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守望者酒吧,看著冷冷清清的街道,鍾小滿喃喃自語道:「奇怪,平時這裡不是有很多出租車侯客的嗎?今天怎麼一輛也沒有?」
為了緩解不適感而不得不依偎在她身邊的劉煜翻了一個白眼,勉力解釋道:「出租車司機本就屬於消息靈通之輩,怎麼可能在明知這裡有黑道紛爭的情況下還跑過來攬客?你真當他們要錢不要命啊?!」
「這樣啊……」鍾小滿撅撅嘴,摟住劉煜的腰說道:「那我們怎麼辦?要我回去借用曼妮姐的車子嗎?」
鍾小滿的小轎車有些損傷,在下午將購置的大件家俬運回家後,她就在保險公司理賠員的陪同下將車送到了維修店,她和劉煜都是打車來守望者酒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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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鍾小滿的徵詢,劉煜想了想,搖頭道:「算了,你曼妮姐也要用車的!況且這裡距離住家也不算遠,抄小路的話二十分鐘就能到……」
「走回去?!」
「怎麼,你懶得動?」
「才不是呢!其實我挺喜歡走路的……」
「那還杵在這裡望什麼?」
於是,少男半靠在女子懷裡,女子半摟著少男的腰,有些角色顛倒的舉步而行。
說實話,劉煜建議「走路」是存有私心的,他實在是不願意離開鍾小滿那香甜柔軟的懷抱!當然,他並不是貪戀這種肢體接觸帶來的美妙觸覺,他只是不捨那種可以壓制體內不適感的甜美氣息而已!
所謂的「小路」自然是一些少有行人的暗巷,通常說來,這些燈光無法照耀的地方都會滋生出一些罪惡。
好在劉煜和鍾小滿一個膽氣豪一個神經粗,對那種宛若要將人吞噬的黑暗全無恐懼,甚至鍾小滿還饒有興致的給劉煜講起鬼故事來。
「……姑娘走在無人的路上,一個鬼突然飄了過來,浮在她身後哭泣道『我好可憐啊,我都沒有臉,你回頭看看我吧……』姑娘有些害怕,埋頭狂奔。惡鬼鍥而不捨的追在姑娘身後,不住的叫道『你看看我吧,我沒有臉……』姑娘終於怒了,回頭大吼道『你沒有臉怎麼了?我男友還說我沒有胸呢……』咯咯咯,好笑吧……」
劉煜有些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道:「我說,你就一點也不害怕嗎?」
「害怕什麼?」鍾小滿眨眨眼,接著一臉瞭然的正色道:「煜煜,你可是男子漢,要學會勇敢喲,怎麼可以被虛無縹緲的東西嚇到呢……」
無奈的一歎,劉煜沒好氣的說道:「誰說怕鬼了?我是說你就不怕有混混癟三之類的出來劫財劫色嗎?」
鍾小滿搖了搖頭,一臉感歎的說道:「現在的影視作品都教壞了小孩子,似乎不來點兒趁夜搶劫就不叫生活……難道走夜路就一定會遇到搶劫嗎?」
正在這時,從黑暗中傳來一聲凶巴巴的斷喝:「站住別動!」隨即,兩個人像山一樣堵住劉煜和鍾小滿的去路。
「不是這麼巧吧?曹操也跑得沒這麼快的……」鍾小滿有些傻眼的念叨了幾句,隨即輕輕地捏了捏劉煜的手心,暗示他別怕。
那是兩個年輕男人,每人手裡拿一根粗粗的木棍。夜色中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卻可以想像那一份殺氣。
可怕的沉默之後,右邊的男人說話了:「我只想要錢。不多要,三千七百六十二塊就好!」他似乎並不輕鬆,劉煜可以從他的話音裡捕捉到他的顫動。
奇異的金額讓鍾小滿和劉煜面面相覷,卻都沒有吭聲。
男人繼續說:「我們真的不想傷害你們,是沒辦法。東拼西湊的好不容易盤下一輛車跑客運,可愣說我是黑車,不但扣下車,還要罰一大筆錢……我老婆又患病了,需要錢住院開刀……你們大城市的人好歹比我們容易……」
男人估計是第一次「攬活兒」,不但沒有直接「開工」,反而顛三倒四的訴說著這些可能暴露他身份的遭遇。不過,他語氣中雖然有哀求的意味,但那混子卻依然緊緊地握在手裡。
根據劉煜的觀察,雖然眼前的這兩個「劫匪」體格強健,但並不具備什麼實力,估計最多也就是十三太保那一級數的水準。即便他現在身體不適,但也有絕對的把握可以秒殺他們。再說了,鍾小滿的詠春拳雖然還沒有登堂入室,但解決這兩個「劫匪」還是綽綽有餘的!
因此,劉煜並沒有出頭,冷眼旁觀,看鍾小滿如何處理。
和劫匪對峙片刻,鍾小滿忽然歎了一口氣,在劉煜微微訝異的目光中從口袋裡拿出錢夾,裡面有她今天才從提款機上取出的5000塊錢。
男人看到錢,自然伸出他空著的手。
「慢。」鍾小滿把錢夾往懷裡一縮,沉聲道:「這錢可不能讓你們搶走!」那人的手愣在半空,劉煜也不知道鍾小滿打算幹什麼。
「今天你們搶了我的錢,不管數額多少都是犯罪。我知道你們有難言之隱,但法律不會管那麼多,到時候你們判罪入獄,你們的親人該怎麼辦……」
此刻鐘小滿竟然說教起來,這實在出乎劉煜的意料。不僅如此,隨即她更是做了一件彷彿天方夜譚的事情。
她說:「不如這樣吧,我代你們寫個借據,你們簽個字,不管多久還錢,五年也好,十年也罷,甚至你們沒錢換也無所謂。只要記住,今天你們沒有搶劫,你們是借我的錢……」
鍾小滿從口袋裡拿出紙筆,在黑暗裡憑感覺寫了張借據。她把錢和借據一起放到那人手裡,道:「你們隨便簽一個名吧!」
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劫匪大概也從來沒有遇到過,淳樸的他們愣了片刻,互相看看,說話的男人突然跪了下來,用力的在地上扣了一個響頭,嗚咽道:「謝謝你,好心的姑娘!」
「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鍾小滿將借據和5000塊錢遞到男人手上,臉上展露出一個天使般的笑容,問道:「錢夠嗎?」
「足夠了!手術費就差三千七百六十二塊了……」男人慎重的在借據上簽名,又咬破手指畫押。
接過借據,鍾小滿關切的問道:「手術費夠了,那你們的生活呢?」
男人看了一眼同伴,說道:「我和小舅子都有一把子力氣,上海在建工地那麼多,餓不死的……」
想了想,鍾小滿問道:「剛才聽你的意思,你會開車?」
雖然不知道「恩人」為什麼要這麼問,但男人還是點點頭道:「我和小舅子都在青藏高原當過運輸兵!」
「既然這樣,那我給你們找個活兒吧!」鍾小滿又拿出一張紙寫了幾行字,再度遞給男人道:「明天下午四點你們到這個地址去見工,絕對比上工地的收入高!」
不等滿面感激的男人致謝,鍾小滿就拉著劉煜的手起步而去,身後傳來了兩個男人壓抑不住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