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是瞭解鄭奇的,猶如鄭奇瞭解它和白雲一般。被夢泣之葉穩定的情緒不是快樂,而是悲傷。在夢泣之葉的奇效下,悲傷被固定下來,並且千百倍的放大。若不是鄭奇半個多月裡殫精竭慮的熟悉各種情緒,對情緒有所控制,恐怕即便是昨日一晚,也足夠讓悲傷把他變成一個真瘋子。
主持訂婚會場的龍雲兒派人來催了好幾次,鄭奇才和龍蝶兒一同出去與賓客見面。兩人的眼眶都紅紅的,一看便知剛剛哭過,這副摸樣落在賓客眼中,被誤認作是因喜悅而哭泣。
賓客很多,大部分鄭奇都不認識,他只認識哈帝、鄭念等人。韓家覆滅,所以韓煥希沒有來,奇怪的是,亞爾曼也沒有到場。剛剛接任矮人族族長一職的多明戈來了,見到鄭奇後,慌忙起身道賀。
大部分賓客對鄭奇的認識,還停留在他是暗塵掩月領事的身份上,不解龍浩淵為何把寶貝女兒下嫁給他,礙於龍浩淵的面子,還是上前隨便道賀一下。他們對多明戈充滿敬意的道賀,很是不以為然,認為新矮人族長不懂事。
龍雲兒和東方言以前是之風的希望之光,消失十年後今日同時現身,其代表的意義重大,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們兩人身上。本應是主角的鄭奇和龍蝶兒,出場三分鐘後,淪為無人理睬的配角。
看著剛才對自己道賀的人,一臉傲慢地從面前走過。理也不理自己,鄭奇並不在意,目光停留在托盤的酒杯上。他已經看著這杯酒很久了。一直下不了決心喝下它。
「想喝就去喝吧。」龍蝶兒體貼的說道:「心理不舒服,喝一點酒可以放鬆一下。只是,你別……」她還沒說完,鄭奇已經把一大杯烈酒灌入肚中。「別一次喝完。」雖說晚了,還是堅持說完。
喝下一杯酒,鄭奇地臉馬上紅了,搖了搖有些發漲的腦袋,又抓向第二杯。突然。酒杯自動飛起,迎面撞過來。酒杯摔在臉上,啪的一聲碎裂,酒水和著碎玻璃,灑滿一臉。
在場的都是高手,酒杯碎裂的聲音不大,卻被他們聽到。喧嘩的會場陡然寂靜。所有目光集中在狼狽不堪的鄭奇身上。龍蝶兒連忙取出手帕,去擦鄭奇臉上的酒水。鄭奇抬起手臂把她推開,伸手去取另外一杯酒。
被取地酒杯又一次突然飛起,直撞向鄭奇的額頭。彷彿失去了反應的能力,他又一次被酒杯撞到。七級的《五禽戲》讓他不會被玻璃劃破臉,但酒水潑在臉上的尷尬,讓在場的眾人一覽無遺。
好友被人戲弄,哈帝大怒,走上前大喊道:「是誰?是哪個可惡的混蛋?有本事給我出來!」沒有人應聲。
鄭奇地臉愈發紅了。他本不善飲酒,加上情緒悲傷,一杯酒下肚,已經半醉。一晚都在流淚,口很渴。他不想喝水。只想喝酒解渴。旁若無人,他又一次把手伸向酒杯。
酒杯又一次飛起。如炮彈一般撞向額頭。這一次,龍蝶兒不能坐視不理,揚起玉手,一道冰壁擋住酒杯地去路。誰知,在半空中酒杯突然一折,彷彿有翅膀一樣,靈巧的繞過冰壁,在被哈帝抓住前,把酒水澆到鄭奇的頭上。
會場中的眾人不乏高手,看到這一幕無不吃驚,酒杯飛起的那一刻,沒有魔法的波動,也沒有氣勁的風聲,彷彿酒杯被人注入了生命力自行飛起。
「如果把酒杯換成短劍,這位訂婚的小白臉早就要被一劍穿心嘍。」一位高手自信滿滿的評價道。周圍地人聽到這話,無不點頭表示贊同,看向鄭奇的目光愈發不屑。
這張桌子沒有酒了,鄭奇搖搖晃晃的走向另外一張桌子,口中無意識的喊著:「給我酒!」突然旁邊的椅子倒下,恰好落到他腳下,把他絆倒。他從地上爬起,乾淨合體地禮服被弄髒,更顯他狼狽不堪。眾人見到這一幕,發出一陣哄笑。他們中不少人,不忿美麗地龍蝶兒下嫁給鄭奇,此時見鄭奇出醜,幸災樂禍的大笑著。
幾次被人阻撓喝酒,鄭奇終於發怒了,瞪著龍雲兒和東方言,大吼道:「敢這麼戲弄我,你們是不是想死呀?」
「不是我們做地。」龍雲兒慌忙解釋。他不敢惹惱這位神經病,若是突然發瘋,他和東方言會死的很慘。
鄭奇一腳踏出,踩碎絆倒他的椅子。龍蝶兒怕他真的會發怒,溫柔的扶住他。「放手,我要酒!」
