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春與蘇習之二人在崑崙派的地位,與貝錦儀與周芷若在峨嵋派的地位相仿,自是有了攀比之念,無形中,也是峨嵋派與崑崙派的比較。
他們一邊凝神運功,眼光瞥著貝錦儀與周芷若的神色,以辨真假,是否在虛晃自己。
二人的耐心將要被耗盡,這麼長時間,還聽不到動靜,難不成,真的是貝錦儀與周芷若耍自己?
剛要問,耳邊忽然傳來聲響,隱隱約約,似是馬蹄聲,又似是而非,其聲太過沉悶。
二人鼓足週身內力,更加專注,顧不得看貝錦儀與周芷若的臉色,想要分辨清楚,究竟是不是馬蹄聲。
「砰砰」聲不絕於耳,宛如重錘擂鼓,又如手掌擊中敗革,隨著聲響越來越近,他們終於能夠確定,這確實是馬蹄聲,只是踏在沙地上,聲音自然與平常的質地不同。
「共有八個人,詹師姐,咱們一人兩個吧。」貝錦儀收回明亮的目光,轉頭望向詹春,溫婉的笑問。
她性情與滅絕師太迥然不同,甚少對別人心懷敵意,對詹春亦是如此,態度溫和,令人感覺親切。
「好,前面四人我與師弟對付。」詹春點點頭,緊張的望向右前方,那裡是一片干禿禿的叢林,這片叢林對夠在沙裡生長出來,可見其頑強的生命力。
詹春此時雖聽到馬蹄聲,卻無法分辨出究竟有幾人,姑且信了貝錦儀的話。但已有自知之明,便不自覺的示弱,對付前面之人,可猝起而難,往往會驚動後面,自是更難以對付。
貝錦儀微笑著點點頭,不以為意。
四人分成兩撥,貝錦儀與周芷若往前走,越過他們,距她們約有十來丈。來至不知名地叢林中,將身上的披風解下。鋪到地上,優雅的彎腰坐了下來。自腰間拿出了水囊,喝了一口。
她微仰的雪頸修長光潔,宛如象牙雕成,說不出的誘人,直想伸手撫摸,感觸其細膩與光滑。
詹春與蘇習之微微愣,直到她們坐下。拿著水囊,安之若素的輕啜,方才省悟,想了想,不解其意。
很快,黃沙與天邊的交界出現了一個黑點。然後漸漸由一變八,像是細胞的分裂,身後是騰起的黃沙。宛如幾條黃龍在翻騰滾動,最終緩緩擴散,由濃變淡,變成淡黃的輕幔。
太陽懸在東半空,溫度並不太高。
騎馬地八人縱情馳騁,高聲吆喝,聲音洪亮,跨下乃粟色駿馬,幾與沙漠混成一色,他們身著通體白袍,在陽光下極為顯眼,
詹春他們二人的功力差一些,看不太清,貝錦儀與周芷若卻能看清,他們白袍上樸素無比,唯有一朵鮮紅地火焰,繡在上面,似欲自袍上騰空而起,在天空燃燒。
「是明教的人!」詹春乍見到白袍,但想到了他們地身份,明教弟子,平常多是穿著白袍,繡著聖火。
是明教的人!
貝錦儀與周芷若登時心生殺意,峨嵋派不少的弟子便是被明教弟子所害,他們也有很多人死在峨嵋派劍下,峨嵋明教,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貝錦儀與周芷若心下明白,明教並非每一個人都是壞蛋,也有很多英雄豪傑,但明教的教義令弟子們隨心所欲,與世俗的道德規範相悖,殺人如兒戲,被殺也並不冤枉。
但江湖恩怨,並非僅是以人的好壞來決定,即使兩個好人,也可能結下生死大仇。
而明教與峨嵋派,宛如後世的中國與日本,仇深似海,容不得去理會對方地好壞,見著便是不死不休,貝錦儀與周芷若亦是如此。
馬上的八人看到了貝錦儀與周芷若他們,並不在意,他們看來,只是三個弱女子與一個男人罷了,再,此處乃明教的天下,無有人敢對明教弟子不利。
更加響亮的吆喝傳出,他們縱馬由韁,更加迅疾,馬蹄更疾,落地「砰砰」作響,頗是整齊,似有兩匹馬一起奔馳一般,生出一股氣勢。眨眼之間,已馳至貝錦儀與周芷若身邊,騰起的沙塵撲向她們,似欲籠罩,馬上的騎士們呵呵大笑,狀甚豪邁,還吹了幾口響哨,帶著挑逗之意。
貝錦儀與周芷若國色天香,沒有戴上面紗,逼人地容光之下,更是肌膚賽雪,凝脂白玉,白嫩得似能滴下水來,不像這裡的女子一般黧黑,故惹得他們興奮的放肆。
