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個真實的妄境也許還可能有別的方法,但是白少輕易嘗試。他並不瞭解她的過去,所以只能想到這條唯一最穩妥的辦法。假如去干擾伊娃的回憶會是什麼結果?比如現在吳桐出面去追求她,她沒有嫁給海恩特,沒有發生後來齊仙嶺上的事情,那就是由真入妄,這個妄境不知終點在哪裡,對於吳桐來說可能是痛快了,對於伊娃來說就難測了。
白少流從小愛做白日夢,妄念那是大大的有,但他自幼通透人心卻習以為常,妄行幾乎沒有。這妄心天劫對來他說是十分特殊的,既簡單又艱難。簡單就在於他什麼都不用做,只等到那最後一刻去出手,艱難也在於此。從救人的角度,有人也許能做到一時義氣赴湯蹈火,但像這樣不動聲色的靜守三年時光非常人所能為也。
小白向吳桐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吳桐皺著眉頭苦笑道:「原來是這樣,那我什麼都不改變,就去認識她一下好不好?」
白少流想了想笑道:「歷史的軌跡並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有人總是幻想如果穿越重生回到過去,自己可以改變時代,他如果真有這個才能,為什麼不能站在現在去創造一個理想的未來呢?……你如果想認識她,可以去試試,其實我們是在一個人的心念中,你想改變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吳桐:「那麼我可以去和她打個招呼了?」
白少流:「可以,不過你不能改變她嫁給海恩特的事實,我們在她的心念中也改變不了其它人地命運。海恩特還是會死在齊仙嶺。」
吳桐聽了小白這句話。立刻抬頭去尋找伊娃,此時不知不覺周圍場景已變,海恩特抱著伊娃已經衝出了大廳來到了另一個房間。這裡設施十分齊全,有專門地醫務室,醫師已經簡單處置了伊娃的外傷。這醫師還不是普通的醫生,竟然會普通地治療魔法。
海恩特一臉歉意的坐在伊娃身邊,握著她的手道:「對不起,伊娃小姐……」
伊娃靠在床上看著海恩特。眼神中有溫柔之意:「不要說對不起,你是一名真正的戰士,將來也會成為一名榮耀的騎士,就算在訓練場上,你也和在戰場上一樣認真,我很欣賞你這種性格。」
小白等人並沒有移動腳步,但是周圍的場景自然變換,他們也來到了醫務室門前。聽見這段話吳桐卻愣住了。因為他聽不懂,那兩人說地是鬱金香公國的母語。吳桐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站在床邊道:「伊娃小姐,您傷的要不要緊?」
然而伊娃就像沒有看見他也沒有聽見他說話。仍然和海恩特在交談,沒有一點反應。吳桐有點摸不著頭腦的回頭問小白:「她看不見我們嗎?」
小白也有點意外。情況和他想的還有些不一樣,他仔細看了看四周突然明白了什麼,苦笑著對吳桐說:「這是她的回憶,回憶中沒有你和我,這些都是真的,不是我們不能擾動,而是根本改變不了。」
吳桐有些急了:「那我們怎麼救她?」
「破妄、破妄、破妄。」白少流喃喃自語連道三聲,突然眼神一亮抬頭道:「這真是機緣!她的記憶裡並非沒有你我,但要等到最後一刻,我們應該出現在什麼時間?」
吳桐也反應過來:「三年後齊仙嶺上,風先生算命地時候,那時我先出現,你後趕到,正好與魯茲動手。」
白少流笑著點了點頭:「那便是真妄合一之處,我們才可以觸動這個世界,剛才我怕擾動了她回憶的擔心原來都是多餘的!……等吧,不等也得等,你能不能?」
吳桐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伊娃,咬牙道:「能!大不了我就守她三年!」
白少流看著吳桐若有所思:「這其實也是你地修行。」
這時赤瑤總算明白周圍的情況了,牽了牽小白地衣襟問道:「小白,我們要在這裡待三年嗎?」
白少流:「是的,我們要做三年的旁觀者,日子會很枯燥漫長……要不,我教你讀書寫字如何?」
赤瑤面露喜色:「好啊好啊,我不怕枯燥,這比八百年來的經歷有趣多了,謝謝小白,我還不識字呢!」
吳桐這時才發現小白竟然能和身邊的一位奇特的紅衣女子說話,他指著赤瑤問:「白總,這位是?」
