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走遠了的裝甲車,蟲型機甲裡的李寒露出了一個混雜著萬般滋味的笑容,操縱著機甲緩緩地轉過身,出現在李寒面前的是人數龐大的軍隊,他們或趴在地上,或躲在鐵皮屋旁邊,還有冒著黑煙的倒地裝甲車後面,不停地朝他射擊著子彈。
抬起了機甲的兩隻機械手臂對準他們,已經基本變形的李寒怒吼道:「你們這些傢伙,都下到地獄去懺悔!」隨著李寒的怒吼聲,無數碩大的子彈從加特林機關炮般的手臂口中噴出,飛向各自鎖定的目標,在命中目標的同時也產生了能量爆炸,所有呆在這一片區域的軍人全部都在一瞬間被爆成了肉泥。
忽然,大銀幕上的畫面慢了下來,有那麼一小段的慢鏡頭,讓電影院裡的觀眾可以清楚地看到空中那四散開去的血和肉,它們吧嗒吧嗒地落到地面上,把泥濘的地面、鐵皮屋、裝甲車等都染上了一片紅色。
那血腥的畫面讓同步上映的多家電影院裡的觀眾們都激動了起來,為那些人渣的慘死感到興奮,「對,就是這樣,殺,殺光他們……」
在威格斯和軍隊激烈戰鬥的同時,大飛船終於被克裡斯托弗-福森父子啟動,整個洛杉磯都被震動了,高樓大廈、車輛的玻璃都出現了裂紋,軍方緊張地出動了大批戰鬥機,但大飛船無意戰鬥,只是升空飛走而已。
鏡頭轉回到第九區那裡,威格斯在瘋狂地屠殺掉一大片軍人之後,機甲也損壞得近乎散架。
倖存的光頭上校正拿著手槍,戲謔著要殺死威格斯,卻沒想到這時候突然周圍的鐵皮屋裡走出了很多蝦蟲人,「你們想做什麼?」光頭上校看著這群蝦蟲人心裡沒底,用槍射擊他們,企圖讓他們像以前那樣落跑,但他們不顧子彈地撲了上來,抓住光頭上校便是一陣撕扯,在光頭上校的慘叫聲中,他的雙腳被扯斷扔到一邊,血液瘋狂地噴撒著,接著是雙手,隨後腰部也被蝦蟲人扯斷,腸子流得滿地都是,可以說是死無全屍了。
在大銀幕在黑了大約有一秒鐘之後,便是電視節目、新聞報道等的鏡頭畫面。nbc頻道,男主持人滿臉沉重地說道:「在這一次抓鋪威格斯的行動中,我們失去了很多很多優秀的人,有無數個家庭失去了兒子、丈夫、父親,他們承受著無法承受的悲痛,讓我們為他們默哀。」
銀幕上播放出了一段光頭上校和自家小孩子在草坪上快樂玩耍的錄像,他臉上充滿了慈父的愛意,爽朗的笑聲就像一個大孩子。
「爸爸,爸爸在哪裡……」光頭上校那幾歲大的女兒嘩嘩地哭喊著,手中緊緊地抱著一個嶄新乾淨的布熊娃娃玩具,稚嫩的臉蛋上滿是淚水,上校的妻子抱著女兒,也在那裡默默地流淚。
看到這一幕,那個和一開始那個小外星人手裡拿著的那個相似的布熊娃娃,放映廳的大部分觀眾不由地感到心臟一緊,好像被什麼擊中了一樣,雪蘭劇場的影評人座區,影評人們內心都在翻騰著,各自思索品味著這前後一組鏡頭產生的意義,光頭上校殘忍地虐殺了蝦蟲人,但他最後也被殘忍地撕爛,還有兩個孩子的眼淚和玩具,「人性,沒有絕對的善惡?反戰?和平?李寒三個人想要表達的究竟是什麼?」隨著這幾個鏡頭的出現,這部電影裡值得深思和回味的東西驟然變多了。在這組鏡頭之後,光頭上校也不再是之前單一死板的凶殘形象,他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擁有著複雜人性的人。
影評人和觀眾在思索著,但大銀幕上的鏡頭仍在繼續,威格斯的父親板著臉,說道:「我不知道真相如何,我希望有人來告訴我。」
威格斯的母親滿臉飽含憤怒和悲痛,眼睛通紅地說道:「他殺了很多無辜的人,從他做出那種令人羞恥的事,我就當他這個兒子已經死了。」
