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法師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慷慨的幫助
.    如果說傑洛士消失,有誰會非常開心的話,當然是夏洛克。如果可能,他也不介意親手殺了那個該死的私生子雜種!雖然在法律上,夏洛克現在是德拉圖爾家族的養子,但是他好歹清楚自己的父母是誰,就算他那個生父,也是有封號的男爵,一個小城的城守呢。

    不要怪他殺氣那麼大,今天在皇家軍事學院的課程上,這些身嬌肉貴的大少爺們,剛剛完成了他們生命中的一次壯舉:親手殺死一隻還在掙扎反抗的獵物,牛,羊,鹿,把它們當成自己的午餐。不能讓這些大少爺們去殺人,也只能殺一些這種獵物,讓他們見見血了。皇家軍事學院的教官們,可不想鬧出笑話:一支軍隊的指揮官,一位出身名門大族的大少爺,在戰場上猛然見到那些紛飛的鮮血和掉落的殘肢,當場被嚇暈過去,醒來就瘋了。這些出身貴族的大少爺們,從來沒有讓自己的雙手沾染過血腥,就算是想殺什麼人,也有僕從代勞。軍事學院的教官們發誓,要是那種見血就暈的傢伙出現在自己的班上,不管他是哪個家族的,一定毫不猶豫的開除他,要是出現那種歇斯底里的發瘋情況,那就乾脆殺了他!省得丟人現眼!

    不過還好,至少夏洛克的這一班上,沒有出現這種情況,最糟糕的,也不過是吐了出來而已。夏洛克自己倒是想顯示一下自己對待那些可憐生物的仁慈和憐憫,可是教官無視的白眼和幾個被挑選上來進修的老兵痞的嬉笑,還是讓他拿上劍,對準了朝自己衝過來的一隻小山羊,在被狠狠的踹了好幾腳之後,從來沒有被傷害過的夏洛克揉著發青的小腿,惡狠狠的將那隻小羊羔砍翻在地,連續劈刺了十七八下,才算是將自己的獵物徹底殺死。可是那滿身滿腦的膻腥味和噴濺了一聲的鮮血,讓夏洛克差一點點就吐了出來。我是德拉圖爾家族的夏洛克,我是德拉圖爾家族的夏洛克……不斷的使用德拉圖爾家族這個顯赫姓氏麻痺催眠自己的夏洛克,總算忍住了翻騰不休的腸胃,好險沒有再出醜。傑洛士用冰水澆他那一次,已經被夏洛克列為奇恥大辱,在公眾場合出了那麼大一個丑,夏洛克感覺那些凡爾賽貴族小姐看自己的眼神,已經不那麼熱絡了,他知道,自己想在凡爾賽建立自己的家族,僅僅憑借德拉圖爾家族的姓氏,是不夠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家族聯姻,擴大自己的影響。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在殺死了獵物之後,這些高貴的學員們,還得自己準備午餐,用自己殺死的獵物。見亡靈的!就算是夏洛克,呆在海濱小城那麼多年,他都沒有自己洗過一次衣物,自己烤過一條魚!更不要說其他那些自幼便在凡爾賽大貴族家族長大的同學了。幾個進修的老兵痞,幸災樂禍的在旁邊看熱鬧,自顧自的生活烤肉,尤其是其中一個叫做巴頓的,還在不停的冷嘲熱諷,故意讓篝火的煙灰和烤肉的香氣飄到束手無策,飢腸轆轆的貴族學員這邊。傚法他們動作的夏洛克,最終也不過是弄出了幾塊半生不熟的帶血肉而已——他可沒有剝羊皮的本事,只能連皮帶肉一起砍掉,這讓那個巴頓又是一陣大聲嘲笑,讓夏洛克恨得牙癢癢,該死的傢伙!他不知道,如果沒有他,已經是正規騎兵團團長的巴頓,本來就是班長的人選,進修結束之後,還可以升職做師長,但是夏洛克橫插一腿,很可能讓巴頓升職無望,這讓一向桀驁不馴的巴頓怎麼嚥得下這口氣?進來就是男爵爵位,以後注定會在安德烈侯爵的安排下平步青雲的夏洛克,又怎麼知道法蘭軍官對升職的渴望和其中的艱難?

