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嶽獨尊 卷一 008 地府
    見到了守在在古井旁邊的林旭和張、王兩位裨將,這位地府來客自然識得山神和裨將的服色裝扮如何。來人當即一躬到地,口中念白說道:

    「地府判官余元,拜見霍山神尊駕。我家大王獲悉尊神承繼霍山神之神位,心中甚為歡喜,故命在下前來道賀,一併奉上薄禮一份,還望尊神不吝笑納。」

    雖說身上的毛病不少,但林旭絕對不是一個貪財的人,況且他更關心這位專程差人前來道賀的幕後大佬究竟是哪一位。

    隨即,林旭躬身向對方還禮之後,不忘追問說道:

    「不知使者是哪一位大王差遣而來的?」

    判官余元應對很是得體,祂起先寒暄了兩句,跟著說道:

    「實不相瞞,敝上乃是四殿五官王。」

    陰曹地府中的十殿閻王,一般人大多只記得閻羅王這位大佬,似乎剩下那九位閻君都成了唯一主角身後的背景畫面。

    實際上,十殿閻君的地位大致相當,只不過跟著佛門一塊從天竺移民過來的閻羅王名氣最大,在民間的風頭蓋過了其他幾位同僚,其實閻羅王的職權遠沒有達到總領十殿的地步。

    爹媽給予的血肉之軀,早已在那場倒霉的空難過後轉換成神祇金身,林旭現在根本不需要睡覺、吃飯之類的日常活動,想吃想睡也可以,但那只能當作某種愛好,而不是必須的生理需求,因此他的時間比普通人充裕得多。如今除了每天處理公務之外,林旭拿出了高三復讀時的那股玩命勁頭,整日裡埋首於山神廟的故紙堆中,再不然就是請教各位下屬臣僚,惡補各類常識。

    如此下功夫地刻苦惡補,要是林旭連地府的十殿閻王姓甚名誰這般淺顯的問題都記不住,那他不如乾脆找塊豆腐來,一頭撞死在上面算了。

    聞聲,心中已然有數的林旭動作從容地衝著虛空中作勢一揖,說道:

    「原來是五官王殿下的好意,恭敬不如從命,本神便愧領了。」

    見狀,判官余元大笑起來,探手從袖中取出一塊兩寸來長的玉符,祂用雙手將玉符遞給林旭。

    待得將玉符拿到手裡,林旭好奇地分出一絲神識掃瞄玉符的內容物,即刻面色數變,神情驚駭地說道:

    「嘶!這份禮物……」

    這位代表著五官王專程趕來的余判官,此時笑得愈發燦爛,只聽祂連聲說道:

    「時日太緊,禮物準備得未免倉促了些,還得請尊神莫嫌微薄。」

    這時候,林旭也回過神來,哈哈大笑起來,他邁步上前一把拉著余元的手,語氣甚是親熱地說道:

    「如此甚好,這份禮物我收下了。煩勞尊使回去轉告五官王殿下,在下萬分感激他的美意,日後定當圖報。」

    聞聲,判官余元亦是心領神會地一笑,隨後祂衝著林旭躬身施禮,說道:

    「既然如此,小使知曉尊神公務繁忙之際,不敢再多叨擾,這便告辭了。」

    這時,林旭也表現得異常客氣,一路手把手將判官余元送到那口古井旁。隨著地府通道再度開啟,伴隨著陣陣沸騰如潮的激烈水聲,這位來去匆匆的使者又不見了蹤影。

    前腳依依不捨地送別了這位地府判官余元,林旭緊繃著的神經鬆弛下來,他轉回身跟兩位手下大為感慨地說道:

    「聞名不如見面,不愧是與閻羅王平起平坐的大佬,這位五官王出手果然夠豪爽。」

    兩位裨將從轉化成陰兵到如今,業已超過了八百年之久,倒也稱得上見多識廣這句讚譽,等到看了林旭手上這塊玉符裡面隱藏的東西,兩位裨將還是禁不住大為咋舌。

    大約是回想起了前些時候兵微將寡的困頓局面,王良動容地說道:

    「一千八百名精銳鬼卒,兵器甲冑一併奉送,真是大手筆呀!」

    聞聽此言,深有同感的林旭也點了點頭,適才看到這份禮單他就嚇了一大跳。真是不曉得這位五官王究竟出於什麼目的,大家素無往來,一見面給了自己如此之大的好處。

    略微沉吟了一下,林旭擺手說道:

    「總之,地府那邊的消息夠靈通的,五官王竟然知道我現在剛接手山神廟,正是一窮二白的時候。呵呵呵呵,這個雪中送炭的人情是不小,將來又該怎麼還呢?唉,恐怕還得好好想一想才行啊!」

    無論如何,五官王送上的這份厚禮,不僅解了林旭的燃眉之急,而且讓他對在霍山站穩腳跟的計劃又添了幾分底氣。

    假如算上近來強化整訓的新銳鬼卒,再加上五官王送的一千八百名鬼卒,山神廟的總兵力合計迫近兩千關口。雖說依靠這點人馬要掃平方圓達數千里的霍山,是個不大好笑的笑話,但依托地利保住自家山神廟這片根基已是大有餘裕了。

    林旭欣喜地計算著強弱形勢的變化,至於大妖霍山君適才送來的那封燙手的請柬,此刻被笑著丟到了一旁。

    只有自家的手裡有了槍桿子,這腰桿才能硬得起來啊!

