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嶽獨尊 卷一 056 挫鋒
    古有名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這句話說得是分毫不差,儘管後人總笑前人傻,但輪到自己登場作出抉擇之時,天下間又能有幾人在偌大誘惑之前把持本心,不令後人復哀後人呢?

    假設這批前來大陸淘金的天津神中的高手不貪心,繼續與同來的大部隊協同行動。漫說是區區一個大江龍君加上林旭這個霍山神,即便再來多幾個華夏地祇,照樣扭轉不了整個戰場的頹勢。在高端戰力方面沒有數量優勢,低端戰力也談不上質量優勢,林旭和敖平又憑什麼贏得了這些天津神?想必到頭來,祂們也還是被天津神憑借絕對數量優勢打得節節敗退的下場。

    好在前面這些可能都只是假設,天津神利令智昏,搶先使出了如此不入流的昏招,那麼出其不意殺個回馬槍的機會,此時便已悄然出現在林旭的眼前。

    大體的思路整理完畢,林旭耐心地蹲守在漢水匯入江水的開闊江面處,過了一會他衝著龍君敖平擺擺手,說道:

    「哎,咱們設伏這麼久,究竟往這邊來的敵人有多少?狀況你弄清楚了沒有?」

    整個江水流域按理來說本該是歸屬大江龍君掌控的地盤,即便現在祂失去了戰場主動權,地頭蛇的優勢總歸不容抹殺。然而,面對著林旭的詰問,身為大江龍君的敖平卻給不出一個答案。為此,素來愛面子的祂著實有幾分惱羞成怒了,這回可是在自己的家門口丟人啊!

    懷著知恥而後勇的精神,敖平氣呼呼地擺弄了半天「如意寶珠」,過了一會祂總算如願召喚來了生活在附近水域中的一條三百多年修為的鯉魚精。

    尚未化形的可憐精怪,不僅變不成人形,而且連一句人話都不會說,這可難壞了林旭。被強拉來的鯉魚精不能開口,這事卻也難不倒敖平,只見祂氣吼吼地用龍語向對方重複了林旭的提問。

    各種水生和陸生生物與純血龍族雜交所生育的後代,其實都算是龍種,金色鯉魚也是其中之一。根據故老相傳的說法,那些帶有龍族血脈的鯉魚只要修為夠深厚,壽命也足夠長久,它們的鱗片顏色就會變成金色,或者是紅色,等一躍跳過黃河龍門就能化身為真龍。這條鯉魚精似乎是也有幾分龍族血統,此時只見它結結巴巴地發出嘰嘰喳喳的怪聲,跟敖平用不太正宗的龍語交談了一會。

    反覆確認過消息無誤,覺得這個鯉魚精了失去利用價值,它當即被業已得到所需信息的大江龍君敖平一腳踹回到水中。倒不是敖平品行太差,過河拆橋已成習慣,祂是怕林旭問起鯉魚精為什麼懂龍語,此事牽涉到龍族的諸多隱私,若是被外人追問起來實在很尷尬。

    龍性本淫的說法絕非詆毀龍族聲譽,事實真相也確實如此,容不得一絲一毫的辯駁和遮掩。

    那些年輕力壯的雄龍一旦進入青春期騷動期,立刻變成了谷精上腦的色狼,繼而發展到在路旁看見一頭老母豬,祂們都覺得對方大眼睛雙眼皮,五官端正,眉清目秀。正因如此,很早以前就有了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的說法。要問原因也很簡單,母系血統千差萬別,這樣的話後代的外貌還能相同,那才叫活見鬼了呢!

    聽完了敖平的轉述,林旭可沒那個閒心打聽那條鯉魚精是否與這位現任,或者前任大江龍君存在血緣關係。他立即拉上敖平退到了安全地帶,守候著敵人走進預設的埋伏圈。

    來自東瀛的天津神自從登陸以來,一路上幾乎沒受到什麼有效抵抗,祂們被過於順利的進展和重大戰果沖昏了頭腦。一個個驕狂得不可一世,根本沒有考慮敵人設伏的問題,只見祂們三五成群,既不成行也不成列,好似逛街一般大搖大擺地進了這座位於江水中游的水府。

    對於這些天津神而言,如何搶在同僚之前下手瓜分一份更好的戰利品,是遠比搜索殘敵蹤跡更為緊要的急務,全然不把本土神祇看在眼裡。

    一直等到稀稀拉拉先後到來的天津神全都進入水府內部,在外面完全看不到祂們的身影了,林旭跟龍君敖平商議說道:

    「我說敖兄,水府裡面的敵人總數不到三百,也不算多。想必道行能跟你我比肩的,大概不少吧!」

    大江龍君敖平這一輩子順風順水,何嘗吃過如此大虧,祂心中對天津神一夥的恨意之濃,真是想要食其肉寢其皮了。這時候,敖平表現得極端自負,祂哈哈大笑著說道:

    「嗯,總共才三百,你跟我平分不過一百五而已。」

    儘管如此豪邁地宣稱了對敵人的輕蔑,不過緊接著敖平又壓低了聲音,附耳說道:

    「尊神,說真的,你不是打算就這麼殺進去吧?」

    這場侵略戰爭來得過於突然,大江龍君敖平這個現任光桿司令,眼下是一兵一卒也派不出。祂手下直屬的那些蝦兵蟹將在下游與天津神的初次交戰中便悉數折了進去,別處的兵卒調動過來尚需時日,遠水解不了近渴呀!

