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頓侯爵要和小白提要示,小白也就讓他說,靈頓說了公私兩件事。第一件事是代表教廷表示殺拉希斯之事可以不再追究,教廷甚至可以給白少流提供一些幫助,比如說他想做生意或者到海外移民投資之類。當然條件是希望白少流能在烏由為教廷的福音事業創造一些便利條件,至少不要再做對。
總之教廷有拉攏之意,表示可以建立一種互惠互利的友好關係,如果白少流願意和教廷結交,那麼以後遇到麻煩也可以向教廷求助,對於這一點白少流不置可否,既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只是表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互惠互利他倒不反對,只要不是別有用心就行。
白少流也明白,現在若要動手自己恐怕也打不過靈頓侯爵,論勢力也鬥不過烏由教區,暗地裡小打小鬧搞些小動作還行,明面上正面作對還沒這個能量。他對教廷當然沒有什麼好印像,但也不想莫名其妙被任何人當槍使,他只做自己想做又該做的事情,有多大能力做多少事情。
小白目前要做幾件事,最重要的是洛水寒的身後事——好好保護好洛兮,在他眼裡這比崑崙盟主梅野石的托付更重要。風君子是在世仙人,真有什麼事恐怕指望不上小白來保護,小白只要留意他身邊的情況就可以,但洛兮是真真正正需要白少流的。
第二是專心自己的修行,同時壯大黑龍幫地力量,他雖不追求勢力。但現在也感覺只有自己更強大才能自主決定很多事,只有這樣他才能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身邊的人,同時能做更多想做的事。
第三是各位崑崙高人的叮囑,希望他能保烏由世俗一片清靜,倒不是讓他去動架。如果需要他來動手那倒真顯得崑崙無人了。那些人送他法寶自然有用意,人世間就是個大染缸,現在烏由成了染缸裡的漩渦中央,他白少流是一枚牽動各方的小棋子。不論小白願不願意,但自從他救了清塵又遇到白毛地時候起,就已經身在其中了。
第四是治好莊茹的臉、盡快想辦法讓清塵恢復內勁法力,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經。將來處理好世間的事情,有條件再建立自己的道場洞天。然後再幫白毛解了誅心鎖,也就不枉此生歷世修行一場。
所以對於靈頓侯爵示好結交的試探,小白也沒有端起架子來一概回絕,而是用一種朋友還是敵人要看事情怎麼辦的態度。靈頓侯爵提的第二條件是他私人方面地,他委婉的希望白少流不要把幾次見以他的細節經過告訴給其它人,比如他是怎麼送的詔書又被退回,怎麼在酒席上讓風君子駁了面子事後下手暗殺未遂,見到崑崙盟主如何灰頭土臉。
靈頓侯爵很愛惜身份以及名譽,這些事情他對教廷也沒完全說實話。比如退回詔書重寫的事情他只匯報已經向崑崙修行人傳達,但是崑崙修行人沒有一個能看得懂亞拉寧文的。所以建議教皇以方正文重發詔書。而見梅野石的經過,他的匯報也完全和實際情況不一樣。小白聽見這個要求心中暗笑,卻皺著眉頭反問了一句:「什麼經過也不說嗎?包括梅盟主把那三枚晶石轉送給我?」
靈頓侯爵:「是的,這是我一點小小的私人請求。」
白少流故意想了半天,這才點頭道:「好地。我什麼都不會說。……侯爵先生沒有別的事情了吧?那我告辭了。」
靈頓侯爵:「這麼快就要走,我還想好好招待你一頓浪蘭國大餐。」
白少流搖搖頭:「不吃了。我已經飽了!」
靈頓侯爵起身道:「那我送送你。」
