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明智光忠,在沒有天楓十四郎的牽制下,開始大展神威他晃掠撲騰,武士刀凝成千百條光帶繞回飛舞,頓時只見肉拋血灑,三名最後剩下的花衣武士連一聲慘叫亦未及發出,就被分了屍,三具身軀分向十三個不同的方向拋擲而出
退後兩步,明智光忠馬上以刀拄地,大口大口的喘息了一陣,然後,他蒼白著臉,回頭找劉煜,而劉煜正在六步之外朝他微笑頷首示意
明智光忠苦澀而又訕訕的用力搖搖頭,道:「主公,多謝您了,要不是您幫忙,天楓十四郎的匕首已經扎進了我的背心……」
劉煜靜靜的道:「不用客氣,這是天楓十四郎的疏忽,明智光忠,他忘了我還站在一邊替你掠陣,他不該忘了這一點的……」
明智光忠吃力的道:「這傢伙雖然功力不錯,但也只是和可兒才藏差不多,真是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信心,居然說出要用忍者的武技挑戰天下武士……」
挑挑眉,劉煜問:「明智光忠,你的情況怎麼樣?」
明智光忠笑了,道:「沒受什麼傷,只是有些脫力,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並不會影響到戰鬥力」
點點頭,劉煜道:「那我們就不要在這裡耽擱了,想來滿天姬已經洗完澡了,我們這會兒去劫擄她也不會太失禮……」
在明智光忠不明所以的賠笑中劉煜又道:「對了將德川秀忠的屍首帶上,我覺得這具屍骸會在我們『勸說』滿天姬時發生良性作用」
明智光忠點了點頭,展目四顧了一番後,又訕訕的問道:「主公……呃,德川秀忠的屍首在哪兒啊?屬下沒看到……」
在劉煜指明後,明智光忠嘖嘖有聲的道:「這都已經不成人形了,恐怕帶過去別人也認不出這是德川秀忠……」
劉煜不以為意的揮揮手,道:「沒關係,你把他的短槍也帶上,那也算是德川秀忠身份的一個佐證好了別囉嗦了,前面帶路」
奔行到西側殿,果如劉煜所料,疑似滿天姬的少女已經沐浴完畢正捲縮在一張中式廂床上低聲嚶泣沒有選擇婉轉的方式,劉煜帶著明智光忠直接破開了殿頂,落在了廂床旁邊
「什……什麼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廂床內的少女怯生生的問道
讓明智光忠丟下德川秀忠的武器和屍首,又打發他去攔截寢宮外那些聽見響動準備衝進來的侍衛,劉煜這才看著紗帳中隱隱約約的少女道:「你是滿天姬?」
「嗯」少女的聲音嬌柔悅耳,卻又透著幾分怯弱:「你……你不是德川家的人?」
「我是德川家的仇人」劉煜直言坦白身份,笑了笑,又道:「不過,我也算得上是你的恩人」
「啊?」自承是滿天姬的少女非常迷惑
挑挑眉劉煜道:「你自己出來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滿天姬悉悉索索的套上了衣物,畏畏縮縮的撩開紗帳,一雙紅腫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著劉煜
劉煜側身讓開視線,滿天姬立刻就發現了地上的屍首她的臉上一驚,顯出害怕和噁心的神色,顯然有些受不了屍首的血肉模糊不過,當她注意到屍體旁邊的短槍時,所有的神情都被統一成了驚愕
半晌之後,驚愕又變成了疑惑滿天姬飛快的下床快步跑到屍首旁邊,顯示仔仔細細的拿著短槍觀察了一番後,又無視屍體的可怖,撩開殘軀上的衣物,似是確認了某個標識一般之後,滿天姬像是陡然間變了一個人似的瘋狂的大笑,一邊笑,一邊還拿著短槍用力的在屍首上狠戳猛砸
劉煜也沒有打擾滿天姬的發洩,任由她將本就千瘡百孔的德川秀忠變成了一堆肉泥
估計是滿天姬的動靜太大了,寢宮外的拚鬥之聲突然猛烈起來,有一個惶急的聲音隱隱傳來:「殿下,殿下,您怎麼樣了……」
劉煜俯視著捂臉痛哭的滿天姬,無聲的一歎,遞過去一方手帕,溫言道:「過去的就過去了,你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雖然劉煜自我感覺這番勸慰很是蒼白,但滿天姬卻像是聽進去了一般,止住了哭聲,抬頭癡癡的看了劉煜一會兒,方才在致謝聲中接過手帕
看滿天姬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劉煜又揚聲將明智光忠召喚了進來
隨著明智光忠進入寢宮的還有滿天姬的一眾隨從,他們奔行至滿天姬的身邊,一邊對著劉煜怒目而視,一邊恭聲問道:「殿下,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滿天姬在侍女的扶持下站了起來,柔柔的說道:「這位先生都不是敵人,是來幫助我的,你們都守在外面,我有話要對這位先生私下說」
雖然滿天姬看起來有些綿軟,但她的隨從們倒還算順從,雖然免不了瞪了劉煜幾眼,但卻沒有異議的走出了寢宮隨後,明智光忠也在劉煜的示意下,跟了出去
滿天姬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地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先生應該是今晚攻打三生石峰的釣魚城的人?」
