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世界基石（續）
氏家卜全難堪地沉默半晌，恨聲道：「這樣，長谷川秀一你先到閻王殿中檢視一下兄弟們的傷亡情況，我現在馬上去向瀧川一益大人請罪，他看在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莫予怪罪太甚，且等我邀約齊好友安籐守就和稻葉一鐵一起出山追緝入侵者，以求將功贖罪……」
長谷川秀一裂著嘴答應了一聲，臉上雨水濕淥淥的，分不出那些亮晶晶的水珠兒裡包含了些什麼？不曉得那些水珠兒是老天爺的淚呢還是長谷川秀一的淚？
在他答應的時候，積投山剩下的旗本武士在氏家卜全率領下冒雨而去，步聲漸遠，留在這裡的，只有一片濃重的悵苦與淒涼……
在積投山的主事者瀧川一益問訊驚怒交加時，劉煜已經帶著牟滄浪來到了距離積投山二十多里地的一座無名山頭。
在牟滄浪的要求下，劉煜停下了身形，將負在背上的牟滄浪放了下來。牟滄浪也沒有做別的，只是轉身抬頭看天，遙望積投山和清州城一方天空的重重黑雲。
沉默了一會兒，牟滄浪悠悠的說道：「小煜，你可知道，這一帶的天象之所以如此的異常，就是因為此地有一個地煞絕陰坳，每逢地煞陰氣噴發的時候，氣候都會因之而變……」
這個問題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怎麼師父您老人家又舊事重提了呢？難道是年紀大了，就變得嘮叨了？！或者說，根本就是您老人家的忘性太大……
沒有看穿劉煜此刻大不敬的想法，牟滄浪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慢慢的說道：「……能夠影響天象的氣息，對人體的影響自然更加的強烈。好在我不算是這個世界衍生出來的生物，神魂又非常的凝實，再加上這個世界的天道為我具現出來的身體又具備了鬼武者的『亡靈』屬性，這就讓『地煞陰氣』這種別人觸之即死的氣息只能帶給我痛苦。甚至於，在帶給我痛苦的同時，也帶給了我極大的好處……」
「有好處？」劉煜不解的問道：「師父，是什麼樣的好處？聽起來，似乎讓你很是感慨的樣子的……」
牟滄浪笑了笑，眼神複雜的說道：「小煜，為師之所以忍受了這麼長時間的痛苦，一來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找安培晴明報仇，另外一個原因卻是，希望藉著地煞陰氣的磨練，進一步的凝實神魂，以求超脫天道，在這個世界裡『破碎虛空』，重新踏足我們原本的現實世界！否則的話，我絕對不會任由安培晴明這麼的糟踐我……」
劉煜遲疑了一下，追問道：「師父，在這個虛幻世界裡，也可以『破碎虛空』嗎？」
「當然。」牟滄浪點點頭，為徒弟解惑道：「雖然這個世界在你看來是虛幻的，但它卻是真正存在著的。在這個世界裡生活的人們，都是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他們不是傀儡，也不是假象，而是世界基石通過安培晴明的精神力自我衍生出來的！
就如同在我們原本的世界，有資質、有機緣的修行者最終能破碎虛空飛昇上界一樣，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一樣可以通過修煉突破自我，達到破碎虛空的程度。只不過，他們飛昇的那個『上界』，就是我們原本生活的世界，也就是你所說的『現實世界』！」
眨眨眼，劉煜十分不解：「師父，那麼我們的『上界』又是什麼樣的世界呢？」