    見亡靈的!坐在返回德拉圖爾家族的馬車裡面,夏洛克痛苦的挽起了自己的褲腿,小心翼翼的揉了揉腿上青一片,紫一片的瘀傷,頓時一陣齜牙咧嘴。這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夏洛克就已經感受到了法蘭皇家軍事學院的嚴厲和冷酷,他們這些貴族家庭出生的學員,待遇還算是好的,教官和他們說話,還算客氣,那些平民家庭出身的學員,教官們從來是罵人的髒話不離口,抽人的教鞭不離手,稍微有一點點差錯,就是用穿著厚重牛皮軍靴的大腳狠狠的踹上幾腳,鞭笞和禁閉,更是家常便飯。那種粗暴的態度,經常讓貴族學員們咂舌,可是那些平民學員,卻是已經習以為常了,不以為意。教官他們對待平民學員的方式方法要是擱在貴族學員身上,搞不好會引發家族戰爭的,夏洛克冷笑,幸好自己冠以的,是德拉圖爾家族的高貴姓氏,那些身份低賤的泥腿子們,就應該用對待牛馬的態度去對待他們!

    夏洛克知道,法蘭皇家軍事學院軍事指揮系,三分之二的學員出身貴族家庭,三分之一來自進修的現役軍官,他們是法蘭軍隊的大腦,但是!他不知道,其他那些佔整個軍事學院五分之四人數的平民學員,才是整個法蘭軍隊的骨骼和神經,至於那千千萬萬的普通士兵,才是法蘭軍事巨人的血肉。如果沒了他們的支撐,就讓夏洛克這些指揮系的學員單獨上戰場……出發之前,可以先給自己,留下遺囑,舉行葬禮,然後,再去被敵人的軍隊,踩成肉泥。這些事情,夏洛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他看來,那些普通的士兵,遠沒有他身份高貴,所以,作為一名大貴族,需要把那些身份地位沒有自己高貴的人,放在心上嗎?

    按照法蘭皇家軍事學院的規定,所有的學員,都是必須住在學院的集體宿舍裡面,統一管理的。可是,規矩就是讓人來打破的,這個世界上,永遠不缺乏特權階級,被冠以德拉圖爾家族姓氏的夏洛克,有幸成為了享受便利的人,和其他凡爾賽大貴族家庭出身的學員一樣,他可以不去住那種冬冷夏熱,位置狹小的四人間住房,去過哨響起床,號響熄燈的枯燥生活,每一天,他可以坐著標有德拉圖爾家族徽章的馬車上下學,忍受一頓味道單調,式樣單一但是份量充足,營養均衡的午餐之後,德拉圖爾家族的晚餐,不奢華,但是絕對精緻,夏洛克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每天訓練結束後十五分鐘的涼水澡,和幾個進修的老兵痞的冷嘲熱諷。他喜歡慢慢泡熱水澡,而且,雖然是養子,但是,現在他姓德拉圖爾,不是西耶那!

    不過,在軍事學院不管多麼辛苦不開心,回到家裡面,他一樣開始學著傑洛士那樣笑臉迎人——見亡靈的!那個該死的雜種!我居然要學他!——因為最近突發的商隊被襲殺事件,安德烈侯爵一直非常忙碌,因此引起的商業動盪,西耶那男爵夫人掌管的那些夏洛克名下的德拉圖爾家族的店舖,瞬間破產,快的讓人無法想像,偏偏又合理合法,這讓母子倆也無話可說。安吉露娜連續幾天的難看臉色,只是讓西耶那夫人臉上的羞愧更深,安德烈侯爵的眉毛更皺而已,不過為了自己的工作,一直在書房裡面埋頭教案的安吉露娜,也懶得在繼續計較了,這讓夏洛克鬆了一口氣,沒有了那個該死的私生子雜種,凡爾賽玫瑰,更加冷漠。

    急行前進的馬車,突然緊急停下,夏洛克一個趔趄,差點摔下座位。他惱怒的放下褲管,打開了車廂前面的隔板,厲聲問道:「怎麼回事!難道連一個馬車,你們都駕駛不好嗎?」

    「對不起,少爺。一名治安官攔住了我們的馬車,請求予以協助。」隔板的另一邊,安德烈侯爵為夏洛克安排的教導他的侍從官,一名德拉圖爾家族的資深騎士,聲音有一點點奇怪的悶聲說道。傑洛士不在,夏洛克就要求身邊的人稱呼他為少爺,而不是二少爺之類的。

    「治安官?」夏洛克很奇怪,這些凡爾賽市民按照街區劃分自己推選出來的片區警察,怎麼會找上自己?馬車超速了還是撞到人了?沒事的話,有誰敢攔截德拉圖爾家族的馬車!