「我幫你去取。」龍蝶兒輕盈的跑出去,從旁邊桌子上取來一杯酒。與鄭奇不同,她取酒時沒有遇到意外。顯然,暗中出手那人要對付的是鄭奇。
鄭奇伸手去接龍蝶兒手中的酒杯,突然,酒杯又一次活過來,撞向鄭奇的額頭。龍蝶兒緊攥酒杯,想要阻止,嬌軀竟被酒杯帶的飛了起來,她不由得發出驚叫。心上人的驚叫,讓鄭奇回過神來,手臂猛然一轉,右手抓住了酒杯。他出手是如此之快,沒有人看清他出手的動作。
酒杯被抓住後,一道流光閃現,從酒杯的外壁流入鄭奇體內。這股流光馬上被他體外的怪異能量吸噬掉。他一口飲盡酒,捏碎酒杯,紅著臉,傲慢的望向眾人,冷聲問道:「是誰和我過不去?」
狼狽不堪的人,突然變得傲慢不可一世,這讓眾人一時難以接受,沒有人回答鄭奇。這時,外面一人跌跌撞撞的闖進會場。鄭奇站立的地方太過顯眼,來人一眼看到,見到鄭奇後,他大叫道:「小奇,幫我擒下那個逆子!」
「爸!」龍蝶兒驚叫道。眾人聞聲望去,終於見到這位姍姍來遲的另一位主角。
龍雲兒和東方言見龍浩淵到來,當即縱身躍起,東方言落在鄭奇對面,龍雲兒奔向龍浩淵。龍家父子一見面,二話不說,便打了起來。龍蝶兒想要勸,卻來不及。龍浩淵的鬥氣被禁錮,幾招裡被龍雲兒擒下,氣的他對鄭奇大喊大叫,「小奇,你再不出手,我就不答應你和蝶兒的婚事!出手擒住他們兩個!」
在悲傷心情的主宰下,鄭奇意志消沉,隨意的掃了龍浩淵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又取了一杯酒,飲入肚中。他此時像極了一個一無是處的酒鬼。
鄭念見鄭奇的動作異常,心中關切,就要上前去詢問,還未邁步,被身後人拉住。身後那人低聲道:「你不能上前,也不能認他為哥。」
「舅舅,你在說什麼?他是我親哥呀!」
「我知道是你親哥,他和你爸長的那麼像,我不是瞎子,看得出來。可是,你絕對不可以認他。」此人長的與紫蘭有幾分神似,不同於紫蘭的柔美,雖俊美,卻有一種難言的男子氣概。他眼神銳利,眼珠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鄭奇。見鄭奇一副酒鬼摸樣,濃眉皺起,道:「無敵鄭家人才輩出,不可以有這麼蹩腳的少主。」
「舅舅,他是我哥,親哥!」
「那又怎麼樣,這樣的廢物,理應驅逐出門。走吧,我們呆在這裡沒有意義了。從今天起,你就忘了這個哥哥。」
鄭念一把甩開那人,抽下秋浦歌,聲音低沉,不容置疑的說道:「不可能!紫心,我鄭重的告訴你,鄭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見鄭奇不動手,龍雲兒鬆了一口氣,提著龍浩淵走到東方言身邊,面對眾人驚訝的目光,大聲喊道:「正如你們所見,我和我爸決裂了!」一片嘩然。待聲潮落下,他繼續說道:「如你們所見,我和言兒走到一起了!」說著,他把龍浩淵扔到一邊,抱住東方言,在眾人的目光中激情的熱吻。
猶如晴空霹靂,眾人被驚的不知所措,眼睜睜的望著熱吻在一起的兩個——男人。
鄭念和紫心的注意力被龍雲兒和東方言吸引,望了過去。這一看,險些當場嘔吐。紫心氣惱道:「噁心!良久,兩人不捨的停止糾纏。龍雲兒抱緊東方言,又一次對眾人喊道:「正如你們所見,我們的愛情是無人可以阻止!對著你們,我宣佈,從今天起,我龍雲兒和東方言正式結為夫婦,你們中可有人反對?」
人群中,有一人是東方家的人,不願本家少主這麼結婚,高聲回應道:「我反……」他還不及說出「對」子,東方言巨大的菜刀一掃而過,毫不留情的割去了他的人頭。眾人又是一陣嘩然。
龍雲兒再一次問道:「可有人反對?」在死亡的威脅下,眾人噤若寒蟬,一些人即使心中有異議,也不得不點頭表示不反對。龍雲兒露出微笑,道:「好,不反對就好,你們都是我和言兒成婚的見證者。」他還想再說下去,一直喝酒的鄭奇突然轉頭發言打斷了他。
「說完沒有,說完趕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