西域地女子不似中原那般遵禮,不似那般矜持,而多了幾分豪氣與直爽,可以放肆的大笑。
「動手!」詹春大聲嬌喝,縱身而起,一道白色匹練橫空,卻是腰間的長劍出鞘。
蘇習之趕忙跟著撲出,拔出長劍,便刺向兩人的粟色矮馬。
「找死!」當先一人自馬鞍上躍起,躲過了詹春橫削過來、欲要腰斬他們的長劍。
身後之人亦有警覺,兩手一勒韁繩,粟馬人立而起,出一聲「唏聿聿」的長嘶,馬蹄踏向橫削過來的長劍。
詹春兩劍無功,心下焦急,先是襲向其中一人,身形如電,崑崙派變幻莫測的劍法盡情施展開來,她雖未習兩儀劍法,但崑崙劍法能成為六大之一,其武功自是高明得很,只是後人資質有限,辱沒了當初崑崙何足道的威風罷了。
蘇習之更是不濟,當撲向其中一騎時,馬上的騎士早已抽出了長劍,架住了來劍,藉著馬勢的衝擊,巨力湧至,彷彿江河滔滔,無可抵禦,蘇習之幾乎制不住長劍的脫飛。
而衝來的另一騎長劍刺出,快逾閃電,直奔向他胸口,欲置他於死地,動輒拔劍分生死,也是明教教眾的悍勇之處。
蘇習之只能慌忙躲開,先保命自己的小命要緊。
此時,身後的四騎已然倒下,「砰、砰、砰、砰」四聲,依次響起,只有四匹馬跑出去頗遠,鞍上卻已無人影。
四位騎士跌倒在細沙中,翻了兩番,白袍滾成了黃色,面孔朝下,看不清楚容貌與表情,悄無聲息,似是已死去。
見詹春他們仍未得手,貝錦儀與周芷若心下焦急,卻並沒出手幫忙,否則,定會得罪兩人。
「不好,是鳴哨!」貝錦儀輕叫一聲,玉手一動,迅無比的一觸腰間的絲囊,瞬間取出一枚白玉石子,屈指一彈,一聲裂帛似的嘶嘯,一道白光一閃而逝。
淒厲的嘯聲乍一響起,隨即戛然而止,似是公雞被割斷了脖子。
但又一聲厲嘯聲再次響起,飛上天空,越來越高,響徹天際,其聲勢,足以令十里之外的人聽清。
周芷若無奈的搖頭,略帶苦笑,她也彈出一指,攔住了一顆鳴哨,出淒厲嘯聲的哨子,不知何物所制,迎風而鳴,可用來報訊。
但另兩枚卻是詹春與蘇習之的對手所,貝錦儀與周芷若再要施展彈指神通,已是來不及。
貝錦儀動人的黛眉微蹙,掃了一眼正在與對方激戰的詹春與蘇習之,他們正在刀來劍往,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
與周芷若眼神一對,貝錦儀輕聲道:「芷若,我去稟報師父,……這倒是一個設伏的機會。」
周芷若將臻微點,輕聲道:「我要不要出手幫詹師姐他們?」
「不必!」貝錦儀搖頭,掃了一眼場中,低聲道:「除非有性命之危不能袖手旁觀,最好不要出手……」
周芷若點頭,示意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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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紫的車廂內,清香淡雅,聞之沁人心脾。
蕭月生、李若雲及張無忌與殷離四人坐於其中,殷離坐在前面榻上,蕭月生、李若雲及張無忌則坐在另一張榻上。
後榻上,一張矮几擺在蕭月生與張無忌中間,李若雲側腿直腰,坐於蕭月生身側微後,優雅端莊,拿著一本書翻看。
殷離則捧著那本金燦燦的絹冊,完全沉浸在飄雪掌的秘笈中,不能自拔,臉上的坑坑窪窪變淡不少。
「師妹,你如何看?」蕭月生放下一枚棋子,端起白玉杯,喝了一口酒,微微側頭,向冷若冰霜的李若雲問道。
剛才林曉晴已來過,向他們說了停下的原因,然後又匆匆離開,這是她偷跑過來相告。
「尚可!」李若雲臻抬起,目光如水,望向蕭月生,淡淡說道:「只要防住對方的包圍,應是好辦法。」
蕭月生呵呵一笑,這是後世典型的圍點打援之手法,貝錦儀能夠瞬間想到,卻也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