚膽戰,替其擔心不已。
「曉——晴——劍——!」林曉晴身形一閃,由沉緩驀的變快,似乎化為了一道流光,場外觀戰之人只覺得眼前白光耀眼,不由閉目,待再次睜眼,卻已是結束。
林曉晴執劍俏立,微風拂來,淡粉色的羅衫款款飄動,對面則是宋遠橋與空聞大師。還有張無忌,三個男人的臉龐皆呈現驚異狀。看著手上的劍,低頭怔怔出神,似在思索。
宋遠橋最先抬起頭來,露出了微笑,抱拳對林曉晴笑道:「林姑娘的劍法通神,宋某自愧不如!」
「宋大俠,小女子僥倖而已。」林曉晴忙抱拳嬌聲說道。
宋遠橋將劍緩緩歸鞘,苦笑了一聲。緩緩走回殷梨亭他們身邊,頗顯瀟灑。
眾人愕然相對,他們皆未看清剛才的情形,只覺白光炫目,無法直視,故大感意外。
一陣風吹來,張無忌與空聞大師左胸口出現了拇指大小的圓孔,孔中的布片已化為齏粉,若不注意,很難覺。
空聞大師宣了一聲佛號,深深看了林曉晴一眼,默默走了回來。神情藹然,倒看不出喜怒。
張無忌則是一臉苦笑,只覺得自己是受了無妄之災。明明沒有自己什麼事,林姐姐非要拉自己過來,然後挨了一劍,真是豈有此理!
他打定主意,回頭一定要好好問問林曉晴,她到底為何這般做!
場外觀戰之人這才反應過來,以一敵三,林曉晴竟然勝了!
這樣的結果,在他們看來,實在是匪夷所思,便像是一個三歲的孩童,打倒了三個壯年男子一般的難以置信。
少林掌門空聞大師、武當七俠之宋遠橋、明教教主張無忌。他們三個人,乃是當今武林最頂尖的人物,任何一個人跺跺腳,皆能令武林震動一番。
如今,他們三人聯手,竟敗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嬌俏的女子手上,世上最匪夷所思之事,莫過於此!
張無忌剛欲轉身回去,忽然又轉了回來,望向林曉晴:「林姐姐,剛才那一劍便叫曉晴劍麼?」
「是啊,就是曉晴劍,……咱們師姐妹皆會一招,我師姐那一劍叫若雲劍,四師妹叫玉琪劍,最後自然是清泉劍。」林曉晴嫣然一笑,風情萬種的嬌聲回答,語氣親切,像是鄰家大姐姐一般。
張無忌對她亦覺親切。儘管被她耍得團團轉,卻絲毫不會生氣,像是小時候被自己媽媽耍弄一般。
宋遠橋緩緩歎息一聲,撫著清髯,呵呵一笑道:「這一劍,實是宋某生平僅見,難道是蕭先生所創?!」
「就是大師兄嘍。」林曉晴抿嘴一笑,百媚俱生。
「原來如此,那在下倒是輸得不冤。」宋遠橋呵呵笑道。對於蕭月生的神通廣大,他已是見識過的,再一聽這個劍招的名字,便隱隱猜得是他所創,敗在他手下,確實沒有什麼丟臉的。
「宋大俠,空聞大師,敝師妹胡鬧,見笑了。」見眾人皆望向自己,蕭月生抱拳拱手,笑容溫煦。
「呵呵,宋某知道幾位女俠武功高絕,卻不曾想竟到如此地步,真是要恭喜了蕭先生啦。」宋遠橋抱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