白少流不讓靈頓侯爵送,可靈頓侯爵堅持要把他送到大門口,兩個箱子就放在賞浪酒家的大門前十分顯眼。靈頓春風滿面,非常有禮貌的在門前與白少流握手告辭,那樣子就像多年的老朋友。小白提著箱子離開地時候,心裡一直在苦笑。他有點小看靈頓侯爵了,今天的事情弄地不好,在崑崙修行的人眼中自己頭上可能要被扣上一頂「虛奸」的帽子。
對靈頓這個人白少流看得更透徹了,這位侯爵先生很有心機。而且是屬於得志便猖狂的那一種。靈頓侯爵的態度雖然很禮貌但心裡面是有些蔑視他的,他走進包間的時候靈頓只是抬手請他坐自己連站都沒站起來。在靈頓看來不論如何結交白少流。只要白少流收了他的錢,就已經低人一等,這些心態變化小白體會的很清楚只是裝作沒看出來。
等到白少流告辭靈頓侯爵把他送到門口,那也不是真心的禮貌,完全是做給其它人看地。看就看吧,白少流拿著錢出門也是有意示弱,盡量不想再起事端。烏由現在很麻煩,矛盾都集中在阿芙忒娜與風君子之間,可偏偏阿芙忒娜住在洛園,如果起什麼衝突說不定把他和洛兮也牽連進去。洛兮不是神殿騎士小白也不是在世仙人,因此他的想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少流希望清靜無事,可樹欲靜而風不止,就在他和靈頓侯爵見面地同時,烏由出大事了!海思特在齊仙嶺被殺,不知誰報的警,烏由警方很快就趕到了現場,找到海恩特的時候甚至屍體還沒有完全冷透。被殺的竟然是個金髮碧眼的西方人,警察也吃了一驚,立刻封鎖現場開始調查死因與死者身份。
死者身份很快就查出來了,這人是鬱金香公國來的肯迪-海恩特爵士,在烏由的身份是福音慈善基金會的理事長。海恩特神官什麼時候成了理事長?需要解釋一下,教廷地神職人員未必都是教堂的神父,也有一部分人有世俗中其它的身份做掩護。比如海恩特。他是鬱金香公國的貴族,一位身份重要受人尊敬的國際友人,至少在公開場合是這樣的。
死地人竟然是海恩特,烏由警方大為震驚,市長也驚動了,拍著桌子給警方下令要限期破案。一定要抓住兇手!原烏由巡捕司的關總巡長,現在由烏由警察局的關德美局長親自掛帥成立了專案組,在全市範圍內拉網排查。
案發現場的情況很特別,在齊仙嶺的山頂上有海恩特的腳印,還有一副望遠鏡落在地上。但是海恩特倒地身亡的地方是在山下八十多米處的密林中,這一路有很多落葉卻沒有樹枝踩折地痕跡。在海恩特倒地的灌木叢旁邊留下了他的腳印,卻沒有別人的腳印。法醫檢查了他的致死原因是胸前到後背的貫通傷,從傷口的痕跡來看凶器是細長的片狀尖銳物。或者說很像是被一把傳統的長劍刺穿。
烏由市警察局忙了個雞飛狗跳底朝天,卻根本無法確定嫌疑人,只能在全市範圍內進行拉網排查行動調查所有可能做案的嫌疑分子,連黑龍幫不少小混混都被警察找去談話詢問。既然烏由警方已經公開立案,教廷也無法插手,但是教廷在暗中也有了自己地決定,嚴令魯茲主教與靈頓騎士一定要追查出兇手是誰。同時考慮到烏由市黑暗勢力活動猖獗,決定增派一名神殿騎士協助烏由教區的工作,這名神殿騎士竟然是阿芙忒娜的親弟弟阿狄羅-維納。
海恩特的死訊傳回西方大陸,在各貴族世家與教廷守護者當中引起一片嘩然。因為魯茲主教回報的情況已經傳到教廷。魯茲地初步調查結果是這樣的:海恩行因為個人原因,也關注維納家族地榮譽,因此決定監視風君子的行動,烏由教區知道了他的行為但並沒有能夠勸阻。根據對他遇害的現場調查,當時那裡發生過一場無聲激鬥。從山頂一直打到山腳邊。
屍體被烏由警方運走保管,法醫已經做過全面檢查。教區也派人通過關係去驗看過屍體,應該是被一柄東方傳統的寶劍所殺。被殺的地點就在風君子家不遠,從那裡可以看見風君子本人的書房窗戶。另外根據調查,風君子的書房中就有一柄寶劍,其劍刃地形狀很可能與殺害海恩特的凶器特點完全相符,這一點還需要進一步確認。