「我不相信他會做出那種事情,他是那種最好的男人,我每天還是會思念他的……」威格斯的妻子一臉回憶的溫情,眼睛慢慢泛紅,道:「我經常在想,他那時候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呢?」
隨著威格斯的妻子聲音落下,放映廳裡頓時響起一片驚呼,觀眾們面面相覷,難道說之前接聽威格斯的電話的人,完全是mnu那方面的人在模擬聲音,想明白了的觀眾心裡的難受壓抑更重了,甚至有了一股想砸東西的絕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銀幕上,顯示著一些故事的後續信息:「在完成外星人搬遷重置後,第九區已被拆除。現有第十區,人口繼續增長中……」
悲涼孤淒的音樂聲中,只見一個綠色的蝦蟲人坐在一片廢墟中,遠處是破爛的鐵皮屋,他的手上則是在搗弄著一件小玩意,望了望天空,再端詳了一下手中已經完工的竹蜻蜓,忽然雙手一搓,竹蜻蜓慢慢地飛向了天空,鏡頭也隨之漸漸升高,在湛藍的天空下,一片荒蕪,僅有的竹蜻蜓越飛越高……
到這裡整部影片已經播放結束了,看著眼前滾動著的演職表,不少影評人開始審視起那最後的鏡頭,那一個鏡頭似乎釋放了整部電影的壓抑和絕望,讓人感到了一絲暖意,但又讓人感到一陣透心的涼意,竹蜻蜓代表了自由、美好、希望,它飛向天空,想要飛出代表著隔離、骯髒、絕望的第十區,可是它飛得出去嗎?
人性、種族歧視、自由、善惡、反戰……這部電影想要表達的東西很多很多,可以說,這跟李寒在影片首映前說的一樣,這是一部劇情片,發人深省的劇情片。
整個座無虛席的放映廳裡依然沒有什麼吵雜聲,每個人似乎都在回味著,思索著,看了眼身邊的銀髮青年,成宥利此刻的心裡只有佩服,也有些好奇,自己的這個弟弟究竟是在什麼時候成長到了自己只能仰望的地步的,歎了口氣,成宥利慢慢地為他,也有整個《第九區》的劇組人員鼓起了掌。
猶如多米諾骨牌效應一般,雪蘭劇院的放映大廳裡掌聲雷動,觀眾席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不停地用力地鼓掌,期間夾雜著一些讚歎的高呼聲,他們毫不吝嗇地給《第九區》和劇組人員們送上致敬的掌聲,只因為他們製作了一部震撼人心的經典電影。
韓國的電影院裡,李恩珠看著大銀幕上滾過的演職表,在鼓掌的同時,心裡也是堵得慌,威格斯和光頭上校,他們兩個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兩人都是愛家顧家的男人,沒有做過什麼傷害人類的事;但在對待外星人上面,威格斯似乎還有著良知,可他也做盡了壞事,不同的是他被法律綁住;光頭上校則是肆無忌憚,是一個十足的人渣。
變形後的威格斯依然那麼自私自利,把自己的糟糕處境歸咎於外星人,利用和欺騙他們,直到最後威格斯終於找回了人性,轉換了立場,幫助福森父子回家。光頭上校則是因為失去眾多下屬兄弟,和對外星人的痛恨、歧視,想要直接槍殺威格斯,卻被蝦蟲人們撕爛。
結局殘酷的同時也令人感到抓狂,「壞人」光頭上校獲得了社會的讚頌和尊重,他和其他mnu軍人們成為了大英雄,「好人」威格斯蒙受著和蝦蟲人勾結而變形的謊言,還有殺害了很多無辜人類的罪名,成為了社會譴責和唾棄的對象,家人也以他為恥;他以為全世界都拋棄了自己,但事實上他卻從來都沒有真正地和妻子聯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