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的神秘人就是約格,不知為何,看見這頭驢的眼神通廣大、智珠在握的約格心裡陡然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懼意,他也是當機立斷之人,立刻做了一個決定,不再把這頭驢帶走而是當場殺了它!
將白毛攝向天空的魔法已經停止,可是白毛還在奮蹄狂奔,它似乎已經忘了自己四蹄懸空,沒有考慮甚至不知道自己踏在何處,竟然能飛天直衝而去。眨眼白毛已經衝到了神秘人面前,毫不停頓的衝他撞了過去。不論再高明的魔法師,只要被撞下天空,他佈置的法陣結界也一定破了,白毛忘了對方是多麼強大,忘記了自己是一頭驢。衝向約格的這一刻,它忘棄了苦苦等待三世還未能等到的解脫。
約格的魔法杖尖端發出銳利的嘯聲,無數細絲狀的光芒發出,密密麻麻纏繞著像一張網又像一團霧迎向衝來的驢。幾乎是無聲無息的,白毛的皮毛割裂骨肉紛飛,卻沒有一點血跡撒出,片刻間化為一團白氣消失。約格殺了白毛,但是在白毛的身體被法術擊碎前最後那一瞬間,他卻在它的眼裡看見了一絲熾烈的光芒,就像飛蛾撲火的那一瞬間昇華般的解脫。
驢的眼神和它的身體一起彈指間消散了,就在約格的面前,但是約格突然覺得手中輕飄飄的魔法杖變得千鈞般的沉重,用盡全力也無法揮動。就在此時一道銀光從地面射來劈在約格的眉心,那是麻花辮手握神宵雕發出的一擊,她沒有聽懂白毛地話當然也沒有抱著連亭向外衝。只記得白毛此前在地上寫的字,在這個時候仍然出手偷襲,竟成功了。
白毛在這個世界上聽到最後的聲音,是連亭在沙灘上奮力半抬起上身的一聲呼喊:「七葉!」那是它三世前的名字——原來連亭早已知道它是誰?也難怪,既然杜寒楓能猜到白毛可能就是七葉轉世,見過這頭驢神奇之處連亭心裡怎能不懷疑呢?
約格在這個世界上看到最後的東西是劈在眉心的一縷銀光,然後眼前場景一變,一片黑暗中有微光亂閃,是一個幽暗的狹長的甬道。他的身體似乎失去了實質,輕飄飄地向前飛。然後耳邊聽見了哇哇的嬰兒啼哭聲,面前出現了光影。以極快地速度閃動,一幕一幕重現他這一生來的經歷。浮光掠影已畢,最後仍是一縷銀光劈在眉心。甬道似乎到了盡頭,遙望前方是一片奔流地濃煙火焰與血色污濁的焦土荒原。
連亭和麻花辮眼睜睜的看著白毛飛向天空,神秘人的魔法杖發出一片白色光絲,驢撞在這團光絲上消散了,而這一撞之力竟然奇大,神秘人的身體飛了出去消失在遠遠的天空——白毛和這位行刺的神秘人同時不見了!這時山莊那邊傳來了呼喚聲。有幾道人影飛天而來,周圍接連有幾道赤焰流光升空示警。
……
小白是第二天凌晨走出了密室,陶奇一直就在密室外守候,沉重地石門開啟,陶奇大喝一聲:「白莊主出關了!」驚動了坐懷丘以及山莊中的所有人。當小白走下石龕時,發現眾弟子不約而同都集合在山谷中。面帶沉重之色。小白心裡就是一驚——出什麼事了?
「諸位不約而同來迎候我出關嗎?大家面色深沉,究竟為何?」白少流問道。
終南派七滅手捧一根紫紅色弧形短枝上前遞給白少流:「白莊主,七日之前三夢宗弟子丹游成送回了你的赤煉神弓。你閉關未出,就暫時放在了我這裡,請收好。」
甫一出關,赤煉神弓就回來了,難道是赤瑤出了事?這不可能啊,其它人也不知道赤瑤的秘密。白少流接過赤煉神弓,以神識感應,就聽赤瑤驚喜的聲音:「小白,我回來了!」
赤瑤沒事,看來還有奇遇,小白顧不上詳細追問又問酒金剛道:「司徒,誰出事了?」
酒金剛低頭道:「弟子負責守護山莊門戶,是我無能,鎮山瑞獸白毛昨日遇襲身亡,連亭受傷了。」
白毛死了?小白聞言心裡咯登一下,上前一步抓住酒金剛的衣服:「怎麼回事?它是怎麼死地?」
七滅伸手架住小白的胳膊道:「白莊主不要激動,此事發生的突然,而且十分蹊蹺,聽我慢慢說。」
七滅大概講述了事情發生地經過,昨天下午他是山莊中第一個趕到現場的人,將受傷的連亭救了起來。七滅以及隨後趕到的其它人並沒有經歷那一場爭鬥,只是聽帶傷的連亭轉述了事情的經過。連亭斷斷續續的講了當時發生的事情,眾人幫她接好肩胛的斷骨打好繃帶,讓她服下安神之藥現在正在休息。而麻花辮一直緊握著神宵雕哭泣,誰問也不說話,就是傻傻的流淚,現在陶寶與花金剛在照顧兩人。
小白晃了晃,身邊有人扶了他一把。他的第一反應是白毛死了,緊
二反應是白毛死不了。他對白毛的情況比任何人都了是世世輪迴為驢不得解脫,如果真的死了,那麼就不知道又投生到什麼地方做驢去了。這一刻,他還沒有想到白毛能否會解了誅心鎖,只在心念中急速的思索怎麼樣才能把白毛找回來?
