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的夜晚,悶熱難當,儘管昨天已下了一場小雨,仍舊難以涼爽,一層夏雨一層熱。
周芷若雖然身負內功,但功力並不足以寒暑不侵,坐在屋中,香汗很快便滲出,羅帕不停的輕拭。
她久居於峨嵋派中,身處高山,即使是炎炎夏日,也並不覺得酷熱,成都城中的這般滋味,令她極不適應。
屋內紗窗被敞開,夜風不時習習吹入,淡紫的幔帳輕輕飄動,只是這夜風並不涼爽,反而熱氣醺醺。
柳清泉與周芷若兩人將屋內的小方桌搬到窗口前,據坐對奕,玩得興高采烈。
兩人皆披散著烏黑亮的秀,僅著睡袍,月白色的絲質長袍,緊貼著嬌軀,在燈光下柔光閃閃,與閃閃亮的黑一起,將她們更映得肌膚瑩白如玉。
周芷若不時拿袖中的羅帕拭汗,柳清泉卻似乎未感覺到熱意,額頭絲毫不見汗珠。
柳清泉的白玉耳環已經取下,露出光彩照人的嬌顏,比周芷若更勝兩分。
兩人五官容貌的美麗相差彷彿,只是柳清泉修了碧水訣之後,容光透體,逼人心魄,人們自是感覺其更美麗。
周芷若手中拿著兩枚黑子,緊貼於手心,汲取著棋子散的涼意,這是蕭月生臨別前所贈,不知是何質地,只是清涼透心,乃是給她們用來擺闊之用。
即使是坐在椅子中。柳清泉嬌軀仍舊挺拔如松,胸前的玉峰更加茁挺誘人,她已深得衛素心所傳的儀態三昧,時刻不忘,已有些習以為常。
外人看著她挺直嬌身,認為定會僵硬勞累,她的感覺恰恰相反,這般正襟坐法,背部挺直,渾身卻放鬆下來,虛靈通透,說不出的輕鬆。
周芷若開始時,不必擺小姐的架式,便恢復成以前的坐姿。但見到柳清泉如此,便也學她,挺胸直軀,見過衛素心之後,她也開始認識到儀態的重要。
「柳妹妹,你不熱嗎?」周芷若下一枚黑子於棋盤,抬頭望向柳清泉光潔乾燥的嬌臉,大是好奇。
「不熱啊。」柳清泉隨口答道,她地心思全放在了棋盤上,清泉般的明眸緊盯周芷若剛下出的黑子。黛眉微皺,冥思苦想。
「柳妹妹好精深的內力啊,自歎弗如!」周芷若不由搖頭感歎,心下略有幾分失落。
「嗯,嗯--?」柳清泉胡亂點了點頭,忽然聽到心中,不由抬頭,好奇的望向周芷若:「什麼自歎弗如?」
周芷若臻輕搖。披散的秀微動,苦笑:「我熱得不停流汗,你卻一點兒也沒見汗珠,看來,咱們的內力相差甚遠!」
「咯咯!」柳清泉不由輕笑兩聲,搖了搖臻,烏黑如瀑的秀輕輕甩動。宛如黑亮的綢緞迎光抖動。
「怎麼,不是嗎?」周芷若見她笑得古怪,知道別有隱情。
「當然不是了!」柳清泉玉手把玩著瑩白的棋子,重重點頭,搖頭嬌聲笑道:「我可沒到不畏寒暑的境界。」
「那怎麼?」周芷若更加好奇。也相信柳清泉的話,畢竟她們年紀尚輕。內功無法取巧,斷難達到寒暑不侵之境。
「嗯,師兄送你的玉簪呢?」柳清泉答非所問,看了一眼她披散的烏黑秀,沒見到那支玉簪。
「拿出來拿出來!」柳清泉忙道,接著輕拍了拍自己光潔如玉的額頭,笑道:「都怪我,沒有說清楚。」
周芷若不好意思多問,起身來到床榻前,俯身解開包袱,自裡面取出一個絲質布團,一層層解開,現出一道綠光,正是蕭月生所贈的那支鎮神簪躺在其中。
柳清泉她正小心地打量著玉簪,也未乘機耍賴,放下棋子,盈盈起身,絲袍款款,裊裊來至她身旁。
「周姐姐,這支玉簪需要滴一滴血上去,這樣是沒什麼用的。」柳清泉俏生生的說道。
「滴血?」周芷若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當初蕭月生贈送玉簪時,好像是柳清泉也說過。
「你咬破手指,滴上去看看嘛。」柳清泉嬌聲攛掇道,秋水般的目光不斷鼓動。
