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洛士,真的是傑洛士!」即使已經認出了眼前的男人,奧羅拉還是難以置信,一個已經失蹤了十年音信全無,被認為已經死掉的傢伙,就這麼突然之間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當然,你很吃驚嗎?」傑洛士一臉很好奇的問。
「不不不,我沒事。」奧羅拉連忙搖頭。難道要她問人家你為什麼沒死嗎?這太失禮了。
「尊敬的奧羅拉小姐,您……認識他?」那個子爵按捺不住自己的擔憂和那一點點的恐懼,很是小心的詢問明顯是認識傑洛士的奧羅拉。以這位小姐的身份和地位,她是不可能說謊的。
「對,我認識他。傑洛士?德拉圖爾?路易?波拿巴,這是他的全名,他的確是安德烈侯爵的兒子。」對於這種事,奧羅拉的確不會說謊,很直接的證實了傑洛士的身份。
但是為什麼?一個已經離家出走十年的傢伙,偏偏會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返回家族,回到凡爾賽?是聽說了什麼,還是打算回來做什麼?還是只是單純的巧合?奧羅拉的腦袋瞬間大了一圈,這次,德拉圖爾家族要有好戲上演了。
德拉圖爾?路易?波拿巴……那個子爵現在恨不得直接吃掉那個一向還算機靈的隨從的腦袋!德拉圖爾?路易?波拿巴!只要不是一個白癡,整個凡爾賽,整個法蘭,整個大陸,甚至包括整個伊蘭所處的大陸,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姓氏,這個家族代表著什麼,那是一種已經無法單純用語言描述的顯赫與尊貴,關於這個姓氏,這個家族的事跡,就是一部法蘭帝國的歷史,與大陸同在。
崇敬,周圍人群剛剛還是懷疑與看熱鬧的眼神和表情,在一瞬間變成了崇敬。這裡每一個人都知道德拉圖爾?路易?波拿巴這個姓氏,這個家族對於法蘭來說意味著什麼,他們已經不去懷疑事情是否是真實的,那位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家的尊貴的小姐,明顯認識那個自稱是安德烈侯爵兒子的傑洛士,而且親口證實了他的身份。在凡爾賽,在法蘭,在整個大陸,的確還沒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冒充德拉圖爾?路易?波拿巴家族的成員,而一些居住在凡爾賽二十年以上的老市民,也回憶起來,除了兩個女兒,安德烈侯爵的確是還有一個長子,只不過很久沒有聽到有關他的傳言了,傳說,好像是死了,不過,現在很明顯,他又回來了。
「尊敬的傑洛士先生,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情我對您致以誠摯的歉意。希望您能原諒我的失禮。」既然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那個子爵不敢怠慢,連連道歉。自己和家族為了在凡爾賽落腳,千辛萬苦的才搭上了奧羅拉小姐和她的家族,可是要是因為下人的疏失得罪了德拉圖爾家族,那可是得不償失啊!
「似乎您還沒有告訴我您的名字。」傑洛士笑著,一副標準貴族式的口吻。
「哦……哦,我是加布裡埃爾子爵,麥田里的黃金。」說道自己家族的姓氏,加布裡埃爾子爵很是自豪的挺起了胸膛,向人們展現自己戴在胸口的家族徽章。
兩把鐮刀交叉,旁邊環繞著兩株金色的稻穗,一行花體的法蘭文字「麥田里的黃金」向人們展示著自己的古老與重要。
法蘭是整個大陸上最大的糧食產區與出售商,糧食直接關係著國家的穩定與命運。在拿破侖皇帝統一法蘭之後,頒布了糧食專營法,將所有糧食的買賣經營權收歸國有,只有經過了政府批准的商會和家族,才有資格從政府手中拿到一定份額的糧食買賣經營權,其他任何人或商會組織,膽敢販賣糧食超過一千公斤者處死,而且為了防止那些拿到一定份額的糧食買賣經營權的家族和商會乘此做大,每隔百十年,這些家族和商會就會更換一批。而「麥田里的黃金」,就是那些拿到一定份額的糧食買賣經營權的家族和商會的標誌,那也是拿破侖皇帝頒發的徽章,換人不換章。
傑洛士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就算是拿到了一定份額的糧食買賣經營權,卻也不是永久專營。在那些大貴族的眼中,依然只是一些商人家族而已,不值一提,雖然唬得住一般人,但是只要那些真正掌有權勢的大貴族願意,他們可以輕易更換另外一家來幹。