白少流:「她是我的護法侍者赤瑤,跟著我一起進入這個世界的。」
吳桐嘴張得能夠塞進去一個鴨蛋,半天之後才問:「你是怎麼帶她進來的?我在密室中沒有看見她!」
小白神神秘秘的一笑:「我自有我的辦法,求你一件事,回去之後不要說出關於她的事,就算我們兩個人來的。」
吳桐:「白總吩咐我照辦,不過……我真佩服你!」
白少流:「你佩服我什麼?」
吳桐湊到小白耳邊壓低聲音道:「清塵和顧影兩位姑娘就在你身邊,你進入伊娃的精神世界竟然還帶了這麼漂亮一個妞,這三年你可不寂寞了,泡妞泡到白總這個境界,我真是六體投地!」
白少流推了他一把道:「你這個大色狼少管我閒事,你要不是想泡人家媳婦能跟我進來嗎?」
吳桐苦著臉道:「這個結果我也沒想到,只能看不能吃呀。」
白少流打趣道:「等把她救醒,有你吃的時候!」
赤瑤弱弱的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呢?」
白少流:「我們在誇你漂亮!……赤瑤,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坐懷山莊的護法吳桐。」
吳桐上前給赤瑤見禮,赤瑤鬆開白少流的胳膊學著樣子也給吳桐回了一禮,這時小白臉色一沉很嚴肅的說道:「吳桐,你的修行經歷十分特殊,是以我的定力強壓你心念中的狂躁度過魔鏡天劫,其中有重大的缺陷,正好可
日彌補。……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看上伊娃那個女I看著她這三年來的經歷吧,她如何嫁給了海恩特,又如何和自己的遠房堂兄通姦。……這是你的心性穿鑿的機會,就當我與赤瑤不在,你無聲靜守三年,要是辦不到我現在送你退出去,我一個人也可以救伊娃。」
吳桐想了想答道:「白總的意思是說我不是來觀光度假的,這三年也是一種修行?那好,就按你說的辦,我留在這裡。」
三年,彈指漫長的三年,吳桐靜靜的旁觀在伊娃身上所發生的一切,而小白開始教赤瑤讀書寫字。這三年赤瑤不僅學會了志虛國方正文,甚至還學會了三門外語。假如在平時給你三年時間去上學,一門外語都有可能學不會,但這裡的情況不一樣,因為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只是在別人的回憶中身臨其境,不僅是赤瑤,就連吳桐和小白也都學會了三種不同的語言。
也許想不學都不行,伊娃就是在海恩特離開鬱金香公國去烏由的時候,請了一個專門的志虛國語老師教她志虛國語與方正文,伊娃的志虛國語學得半生不熟,三位旁觀者倒把鬱金香語學的十分流利。除此之外,他們還跟隨著伊娃回憶中的場景,瞭解了很多貴族禮儀以及羅巴聯盟列國的風土人情。
有些回憶自然是誰見了都無所謂,但有些場景就不適合旁觀了,比如伊娃與海恩特的床第之事。還有她與阿狄羅偷歡的情景。吳桐只能看。一開始眼睛冒火,後來搖頭叫罵,再後來就當欣賞。最後只有歎息了。俗話說非禮勿視,在這些場景中小白就退到盡量遠處,同時也告訴赤瑤請勿觀賞。
赤瑤還有些好奇,同時也明白是怎麼回事,曾悄悄地問小白:「他們是在交配嗎?」
小白一本正經地答道:「那是人世間的男女愛慾之事。赤瑤,你既然在願望中化為人形。也希望有一天能行走人間吧?那麼我就和你講一講人間事。」
赤瑤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麼,很久之後才弱弱答道:「等我們離開這個世界,我還有行走人間的機會嗎?我只是一縷元神,身體是一張弓,與妖怪也不一樣,恐怕很難有這樣地機會了。謝謝小白,你給了我這三年。這是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
小白安慰道:「不要失望,人間有很多神奇之事,總有辦法的。我答應你,等我們出去之後。我一定請教高人,看看有沒有元神凝聚形體之道?」
赤瑤抬起頭。很感激的看著小白:「我對你來說就是一張赤煉神弓,你完全可以不理會我的想法,假如有一天我真的能夠脫困而去,對你並沒有好處。」
小白笑了笑:「好處?我們是朋友,你地好處就是我的好處,難道你會不幫我嗎?」