周芷若略一遲疑,想必蕭大哥與柳清泉不會害自己,纖纖食指送入櫻桃小口中,重重一咬,頓時滲出一點兒鮮艷的血珠,在白生生的手指上顯得頗為嬌艷。
隨著血珠被吸入玉簪,驀然一湧清涼的氣息湧入體內,來不及運功阻擋,已在體內運行了一周,頓時清涼遍體,炎熱頓去,彷彿由炎炎烈夏進入了天高氣爽的涼秋。
「嘻嘻,好玩吧?」柳清泉見到她地神色,便知玉簪已揮了效用,清涼入體。
周芷若讚歎的點頭,身體彷彿與玉簪融為了一體,再也不懼炎熱,輕輕的夜風拂面,一陣清涼,是臉上原本的香汗所致。
柳清泉臻輕轉,打量四周,似是尋找什麼東西,目光轉來轉去,最終落在了她的棋子上。
她所執的棋子乃白玉製成,晶瑩圓潤,摸在手裡極是舒服。
想到便做,不再猶豫,盈盈來至方桌前,拈起一枚白玉棋子,夾在中指與拇指之間,屈指一彈,空中劃出一道白光,飛向一臉沉醉的周芷若,她正沉浸於清涼世界,喜不自勝。
聽到嗤的一聲清嘯。她抬頭觀望,看到一抹白光襲來,武人地自覺讓她輕輕一扭身,只是兩人的距離太近,棋子彈出的度又迅捷無倫,僅是躲開要害罷了,無法完全躲過。
「啪」的一聲輕響。周芷若只覺身體的清涼氣息驀然加,隨即身體一震,一股大力傳來,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
一團白色粉末簌簌落下,那枚白玉棋子卻是已化為齏粉。
「周姐姐,這才是玉簪的妙用。」柳清泉拍了拍小手,笑吟吟地道。
柳清泉看著淡紫地毯上的白粉末。心下卻有些後悔,還好這些白玉棋子不少,裝在木盒裡,若是大師兄不去注意,也不會知道少了一枚。
「嚇我一跳!」周芷若秀麗的臉上帶著心有餘悸,嬌嗔一句,剛才如果真的是暗器,自己真的可能是死過一回。
周芷若回過神來,心中驚異。這般護體奇物,她雖在峨嵋,名門大派,也聞所未聞,小心拿在手中,細細打量。
這隻玉簪雕刻得頗為古樸,看上去簡單無比,似未精心雕琢。摸著卻能覺竟有無數隱紋,顯然是極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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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性細心,摸到這些暗紋,不由好奇,便細細摸索,忽然玉手停住,急走幾步。來至屋角處的燈下,將玉簪舉到眼前,現了玉簪根部兩個幾科看不清楚的小字:「觀瀾」
周芷若微微皺起黛眉,凝神思索,總感覺迷兩個字很熟悉,在哪裡見過一般,但究竟是在哪裡。一時卻又想不起來,極是難受。
「周姐姐,快來呀,咱們接著下,我想到了一個妙招!」柳清泉見她拿著玉簪在燈下不停的端量,大感不耐,嬌聲招呼。
周芷若黛眉緊皺,想了又想,毫無結果,知道須得放下,說不定偶爾靈光一閃,便閃現出這個名字。
將玉簪插到秀上,玉簪似是帶著一股吸力,她小心的碰了碰,生怕一不小心,玉簪便脫落,若是摔碎了,自己定會後悔得要死。
帶著遍身的清涼,周芷若重新坐回柳清泉對面,習習夜風自窗口吹進,撩起幾縷黑亮的秀,她感覺愜意無比。
柳清泉的棋藝頗強,與周芷若是半斤八兩,她這一手妙招之下,周芷若便有些招架不住了,皺眉凝思。
輪到柳清泉悠哉的拿起雪瓷盞,抿著盞中冰鎮酸梅湯,笑瞇瞇的望著她冥思苦想。
「周姐姐,咱們明天去哪裡玩?」柳清泉放下瓷盞笑問,明顯是故意使壞,擾得周芷若不能專心思索。
「嗯,你說罷。」周芷若順口說道,沒有中計,仍舊冥思苦想。
「那咱們去逛街吧,去嘗嘗那些小吃,聽說別有一番風味呢。」柳清泉忙笑道,她聽三師姐林曉晴說起上次的成都之行,將街上的小吃說得誘人無比,令她大流口水。
