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陣陣響起,從四面八方傳來,急驟如雨打芭蕉,隱隱可看到騎士的疾衝。
四匹駿馬站在一處,中間站著李若雲與柳清泉,端木雪趴在柳清泉粉背上,馬匹之外,則是蕭月生與端木青背對而立。
「看來,鐵騎會還有些道行。」蕭月生看著自四面衝來的騎士們,搖頭笑道,回頭看了一眼柳清泉背上的端木雪。
端木雪瞪著溜圓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遠方,眼神中毫無懼色,反而泛著怒火。
端木青刀已出鞘,圓刀如弦月,在陽光下閃著寒光,他見蕭月生漫不經心的神情,似乎太過輕敵,不由擔心,眼睛望向前方,提醒道:「蕭兄弟小心,他們的刀法很凌厲。」
蕭月生點頭,垂著的兩手陡然一提,手掌如太極拳的纏絲勁,輕輕一旋,兩蓮青草頓時升起,緩緩飛入他手掌之中。
轉眼之間,鐵騎會眾騎已是馳近,其面目宛然可見,前右左右,各有十騎,並排而馳。
這些人眾是玄衣黑馬,猙獰的面具覆臉,長長的披風飛舞,森然可怖,宛如地獄中的修羅再世,膽小之人,見之定會膽寒心顫。
奔馳如飛,他們沉默如鐵,一言不,目光冰冷,唯有馬蹄聲如同戰鼓重重擂響,氣勢凶悍,散著無堅不摧的凶厲。
李若雲忽然轉身,將自己烏上的碧綠玉簪取下,拿起端木雪的一隻手,「鏘」的一聲,一道寒光驟然閃過,端木青只覺食指微涼,隨即一疼,便想縮手,卻被李若雲握住。無法抽回,只好作罷,定定的看她要做什麼。
一滴血珠落到碧綠玉簪上,隨即如入久旱的土上,滲入其中,消失不見,李若雲清冷的臉龐微紅,運足了功力。輸入碧玉簪,綠光一閃而過,恢復原樣。
她取下端木雪的貂皮帽,將玉簪插到她微黃的頭上,輕聲淡淡地說道:「莫要丟了。」
端木雪重重點頭,她已能感覺到一股清流湧入自己身體裡,不冷不熱,與玉杯的溫暖雖然不同,卻同樣舒服。
柳清泉暗惱自己的疏忽,還是二師姐心細。有了玉簪。也就放心了,二師姐的武功極深,自己卻是不必擔心。
「聿——!」驀然響起陣陣馬嘶聲。衝到他們三丈遠處的眾騎陡然人立而起,定在原地,動靜變化之突然,足以顯示他們的精絕騎術。
如同四面牆壁,將正中的蕭月生眾人圍成一個三丈的正方形,他們仍舊沉默如鐵,黑披風隨風獵獵,猙獰如鬼地面具下,精芒閃爍,目光冰冷。毫無感情,如同看著死物。
端木青的心不斷下沉,這次來的人,是以前的四倍,觀其目光,皆是高手,殺意懾人心魄,遠非以前追殺自己的人可比,看來。今日這次,凶險難測!
他不由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小雪,小雪卻是毫無懼色,死死瞪著對面這些人,當初她也看到了他們洗耳恭聽劫殺人的情景,憤恨異常。
「哪個是端木青?!」正東方的十人中出一聲沉悶的質問,正是面對端木青的十人。
蕭月生轉過身來,毫不介意背後大露,隔著駿馬,望向馬上那個話之人,淡淡說道:「你們就是鐵騎會?!」
眾人定定盯著他地臉,目光森冷如電,殺氣盈野,半晌,戴著猙獰面目之人緩緩點頭:「不錯!……你是何人?」
聲音沙啞粗重,乾澀難聽,似是喉嚨受過傷一般。
蕭月生目光緩緩掠過眾人,心下大定,不怕殺錯了人,淡淡笑道:「久聞鐵騎會凶狠殘忍,來去如風,倒也名不虛傳!」
「哼!」那人冷哼一聲,目光森森,殺機大盛,似欲馬上動手。
「不知你在鐵騎會中是何職位?」蕭月生漫不經心地問道,輕輕抬手,嗅了嗅手中如針般的綠草。
「你毋須知曉!」那人怒哼一聲,似是不屑,轉目望向端木青的彎刀,然後掃向被駿馬圍在正中地端木雪,心下也是篤定,知道找對了人,伸手一指端木青,沙啞問道:「你便是人稱天山絕刀的端木青吧?」