    見狀,林旭忍不住大笑起來,他拍著敖平的肩膀,安慰說道:

    「哈哈哈哈,那當然是在開玩笑了。龍君只管安心,我已下令調遣精兵良將,若無意外的話,這會功夫也該到了。」

    果不其然,不到一柱香時間後,裨將張昕和王良已先後來到林旭面前。勉勵了兩位裨將幾句,林旭跟著叮囑說道:

    「很好,待會你們擺開陣勢,務必不能叫裡面那些傢伙跑掉。張昕,今次不同以往,對手是異族神祇,必須要多加提防,聽懂了嗎?」

    「標下明白,請大老爺您放心。」

    這時,林旭的視線又轉向裨將王良,說道:

    「這次你負責統領預備隊,沒有我的指令,天塌下來也不許輕舉妄動。」

    聞聲,鶴髮童顏的王良眉頭一挑,微微點了一下頭,沒再多說話。隨即,林旭重重地一拍手,朗聲說道:

    「行了,你們都去準備吧!待會等我的信號,即刻發動進攻。」

    隨著援兵來到,林旭和敖平也從岸邊蘆葦叢生的隱蔽處進入到江水之中。在正式的衝鋒發起之前,出發點距離敵人越近,先手佔據的優勢也就越大。

    小心地在那座陷落的龍宮外面窺視,遙望著水府燈火輝煌的場面,此地的原主大江龍君敖平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老實說,今天的事情敖平是越想越窩火,一向都只有祂欺負別人的份,啥時候堂堂大江龍君也成了被人欺壓的對象?是可忍,孰不可忍哪!

    大江水域承平日久,別人看在四瀆龍君和東海龍族的面子上,輕易不會捋敖平的龍鬚,像是林旭這種火頭上來誰都敢修理的愣頭青,堪稱百年難得一見的異類。平常時候不需要動用武力解決問題,敖平麾下的十萬水軍分散在大江上下游的據點駐守,兵力很是分散。接近於儀仗隊性質的直屬三千蝦兵蟹將,不久前便已在敖平的胡亂指揮下折損在如潮水般湧來的外敵面前,幸好它們的犧牲還有點價值,總算換來了敖平從那場混戰中全身而退。

    若非手下們甘於效死殺出一條血路,某條慾求不滿的色龍,估計此時此刻業已被切成了一盤精緻的生魚片,端上了天津神慶功宴的餐桌。

    「喂,待會開戰你要當心,祂們有一把白慘慘的劍,另外還有一面邪門的鏡子和玉墜,應該都是很厲害的法寶。」

    林旭側耳傾聽著身旁這位早先曾與自己結下怨仇的大江龍君提點,隨後他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這時,林旭已經把敖平從不識好歹的紈褲子弟,提升到尚可挽救的失足青年一檔。

    雖說這傢伙欺男霸女的腌臢事幹得不少,似乎骨子裡還沒壞透,起碼沒下作到跟人聯手合作還耍心眼的下三爛水準,不枉林旭好意伸手拉祂一把。

    劍、鏡、玉,這三樣東西,林旭聽著只覺十分耳熟,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確有些印象,不過一時間難以準確把握靈機,記憶太多就難以迅速理清頭緒,這也是少數神祇越老越糊塗的原因所在,不是祂們老年癡呆,而是聯想得太多。

    沉默了片刻,林旭岔開話題說道:

    「敖兄,你的手下幾時能趕過來?」

    一提起這件事,敖平的火氣又立馬大了起來,隨即祂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神情沮喪地嘟囔說道:

    「龜丞相傳來消息,整軍最快需要三日,那幾位四瀆龍君也在抵擋外敵,援軍最快要三、五日以後再說,東海那邊被隔斷消息,援軍暫時沒指望了。」

    人貴自知。一個人得知道自己能吃下幾碗乾飯,然後再出來招搖。東瀛號稱八百萬神明當中,天津神系統佔了約七成,即便扣除掉那些濫竽充數的蹩腳貨色,手底下有兩下子的神祇也不在少數。林旭的手下滿打滿算不過是一萬陰兵,大江龍君敖平大概也能臨時湊出幾萬蝦兵蟹將,光靠祂們倆努力抵抗異族神祇侵襲,那是不折不扣的杯水車薪哪!

    當初步瞭解眼前對手的實力如何,素來眼高於頂的敖平只得捏著鼻子派出使者給四瀆的其他幾位龍君發出求援信。

    這幾封在字裡行間透出辛酸無奈的信箋,言辭之懇切,大約就差學某些經典老電影裡,那些龍套高呼一聲「看在黨國的份上,拉兄弟一把。」隨後,相繼派出的使者所帶回的消息都是安撫敖平,大家都需要時間整備,只能請祂耐心等待。

    看了一眼臉色發青,印堂發黑的敖平,林旭歎息一聲,他掐算著前程運勢,好像運道還不錯。

    當即,林旭笑了起來,勸慰敖平說道:

    「三天?那也差不多夠了,只要咱們撐住三天,後面的問題不大。龍君,可以開始吧!」

    「嗯!」

    大江龍君敖平表示了全力支持的態度,林旭隨即起身衝著不遠處戰車上的張昕一擺手。後者會意地點了一下頭,大喝一聲說道:

    「擂鼓!」

    「咚咚咚咚——」

    位於中軍的八名鼓手得到指令即刻奮力揮舞著長大的鼓槌,將擺在軍陣後頭的那四面,以百年修為鱷魚精皮製成的戰鼓擂響。霎時間,在一片震動天地的鼓聲助威之下,山神廟的陰兵們朝著這座燈火通明的水府發起一波全面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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