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還是師父疼我!」柳清泉白了師兄一眼,將黑瓷茶盞重重遞到師兄手中。
即使如此,盞中也未濺出半滴,柳清泉的功力在不知不覺間已是極為精純。
周芷若坐在他對面錦墩上,雪白的手中端著黑瓷茶盞,一黑一白極是鮮明,看向蕭月生的目光隱隱約約,虛而不實,玉臉上絲毫看不出異樣。
她只覺得此時的蕭師兄,別有一番氣質,武的氣息盡褪無遺,若是自己以前不認識他,見到他的模樣,定也以為他是一位書生。
「周師妹,做一回千金小姐,如何滋味?」蕭月生笑吟吟的望向周芷若,呵呵笑問。
周芷若在他柔和的目光籠罩中,再也無法鎮定自若,玉臉一紅,羞澀的一笑:「挺有趣的。」
蕭月生將月白錦扇一合,順手放到軒案上,端起黑瓷茶盞,輕啜了一口,抬眼打量了她一眼,笑道:「這個千金小姐,扮得還不錯,不知那們毛賊何時送上門來,但願別打擾了你們的雅興。」
「就是,讓我們多玩幾天最好!」柳清泉忙不迭的點頭,悠然自得的輕啜茶茗,雪梅軒中的茶非是凡品,讓她大感滿意。
他們又說了一陣閒話,讓客棧將飯菜送進屋來,他們三人便在屋內一起吃飯,說說笑笑,倒也其樂融融。
周芷若雖然文靜秀雅,但有柳清泉這個活潑之人,加之蕭月生的有意引導,也放開了胸懷,話漸漸多了起來。
飯至半酣,蕭月生自懷中掏出一隻白玉酒壺,半截微微泛綠,笑言乃是自釀的果汁,專為不喝酒的幾位師妹的所制,請周芷若品嚐指正一番。
周芷若並未覺酒壺出現的異常。她正在與柳清泉說笑,沒看到酒壺從何而來,見到它雕得極為精緻可愛。不由笑道:「蕭師兄的那只青驄踏月雕得真好,真是神乎其神的手筆!」
「呵呵,貽笑大方了,只是一件俗物,那時心緒不寧,雕得不好,與其丟入箱底,不如讓它流於俗世中。「
蕭月生呵呵笑道。鬆開白玉酒壺,讓柳清泉接過去。幫忙斟酒,家醜不可外揚,他自是不會說是因為囊中羞澀之故。
「嘵呀,我不會喝酒!」周芷若見柳清泉正斟滿了一盅酒,送到自己跟前,急忙阻止。
柳清泉將白玉壺輕晃了晃,裡面的綠色晃動,另一手將周芷若按住,酒盅硬放到她跟前,嬌聲叱道:「為中什麼酒,只是果汁罷了!「
容光逼人的嬌顏露出幾分嗔意,嫌她太不痛快。
「清泉說的不錯,確實只是一些果汁,不要緊的。「蕭月生也笑著勸道。聲音溫和敦厚,令人不由自主的信服親近。
周芷若的興致也頗高,聞言不再拒絕,痛快的接受,瞟了蕭月生一眼,對柳清泉輕笑道:「柳妹妹好福氣,有這麼一個好師兄!」
這一眼頗具風情,令蕭月生不由心神一蕩,在她身上,竟隱隱看到了幾分自己夫人們的影子,與小玉頗為相肖。
蕭月生所釀的這種果汁,乃是紫山特產的一種酸果,酸中帶甜,味道極為特別,他偶爾興起像釀酒一般釀製了一些,聞起來青澀爽口,但其果皮酵之後,變成了酒麴,使此果汁隱隱含有幾分度數。
果汁喝起來極為爽口,尤其是在這般夏日,更如冰鎮酸梅湯一般的痛快,喝了一盅還想再來一盅。
幾盅酒下肚,周芷若的話開始多了起來,且還是專門與蕭月生說話,嬌聲細語,倒也並未失態。
她感覺自己與蕭師兄更加親密,他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莫不瀟灑飄逸,動人心魄。
所謂醉酒觀人,蕭月生微笑著與她說話,多是聊一些她在峨嵋山上的瑣事,平時與師姐們的趣事,相談甚歡。
這一頓午膳吃得極是盡興,花地時間也很長,當碗碟撤下時,已是半下午,她們有些醺醺然。
蕭月生將她們兩人扶到床榻上,脫下繡鞋,蓋上錦被,然後去了院中的廂房看書打時間。
這座雪梅軒除了三間正屋,還有一東一西兩間廂房,住處頗多,足夠蕭月生居住。
待兩女醒來,金烏西墜,已是黃昏。
周芷若怔怔坐在榻上,秀披肩,嬌艷動人,回想起午膳時的情景,心中懊惱難言,不由摸了摸臉頰,熱得燙人。
自己地醜態一定被蕭師兄完全看到,真是不應該喝那些果汁,竟把自己喝醉了!
