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錦儀與周芷若抿嘴低笑,容光綻放,動人心魄。
「這位公子與女俠,跟我們一起吧,待養好了傷再離開。」貝錦儀柔聲說道。
見少女張嘴欲言,貝錦儀忙說道:「他們雖已離開,但未能抱仇,終是不會死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行動不便,縱有深厚的內力也不濟事的。」
她說話之時,親切誠懇,令人不由的生出感動。
周芷若一直文文靜靜,甚少說話,此時也開口相勸:「小心一些總無大礙。」
貝錦儀與周芷若被二人的真情所打動,故寧願得罪崑崙派,也要救他們。
再,對於崑崙派,她們也不甚畏懼,何太沖夫婦不足為慮,況且崑崙位置偏遠,與峨嵋幾乎碰不到面,即使得罪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少女明亮的眼睛轉了轉,又看了看坐在雪地上的男子,咬著嘴唇,似極為難。
貝錦儀氣質溫柔親切,極易令人生出親近之感,此女對她甚少敵意,看向周芷若的目光卻極為不善。
那青年叫曾阿牛,真實身份乃武當張翠山之子張無忌,因為害怕別人追問義父謝遜下落,便謊稱曾阿牛。
少女則叫蛛兒,乃天鷹教少教主殷野王之女殷離。
最終,他們張無忌與殷離還是聽從貝錦儀的建議,跟二女一起回到峨嵋派駐地。
貝錦儀將纖腰上掛的長劍解下,伸到張無忌跟前。讓他握住劍鞘地另一端,施展「吸」字訣,凌空而起,御風而行,劍上掛著一個男子,卻輕若無物。
帶著他們來到滅絕師太與溫玉冰跟前,將剛才所見所聞娓娓道來,滅絕師太倒吊的眉毛動了動,目光移向張無忌。
在她看來,何太沖夫婦沒什麼了不起。但卻也是武林的一流高手,一派宗師。竟栽在這鬚眉皆長,狀如野人的小子手上。實在有些匪夷所思,除了蕭南秋,難不成武林中又出了一位少年高手?
滅絕師太問了兩句他們的身世,自然不會有什麼收穫,打量了一番張無忌,想了一會兒,擺了擺手:「領他們到你夫婿那裡。讓他安排吧!」
這一招甚絕,分明是要蕭月生為難,這也是心下不忿他的悠哉,自己趕路他坐車,峨嵋派的弟子們大多心裡是不平的。
溫玉冰冷若冰霜,眼中卻露出一抹笑意。她也看不過大弟子的偷懶,能為難他一番,感覺極為暢快。
當初武當山那一幕慘劇。張五俠夫婦俱被逼自殺,滅絕師太並未親自參加,但紀曉芙一事,已讓張無忌對她極為反感。
只是如今他的心神全在周芷若身上,心潮洶湧,不知她為何不在武當,而投了峨嵋派,這麼多年了,不知太師父他們可安好……
在蛛兒虎視眈眈之下,張無忌找不到機會與周芷若說話,暗自心焦,卻又不能表露。
貝錦儀與周芷若將兩人帶到淡紫地馬車前,車門被打開,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張無忌感覺週身頓時一輕,四肢百骸俱輕靈了幾分,似是濁氣盡除。
一張如花笑靨出現在他們跟前,燦然生輝,將外面地雪地映得黯然失色,林曉晴穿著一身淡綠的薄衫,修長婀娜,自車裡優雅地邁下,抿嘴嬌笑道:「貝師姐,哪來的客人哪?!」
她眼波流轉,瞥了張無忌與殷離一眼,僅是一眼,卻已嬌媚入骨,風情無限,張無忌與她目光一觸,忙低下頭,感覺臉龐熱。
殷離直視著她,暗罵了一聲狐狸精,心裡重重一哼,這個女人的聲音聽著真是肉麻,渾身起雞皮疙瘩。
但人在屋簷下,只能視而不見,她內心深處,卻是嫉妒惱怒對方生得如此之美。
「這位曾少俠腿受了傷,且與崑崙派的何掌門有怨,故請他們過來……」貝錦儀溫柔笑道。
「唔……」林曉晴扶著車門,似是弱不禁風,盈盈眼波一閃,再次望向扶著殷離的張無忌,笑道:「這位少俠好本事!」
「師妹,先進來說話罷。」溫和清朗的聲音驀然響起,蕭月生正坐在榻上,隔著矮几與李若雲對弈。
林曉晴輕輕一笑,吐了吐香舌,修長如玉的嬌軀微側,伸手延請,笑道:「小女子失禮了,快請進來罷。」