「那我哪兒知道？」牟滄浪很是遺憾的搖搖頭，道：「曾經我也有機會踏足那個世界的，只可惜，操之過急，最終功虧一簣……」
再度感慨了幾聲，牟滄浪接著道：「不過我能肯定的是，構成上界的世界基石絕對比我們的世界堅固很多倍，絕對可以允許傳奇巔峰境界的人物全力出手！要知道我們原本的世界是比較脆弱的，至少相當於傳奇巔峰境界的人物來說是比較脆弱的，那些個人物全力一擊，甚至能毀掉我們的世界……」
「師父，你總在說世界基石，」劉煜虛心求解：「這『世界基石』到底是什麼東西？」
「世界基石……」牟滄浪搖搖頭，沒有直接解說，反而沉聲道：「小煜，你知道古武者的境界劃分嗎？」
雖然覺得這個問題很無聊，但劉煜還是老老實實地答道：「我以前只知道有後天境界、先天境界和破空境界，後來又知道了一個傳奇境界……」
牟滄浪點點頭道：「傳奇境界……是啊，這一境界又被稱為真神境界、仙人境界，當然還有一些別的稱呼，總的來說，達到了這個境界的修行者，都是傳說級別的存在了，比如說番邦的釋迦牟尼、耶和華，再比如說我們天朝上國的軒轅黃帝、道祖老子……」
劉煜不明白牟滄浪的思維縝密發散到那兒去了，但看他悠然神思的表情，卻也不好出言驚擾，只得靜下心來認真的傾聽。
「……這些傳奇境界的人物，對於世俗界的富貴和修行界的權勢都不在乎，他們一心只為超脫天道，破碎虛空。可是，一旦出現世界基石，這個原本看起來無慾無求、高高在上的人物，就會在頃刻間變得貪婪邪惡、凶蠻霸道。
因為世界基石實在太過神奇，它蘊含著一種創世法則，能夠借由傳奇巔峰境界人物的力量，自信衍生出一個真實的小千世界，而擁有這個世界基石的人，就會成為那個小千世界的創世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創世神！
據我所知，在修行界有記載的數千年的歷史中，只有寥寥數人利用世界基石創造了自己專有的小千世界，比如說耶和華的『天堂』，釋迦牟尼的『極樂淨土』，還有道祖老子的『太上玄元天』……」
「無所不能？」劉煜頓了頓，追問道：「師父，這個世界不是由安培晴明的精神力構成的嗎？如果他就是這個世界中無所不能的創世神的話，那他要對付我們不是太簡單了嗎？」
不屑的哼了一聲，牟滄浪冷笑道：「安培晴明當年的實力最多不過是破空初級境界，他怎麼可能想傳奇巔峰境界的人物那樣自如的激發世界基石中的創世法則？！那傢伙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得到了一顆無數傳奇境界人物求之不得的世界基石，更是在我即將反噬他的時候，碰巧激發了創世法則……
因為他的實力不足，雖然成功的激發了創世法則，但他也不能像傳奇巔峰境界的人物一樣，完全的掌控新生世界。而且，因為他的實力實在是太弱了，以至於新生的世界也虛弱不已，硬生生的成為了附生於我們存在的原世界的小千世界。要知道，釋迦牟尼及耶和華他們借由世界基石創造的小千世界，可都是能和我們的原世界並駕齊驅的同等級的世界啊……」
雖然這一段話牟滄浪說的有些拗口，但劉煜好歹是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由得對於那個「世界基石」更加的好奇起來。
可是，牟滄浪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可能是覺得劉煜離世界基石太遙遠了吧，他將重點轉移到了最初的話題上：「……地煞陰氣對於別人是致命的，但對於我來說，卻是利弊相伴。你別看我現在似乎受傷很重，但只需要兩個多月的時間，我就能恢復戰鬥力。不過要想完全的消化這麼長久以來吸納的地煞陰氣，恐怕至少需要五年的時間。