「嗯,好啊。」周芷若胡亂點頭,仍在冥思苦想,柳清泉這一步棋下得確實精妙異常。
她忽然露齒一笑,拈起一枚黑子,放了下去,雪白細膩的嘴角微抿,甚是得意,抬起頭,一臉笑意:「你剛才說什麼?」
「明天咱們去逛街,嘗嘗街上的小吃。」柳清泉明眸盯上了棋盤,輪到她冥思苦想,嘴裡的話似是敷衍。
「行啊,不過,咱們先去漱玉看看,然後中午再逛街。」周芷若想了想,對白天在漱玉見到的那匹碧玉馬極是歎服,實是鬼斧神工之作。
「那裡有什麼可看的!」柳清泉撇了撇嬌嫩的小嘴,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
「那隻玉馬雕的不好?」周芷若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隨即一怔,玉手重重一拍,叫道:「啊,想起來了!觀瀾,是觀瀾!」
此舉止大違她平日地文靜,實因驚喜與驚訝驅使,不由自主。
柳清泉被她的驚叫聲嚇了一跳,目光自棋盤上離開,望向周芷若,不解的問:「怎麼了?」
周芷若目光明亮,熠熠閃光,面露急切之色:「觀瀾,觀瀾便是蕭師兄吧!」
「是啊,怎麼啦?」柳清泉仍是不解,對她異樣的神情驚詫不已。周芷若深吸了口氣,絲袍下,飽滿的玉峰起伏,壓下激動的心緒,一字一句,緩緩的問道:「蕭師兄便是觀瀾居士,哪個空山寂雨圖,青驄踏月地觀瀾居士?!」
「對呀,那個玉馬還是咱們來時,我捎過去的呢。」柳清泉不以為然的點頭,呵呵笑道。
周芷若無語,自頭上摘下玉簪,拿在手中,細細摸挲,微微歎息:「怪不得呢」
柳清泉不再管她任由她怔怔出神,目光再次回到棋盤上,如今已到關鍵時刻,計算起來極耗心神。
最終,這一局終究還是周芷若輸了,後來的她實在有些心不在焉,柳清泉也贏得毫無成就感,感覺無趣,便收了起來。
臨睡前,柳清泉將一枚玉珮掛在了房門正上方,一臉古怪的微笑,周芷若正在鋪褥子,沒有見到。
夜色已深,兩人關上輕紗窗,上了床榻,蓋上了薄薄的錦被,若是被外人看到,定會以為兩人冷熱不知。
兩張床榻呈直角而列,皆是貼著牆壁,兩女臻相抵,說起話來極是方便。
白天在書坊裡買了不少閒書,兩人一人一本,香枕墊在嬌軀下,悠然讀書。
周芷若放下書,輕聲說道:「沒想到,蕭師兄竟是文武雙全,他的畫與玉雕實在讓人驚吧!」
柳清泉也放下書,興奮的抱住香枕,趴在榻上,對周芷若笑道:「那倒不假,大師兄棋琴書畫可是無一不精的,據說,當年武當派的張五俠文武雙全,不過比起大師兄來,那差得可是十萬八千里呢!」
她話中的自豪之意呼之欲出,雙目放光。
周芷若頓時沉默了下來,提起張五俠,喚醒了她兒時的一段記憶,想起了張五俠之子張無忌。
記得當初,他還是一個小孩,不知如今他是否健在,身上的內傷是否已經除去。
這段回憶並不美好,自己的爹爹那時橫死,自己變成了一個孤苦無依的孤兒,幸得張真人垂憐,將自己薦入峨嵋門下。
「周姐姐怎麼了?有什麼傷心事麼?」柳清泉與她面對面,自是看清她的表情,不由關心的問。
「沒有,只是想起了我的身世,蕭師兄是跟溫掌門學的琴棋書畫麼?」周芷若很快便收回遐思,笑了笑,好奇再次湧上心頭。
柳清示如瀑的秀輕晃,半遮嬌容,嫵媚動人,搖了搖頭:「好像不是吧,師父的琴技可比不上大師兄!」
周芷若玉指輕點於眉心,思索了一番,忽然抬頭:「難道蕭師兄另有師父?「
「沒有,咯咯,好像是得自天授,無師自通!「柳清泉仍舊搖了搖頭,最後咯咯嬌笑起來。
周芷若只覺這個蕭師兄越是靠近,越是看不透,人的好奇心確實古怪,越是看不透,越想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