    「什……啊!」擺出一副謙和禮貌的笑臉,夏洛克打開了車窗,一個單詞還沒有說出口,就全部憋了回去,一聲短促的尖叫,迅速的拉上了車窗大叫:「這是什麼東西!醜死了!」

    這不是什麼東西,而是治安官。夏洛克的的侍從官嚥了一口唾沫,剛剛一見的時候,他也嚇了一跳,但是對方凡爾賽警察的制服和身份銅牌,卻是真的。但是,真的好醜啊!

    很明白自己的樣貌有多麼醜陋恐怖的治安官,歉意的低下了頭。一張長斜了的的方塊臉,坍塌的四面體鼻子,歪斜的嘴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微微駝背,一隻眼睛微睜著,長著一層白翳,另外一隻銅鈴大小的眼睛裡面,滿是焦急,唯一比常人高大的身材和健壯的四肢,配合一張醜陋的臉龐,那就不單只是醜陋,而是恐怖的嚇人。

    「尊敬的德拉圖爾家族的少爺,我是凡爾賽街區治安官,卡西莫多。」醜陋的治安官摘下自己的帽子,向著夏洛克坐著的馬車深深鞠躬,沙啞的聲音就像是用砂紙在互相摩擦:「給您帶來的不便,我深感歉意。就在剛才,我的一名朋友被人劫持,上了一輛馬車,我的隊員正在追蹤,向警察分局求援已經來不及了,我請求您,能夠派遣幾名英勇高貴的德拉圖爾家族的騎士,幫助我們,解救我的朋友,抓捕那些該死的罪犯!」說到這裡,卡西莫多的獨眼裡面,滿是期待。德拉圖爾家族,那可是法蘭最為高貴顯赫的家族啊!他們一定會幫忙的!

    「……治安官……你的朋友被抓走了,正好是你們警察的事情,為什麼找我們幫忙?走!」過了半天才平復心情的夏洛克也沒有打開車窗,就在車廂裡面悶聲說道。見亡靈的!十五分鐘的冷水澡,根本洗不掉滿身的血腥味,夏洛克現在開始明白,香水的用途了。

    「尊貴的大人!」看到那位侍從官大人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焦急的卡西莫多一把拉住了馬車的車轅,不顧旁邊握住了武器的護衛騎士,大聲叫道:「尊貴的大人,那些人,不是普通的罪犯,我認識他們駕車的馬,和您的一樣,是騎士戰馬!我的朋友,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姑娘,在老宰相大人的官邸幫廚,那些人綁架她,一定有什麼陰謀!」

    「等等!」夏洛克的侍從官拉住了身邊正要趕車的馬車車伕,看著卡西莫多,沉聲問道:「你說,你認識那些馬,是騎士戰馬?你的朋友,在宰相黎塞留的官邸幫廚?」

    「是的,尊敬的大人!」卡西莫多急忙點頭:「美絲家裡面,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庭,靠做一些工藝品為生,她自己,也是剛剛被介紹到宰相黎塞留大人的官邸幫廚的!」

    夏洛克的侍從官摸摸下巴,沉吟不語,一個幫廚的姑娘……老宰相黎塞留的官邸……是不是哪個亂來的貴族子弟看上了人家姑娘的美貌,下手強搶?看這個丑大漢的樣子,那個叫做美絲的姑娘,應該長得很漂亮……還是這是一次針對老宰相黎塞留大人的刺殺行動?無論是哪一條,出於騎士精神和守則,這件事都要予以幫助。夏洛克的侍從官唯一考慮的,是這會對德拉圖爾家族帶來什麼影響,還有,需要派幾個人去?

    「還不快走?」一秒鐘都不想和這個醜陋的東西呆在一起的夏洛克,隔著隔板,不悅的催促自己的侍從官。雖然對方是安德烈侯爵派來的,但是,自己可是他侍奉的家族少爺!