「我是劉煜」劉煜沒有否認,反而坦言身份
「沒想到竟是釣魚城主當面,滿天姬失禮了」滿天姬微微一驚後大禮參拜,繼而怯生生的道:「城主閣下,您可能已經知道我的遭遇了,我非常感謝你能為我報仇……那麼,我有什麼能夠為您做的嗎?」
劉煜有些訝異,他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有些怯弱的滿天姬還是頗有幾分聰慧的微微一笑他直接道:「我想要進入地下神殿」
滿天姬看了劉煜一眼,又低垂著眼簾,柔柔弱弱的問道:「城主閣下,您……您是要追殺我的義父德川家康嗎?」
深深地看著低眉順眼的滿天姬,劉煜淡淡的問道:「聽說德川家康對你頗為寵愛,你是不忍心嗎?」
搖搖頭,滿天姬慘然一笑道:「德川家康對我的寵愛不過是要牽制我父親,以我為質,讓我父親不得不幫他賣命而已如果我是在父親的庇護之下,又怎麼可能會……」
雖然劉煜沒有打攪她但滿天姬只嗚咽的兩聲,就收拾好情緒,輕輕地說道:「地下神殿的入口在北邊的那面山崖下,不過那裡有些奇特只有當陽光照射到那片山崖上時,神殿入口才會打開,別的時辰,不管是武力法力,還是爆炸威力,都不能破開入口的封閉之石根據雲出神社大巫女阿國的說法,山崖下的封閉之石被神力護持,凡間的一切力量都不能對它造成絲毫的損毀,只有日出時的晨光,才能讓封閉之石自動移位不過那個過程也只有一炷香的時間當陽光轉移後,封閉之石又會自動歸位……」
這麼神奇?
確認滿天姬沒有撒謊跡象的劉煜摸了摸下巴,點頭致謝,又問道:「你可知道德川家康在地下神殿中都幹了什麼?」
滿天姬怯生生的看了劉煜一眼,像只受驚的小鹿一般弱弱的說道:「我不知道呢……只是無意中聽說『三生石』和『凡脫俗』什麼的……」
劉煜皺了皺眉頭,有些摸不著頭腦,好在一切疑問不久後就能得到解答,他也就不再苦思,換了一個問題道:「雲出神社本來的巫女都在什麼地方?不會是被德川家康殺害了?」
搖搖頭,滿天姬答道:「似乎是安培大神做了些什麼原本不肯告知德川家康地下神殿開啟方法的雲出神社大巫女阿國突然變成非常的配合,不但將德川家康帶進了地下神殿,是出動的召集了所有的巫女,說是要幫助德川家康進行一個什麼儀式……」
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劉煜點頭致謝感念滿天姬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劉煜在轉身離開前又鬼使神差的柔聲道:「滿天姬,你好好的休息,放寬心懷,不要讓自己被噩夢糾纏,以後的人生會加的精彩……」
沒有注意道滿天姬突然明亮起來的目光,劉煜施施然的走了出去,在滿天姬的侍從們湧進寢宮時,他帶著明智光忠離開了
劉煜沒打算帶著明智光忠進入地下神殿,因為他不知道裡面是個什麼情況,萬一會耗時很長的話,他怕明智玉子會擔驚受怕,所以讓明智光忠下山將情況回報給明智玉子,並再次帶去他「不准上山,乖乖等候」的嚴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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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前總是最黑暗的,雖然莫名的暴雨已經停了,但四周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黝暗劉煜靠在一塊山巖邊,三日月正宗斜倚身側,他默默的凝視著無星無月的夜空,眸瞳中的光彩偶而閃動,像是在算計著什麼事,也像是在想念著什麼人……
他旁邊不遠處就是所謂的「封閉之石」,劉煜也有嘗試過,無論是用掌,還是用刀,都不能損其分毫,看來只能在這裡苦等到天明了
說起來也極為怪異,自從進入這片雲出神社,靜御前就消失無蹤,在確定明面上已經沒有敵人後,劉煜還高調的射出了信號以顯示自己的位置,但依舊不見靜御前前來會合,就像她已經不再這方天地似的……
輕輕佻了挑眉頭,劉煜察覺到有人走近,動作很謹慎,很輕細,輕得近乎有些瑟縮了那人慢慢的移向劉煜這邊,一股幽淡的香味隨風飄來,不用看,不用問,劉煜已經知道來至身邊的人是誰他沒有出聲,也沒有注視,宛若未覺般仍舊以他慣有的姿勢與慣有的神態沉默著遙望天空的一片沉黯
她站在一邊,是滿天姬隱在夜色裡的面容浮現著無可抑止的羞澀、惶恐與侷促表情她手裡拿著一條毛毯,怯怯的道:「夜很涼……城主閣下,我給你帶了條毛毯來……」
轉過臉來,劉煜的面龐在朦朧的夜色中呈現出一種淒冷的美感,這種美感是屬於一個真正的男人,那不是儒雅的、不是粗野的、也不是凶暴的,那是言語所形容不了的一種為高遠的特質,他微微頷首,低沉的道:「多謝」
滿天姬僵立在那裡沒有動彈,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身子泛冷,呼吸急促,牙齒深深的嚙入下唇之內,全身也禁不住簌簌顫抖只由這兩個字的回答,她已體會到一種疏離和淡漠,她巴巴的送來毯褥,這一片心就只換來如此冷漠單調的「多謝」二字?