……
連亭醒來的時候,右肩仍然有鑽心的痛楚感,她分不清這是肩痛還是心痛。白毛飛起的那一蹄力量奇大,踢斷了她的肩胛骨卻留下了她的一條命,肩膀的傷可以治好,但白毛卻已消失在天空。這是在梅林精舍中,她睜開眼睛就聽花金剛道:「莊主,連亭姑娘醒了。」
連亭動了動,小白伸手按在她的額頭上道:「肩上有傷,剛固定好,不要亂動。……花金剛。你暫時出去守在外面,我有話單獨問連亭。」
「掌門,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帶麻花辮和白毛去海邊。」連亭躺在床上紅著眼圈說道。
小白搖了搖頭:「出事的現場我去看過了,這不能怪你,你碰到地對手太強大了,而且他做了很長時間的準備才能布下那個陷阱。……當時的情況你看清楚了嗎?最後白毛是怎麼死的?」
「不,他沒有死,他和兇手一起消失了,一定是飛到了什麼地方。
掌門師叔,你一定要找到它!「
白少流:「麻花辮也是這麼說的。但我聽你的語氣,沒有把它當一頭驢。難道你已經知道了它的身份?」
連亭無聲的點了點頭,露出一絲痛楚之色,不知是否因為牽動了肩後的傷口。小白柔聲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太擔心,我馬上就會去找它,如果它真的死了也有辦法可以找回來地。它的神識不滅永世為驢,我們可以去尋找一頭剛出生地,肩膀和耳朵都帶著白毛的驢。……我可以懸重金。在整個世界去尋找,總有希望找到地,它第一次為驢的時候就生在我家,第三世為驢的時候又在烏由相遇,我相信總是有緣的。」
連亭歎息一聲:「大好男兒,他是我小時候的偶像。卻一時自誤有了那樣的下場。……自從他在沙灘上寫字,無論什麼樣的心法口訣都可以引證指點,我就知道他是誰了。……無論他以前有何錯。但是昨天他捨身救了我!」
白少流:「好好養傷,不要過分憂心,我這就出發去尋找白毛與兇手地線索。」
連亭:「掌門師叔一定小心,那兇手修為十分高深,不在坐懷山莊任何一名高手之下。」
白少流:「我明白,會小心的,假如我今天找不回白毛,等你傷好之後,尋訪白毛的任務就交給你吧。」
……
亞特蘭大洋廣漠無邊,陶奇陶寶一組,白少流獨自一人,分別飛天向陸地和海洋兩個方向搜尋,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也盡量在附近尋找白毛可能的下落。小白搜索的是海域,他就像一隻鷹,高空之中的眼力掃過海面不放過一點異常,可惜烏由近海一帶毫無發現。
飛出八百里外,白少流腳踏一片紅霞站住,祭出了赤煉神弓,神弓展開化作一道紅光飛出,紅光又幻化成一個女子地形像凌空站在小白的身前,淺笑施禮道:「赤瑤見過小白!」
她如風拂弱柳般盈盈折腰施禮。小白伸手想扶她,觸手卻如一片雲煙並無實質,一把沒扶起來。赤瑤面帶歉意道:「我的修行尚弱,只能化作人形幻象見面,你我還不能真地相觸。」
小白讚歎道:「這一步已經很了不起了,恭喜你,你終於可以脫去一張弓的樣子以人形與我相見,是怎麼辦到的?」
赤瑤:「我拜昭亭山神柳依依為師,她教我轉陰化神之法,以弓身凝聚成虛幻人形,只可惜師父也只能幫我這麼多,剩下的還需要我自己修行。」
白少流:「我堪破淨白蓮台大法第五層次第,已能守實相境界,恢復了神通法力,而你又得遇名師,指點你化弓身為人形,這本值得慶祝。可惜如今白毛出事了,剛才來不及與你細談,你的修行需要我幫什麼忙?」
赤瑤:「我現在自己修行不了,只能靠小白幫忙,而且八百年法力於我無用,只於你御器時有用,師父讓我回來的時候說的都很明白。」
白少流:「你現在也算是三夢宗弟子了,我該叫你一聲赤瑤師妹,需要我怎麼幫忙就儘管說吧。」
赤瑤:「小白不要叫我師妹,你還是我的主人。其實我的修行之法你以前已經想到了,在坐懷丘溫泉蓮池的地眼之上,凌空搭建一座神弓祠,將我現在的樣子立成塑像奉於祭壇,借坐懷丘凝聚的百里山川靈氣凝聚元神。……可是我的情況特殊,沒有辦法自己修行,需要你像當年帶著吳桐一體修行那樣,以元神心念帶著我的元神一體修行,直到我能將這虛形凝聚成實質
又能解了法器的封印,我才能真正的脫困。「
白少流:「原來還是全靠我一個人修行?不過這樣也對,你是我的赤煉神弓嘛!……我的淨白蓮台大法升座境界已能守,就不知何時能破。離那飛天之能也只有一步之遙,但是這一步境界如無機緣也難突破,我急不得你也不要著急。」