赤瑤舉起一隻手指天道:「如果小白真的能夠幫助我脫困,假如真的有那麼一天,我仍然會留在小白身邊,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不會失去赤煉神弓,也不會失去赤瑤!」
小白按住她的胳膊:「先不要說這種話,真有那麼一天再說。」
赤瑤瞪大眼睛:「小白,你不相信我嗎?」
小白點頭:「我相信你是真心的,赤煉神弓屬於我,但你不僅僅是一張弓,真的有那麼一天,你就是你自己。到時候你還想做什麼,看你自己的意思。」
赤瑤:「我剛才已經指天應劫發誓,此言必不悔改。」
白少流心中暗自歎息,每個人地想法都因處境而來,赤瑤現在的最高願望就是元神脫困而出,不再是一張冷冰冰的赤煉神弓。為了實現這個願望,她發誓永遠追隨小白,然而這「追隨」的意思卻可以有各種理解。小白恨清楚要實現她這個願望可能性實在太小了,但他也不想讓赤瑤失望,沒說什麼點頭算是答應了。
在伊娃地經歷中,小白還遇到了一位熟人,就是他曾經救過的那位教廷牧師海倫。海倫地父親是阿拉丁國尼斯城的一位商人,也是一位虔誠的教廷守護者,和維納家族有生意上的關係。在一次聚會上,海倫的父親帶著海倫去拜訪阿芙忒娜,當時伊娃也在場。
這小姑娘真的很可愛,就像一位美麗活潑的小公主,同時小白髮現海倫很崇拜阿芙忒娜,第一次見面就抓著阿芙忒娜的手說:「維納騎士,我聽說過你很多事跡,你曾經率領教廷的戰陣消滅過世界各地的黑暗生物,一個男人也很難像你那樣能取得那麼多榮耀,你真了不起!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嗎?」
阿芙忒娜笑著對海倫說:「力量的源泉在每個人心中,當你學會不再恐懼,你就擁有了力量,它來自於我們對正義堅定的信仰。」
赤瑤發現小白看著海倫在微笑,好奇的問道:「小白,你認識她嗎?」
白少流:「是的,曾經打過交道,她很單純。……不要管這些人了,來,那邊跳舞了,我們也跳舞吧,我教你!」此時的小白萬萬也想不到,在不久的將來,就是因為海倫,他挑起了震動整個羅巴大陸的一場滔天大亂,這些都是他救醒伊娃之後的事情了。
三年時光終於過去了,海恩特在齊仙嶺身死,伊娃聞訊趕往烏由,小白與吳桐還有赤瑤當然也出現在同一班飛機上。這時吳桐說了一句:「終於要回家了,到了烏由,事情可以了結,這三年真不好受,但是我過來了!」
白少流:「恭喜你,這也算修行有成。」
吳桐看著伊娃說:「她做了很多錯誤的選擇,不過能看出來,她現在已經後悔了!」
白少流試探著問道:「她是個寡婦,曾經也是個蕩婦,這一切你都看的清清楚楚,還想泡她嗎?」
吳桐:「泡,當然要泡!否則不是白等這三年?還記得那煉獄
景嗎?她那樣悔罪,就讓我去救贖吧。」
小白還沒說話,就聽身邊的赤瑤歎了口氣幽幽道:「我也是個寡婦!曾經還是個禍害。」
此時的赤瑤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不通人事的赤蛟元神,這三年的經歷她學會了很多東西,也瞭解人間很多事情。當年雌雄雙蛟在終南山中作亂,搞得人畜遭殃,結果被終南派弟子斬殺。赤蛟原是雌雄一對,雄蛟早已形神俱滅,所以赤瑤說自己是個寡婦,還說自己曾經是個禍害。
白少流拉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你身已死,一縷元神再化人形,現在的赤瑤已經不是當初的赤蛟,不要這麼說話。」
赤瑤:「吳桐不嫌棄伊娃,小白會嫌棄赤瑤嗎?」
白少流:「這是兩回事,不可相提並論。你不是發誓要不離不棄嗎?你既然不棄,我何嫌之有?……你今天是怎麼了,這三年來你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赤瑤低頭道:「因為很快就要回到烏由了,這段日子轉眼就要結束,赤瑤有些傷感而已。小白你不一樣,你在人間還有那麼精彩的事情,還有那麼多人陪伴。」
白少流:「你在赤煉神弓中能與我神念交流,有空的時候我就多陪你聊天,直到想出辦法助你脫困,我發誓!」
赤瑤笑了:「你可以御赤蛟飛天,有空的時候就放出赤焰蛟龍巡遊天下,我也可以多看看山川美景。元神脫困之事我也知道萬難。只能隨緣不必強求。」