她正坐在榻上自怨自艾,房門被敲響,蕭月生清朗的聲音響起:「清泉,芷若,你們醒了嗎?」
酒可以拉近人的距離,一場午膳下來,蕭月生對周芷若的稱呼已變,非是原來的周師妹,而變成了芷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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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若見自己衣衫齊整,又轉頭打量了一下,見柳清泉正躺在被窩中,明眸大睜,已是清醒過來,便柔聲道:「蕭大哥,進來吧。」
感覺再叫蕭師兄有些疏遠,她也改了稱呼,不由又想起了午膳時地情景,實在是羞死人了!
房門被推開,蕭月生飄然而入,呵呵笑道:「這回你們兩個可是睡足了吧?晚上正好打起精神!」
周芷若低垂著臉,不敢去直視他的目光,粉頰羞紅,嬌艷絕倫,此時的秀色,絲毫不輸於柳清泉。
「唔,師兄,是不是要吃晚膳了啊?」柳清泉自被窩中爬起,極不淑女的伸了個懶腰,玉峰挺茁,懶洋洋的問,渾身透著嬌慵之氣。
「是啊,要吃晚騰了!」蕭月生瞪了她一眼,見她們衣衫不整,便避嫌不看,來到軒窗下,順手拔了一下案頭的瑤琴。
「嘻嘻。師兄,撫上一曲子罷,我說你的琴技高明。周姐姐還不相信呢!」柳清泉忽然明眸一亮,嘻嘻笑道。
「算了,以後吧,你們快下床,再不出去,不久便要宵禁了!」蕭月生擺了擺手,似是沒看到周芷若深切的眼神。
周芷若確實不相信。這位蕭師兄真地能撫一手好琴。
練琴如練功,須得悟性與苦練並重,否則。斷難有成,他一直閉關練功,怎麼有時間彈琴?若非一心沉浸於武學當中,又豈能有這般高深莫測的武功?
「哼,討厭的宵禁!」柳清泉嘟囔了一句,恨恨的起床。
元朝不比宋朝,並沒有夜市,甚至夜晚禁止點燈,不過,這僅是規定,執行得倒並不那麼嚴格。在家點燈還是無妨的。
在水雲派中,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著。晚上反而很熱鬧,白天練了一天的功,夜晚湊在一起說說笑笑,最最快活無比,到了城中,柳清泉自是極不適應。
三人並沒走遠,僅是在平安客棧大堂內吃了一頓晚膳,惹得堂內安靜了異常,人們個個變得斯文有禮,滿嘴的粗話盡皆消失。
飯也比平日少吃了許多,所謂秀色可餐,有周芷若在座,他們偷偷一瞥哪有什麼心思吃飯?!
若非蕭月生臉皮厚,心志堅定,早被人們的目光瞪得如人坐針氈,他們對於這個與玉人同一桌的其貌不揚的男子,視為眼中釘肉中剌,妒火之下,欲除之而後快。
吃過晚膳,三人回了雪梅軒,天色已是黑了下來。
蕭月生沒再去她們的屋子,而是直接回到了廂房,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他雖不在乎,卻也要顧忌周芷若的心思。
周芷若與柳清泉已變得極為親密,隱隱有一層愛屋及烏之意,看柳清泉更感親切。
兩人躺在榻上,各拿一本書,嘴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不時咯咯嬌笑,讓蕭月生能夠聽見。
有蕭月生住在同一院中,周芷若只覺說不出的踏實與安全,再也不必擔憂**賊的暗算,周圍的空氣也變得美好香甜。
蕭月生則盤膝坐在榻上,垂簾闔目,元神緩緩散出去,感應著成都城地異動。
宵禁之下,若街上有人,定非什麼安份之人,必懷不軌之心,這方便了蕭月生的搜索,若是在唐宋,夜市繁華,他縱然元神強橫,也難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什麼**賊。