    未來究竟會怎麼樣還不好說,但眼下林旭個人的心情還影響不到這塊片界的正常運轉。沉悶的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一切看起來跟先前並無分毫差異。

    大約是山神廟方面突然出現的大批陰兵,每天清早便出操拉練的示威舉動,強有力地震懾了那些曾經打算圖謀不軌的傢伙。

    近段時間以來,終日圍繞著林旭的波詭雲譎局勢,忽然間平復下來,彷彿過往的緊張氣氛都只是少數人的錯覺。然而,只有林旭自己心裡最清楚,這個世界上總有一部分思維方式詭異的傢伙,只記吃不記打的,永遠學不會放棄二字。目下這片刻的寧靜時光,不過是這些傢伙覺得風頭對自己不利,暫且收斂爪牙蟄伏下來,等待著另一個興風作浪的時機罷了

    高聳入雲的險峰,怪石突兀聳立,瀰漫在山間的一層薄霧被嶙峋山石劃破,旋即化作裊裊白氣似溪水般蜿蜒流淌而下。

    在這座險峻山峰的朝陽面,一個黑漆漆,好似深不見底的洞穴入口上方,赫然刻著一行刀劈斧鑿般的鳥形篆字,大枯峰摩雲洞。

    鐘乳石構成的洞壁在火光的映射下,一如既往地輝煌氣派。打磨平整的石灰岩地面上,鋪著獸皮縫製的地毯,若是排除掉視野中可能出現的那些,諸如骷髏頭之類的具有濃郁恐怖片風格的裝飾物,這座洞府的奢華程度絲毫不亞於人間君王所能享用的宏大宮殿。

    「貝大夫,究竟要我忍到幾時?外間已有笑話流傳,譏諷老子是縮頭烏龜,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名副其實地圓睜著一雙虎目,身材膀大腰圓的霍山君怒視著坐在它左手邊的乾瘦狽妖,口中大聲叱喝著,看樣子很有一言不合便要翻臉的架勢。

    早已熟諳霍山君的脾氣稟性,貝大夫完全不為對方的震怒表現而有所觸動,它繼續不急不緩地說道:

    「山君,你可知山神廟先前明明只剩了那點殘兵敗將,我為何不敢動手,只煽動了一批無知的小妖前去攻打?」

    聞聽此言,霍山君顯得愈發惱怒,它憤然一拍面前的几案,大聲說道:

    「哼,那是你非說什麼山神廟內定然有埋伏,切不可輕舉妄動。這回倒好了,人家手裡有了援兵,想妄動也打不下來了。」

    老神在在的貝大夫依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淡定模樣,它手捋著下頜的幾縷花白鬍鬚,本就不大的雙目中透出兩道精光,緩緩地說道:

    「那座山神廟乃是天封敕建,昔年我曾聽師尊說過,山神廟內建有一座鎮妖塔,乃是專門為了克制妖魔異類。據說近萬年以來,歷代霍山神都曾加持神力於塔上,威能又豈是泛泛可比。漫說是如你我這般數百年道行的妖怪,即便是千年以上修為的大妖被那鎮妖塔上的禁制壓上一壓,十成的修為能剩下個三成就算不錯了。」

    初次聽說如此具有爆炸性的秘辛,霍山君濃密的眉頭也隨之一挑,不過它馬上又反問說道:

    「既然你早知如此,這話為何不曾說與我聽?」

    頗為無奈地瞥了霍山君一眼,貝大夫歎息一聲,說道:

    「唉,還不是因為太早講出來,滅己方的士氣嗎?山君,你也不想看見事情走到了這一步吧!」

    在洞中來回踱步,前思後想了半天,霍山君的神色終於平靜下來,它沉聲說道:

    「理是這麼個理,可老子不甘心哪!」

    在寬敞的山洞裡迴盪著霍山君憤懣不平的怒吼聲,對此似乎早有準備的貝大夫,慢悠悠地掏出兩個棉球塞進了耳孔中,而後便開始閉目養神

    人類對生活環境的適應力是很強的,曾經是人類的也一樣,譬如說林旭。

    自打非自願地來到這個片界,林旭逐漸習慣了這樣沒有電視和網絡,參照日昇日落調節飲食起居的簡單生活方式,單調而平淡。雖說憑藉著神力附帶的好處,真想要弄點娛樂項目絕不成問題,但他覺得大患未除就開始歌舞昇平什麼的,這也未免太腦殘了些。那位喜歡玩酒池肉林之類排場的前輩,人家怎麼說也是在揮軍擊敗了累世宿敵東夷之後,才開始安心縱情聲色享受的,今時今日的林旭有這個享受奢華的資本嗎?別說出來惹人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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