她身子一側,露出車裡面地情形,月白的地毯一塵不染,素潔淡雅,張無忌遲疑不動,生出自慚形穢之念。
他如今長鬚長,身上的衣衫很久未換,破破爛爛,很久沒有洗澡,身上也滿是污垢,實在不忍進去。
「不要緊,上去吧。」周芷若輕聲說道,解去他的窘迫。
殷離臉上雖是甚醜,衣衫卻極乾淨,她也不在乎別人怎樣,硬扶著張無忌,托他上去,踏入馬車。
李若雲側腿坐在榻上,白衣如雪,皎潔無瑕,清冷的臉龐,如清泉般的目光,男人幾乎無不自慚形穢。
張無忌性子柔弱,意志不堅,當初見到朱九真時,便已迷醉不已,對於美色地抵抗力,實難稱強,但對美貌的女人,又帶著一絲陰影,乍見玉人般的李若雲,更是不敢多看一眼。
「曾少俠,請坐。」蕭月生盤膝坐在榻上,放下晶瑩雪白地棋子,伸手呵呵笑道。
他暗自打量著張無忌,長與長鬚無法遮住其目光,在他眼中,這個張無忌是個美男子,俊眉修目,鼻樑英挺,眉宇間帶著幾分正氣。
林曉晴端上雪瓷茶盞,然後出了車廂,自外面取來木盆與毛巾,讓張無忌擦擦臉。
蕭月生笑道,不如鬍子也刮一刮,現出廬山真面目。
隨著鬍子的掉落,他英俊的臉龐在眾人眼前顯現,登時將蕭月生比了下去。
殷離沒想到他這般英俊,但也只是看了幾眼便罷,並不太放在心上。
她轉頭顧盼,打量著車廂,這裡的空氣極好,上面有那顆夜明珠,故車廂也很明亮,呆著很舒服,眼前這個普普通通的男人可真懂得享受!
張無忌閱歷有限,蕭月生投其所好,與他聊起了醫術與海上的一些見聞,林曉晴她們不時插幾句嘴,車裡的氣氛極佳。
蕭月生妙語如珠,張無忌身心放鬆,覺得頭腦也變得靈活許多,靈機一動,講起了小時候的見聞,說了一句,漢水船中,與一女孩相遇,其餵飯之恩,永遠不忘。
文文靜靜的周芷若頓時神情一變,暗自打量,怪不得覺得隱隱認識,沒想到,他竟是當初的無忌哥哥。
蕭月生將他們的神情收入眼中,暗自一笑,自懷中掏出一隻青瓷瓶,遞與殷離,笑道:「這是續骨的藥,給曾少俠抹上,當少費幾日靜養的功夫。」
張無忌連忙稱謝,他雖受過這麼多的苦,卻仍不失純樸,對人心的險惡不甚防範,讓蕭月生暗自搖頭苦笑,這個張無忌,運氣確實極好,能活到現在。
談了一陣,蕭月生幾人下了馬車,將其讓給了張無忌與殷離。
張無忌極力推辭,但抵不過蕭月生的堅持,最終只能勉強接受,顯得坐臥不安。
這一日晚上,他們仍回到了寒谷,吃過晚飯,周芷若約丈夫一起到瓊林中散步。
寒谷三面環山,極少有風,唯能從谷口吹進,掠過寒湖,帶了幾分清寒,吹入林中。
夜明珠散著柔和的光芒,將周圍的一切照亮,宛如夢幻的世界,林內溫暖如春,不時響起蛐蛐得意的鳴叫。
蕭月生一身寶藍長衫,頓顯他臉龐如冠玉,陡添了幾分倜儻,周芷若則是湖綠羅衫,身姿婀娜,姿態曼妙。
兩人並肩而行,走在林間小徑,肩膀不時輕輕碰觸,沉默中蘊著淡淡的溫馨。
「大哥,那曾少俠我認識。」周芷若忽然開口,臻側轉,對他輕聲說道,眼波盈盈,如蓄著一池春水。
「哦 ̄ ̄?」蕭月生抬了抬眉毛,露出好奇之色。
「他便是我曾說過的無忌哥哥。」周芷若靜靜的望著他,似是想看出些什麼。
關於張無忌的事,周芷若已對蕭月生說起,當初如何在漢水相逢,如何上了武當,又如何被引薦到峨嵋門下,頗是詳細。
「沒想到是他……」蕭月生呵呵笑道:「當初的童稚小孩,如今已成了少年英俠,頗有感觸吧?」
「嗯,」周芷若輕點臻,吐氣如蘭:「……吉人自有天相,沒想到他身上的寒毒終於解除。」
見到丈夫的表情,周芷若心中大石落地,徹底放下心來。
自聽到張無忌的話,她心中一喜過後,便一直憂心忡忡,生怕丈夫想歪了,如今終於鬆了口氣。
「這位張公子確實吉人天相,必有奇遇,那一身深厚的內力,可頗不簡單。」蕭月生大手搭上她纖腰,攬她入懷,輕嗅著如蘭似麝的幽香,輕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