「正是在下!」他這般問法,端木青無法再推脫,以免污了自己的威風,淡淡回答,刀柄上的左手緊了緊。
「射!」那人右臂一抬,猛然喝道。
四周的騎士頓然伸手,迅自背後抽出弓箭,一言不,搭弓射箭,箭矢如飛蝗般向中央的端木青幾人。
他們動作整齊劃一,迅疾無比,令人猝不及防,好在端木青已領教過他們的手段,早有防備。
一道寒光如同白虹貫日,沖天而起,他圓刀揮灑,形成一道圓形光盾,不但護住自己,身後的馬也在籠罩的範圍。
李若雲與柳清泉飄然落至馬前,護住馬身,揮劍如舞,形成一朵巨大的雪蓮花,身形曼妙無倫,宛如盛唐之公孫大娘地劍舞,漫天的箭矢沾到雪蓮上,便化為粉末,難越雷池一步。
蕭月生卻一動不動,懶得動彈,似有一股無形的牆壁立在他身前,箭矢到了他跟前,便紛紛跌落至他腳下。
四面的騎士開始奔跑,形成內外兩個***,內圈繞順時針跑動,外圈則是逆時針,馬蹄輕快,夾雜著噹噹的金鐵交鳴之聲與砰砰的弓箭之聲,卻沒有人的聲音。
其中三個騎士遠遠站在圈外,恰正對蕭月生,黑衣黑馬,面目猙獰,冷冷看著眾人射箭,卻無可奈何場中的五人。
猙獰的面具之下,領頭之人地眉頭已擰成了一串疙瘩,暗自擔憂,實在不知從何而來這三個高手。
西域武林,高手雖不少。鐵騎會卻皆識得,也盡量避免與他們衝突,沒想到天公不做美,竟被天山絕刀遇到他們做活,為了鐵騎會的神秘,只能將其格殺。
這個天山絕刀果然名不虛傳,數次追殺,也有幫內高手出動。卻皆讓端木青狡猾的溜掉,反而折了幾名弟兄,已是惹得會長大怒。
這一次,會長派出了玄衣鐵騎,他這個玄衣鐵騎的隊長親自領隊,務要斬草除根,除去端木青這一害,做到萬無一失,以蒼鷹為目,現了他。四面動圍剿。斷不容他逃脫。
但萬萬沒想到,這個端木青竟還有幫手,這三人的武功。怕是還要更勝他一籌,尤其是那個面目平庸的男子,更是棘手,詭秘難測,怕是一個硬骨頭,可能啃不動。
只是會長已下了死命令,務必端木青格殺,即使是行事艱難,也只有硬著頭皮,不計損失地完成。
想到此處。他緩緩自背上拿下一張玄黑無色的長弓,其長度遠非那些騎士可比,便是弓弦也是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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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馬鞍的箭壺中取出一隻矮矢,矢身漆黑無光,約有筷子粗細,後翼箭簇似是由鐵片製成,雖然黯淡無光,卻透著一股凌厲的殺氣。
他搭矢於箭,緩緩拉出。似是極為吃力,到了半滿,已是無力再撐,箭矢緩緩瞄準端木青的後背。
「嗡——!」的一聲,弓弦顫抖,一片殘影,一道黑光驀然破空而去,直衝端木青後背,快逾閃電,避無可避。
正垂手而立的蕭月生忽然揮袖,似是漫不經心的隨意一揮,恰經其正方地黑光陡然一黯,隨即消失不見,幽黑無光的箭矢已化為粉末,飄飄落下。
那三人不由望向蕭月生,見他正笑吟吟的望著自己,目光溫潤,卻透著一股嘲意,一股寒氣不由自背後升起。
這位騎士領的這一箭,號稱追魂箭,箭下追魂,從無失手,一其太快,二他射出的時機極佳,令人防不勝防。
這一箭被人輕巧的破去,令他的信心不由降至谷底,索性收起長弓,「鏘——」的一聲,腰間長刀出鞘,一泓寒光橫空出現,冷意森森,帶著一股腥氣,此刀定是殺了不少的人。
這一陣的功夫,場中地箭矢已零零落落,他們已經一股腦地將壺中箭矢射光,卻一箭也未碰到對方。