當然，只要消化完在我體內已經凝結成晶體的地煞陰氣，我就能具備破碎虛空的能力，超脫這個世界，返回我們的原世界！而到了那個時候，我甚至能脫去鬼武者這個桎梏，重新擁有一具實力達到破空初級境界的身體……」
牟滄浪的語尾還沒有打住，劉煜忽然向他做了個「注意」的手式，微側著頭，靜靜的像在傾聽些什麼。
牟滄浪現在的實力還沒有恢復，耳目自然沒有劉煜靈便，他謹慎的從樹叢隙縫裡往外搜視，可除了偶而傳來的幾聲鳥鳴之外，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劉煜仍然凝重的傾聽著，一動也不動，牟滄浪一面繼續探察，一邊低聲問道：「是清州城和積投山的追兵過來了嗎？」
劉煜搖搖頭，道：「不是，聽動靜，應該是另一個方向的……」他的語聲未已，面孔的神色已忽然凝緊。這時候，牟滄浪也聽見了有一陣斷續的遙遠的馬蹄聲隱約傳來，很遠，像這陣蹄聲響在雲端。
劉煜衝著牟滄浪笑笑，道：「假如來的是敵人，師父您就先往山裡退，由我去截殺對方……現在您可沒力氣出手，先保存自身好一點……放心吧，我可不會傻乎乎一直和對方硬拚，吃得下我就吃，吃不下我就跑！」
牟滄浪嘴唇蠕動了一下，終於無奈的道：「好吧，但你要自己小心，安全第一。雖然作為『上界』的人，你在這個世界不會真正的死亡，但心境修為卻一定會退步，我可不想你又要花費老長的一段時間來彌補心境。你要知道，我這裡有很多厲害的古武技，都需要你現在的心境修為才能習練，層次低一階的話，你就沒機會學習了……」
用力點點頭，劉煜笑道：「師父，你要對我有信心。」
似急鼓般的蹄聲已經清晰的傳來，越來越近了，此刻，已可聽到馬兒噴鼻吐氣的聲息。
在亂石坡的下面，那條窄窄的，婉蜒的土路，在左邊的彎折處，揚起了一片蔽天的塵土，宛如響起旱雷，第一乘騎影已經出現。
劉煜回頭沖牟滄浪做了個手式，低促的道：「來了！」說著，他掉轉頭，就這一剎，已有十多乘鐵騎轉了過來，後面還有，聽聲音，大約一共有一百五十多騎。
馬上的騎士一律穿著武士勁裝，每個人俱皆留著那種很有東瀛特色的半禿髮型，背後背著一式的兵器——套著斑斕蛇皮鞘的武士刀。
為首者是一個儀表出眾的人物，面白如玉，英姿勃發，卻正是劉煜心中的必殺之敵——山中鹿之介！
劉煜心中一喜，急聲道：「師父，我看到仇家了，你自己小心一些，我去看看能不能現在就把仇報了……」
待牟滄浪藏好身形後，劉煜不再耽擱，長身而起，很有古人風骨的仰天一聲長嘯。
奔行的馬群頓時一陣慌亂，武士們安撫好受驚的坐騎後，紛紛怒視過來。
劉煜幾個起落間，飛身到土路旁邊的一方巨石之上，居高臨下的先看了神色大變的山中鹿之介一眼，又冷冷朝他後面的敵人掃視了一遍，這才淡漠地道：「山中鹿之介，你可真是命裡注定煞星高照，居然在這裡遇見了我！」
山中鹿之介大概是急怒攻心，面對劉煜只會「呼哧呼哧」的大喘氣，並沒有對他的話做出回應。倒是他旁邊的一個紅臉武士扯了一下他，問道：「山中鹿之介大人，這個人和你有過節？」
山中鹿之介警醒，咬牙切齒的說道：「牛尾幸清大人，這個傢伙就是擊殺了我尼子十勇士的入侵者！」
另一邊的那個身材魁梧的中年武士瞪著劉煜，宏聲道：「這個小白臉就是鬧得清州城不得安寧的入侵者劉煜？嘿，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怎麼柴田勝家那群人這麼的沒用？哼，就讓我們尼子十旗本來為信長主公擒殺此人，好好的羞辱那個瞧不起我們的柴田勝家！」
劉煜笑了笑，一臉的不屑：「見過自大的，可是自大到了閣下這種昏聵程度的，我在這個世界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閣下，你是太高估你們尼子十旗本了，還是太低估尼子十勇士了？你真覺得尼子十勇士和柴田勝家那麼多手下聯合起來都留不下的我，有可能會被你們擒殺？嘖嘖嘖，立刻真是太離譜了……」
