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獨尊 卷二 113 線頭
    林旭必須承認,靜姝講述的內容聽上去更像是一個曲折離奇的傳奇故事,而非真實存在的事物,不過他已然有了慘痛的切身體會,再也不敢把那些貌似無稽之談的消息當作耳旁風。

    據說,在太古之時曾經出現過一門特異神通,名稱叫作“天魔附生”。這一法門的創造者真實身份不明,其中一種傳言說是出自於前古孑遺的異種生物龍頭鳳尾蛤之手,但也沒有確鑿證據,只是坊間傳聞罷了。其時,域外神魔們受制於洪荒天道,在攻破神祇防御之前,祂們無法以真身進入某個世界。為此,這位原形是龍頭鳳尾蛤的域外神魔不惜窮盡億萬年時光,不辭辛苦地反復推演萬物演化規律,終於創出了這門邪異到了極致的神通法門。

    “天魔附生”的原理並不復雜,只需要神魔們將自身真靈分出一絲,用來制成一顆種子。

    域外神魔們從世界之外的某處,設法將種子投射到一方天地當中,等待這顆種子自然成長起來,待得其力量堪堪負荷神魔們的神識憑依降臨,這時候祂們再來個中心開花。不消說,神兵天降這一招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段。

    全神貫注地聽完了靜姝講述,林旭猶自驚魂未定,低聲說道:

    “難不成,那奧陀是一顆種子?”

    不明就裡的靜姝繼續纏著林旭,直到聽完他轉述了南荒事件的始末緣由,她方才心有余悸地側著頭,耳朵緊貼著林旭的胸口,一邊聽著他的心跳聲,一邊柔聲說道:

    “嗯,聽夫君所言,那奧陀似是未長成的天魔種子,幸好尚未成熟,不然夫君只怕是……”

    輕輕摟著靜姝嬌軀,林旭心中平靜如一池清水,思考著奧陀的來歷,很快腦海中的一閃念為他敞開了一扇大門。

    “域外神魔……難道是克蘇魯神系那幫家伙的手筆?”

    精神病人思路廣!當林旭不再用正常人的思維考慮問題,發散開拓思路,越琢磨越覺得這個想法很有道理。在三百年前,克蘇魯神系傾盡全力攻打片界,落得個鎩羽而歸,祂們當然不會甘心失敗,要說臨撤退之前留下個把暗樁、坐探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又或者祂們來這一手的時間更長,只不過受制於種子的成長速度,一直沒能派上用場而已。

    在林旭懷中默默體會著難得的一刻溫存慰籍時光,靜姝忽然睜開眼睛,她像是想起什麼要緊事,急切說道:

    “夫君,你將大半神識抽回不打緊嗎?”

    驟然被妻子打斷了思路,剛剛在旁人看來只是單純發呆的林旭回過神來,他微微一笑,說道:

    “哦,不妨事的。我與奧陀大戰一場,神力消耗太甚,金身雖未損毀,後面也得老老實實當個看客了。”

    咬了咬紅唇,靜姝小心翼翼地試探說道:

    “嫣然妹妹跟瑫琪去九峰鎮逛廟會了,夫君你難得真身出來一次,能不能也……”

    在平常時候,林旭是用分身來跟靜姝和孟嫣然進行日常交流,在他看來本尊和分身在性質上是一樣的,只是分工不同罷了。可是能攬著林旭肉身的胳膊,聽到呼吸聲,直接感到他的心跳和體溫,這對於靜姝而言還是有著很大不同。

    聞聽此言,低頭看了看眼睛就快要閃閃發亮,行將展開賣萌攻勢的靜姝,林旭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

    “呵呵呵呵,不就是逛街嗎?你我同去便是!”

    這時,靜姝像青春少女般歡呼一聲,滿臉興奮地拉著林旭沖出房門,這是她獨占丈夫的大好時光,每一刻時光都值得好生回味

    打從祝重發的旗艦自爆,導致他屍骨無存的那一日算起,興漢大將軍陳涼的前途似乎愈發不可限量。對於這一點,稍具眼光的人都看得出來,因為天下大勢已經足夠明朗。

    在嶺南的秦軍南方兵團歸順之後,江南下游與沿海一帶僅存的幾個割據勢力,諸如越國和閩越,堪比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因而,統一南方對陳涼而言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基本上沒有懸念。

    盤踞在北方的鐵勒和高車諸部,還有在河水中下游一帶活動的紅巾軍勢力都不小,但他們都不可能得到一般百姓的真心擁護。千年以來,驕傲的秦人自恃為中央帝國,要他們向那些一身羊膻味,大字不識一個的戎狄蠻夷屈膝諂媚,除非是葉飛那種身負血海深仇的特例,普通秦人連想都不會去想。至於紅巾軍就更不用提了,這些家伙背後就是白蓮教,他們每到一地必定洗劫大戶人家,燒殺淫掠無所不為,不單是劫掠財物,殺起人來照樣眼睛都不眨一下。

    時至今日,各地世家子弟一談到白蓮教和紅巾軍,無不是一副咬牙切齒的神情。對這些有產者來說,紅巾軍是他們恨之入骨的對象,打死也不能投靠這幫泥腿子。

    隨著可能的候選者逐一否定,權衡逐鹿天下的各大勢力,唯一有可能坐上那張龍椅的人選就是陳涼。未見得中原的世家大族和下層民眾多麼喜愛擁戴這位鄉下獵戶出身的潛龍,而是放眼天下除了他陳涼之外,實在找不出更合適的選擇了。