夜晚的成都城內,並不如表面那般安靜,身穿夜行衣之人有數位,飛簷走壁,行鬼鬼崇崇之舉,這些閒事,蕭月生自是不會去管,世上之事萬千,管也管不過來。
雪梅軒附近,並沒有什麼情況,倒是寧靜得很。
他並未著急,如今只是前半夜,非是**賊動手的佳機,讓心神似醒非醒,吸入一股天地元氣,在體內淬煉凝縮,化為近乎液體狀,滲入體內經脈及臟腑各處,滋補著身體,不斷改善自己的體質。
他元神之強,已不必再煉,上一次的轉世輪迴,令他心有餘悸,也省悟自己一個缺點,便是*不夠強橫。
那幅身體雖然不懼普通雷電,對於凝聚了天地煞氣的天劫之雷,仍無法抵擋,襄陽城外,他一舉殺了太多的蒙古人。
這一世,他便想改進,修練觀瀾神訣,要讓自己的身體變得像元神一般強大,萬劫不滅,他不想再受一次離別之苦。
時間在他的練功中飛快的流淌,很快便已過午夜。
蕭月生到來之後,峨嵋派的兩個高弟不再護衛在雪梅軒周圍,而是在前面的客棧另尋了兩個房間。
天上地月亮已被烏雲遮掩,是便於行事的月黑天。
一道黑影在夜色中若隱若現,若不注意,很難覺其存在,他中等身材,貼牆而行,或貓行猱步,或奔躍如兔,無聲無息,捷如狸貓。
雪梅軒的院牆很高,他視若無物,腳尖無聲無息的一點,身形竄起,悠悠落至牆頭。
「啪」的一聲輕響,一塊小石頭落地,是他投石問路。
院子並無動靜,漆黑一片,寂靜如死,唯有院西側的竹林簌簌作響,頗有節奏,極易讓人入睡。
「啪」的一聲再次響起,他伏在牆頭,二投石問路。
仍沒有動靜,他身形一動,自牆頭緩緩飄落,如一片輕羽,正落於剛才石頭下落之處。
落地後他又寂然不動,宛如一塊兒化石,豎耳傾聽,濾過簌簌的搖竹聲,傾聽6軍中各屋的呼吸聲。
果然有兩個人的呼吸聲,且聲音低緩,顯然正在熟睡,且在一個屋裡。
「一箭雙鵰」這個詞頓時在他腦海中浮現,令他大感亢奮,漆黑的夜行衣下身已是聳起一個帳篷。
在夜風中深吸了幾口氣,緩緩壓下亢奮,保持總代表敏捷,他小心的打量院子情形,看是否有何機關佈置,並在腦海中設想好退路。
靜靜呆立了盞茶時間,小心觀察,一切沒有異樣,他方小心的邁步,高邁步,輕放腳,一隻腳虛放,待覺沒有異樣及聲響,方才落實,再邁另一腳。
他第一步皆小心翼翼,謹慎萬分,如履薄冰,終於來至東屋軒窗下,湊近紗窗,向裡打量。
裡面漆黑一片,看不到什麼,只是呼吸聲更加清晰,節奏仍未有變化,仍沉浸在熟睡中。
此時他心中的亢奮再次漸漸湧了上來,呼吸亦不由有些急促,自懷中掏出一隻細管。
以手指醮些口水,輕輕抹到紗窗上,然後一抹寒芒出現,是一把匕,輕輕被口水弄濕的紗窗上捅了一個小孔,無聲無息,細管緊接著**,嘴巴湊上去,輕輕吹了幾口。
將細管抽出,他側耳傾聽,萬一有異狀,隨時準備逃走。
盞茶時間過去,屋內的呼吸聲毫無變化,他心下大喜過望,對於自己的迷香極具信心,知道事情已成,兩個絕頂美人將任自己品嚐**。
將匕輕輕**,如切豆腐般削斷窗栓,他提起軒窗,身體敏如靈猿,輕盈鑽了進去。
乍一落地,眼前忽然一亮,眼睛不由自主的微瞇,抵擋這強烈的光芒,他心下一緊一沉,身體已在頭腦之前,如箭矢般疾退,縱身射向窗戶。
一股彈力驀然出現,柔和而強韌,似是一道氣牆,將他彈回原處,腳下踉蹌,退了幾步。
「嘻嘻」一聲清脆的笑聲忽然在屋內響起。
他轉身看去,兩張耀眼的面龐出現在他眼中,即使是他遍歷花叢,這般絕頂容顏,卻也前所未見,一時之間,他竟有無法直視這感。
「喲喝,還蒙著臉呢!」柳清泉秀披肩,巧笑倩兮,帶著諷剌的口吻驚奇道。
說罷,自床裡側抽出一把長劍,在燈光下寒光閃閃,令他的心越來越往下沉,寒氣自夾背而上,直衝玉枕。
這個蒙面黑衣人心下冷,已是明白,自己這次栽了,撞到了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