    「少爺,被綁架的姑娘是黎塞留大人官邸的,這位治安官也請求我們予以幫助,出於騎士精神和守則,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予以協助。」隔著隔板,夏洛克的侍從官輕聲說道。

    「黎塞留大人?」夏洛克躊躇了,這位法蘭的老宰相,他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威名赫赫,執掌法蘭的國政。來凡爾賽這麼久,夏洛克唯二還沒有被介紹引薦的,在法蘭的地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就是法蘭的現任皇帝和宰相黎塞留,就連一向嚴肅的安德烈侯爵,在提到這位大人的時候,也難掩尊敬之意。

    「那就派兩個,不,派三個人,跟去看看。」想了一下,認為這件事有可能幫助自己在黎塞留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的夏洛克,派出了自己的三名護衛,德拉圖爾家族的家族騎士,跟著絕對醜陋,但是表情絕對屬於驚喜的治安官卡西莫多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卡西莫多真的很驚喜,德拉圖爾家族的三位騎士老爺啊,那可是真正的強者,有了他們的幫助,自己一定可以救出美絲!三名強大的家族騎士啊,這可真是慷慨的幫助啊!

    隨意指派了三名家族騎士去幫忙,夏洛克繼續催促回家,他現在又餓又累,只想回到豪華的德拉圖爾莊園,好好吃一頓精美的大餐,舒舒服服的泡一個熱水澡,在自己天鵝絨的大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覺。一個被綁架的平民小姑娘而已,又不是公主或是貴族小姐,夏洛克沒有興趣去做英勇的王子騎士,派出三個護衛騎士,這已經是很慷慨的幫助了。十個人的護衛騎士,現在數目減少了三分之一,要是出了什麼事,誰來保護自己的安全?

    夏洛克的侍從官,無奈的下令繼續前進。這種事要是讓安吉露娜小姐碰上了,那麼十名護衛騎士,一定會全部派出去幫忙,要是換成安吉麗娜小姐,她一定比那位治安官沖的還快。要是大少爺傑洛士嘛……不好說,但是也絕對不會只派三名家族騎士這麼簡單,搞不好,一樣自己帶人衝上去。對於夏洛克的那點小心思,侍從官只能無奈的歎氣,這裡,是法蘭的首都凡爾賽,沒有人,膽敢在這裡,在光天化日之下襲擊標誌著德拉圖爾家族徽章的馬車,即使沒有家族護衛,那些警察甚至普通的市民,也會盡全力保護坐在馬車裡面的人物,因為,那是德拉圖爾家族的人。就算是回去的路上,有一段比較僻靜的道路,也是因為那裡,道路的兩旁散落著凡爾賽各大貴族的家族莊園,沒有普通市民會去那裡散步遊覽,可是要是有什麼動靜,衝出來查看原因的各大家族的家族騎士,會將任何襲擊者,徹底的砍成碎片。

    對於夏洛克這種每天坐著帶有家族徽章的馬車,帶著十名全副武裝的騎士,走繁華路段上下學的招搖行為,夏洛克的侍從官和隨同的十名騎士連帶車伕,只有歎息的份,雖然每天,都可以看見無數人恭敬的肅立在道路兩旁,向著德拉圖爾家族的家族徽章行禮致敬,但是這一切,和他們,和夏洛克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大家膜拜的,是拿破侖皇帝和他的子孫,不是夏洛克這種被冠以德拉圖爾家族高貴姓氏的養子!他畢竟是,外人……

    不過,誰這麼大膽子,剛剛出了商隊襲殺案,在這麼敏感的時期,就敢在凡爾賽公然劫人?既然被那個治安官看到了,又是他的朋友,現在應該已近驚動凡爾賽警察了吧?急於挽回社會形象的公眾信任的警察們,就是沒有事,他們也會搞出大事,來證明自己的聲譽和青白的……。夏洛克的侍從官摸摸自己光潔的下巴,擔憂朝著三名同伴消失的地方看去,不會出什麼事吧?不過話說回來,自從傑洛士和夏洛克這兩位少爺回到進入德拉圖爾家族起,整個凡爾賽,就一直很不平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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