傑洛士冷笑著將剛剛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複述了一遍,還有那位巡警隊長,自告奮勇的願意成為證人--作為曾經的軍人,現役的警察,一個有道德、有熱血的法蘭籍凡爾賽市民,他很高興這麼做,做人,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聽完傑洛士的描述,奧羅拉皺起了自己顯得很颯爽的眉毛,作為凡爾賽的大貴族,她很清楚有關傑洛士身世的傳言,那二位女士,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一個小小的商人子爵的隨從可以侮辱的,即使不知者不罪,但是有這種隨從,主人的修養也就可想而知,作為露娜和麗娜姐妹的朋友,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朋友已經去世的母親被人侮辱,況且那位夫人生前,也很受人尊敬,而傑洛士的生母,現在更是一個國家的女王。
而加布裡埃爾子爵聽完傑洛士的描述,則是恨不得現場一人一記窩心腳,踹死自己的隨從和那些保鏢打手,以為人家穿著簡樸寒酸就是好欺負的?早早警告過他們,這裡是凡爾賽,大陸的明珠,不是鄉下的種植園,可以讓你為所欲為!自己辛辛苦苦在凡爾賽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和奧羅拉小姐的家族搭上了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係,好不容易才邀請到她出來逛街購物,花費了無數金錢,只不過是想自己的家族可以在凡爾賽站住腳跟,甚至在內心的深處,也未嘗沒有希望可以追求到奧羅拉小姐,兩家聯姻的奢望。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將化為泡影。只要傑洛士願意接受他的道歉,別說是留下自已曾經倚為心腹的隨從的一隻手或是一隻腳,就是將那個隨從和現在還躺在地上的那些保鏢打手的全家都交給傑洛士處置,他都願意,只要是可以擺平這件事情。
「不知道加布裡埃爾子爵是您的……?」傑洛士很是好奇,奧羅拉出身的維拉爾家族,和德拉圖爾家族一樣,都是法蘭舉足輕重的大貴族,也是拿破侖皇帝時代流傳下來的軍事家族,如果說德拉圖爾家族是一支軍隊的指揮官,那麼維拉爾家族就是衝鋒斬將的先行官,那是一個真真正正使用軍事化管理的家族,家規森嚴,他很難想像在這種家庭中長大的奧羅拉會和加布裡埃爾這種偽娘走在一起。難道因為是從小到大身邊見到的都是一些嚴肅健壯的騎士,所以現在對這種娘娘腔感興趣,青春期少女的叛逆?那些古板但是忠誠的騎士,怎麼可能容忍一個在他們眼中算不上男人的東西接近他們最值得守護的小姐?還是說,維拉爾家族對於「麥田里的黃金」有了什麼想法?可是這也不符合他們家族的利益與傳統啊?
「不,我只是接受了加布裡埃爾子爵的邀請而已,現在也正打算要回家。」奧羅拉很是乾脆的否認了和加布裡埃爾的關係。對於加布裡埃爾的圖謀,她和自己的家族知道的一清二楚,只不過這不會對家族造成什麼影響,而加布裡埃爾也還算得上恭敬,大家也就面子上都過得去了。可是今天好巧不巧的,加布裡埃爾得罪了傑洛士,得罪了德拉圖爾家族,奧羅拉當然不願意因此損害兩家之間的關係,況且她也很難忍受一個不男不女的傢伙一天到晚在自己眼前出現,傳了出去,自己還要不要出現在貴族夫人、小姐們的交際圈裡面了啊?她可不想讓人家以為自己的品味就是僅此而已。
「尊敬的加布裡埃爾子爵,很高興您的邀請。現在,我也要回家休息了。」奧羅拉客氣向加布裡埃爾告辭,示意一下暗中保護自己的家族騎士,她微笑著向傑洛士說道:「大家已經十年沒有見面了,不介意我坐你的馬車,護送我回家吧?」
「當然不會介意,這是我的榮幸。」傑洛士微微欠身,伸出一隻手,示意奧羅拉先行上車,然後轉過身來,笑著對一臉不知所措的加布裡埃爾子爵說道:「看在奧羅拉小姐的面子上,今天,我就放過你和你的隨從,他的手腳我也就不要了。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原諒你的隨從所犯下的罪責,就今天的事件,我會向貴族長老院和監察廳提起訴訟,由尊敬的法官們來進行裁決,執行處罰。好了,就這樣,告辭。」然後根本不去管一臉欲言又止的加布裡埃爾子爵,傑洛士微微示意,返回了自己的馬車。
面對舊相識,戲,可得演足了。
伊麗莎白拿著阿爾薩斯的錢袋,一本正經的和滿臉苦笑巡警隊長討論剛才動手需要交付的罰款;阿爾薩斯冷笑著記下了對方全體的長相和特徵,打算以後找到機會,給他們一個沉重的教訓--居然敢比我們還要張揚;默罕默德則是駕起馬車,向著維拉爾家族莊園緩緩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