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回到車廂中,迎面而來的是趙敏的盈盈目光,她眼波流轉,橫了他一眼,便轉了過去。
無論如何,趙敏此時心中確實湧出感激之念,剛才大哥的出現,令她極為擔心,再次撞到了槍口上,不知會不會如上次般饒他性命,沒想到,姓蕭的竟然沒有下殺手,她心中自是難免感激他手下留情。
卻不知蕭月生也是頗有忌憚,汝陽王乃當今天下的兵馬大元帥,若是王保保死了,定會瘋,不知會有多少中原百姓遭殃,這與當初殺忽必烈可是不同。
況且,若是被人知曉,王保保死於自己之手,那水雲派只能離開紫山,另覓他處。
算來算去,卻是得不償失,他也只能作罷,況且,這個王保保也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來,何不賣趙敏一個人情?
這一路趕來,蕭月生又不能瞬移回水雲派,而貝錦儀與周企若也一直與諸女呆在一起,懷中沒有軟玉溫香,令蕭月生頗不習慣。
接下來,一路趕來,眾人的度極快,十幾日後,已是到達了水雲派所在的紫山腳下。
溫玉冰聽到弟子傳來的消息,少林武當還有明教的人一齊上山,心下頗是吃驚,不知為了何事。
但聽說大弟子也在人群中,倒放下心來,怪不得他臨出去華山時,派人將馬車駕過去,卻是成心如此。
溫玉冰一直沒有把水雲派當成一個大派,見到這麼多人上來,便親自下山迎接。
在山半腰一番寒暄,然後率眾人上山。
與蕭月生相見時,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方才壓抑住自己的羞澀,沒有讓玉臉染上紅暈。
李若雲與林曉晴皆是觀察敏銳,心思靈動之人,僅是淡淡一瞥,便已覺到了師父與大師兄之間的彆扭。
「師父,你沒事吧?!」柳清泉天真爛漫,心底存不下話來,待溫玉冰與他們見過禮後,便上前拉住師父的玉手,扭著腰肢,嬌聲問道。
「為師怎麼了?」溫玉冰冷艷的玉臉微怔,迅掃了一眼淡淡微笑的蕭月生,有些擔心他將實話說出。
「師兄說,你練功遇到了麻煩,差點兒走火入魔,幸虧他來得及時,沒有出什麼意外。」柳清泉嬌聲說道。
溫玉冰師徒五人走在前頭,算是領路,低聲說著悄悄話,山風徐來,衣袂飄動,宛如神仙中人。
蕭月生則陪著其餘諸掌門走在後面,一邊低聲說著話,一邊打量著前面幾女,宋遠橋諸人只覺風光無限好。
聽到柳清泉的話,溫玉冰不由一驚。沒想到蕭月生竟然實話實說,不由轉頭再望了他一眼,見他朝自己微微一笑,溫潤的目光卻似笑非笑,心下不由放鬆下來,對盈盈瞪著自己地柳清泉道:「嗯,這次虧得他回來得及時!」
溫玉冰心下自失一笑,笑自己大驚小叫,大徒兒縱使再傻,也不會傻到將事情實說,他這是在作弄自己呢!
「師父,你好像變了呢!」柳清泉往後挪了挪身子,仔細打量了她一眼,盈盈的目光自她頭上開始,直到腳下,從頭到腳,一一仔細觀看,櫻唇開合,嘖嘖讚歎。
跟在她們身後林曉晴也開口,聲音嬌嗲的感歎道:「是啊,師父真的變了模樣,比原來更美了呢!」
在她們眼中的溫玉冰,確實與以往大大的不同。
如今的她,面如白玉雕成,眼眸明亮如鑽石,熠熠閃光,奪人心魄,肌膚雪白,像是乳白的象牙,光澤柔和而白暫,皮膚之下,彷彿有一層光華,在隱隱流轉,散著柔和的光芒。
看上去,她彷彿脫離了塵世,變得不食人間煙火,冷艷而脫俗,更是令人魂牽夢縈。
「師父,你的碧水訣練成了?!」李若雲淡淡問道。
「是啊,若雲看得不錯,為師是練成了碧水訣。」溫玉冰微點螓,玉手抬起,輕掠一下被風吹散的一縷秀,雖僅是一抬手,卻自然流露出一股動人的風情。
林曉晴三女不由驚叫一聲,大聲興奮,不由仔細打量著師父,看到她迥然的變化,仙女一般的氣質,碧水訣果然神奇,不由憑增了幾分修煉的動力。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況且女人更是注重,既能有深厚的內力,又可美容駐顏,這等奇功,她們自是會拚命的修煉。
楊逍與殷天正跟在張無忌身後,打量著周圍的風景,雖然表面沉靜瀟灑,心下卻泛起驚濤駭浪,震撼異常。
楊逍博學雜識,對於五行八卦,奇門遁甲雖算不上精通,卻也頗有涉獵,明教諸人的軍陣之學,便摻雜著這些。
當在山下之時,看到紫山被濃霧所遮,他已是覺得古怪,通常情況,陽光普通的中午,霧氣早應散去,又豈能這般濃郁?
