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整個天空的陰霾稍微散開了些許,久違的陽光透過那星星點點的縫隙傾瀉下來。略帶淡淡悲傷的冷風,掃刮著天界這塊滿目瘡痍的大陸。
然而硝煙並沒有因為帶頭人的死亡而消逝,戰火的綿延反而愈演愈烈,天界邊境的小城也逐漸成為群龍無首的亂軍爭相蹂躪的地方,而原本接受命令防守已經攻下的城市的亂軍各自佔地為王,瘋狂的對週遭地區展開無差別攻擊,揮灑消耗天界僅剩的能源。
天界首都的陷落,易丹工業區能源站完全癱瘓,無法地帶組織群龍無首戰亂紛紛。天界至此,從推翻暴龍王統治至今勉強維持相對和平了近五百年之久後再次進入了全面的大混亂時代。
一切都結束了……
我拖著重傷的身體慢慢從弗拉丁的身體上踩過,朝龍飛的屍體走去。
走了幾步,心中一動,卡爾留下的左輪槍出手,對著早已死去的弗拉丁的腦袋連續開了幾十槍,血紅的眼睛,瘋狂的舉動,無盡的恨意……
發洩之後,思緒稍微清楚一些。
現在想來,剛才能夠擊中弗拉丁確實是近乎戲劇性的。
弗拉丁最終並非死在我的手上,而是死在身體已經冰冷的龍飛手上……
記憶彷彿又回到幾分鐘前,龍飛致死還是沒能將如何殺死弗拉丁的辦法說出來,正準備裝上龍飛給的那發子彈時,弗拉丁突然竄了出來,一腳將我踢開了老遠,三兩下就將我制服。
他一腳踩踏在我的胸口,黑洞洞的槍口對著我的腦袋,肆虐的笑容盡顯其臉上。
那種猖狂的感覺,彷彿整個世界已經成為他的囊中之物似的。
「還準備跑嗎?哈哈哈……懦弱的傢伙,真是要謝謝你的力量啊!」
「砰!」一槍擊穿我的左肩。
「放心吧,不會讓你死地這麼痛快的……」
又是一槍,擊中我的腳裸,骨頭碎裂的聲音讓我心頓時涼了一截。
心知這次已經再也沒有機會了,抱著拼了的念頭,不顧還對準我腦袋的槍口,抽出別在腰間的核子彈就想往弗拉丁身上砸。
弗拉丁自然不會這麼輕易被打到,緊握槍械的手一記砸擊將我握住核子彈的那隻手砸開,核子彈由於無法捏住,脫手而出,向著龍飛的屍體砸去……
「哼哼哼……太天真了。完全吸收了葉子的特殊力量之後,只要殺了你,我就能夠擁有無上的力量,超越神的力量,成為不死之身!沒錯,我感覺到了……感覺到天界已經成為我的囊中之物了……哈哈哈哈哈……啊!!不……我的……力量……為什麼……會消失……不……我明明就要成為神了……我……啊!!!」
……
至今,我都無法相信,正在狂笑的弗拉丁竟然就這麼死了……猶如被數百隻吸血鬼附身一樣,身體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枯下去,不出半分鐘的時間就成了一具乾屍,透過僅僅包裹了一層皮的弗拉丁的屍體上,我無法看出除了野心還有些什麼……
子彈,是從龍飛的槍中發出來的,但並不是龍飛沒有死。
而是核子彈砸中了已經冷去的龍飛的左手手指,而他的手指正巧扣在左輪槍上,而那槍口正好對準了弗拉丁的後心……
勝利了嗎?我還活著……
我問自己。我因為一個意外而活了下來很高興嗎……
是啊……我很高興……真的……
真的……
接著回自己一個慘笑。都死了……大家都……
我收起槍拖著傷殘的身體,緩緩走向龍飛的屍體,弗拉丁死後,我確實感覺到了非常強大的力量湧入了自己的體內……是的,一種無可匹敵的力量……我甚至感覺身上受到的傷正在飛快的恢復.
但是那並不是我所想要的。
成為神,又怎麼樣……我就快樂了嗎?
淚水縱橫在臉龐上,混合著灰塵,將我的臉弄成一團花。
帶著龍飛的屍體我緩緩踏上了征途,回歸阿登高地的征途。
弗拉丁死了……天界就安全了嗎?戰爭就要結束了嗎?
不……永遠不會……
戰爭永遠不會因為某一方的首領的死亡而結束,它依然會持續下去直到永遠……
就算是一隻堅持的信念,堅持的道路,但是一路走來,我的手也已經沾滿了鮮血,我又有什麼資格妄談自己是正義的一方?
沿途依然有無數的卡勒特爾部隊對我進行攔截,遺憾的是,龍飛的死,卡爾的死,弗拉丁的死,天界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名詛咒槍神……換言之,那個人將得到詛咒槍神全部的力量……而我……就是那個人……
包圍我的人很多……但是結束戰鬥也不過僅僅只是一瞬間……
我真的不想再殺任何一個人,唯一想殺的弗拉丁已經死去,他們都是無辜的……
我反覆這樣對自己說,但是出手的速度卻有增無減。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弗拉丁死了,自然有下一個弗拉丁頂替他的位置……戰爭依然不會結束……天界依然處於混戰……
我已經厭倦了這一切……大家……在那個世界如何……掉落天空之海的凱麗姐姐……你們……
把龍飛安葬在阿登高地的墓區,渙,夜小流,卡爾,龍飛的屍體都躺在這裡……
我的身子猶如斷線一般,突然跪倒在墓碑前,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安靜的豎立在正前方,略微的陽光灑下,十字架的倒影打在我的身上……
「每個人都有其生存的權利,不論是誰,因為什麼理由,都不能輕易剝奪其生存的權利,因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姐姐希望找到一塊沒有紛爭的地方,和凱伊露一起……」
「快離開這裡……帶上姐姐的希望……」
「天界是沒有朋友的!」
「小女子艾麗娜·D·烏魯特·約翰,很高興認識你……」
「記住,朋友不需要解釋,敵人不相信解釋。」
「守護,不是殺戮;守護不是奪取他人的性命。」
「沒有錯,誰都沒有錯,沒有罪責,不需要去負擔什麼,活下去,大家都要活下去,如果是為了生存的話,誰都沒有錯……」
「為什麼……現在才來……為什麼等到阿登高地淪陷了才來……為什麼……」
「好久不見,金毛……小分叉……」
「嗯……我們的……友誼……」
……砰!
一聲槍響,貫穿天際……
之後,一切彷彿都歸於平靜,唯獨那個十字架,在陽光下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延伸到天界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