赤瑤:「我不急,不要叫我赤煉神弓好不好,我就是你地赤瑤!」
小白點頭:「好好好,不再叫你赤煉神弓,你就是赤瑤!……你的事情好辦,神弓祠明日就開建,當務之急是尋找白毛,但願它受傷未死!」言畢面前的紅衣女子化作一條火紅色的蛟龍。帶著雲氣盤旋飛去,小白腳踏赤霞雲氣與赤焰蛟龍並肩飄飛。
烏由以東千里之外。海面上有一叢小小的細礁,從高空看去也就是指甲蓋大小。附近有好幾片群島,這種細碎礁石小白已經見過了很多,但是赤瑤說道:「那海礁上似有微弱生氣,我們下去看看。」
白少流:「下去看看吧,但願不要再是上岸的海龜。」這一路搜索,凡是有生氣能感應的地方小白都會降下雲頭仔細查看,螃蟹烏龜找到不少。但是驢毛是一根都沒發現。
那叢礁石露出海面也就幾米高,貼近海面的地方有一小片碎石灘,正好在小白來向的背面。小白飛近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一個人趴在碎石灘上,下半身淹沒在海水裡,在起伏地浪湧間還在蠕動著掙扎著向上爬。
這人看面目正是約格,不知為什麼他飛到了這千里之外落入大海。
好不容易才掙扎著爬上了這片海礁,他身上的白袍變得破破爛爛,被海灘上地碎石劃開了很多小口子。有不少地方還有絲絲血跡流出。當他艱難的爬上碎石灘,突然眼前紅光亂閃,用手撐起上身抬頭看去,只見礁石上緩緩落下一個人,腳踏一朵霞光閃閃地紅蓮花,正是坐懷山莊莊主白少流。
約格用嘶啞的嗓音大喊一聲:「臭小子,你怎麼才……。」這話說了一半就嘎然而止。
與此同時小白也大喝一聲:「約格,是你!」在約格一抬頭的時候小白就認出他了,當即從袖中飛出一環銀光和一道金色的長索落在了約格身上,他知道約格的厲害,不敢有任何大意,祭出鎖獸環和攔妖索當即將他拿下,可憐約格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全就渾身脫力暈了過去。
當約格幽幽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巨大的白玉蓮花台上,鎖獸環與攔妖索早已撤去,身上細碎的小傷口也被處置包紮好。白少流就坐在旁邊笑瞇瞇地看著他,見他醒來咧嘴道:「白毛啊,我恭喜你,終於解了誅心鎖脫困而出,還奪了這麼帥的一副好爐鼎,你是怎麼辦到的?
我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小白竟然說了這麼一句奇怪的話,而約格卻瞪眼罵道:「臭小子,你怎麼知道是我?」
小白笑著說:「約格不可能用那種眼神看我,也不可能用那種語氣跟我說話,更不可能罵我臭小子,只能是你!不要忘了我有他心神通。」
約格:「既然知道是我,你怎麼還下那麼重的死手?……哎呦,好痛啊!」
白少流:「別亂動,鎖獸環砸斷了你的兩根肋骨。真不好意思,我看清約格地面目就出手了,等發現不對已經遲了,出手確實重了點,也沒想到你渾身毫無法力。……不過呢,你昨天踢折了連亭的肩胛骨,今天就被我砸斷了兩根肋骨,也算是報應啊!」他的心情不錯,看見約格現在這副倒霉相還沒忘記開玩笑。
約格:「連亭怎麼樣了?她沒事吧?」
白少流:「你放心,她不會有事地,你還是關心你自己吧,你昨天那一蹄子怎麼踢的那麼重?就算你當時是一頭驢,就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精神嗎?真是太驢了!」
約格:「我那是為了救她,你以為踢落一個修行人手中的法器是那麼簡單嗎?」
白少流:「那我今天也是為了救你,你以為把一個海中遇難的人從千里之外救回來是那麼簡單嗎?」
約格:「你少扯了,快給我弄點水喝,我的嗓子都快冒煙了。」
白少流起身去拿水,一邊走一邊笑道:「能不能告訴我,是誰的嗓子在冒煙?是約格、白毛還是七葉?」
躺在白玉蓮台上的人叫道:「管他是誰呢,反正就是我,我的肋骨斷了,又渴的要死!」
小白拿來了清水,用一隻小勺一口一口喂約格或者說是七葉也可能是白毛,反正就是面前這個人喝下。喝完水之後他的精神好多了,小白這才詳細問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