劉煜感覺滿天姬的神情有些不對勁,但還是沒有多想,伸手接過毛毯,緩緩的道:「早點回去睡,天就快要亮了……」
滿天姬閉閉眼睛,語聲哽咽:「城主閣下……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令你憎厭,這麼不屑一顧?」
有些不解劉煜平靜的道:「我並沒有這樣說過,也沒有這樣表示過」
滿天姬抽噎了一聲道:「你不用說,也不用表示,只由你的眼神、你的態度之間,便已露骨的宣洩出來……」
挑挑眉,劉煜苦笑著道:「不要想得太多,滿天姬,我一向不喜歡將自己心底的情感在陌生人面前付諸於形我沒有憎厭你,沒有鄙視你,因為我無須如此亦沒有這種必要,我哪裡會像你所猜疑的那樣斤斤計較於對你的態度?這豈不顯得我太幼稚了?」
「陌生人嗎?」忍不住眼圈泛紅,滿天姬悲傷的道:「這樣說來,我在你的心目中竟連一點令你厭煩的份量也沒有?我……我竟沒在你的意識裡有絲毫使你感觸的地方?」
劉煜微微一震,驚愕的道:「滿天姬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會是誤會了什麼?」
滿天姬沉默了一會,幽幽的道:「真的只是這樣?」
有些怔忡劉煜有些領會到滿天姬的意思了,當即低沉的道:「我之所以擊殺德川秀忠,一來是因為他觸碰到了我的逆鱗,二來也是不忿他的所作所為我的行事,只是基於一種道義,並沒有其它的想法,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滿天姬忽然掩面低位了:「城主閣下……你……你實在太狠了……太寡情……」
我做什麼了我寡情?感覺自己比竇娥還冤的劉煜坐直了身子,微微皺眉道:「滿天姬,你不要這樣……」
滿天姬啜泣著道:「你卑視我……我很清楚……你鄙視我失節,卑視我沒有保留住我的清白……你瞧不起我,厭棄我,憎惡我……城主閣下,你就沒有想過嗎,我只是一個弱女子,我反抗不了,為什麼你不肯諒解我……」
劉煜無語望天,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明明跟滿天姬沒有任何關係,怎麼她這番話說出來,卻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嫌棄妻子失節的丈夫?
拭著淚,滿天姬又哀哀低泣著道:「城主閣下,您殺了侮辱我的德川秀忠,我要回報您,明國有句話,叫『以身相許』……」
劉煜突然覺得,這滿天姬的精神恐怕有些不正常,仔細想來,從她將德川秀忠碎屍的那會兒,她的表現就已經有些異樣了畢竟一個真正怯弱的女子是難以做出那麼瘋狂的事情的,即便那是她負面情緒累積之後的爆發,但她事後的表現未免也平淡,完全沒有嘔吐之類的激烈反應,最多只是捂臉痛哭而已……
搖搖頭,劉煜冷冷的道:「我不需要你的回報,尤其不需要以這種方式回報」
滿天姬一臉倍受打擊的模樣,柔弱的哽咽著道:「你怎能這樣說?城主閣下,其實我……我……」
不想再跟滿天姬糾纏不清,劉煜擺出冷漠的神色道:「你怎麼樣?」
一揚頭,滿天姬淚痕滿臉,但卻武士劉煜的表情,勇敢的道:「我對你……是有感情的,我並不只是為了恩情才想以身相許」
緊緊地皺著眉頭,劉煜正待呵斥,突然靈光一閃,他覺得滿天姬有問題,只是他還摸不著根由,只能暫時敷衍道:「怎麼可能?」
咬咬下唇,滿天姬臉色蒼白,淚水又自漣漣:「你真……不明白?」
劉煜一邊仔細的使用念力探察滿天姬的異狀,一邊以生硬的語調道:「我是真不明白」
滿天姬唇角抽搐不停,她艱辛的,又緩慢的道:「我……我……我……愛你」
看著她生澀而又痛苦的說出「我愛你」這三個纏綿悱惻的字眼兒,劉煜不禁有一種好笑的感覺,由此他也確定了滿天姬是真的有問題,極有可能,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她」了雖然還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但劉煜基本可以肯定,這應該是一次「桃花劫」
趁著離封閉之石的開啟還有些時間,劉煜不介意看看是誰在搞鬼,當即深深吸了口氣,沉凝的道:「你愛我?」
滿天姬慘然一笑:「不用諷刺我,求你,我知道如今我已不配……」
劉煜順手將毛毯鋪在地下,道:「你坐,滿天姬,讓我告訴你一些事」
有些忐忑,也有些迷惘與不安,但滿天姬順從的坐了下來,她怔怔的望著劉煜,秀麗的眸瞳中仍然閃泛著淚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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