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繁盛的枝葉,惱人的擋去了大部分光線。暴雨後,風聲逝去,四周寂靜,潮濕的空氣漸漸瀰漫。這是進入森林後的第三場暴雨了,幸好地上是厚厚的枯葉,不太泥濘。
一片枯黃的樹葉,在雨水的沖刷下,不捨的脫離枝幹,打著旋的落下來。鄭奇頭也不回,右手一擺,葉子自動的落入手中。甩了甩葉子上的雨水,他問向身旁的龍蝶兒道:「還在跟著嗎?」
龍蝶兒手持魔法羅盤,輸入魔法力,魔法羅盤的面板上顯示周圍的魔獸位置,同時,在面板的後方,有兩個代表人類魔法波動的白點。「還在跟著。」她有些擔憂。
進入森林後兩天,他們就發現身後有人緊跟。在這危險的魔域森林,如此大膽張狂的跟在身後,只有那兩位強悍的敵人。
已經三天了,這跟蹤沒有停下過,一直若即若離。可以肯定,查理德他們也有魔法羅盤。
為了避免出現慌亂,被敵人跟蹤的事錢寧和鄭奇都不敢透漏出去,只限於幾個人知道。
「這樣下去不行,太被動了,必須解決他們。」
森林裡處處都是魔獸,如果敵人選個時機衝上來,一番大戰難免。鄭奇不怕敵人的實力,可是,戰鬥發出的聲響會引來周圍的魔獸。如果引來一群魔獸,戰勝一定可以戰勝,但卻不可以保證劇組成員不會有傷亡。
錢寧放緩腳步,落在隊伍的後方,眼神示意鄭奇過去,小聲說道:「小奇,我們不能這麼被動下去了。」
兩人墜在隊伍的後方,低聲商量著。
鄭奇望了不安的龍蝶兒一眼,低聲道:「大叔你打算怎麼辦?」
「如果讓他們選擇一個魔獸密集的地方動手,我們極有可能全軍覆沒。」錢寧擔心的歎了一口氣,「我們現在唯一的,也是最好的辦法,就是主動迎上去。剛才我看過了,前面不遠的地方魔獸密度小,適合動手。」
「他們會不會過來?」敵人不是傻瓜,錢寧能夠想到的,他們沒有道理想不到。如果他們不配合,這邊計劃的再完美,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我仔細思考了一翻,弄明瞭敵我之間的形勢。」錢寧蹲下來,拾起一根枯枝,撥開地面的枯葉。「這裡是森林,雙方都有魔法羅盤,一方若是接近,另一方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沒有辦法偷襲,正面對戰不可避免。我們與埃布特和查理德之間的戰鬥,其他人幫不上忙,夠資格迎戰的只有我們兩人。我不是他們中任何一人的對手,主力只有你。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鄭奇自信的笑道:「這一點你放心,如果沒有意外,我不會敗的。」趨步在上一次「戰場舞蹈」中,受影魔的啟發,又有精進,幾乎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加上手中的狼牙匕首,和匕首上的超級麻醉藥,他想不出自己有輸的可能。
「你不會輸就好。」錢寧輕鬆的笑了笑,在地上畫出簡易的草圖。「你來看一下,這是我的計劃。」枯枝在草圖上指點著,他口中解釋道:「這裡是我們現在的位置,這一條曲線是我定下的前進路線。我們留在這裡等他們過來。如果他們不過來,那麼大部隊會離開魔法羅盤的偵查範圍,他們將無法繼續跟蹤。」
「可以憑著腳印判別方向。」
「不久還會有一場大雨,那時一切痕跡都會被雨水掩蓋。」錢寧扔下枯枝,起身道:「我仔細想了幾遍,我們這麼安排,會讓他們別無選擇,必須找過來。」
鄭奇想了想,腦海掠過一絲靈光,突然笑了起來,說道:「你的這個路線做的不好。」
「什麼?」錢寧不認為哪裡不對。
鄭奇似乎想到了什麼,從地上撿起樹枝,把錢寧的草圖改了一下,說道:「既然要玩失蹤,索性搞的離奇一點。」不知是不是大戰將臨,心中興奮,與戰場舞蹈那一次一般,他腦海裡儘是一些瘋狂的想法。
「離奇?怎麼離奇?」
「你設定的路線不好,不能做到出人意料。回家嘛,只有一個方向,即使他們一時找不到,以後還是會找到的。機會只有一次,我們要好好把握,盡量做到一勞永逸。」鄭奇用枯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半圓,笑道:「不前進,繞一圈,跑到他們身後去。想一想,他們找不到我們,一定會提速追趕。不離開森林,他們不會想到我們竟然在他們的身後。」
錢寧眼前一亮,怔怔的注視地上的半圓,抬眼打量這有些陌生的少年。「你的計劃很大膽,設定的路線上佈滿了魔獸。如果他們湊巧發現,我們豈不是馬上陷入絕境?」
「越大的風險,意味著更大的機會。當然,如果我們能夠一舉戰勝他們,路線安排就顯得無所謂。」
錢寧一直以來都是謹慎行事,猛然面對這種不是敵死就是我亡的計劃,心中難免一陣牴觸。抬眼注視微笑著的少年,想不通溫和的他會有這麼激進的計劃。
戰鬥中,有觀勢之法,是以觀看敵人動作,猜想其移動趨勢,進而決定出手方位。此時,計劃安排就如這觀勢之法,只要明白敵人的目的,就可以推測出敵人的下一步動作。針對敵人的下一步,做出最佳的安排。不能因為這安排危險而退縮,不然,你戰勝不了敵人。
鄭奇靜靜的想著,猛然發現,把對敵的經驗放寬放廣,可以把戰鬥技巧運用到策略計劃上。如果推測敵人的下一步是戰鬥中的觀勢,那麼匕首的「刺擊」,身體的「聽聲辨位」,乃至趨步,又應該是策略中的什麼呢?
戰鬥,有狹義的,也有廣義的;有正面實力較量,也有無形中的智謀對抗。
朦朦朧朧間,他發現了戰鬥技巧的另外一種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