但並未想到陣法一道,只是臨進山時,蕭月生開口,囑咐不要隨意亂動,須得按照山路走,否則,很易迷路,楊逍便略有所覺,進來一看,已能確定,這裡面是奇門遁甲之術。
一路之上,他默然不語,全部心神皆浸於周圍的陣法,只是自負聰明過人,仍看不透這周圍究竟布的是何種陣法。
「蕭先生,若是楊某沒看錯,這應該是一座陣法吧?」楊逍瀟灑不羈,行事不拘俗禮,直接開口問道。
蕭月生轉頭,微微頜:「楊左使好眼力,正是一座陣法。」
「不知是何陣法?」楊逍接著問。
「呵呵,只是在下順手布下地陣法,沒有什麼正式名字。」蕭月生擺了擺手,不在意的笑了笑。
楊逍微微一窒,頓覺無話可說,只覺不能與他說話,否則,只能顯示自己的無能與無知!
「蕭先生也精於陣法之道?!」張無忌好奇的問。
「算不上精通,只是略知一二罷了。」蕭月生撫著黑亮的八字鬍,淡淡笑道。
宋青書也跟宋遠橋他們一起到來,見到蕭月生如此模樣,心下不由冷哼一聲,暗罵了一句。
一路之上,貝錦儀與周主若她們一直呆在車廂裡,很少出來與眾人見面,令宋青書心中遺憾不已。
雖知周企若已為人婦,但他仍控制不住自己,若能看她一眼,他做什麼都願意,故即使是看著蕭月生極為彆扭,也仍跟在了父親身後,跟了過來,只為了能夠看到周企若的身影。
到了寒谷,見到了寒煙閣的奢華,宋遠橋他們雖心下暗歎奢侈,卻也樂得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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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頓接風宴,李若雲她們沒有列席,甚至是溫玉冰也未在,只是與眾人招呼一聲,便回了水雲閣。
他們坐在寒湖上的一座小亭中,名為滄海亭,靠近寒谷谷口的位置,頗是寬敞,十幾人圍坐在玉石桌上,頗顯寬裕。
不論輩份,所有人坐了一桌,即使是空聞大師他們幾個和尚,也坐了上來,煞是熱鬧。
蕭月生難得的慷慨一次,將碧蕪釀拿了出來,招待客人。
他們又怎能抵得住碧蕪釀的誘惑,一盅接著一盅下去,總有意猶未盡,恨不得把小酒盅換成大碗,然後再有十個肚子來裝酒。
只是碧蕪釀聞上去香,喝上去淳,綿綿無窮滋味,卻是性烈無比,且後勁奇大。
酒酣耳熱之際,眾人說話熟絡,對於蕭月生的懂得享受,大了一番評論。
空聞大師他們雖不能喝酒,但聞到酒香,卻難免有醺醺之感,也不由變得話多,勸戒了一番,要蕭月生儉樸持家,不可求奢。
蕭月生表面點頭受教,自是不會去與他爭論,對於享受,蕭月生顯然與傳統美德相悖,但卻並不在意,對於這些條條框框,他一向是拿來用,而不會框上自己。
從中午喝到晚上,眾人皆都醉倒,無一倖免,即使是空聞大師他們這些不喝酒的,也被醺倒,可見碧蕪釀之烈。
接風宴過後,依照習慣,師徒二人依然去瓊林中散步。
夜幕已上,兩人走在光線柔和的瓊林之中,皆沉默不語,樹木中不知名昆蟲的鳴叫格外響亮。
走了半晌,兩人一直沉默著,直到來到一座飛簷小亭中。
「咱們到裡面坐坐吧。」蕭月生打破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