小白和赤瑤如今是什麼關係?這很難說也說不清,假如你和另一個人並不討厭的人朝夕相處三年,也會有一種特別地感情。況且小白很招人喜歡,而赤瑤也非常溫柔可人。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其實也沒發生什麼大事,就是相守三年而已!這是在伊娃地精神世界裡,小白定心不動安然而處,自然不會也不能為所欲為。不過呢,赤瑤已經非常瞭解小白以及他身邊的人和事。而小白也當然非常瞭解赤瑤這個「人」,算得上是赤焰知己吧,比所謂的紅顏知己意義更深。
最後地那一天終於來到了,當伊娃走上齊仙嶺時,坐在山頂上的風君子看著她微笑點頭,風君子身前的吳桐轉身看見了伊娃。三年來一直沒有辦法觸動的場景在這一刻突然改變了,吳桐發現伊娃看見了自己,也向他點頭淡淡的打了個招呼。這是真妄相合的一刻。吳桐終於出現在伊娃地記憶中,現在的他取代了伊娃記憶中的吳桐。
白少流告訴他,從這一刻開始一切都不要改變,就像曾發生過的那樣去做。除了對付魯茲的最後一擊。這時就聽見風君子在他身後咳嗽一聲問道:「既然交了卦金,你想算什麼?」
吳桐怔了一下回頭道:「先生給我看看面相吧?」
風君子抬起頭道:「你的樣子。包括你剛才的身姿神態,很像一頭狼!」
吳桐隨即笑了:「狼?是猛狼還是惡狼?」
風君子:「色狼!」……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是當天地場景重現,風君子給吳桐看相,又給後上山的伊娃算了一命,然後起身飄然而去,下山時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伊娃聽見「風君子」三個字,拔劍追下山去,吳桐也拔劍追了過去,山路上遇到魯茲的突然襲擊,一番並肩苦戰開始。
正在危急之時,白少流「趕到」了,祭出雕翎神芒將偷襲者逼出藏身處。一個披著黑斗篷地人手持魔法杖凌空站立,發出的各種魔法千變萬化,以一敵三竟絲毫不落下風,就在此時伊娃看著空中那人驚叫一聲:「是你!」
伊娃一開口那人地身體就是一震,透明的魔法杖在陽光下突然變得像白熾燈一樣的刺眼,一股澎湃的能量波動傳來。吳桐早有準備,轉身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伊娃道:「危險,快趴下!」不由分說就把她撲倒在地用自己的身體護住。
空中一線黑光射來,卻沒有射中伊娃,因為白少流也早有準備。他張弓射出一道赤焰流光化作蛟龍形狀,在空中怒吼沖碎了這線黑光,張開火焰巨口吞沒了猝不及防的魯茲!
……
密室中的顧影、清塵、白毛、阿芙忒娜目不轉睛的看著小白與吳桐,這兩人剛剛入坐不久毫無聲息。就在此時突然聽見吳桐大吼一聲:「危險,快趴下!」然後一俯身就摔到了石台下。
小白衣袖中飛出一根赤色的弧形短棍,在空中發出一聲嘶吼盤旋一圈又飛回到袖中。此時白玉蓮台上的伊娃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緩緩睜開了眼睛。——小白成功了!
阿芙忒娜一個箭步躍上白玉台,跪在伊娃身邊道:「伊娃,你終於醒了?」
「阿娜?你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在齊仙嶺上嗎?」剛剛睜開眼睛的伊娃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她仍停留在曾經的記憶裡,就像那些事剛剛發生過一樣。
「你在齊仙嶺上被魯茲所傷,差點丟了性命,是這二位先生救了你。……你已經昏迷很長時間了,也是這二位先生把你救醒的。」阿芙忒娜解釋道。
伊娃坐起身來,感覺渾身無力,阿芙忒娜趕緊扶住了她,這時伊娃看見了摔到地上的吳桐驚訝道:「你怎麼了?你的腿上有傷!」
吳桐的腿上確實有傷,他的褲子左大腿的位置已經被鮮血染紅,這傷受的十分奇特,原來就在剛才的妄境中吳桐轉身抱住了伊娃把她按倒在地,伊娃手中的短劍刺中了他的大腿,退出精神世界之後吳桐的左大腿竟然真的受傷流血。
吳桐從地上爬了起來,笑著說:「我沒事,一點皮外傷,你沒事就好。……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吳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