劉煜的語聲鏗鏘有如金石墜地，又有力，又沉雄，直罵得中年武士面紅耳赤七竅生煙！就連那個紅面武士牛尾幸清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他像是怕尼子十勇士筆頭山中鹿之介多想似的看了他一眼，方才老羞成怒地吼道：「劉煜，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憑你一人之力豈能獨抗我們這麼多訓練有素的旗本武士？你如今已陷入重重包圍之中，趕緊束手就擒吧！」
劉煜豁然大笑，道：「牛尾幸清是吧？你可明白你這是在對誰說話麼？本公子雙手之下，不知殺了多少自命不凡的傢伙……算了，對付你們這種自大到盲目的人，只有用血才能讓你們認清現實！」
牛尾幸清氣得紅臉都泛了紫，他怒極吼道：「劉煜，本人再問你一次，你投不投降？」
「呸」了一聲，劉煜輕蔑地道：「你為什麼一定要再一次的自取其辱呢？你應該知道我的回答，投降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的！實話對你們說吧，我之所以現身，就是為了擊殺山中鹿之介的！不如你們都回轉身，各自回家洗洗睡了吧……」
牛尾幸清猛一咬牙，尚未說話，那邊的那個中年武士已暴喝一聲道：「好個跋扈猖狂之徒，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劉煜哧哧一笑，冷厲地道：「那麼，白癡，你就先來送終吧，光只站在那裡干叫可殺不了我！」
中年武士雙目怒睜，大吼一聲就待往巨石上撲來。牛尾幸清急急將他一拖，又低聲說了幾句什麼，中年武士滿懷憤怒，雙目死盯著劉煜不放。
這時，牛尾幸清對一眾騎兵下達了命令，大聲說道：「入侵者，你受死吧！」語聲未已，一陣陣強勁的弓弦聲串成了一片，無數尖利的箭矢泛著藍汪汪的光點，似一群群的飛蝗銳嘯著衝著巨石之上的劉煜蜂擁射來！
劉煜雙臂猛振，電射而起，上百隻怒矢閃著寒光自他腳底掠過，他人在半空一個迴旋，已那麼不可思義地凌空轉向，飛掠到騎兵陣營中，於是，一排離得最近的三名武士已狂號著分成三個方向摔出，三股血箭也如此鮮艷地噴射出老遠。
劉煜足尖一點馬頭，又朝另一邊射去，那裡的五名勁裝武士齊齊吼喝一聲，分開兩邊，五柄鋒利的武士刀摟頭便砍，劉煜看都不看一眼，在那五柄武士刀剛剛舉起的時候，他手上「鷹翅功」倏而猛斜斬去，兩顆人頭已直彈而起，腳下的譚氏五絕腿微彎突閃，另外三位武士也一路慘叫著滾下了馬背，而劉煜卻藉著這彈腿之力暴撲向另一個敵群！
縱橫的流矢那麼緊密地跟著他，「噗噗」、「嗤嗤」地在他身軀前後左右閃飛著，但卻是老差那麼一點而射不中。
另一個敵群中的七名持弓武士一掄弓沒有射中敵人，先已心慌意亂，還沒來得及躲閃，兩隻手掌已帶著魔鬼的詛咒，那麼虛無莫測而又如影隨形地斬來，七個人幾乎不分先後地仰翻滾下，滿空的鮮血亂噴怒灑，在這些殷紅的液體尚未在人們的瞳孔中凝形.劉煜已有如一頭鷹鷲般直撲上山中鹿之介！
（很多書友不明白為什麼要加一個虛幻世界的情節，基於整體佈局不好多說，只能略作提示：本書的背景很宏大，主角太低，需要一些東西來輔助，這個虛幻世界是很重要的道具，敬請跟定本書，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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