蕭月生五人似是任人被害的羔羊,並不反抗,只是自衛,見他們箭已射光,也未趁機反擊,仍舊一步不邁的撥打著零星地箭矢。
「殺——!」玄衣鐵騎的領長刀一揮,刀尖指向蕭月生五人,怒聲吼道,氣勢雄渾。
「殺——!」眾騎士驀然長喝,整齊劃一,氣勢更盛,沖天的殺氣足以令人腿軟。
他們飛快的收弓拔刀,「鏘——」「鏘——」的聲音此起彼伏,道道寒光閃爍,內外兩圈的人飛快的聚攏,仍舊維持著圓形,壓縮向蕭月生五人,宛如刀輪般滾向五人,雪白的刀光晃眼。
蕭月生緊了緊手中的細草,忍住手癢,仍未出手,只是自懷中抽出一柄折扇,當作兵器,輕敲襲至跟前的長刀。
刀光如電,嘶嘶地破空聲,夾雜著隱隱輕嘯聲,這些玄衣鐵騎皆是精英的高手,放到武林之中,也算得上是二流的高手,合於一處,加之精絕的騎術相鋪,戰力實與一流高手無異。
他雖不回頭,元神卻在觀看著其餘三人的表現,五師妹柳清泉,中規中矩,姿態嫻雅曼妙,劍法以守勢為主,似是不想讓端木雪看到自己殺人。
二師妹李若雲卻沒有這番顧忌,秀披肩,裘衣似雪,長劍如霜,殺機蘊於曼妙的招式間。
她揮劍輕描淡寫,似是嬌柔無力,但轉眼之間,已有兩人折於她劍下,只是她劍中蘊著寒氣,雖已刺中對方的心臟,卻並無血噴出,寒氣已封住傷口,只是人掉落馬下,無聲無息。
端木青左手圓刀,凌厲異常,道道電光在身邊環繞,抵擋著輪翻劈至的長刀,雖能抵禦,卻無力反擊,堪堪承受。
場內形勢僵持不下,轉眼之間,折在李若雲劍下之人,再增三位,這些騎士方才驀然覺,原來場內武功最強,竟是出劍嬌無力的李若雲,不由地多了幾人襲向她,端木青的壓力輕了一層。
場外的玄衣鐵騎領目光森冷,盯著李若雲,殺意大盛,但望了一眼身形瀟灑自如的蕭月生,卻又按捺下來,不敢輕舉妄動。
他有一種感覺,場內最危險之人,便是這個男人,一旦自己出動,他必會跟著動,那形勢怕是驟然急轉。
他雖不動,蕭月生卻已有些不耐,看起來,沒有什麼值得再等待的,還是了結了他們罷!
他左手向天一揮,似是天女散花,漫天綠光一閃而過,隨即慘呼聲此起彼伏,「砰砰」的墜馬聲接連響起。
內圈之人一個不剩,皆已倒在地下,無聲無息,唯有無主的黑馬緩緩停下腳步,低頭嗅向自己的主人。
外圈的騎士微微一怔,**的黑馬卻並不停歇,仍在繞圈而行,馬上諸人,森冷的目光帶上幾分愕然,但沒有領的命令,仍舊不停歇,揮著長刀,向內靠攏,代替原本的內圈,攻向蕭月生四人,悍不畏死。
蕭月生搖了搖頭,他才不秘畏不畏死,右手再次一揮,綠光閃過,「砰砰」的墜馬聲再次響起,端木青有些目瞪口呆,圓刀橫於胸前,愕然的轉身。
他不必擔心背後有人偷襲,因為場內除了圈外的三騎,再無一個馬上之人。
「唉——!」蕭月生以折扇輕敲了敲掌心,望向不遠處的三騎,有些失望的搖頭:「這便是鐵騎會?……令人大失所望啊——!」
騎士領的目光似欲噴火,將蕭月生焚成灰燼,卻緊咬著牙,一言不。
他目光漸漸收回,緩緩掠過躺在草地上生死不知的手下,對身邊的兩騎道:「走!」
那兩騎卻一動不動,倔強的望向他。
「呵呵……,不必擔心,你們三人,並未與在下等伸手,姑且饒你們一回便是!」蕭月生擺擺手,呵呵笑道。
「你們回去,召集人馬,再決雌雄吧,……想必以你們的手段,找到我們,易如反掌!」蕭月生抬步,緩緩向前,走向三人。
三人的馬不由退後一步,隨即被他們的主人勒住。
「不過,須得留你們的兵器!」蕭月生淡淡說道,目光溫潤的望向領。
「好!」玄衣鐵騎的領毫不猶豫,冷哼一聲,解下腰間的長刀與背後的長弓,扔到了馬下,隨即,一勒韁繩,調轉馬頭,縱馳而去,披風獵獵飄舞。
隨後的兩人也紛紛解下武器,跟著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