    心知肚明陳涼有著極大機會成為笑到最後的那個成功者,不管是諸子百家,還是其他修行流派都要向他主動示好。姑且不說抱大腿這回事如何如何,起碼雙方要維持一個比較正面的交往關系,這對彼此都有裨益。正因如此,在南荒發生變亂波及嶺南安危的時候,陳涼向興漢軍治下的修行者求助,非但江南各地的宗門有所表示,稍稍有些眼光的宗門流派都已經自動自覺地靠攏過來,力所能及地提供協助和其他便利條件,唯恐自家的表現落於人後。

    如此大的一股力量暗中糾結起來采取聯合行動,其威勢又豈是一個小小的羅剎國所能抵抗。

    從羅剎吞噬人類,到修行者們在南荒一帶活動,客串著獵頭族四處追殺砍掉它們的腦袋請賞,南荒的形勢逆轉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倘若那個神秘的奧陀還在人間,羅剎國有它在幕後支持,或許還有幾分機會全身而退。幕後大佬陡然音訊皆無,暴露在虎視眈眈的華夏修行者眼前的羅剎國,立時成了砧板上的魚肉,只等人家選個黃道吉日開刀下鍋了。然而,事情卻並沒有預想中那麼簡單,尾隨追擊羅剎的行動很快遭遇巨大阻力,許多不知名的妖魔發動攻擊,即使以百家源流和其他流派合力,礙於南荒的特殊環境,他們一時間也難以達到目的。

    對於這種狀況,林旭十分無可奈何,當日與奧陀的短暫交鋒,在外人眼中不過是白駒過隙的一瞬,但是為了消滅奧陀,林旭不惜近距離引爆乾陽神雷,代價也不小。

    托天之幸,林旭出戰的神祇金身沒有被毀,照樣也搞得了個五勞七傷,在神力方面的損失猶為慘痛,短期內林旭沒有再戰之力。而今,眼見得南疆陷入堅持局面,林旭自覺幫不上多少忙,他也就不再勉力支撐。錦上添花這種事情,以他的投資之早,下注之大,沒必要跟後來者爭搶這點蠅頭小利。林旭折返雲中城之後,跟墨門諸人告了一聲罪,隨後他便帶上半死不活的高墨達,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正所謂破壞容易建設難,想要徹底治愈高墨達不是一樁易事,這家伙不僅肉體受創,精神健康方面更加令人憂慮。這一日,在靜室裡結束了一次例行治療後,林旭開口說道:

    “來吧!跟我仔細說說,你是怎麼被變成那泥土巨人的?”

    雙眼目光依然顯得呆滯,精神狀況不在正常人軌跡上運行的高墨達,此刻嘴裡一個勁地念叨著說道:

    “我有罪,我該死,我……”

    聞聲,拉長了臉的林旭不免回想起范進中舉的典故,本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精神,一連幾個正反耳光抽過去,直扇得高墨達那張偏瘦的長臉迅速豐盈起來。

    高效率地完成了人工整形,林旭繼續敲打著高墨達的腦殼,呵斥說道:

    “行了,那些話你自己留著跟被拘禁靈魂的波斯人說吧!我對這些懺悔沒興趣,只想知道你是怎麼墮落的?”

    這一招土法煉鋼的五雷正心法果然奏效,高墨達這時候的精神狀況好像的確比剛才正常不少,多少有點語無倫次地說道:

    “那天……突然有個聲音跟我說,祂是奈亞魯法特,是來拯救波斯的真神……”

    好吧!其實打從開始的那一天,林旭就已經知道信仰了半輩子拜火教的高墨達,對自己來說絕對不是什麼虔誠信徒,他也沒花多少功夫用來感化這個異族信徒,一味只是湊合著使用。這件事歸根究底,到頭來鬧出的這些亂子,真正的禍患根源還在林旭自己身上。最初是考慮到波斯遠在西域,又淪入十字教之手,沒多大發展潛力。那邊波斯信徒的存在意義對林旭來說,只能起到一個針對十字教的預警功能,所以他下的功夫很有限,大致是維持著任其自生自滅的放養狀態。

    人算不如天算哪!誰成想在半道上被別家勢力暗地裡插手,諸多算計盡皆落空不說,林旭還平白惹了一身麻煩,莫非這個就是傳說中的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事到如今,林旭即使心有不甘,他也顧不得反思早前犯下的錯誤,面色陰晴不定地念叨著說道:

    “奈亞魯法特?這名字像是西方神祇,不是十字教的天使,照這麼說來,有可能是克蘇魯神系的?”

    十字教的高階天使在地球上都是很出名的,哪怕是路西法那樣的天堂叛軍同樣享有極高知名度,假如這個奈亞魯法特是天使,沒道理林旭從未聽過這個名字,所以祂很大可能不是天使。

    這時,林旭恍然記起一件事,當日讀取三生石獲得的混雜訊息中,身為敗犬的克蘇魯神系成員,祂們那充滿了無盡怨毒和憎恨的眼神。哪怕時隔已久,至今他回想起來仍是記憶猶新,可想而知這班家伙是何種角色。不考慮征服問題,僅僅是毀滅這個世界,大約也能部分滿足祂們的復仇欲望了。林旭一想到自己可能需要跟這樣瘋狂好戰的對手打交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壓力很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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