魯茲這份調查報告半真半假,但如果仔細說起來也幾乎全是實情,除了對風君子家中那柄天心劍地推測。他沒有指出風君子就是兇手,但是很明顯的暗示風君子有重大的嫌疑。魯茲怎麼敢猜測天心劍的劍刃形狀與凶器完全一樣呢?反正這不是提供給警方的證據沒必要負責任。而且巧就巧在實際情況也是真的如此,天心劍的劍刃形狀與薛峰手中的青鋒劍絲毫不差。
這裡稍微介紹一下志虛國傳統的寶劍。其實從一千多年前開始。劍更多的是一種佩戴的飾物,因為劍身細長輕靈,不適合大開大盍的劈砍與拚殺,它的主要傷害在於撩刺,使用它格鬥往往是高手才有把握。傳統的佩劍是有一定形制的,比如天心劍這種長劍,劍身二尺八分,各鑄劍師造出來的寶劍除了有特別要求的,往往劍尖和劍身的形狀基本一樣。當然這指的是真正的防身殺敵的佩劍,而不是現在公園健身和拍電影所用的道具。
不提教廷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如何進行調查,反正風聲是放出去了。而烏由警方這邊遲遲抓不住兇手,但死者家屬是要通知的,海恩特已經結婚,警方通過鬱金香公園大使館聯繫上他的妻子伊娃-海恩特,也就是阿芙忒娜的遠房堂妹,原名伊娃-維納。伊娃聽說丈夫死了,也立刻趕到了志虛國烏由市,這下複雜了!
這些事情白少流剛開始並不知情,他是在兩天後很偶爾的得知有人死在齊仙嶺,打聽清楚之後也驚出一身冷汗。白少流知道海恩特的死訊的過程還很有戲劇性,他不是從報紙電視上看到的,黑龍幫也沒來得及向他專門通報。他是聽一個揀破爛的女人說地。
見過靈頓侯爵的兩天後,白少流就派人到龍塘鎮買下那個木材加工廠以及後面的小山三十年的租用權。他本人也去了龍塘鎮,再一閃考察了那裡的地形,覺得很滿意。這天下午回家比較晚,走進小區路過垃圾站的時候他看見一個二十七、八歲地女人帶著個五、六歲大的小孩正在那裡收拾破爛。
這女人身上的衣服有些舊但還算乾淨,人的模樣也還算清秀。而那個男孩小臉紅撲撲的還掛著鼻涕泡泡,很懂事的幫著媽媽收拾繫在一起的包裝紙殼板。小白是能感應人心的看見這兩個從來沒見過地陌生人就多看了一眼,他發現那女人臉上有淚痕尚未乾透,心裡滿是擔擾與惶然。正好走到旁邊他就停下來多嘴問了一句:「大嫂你怎麼了?破爛大王呢?」
破爛大王是這一片地方專門揀破爛收破爛的。今天怎麼突然變成了一個女人還帶著一個孩子,看樣子好像還受過欺負。小白不問倒好,他這一開口那女人鼻子一酸竟然哭了。抽抽搭搭的說道:「孩子他爸被巡捕帶走了,到現在也沒放回來,這世道揀破爛也犯法嗎?……你們都是這裡的老住戶,可要幫俺做個見證,俺們家老王可從來沒幹過什麼壞事。」
女人一哭孩子也跟著起哄,上來拉著小白的褲腳問:「叔叔,你認識我爸爸吧?我爸爸到底怎麼了?他出什麼事了?」
小白本來沒想多管閒事,可一看這狀況也沒法一走了之,只好又問道:「這位大嫂您先別著急哭,破爛大王在哪裡因為什麼事情被警察帶走了?」
女子:「你說他在這裡收破爛收的好好的。前幾天怎麼又跑回齊仙嶺去收破爛?……齊仙嶺上死了個洋人,警察抓不住兇手見誰都有嫌疑,把我老公也帶走了現在也沒放,我老公怎麼會是殺人兇手?」
「等等,齊仙嶺死了個洋人?……大嫂。你慢慢說。」小白聽見齊仙嶺幾個字就立刻留意了,又聽見死了個洋人本能的覺得有點不妙。
女子遞過來半張報紙。也不知從哪裡揀的:「你看,都上報了,這個洋人還是個大人物,大前天在齊仙嶺被人殺了,警察懸賞號召市民提供線索呢。……我老公雖然是個收破爛的,可他是個大好人,怎麼會去殺人呢?」
小白接過報紙倒吸了一口冷氣,報紙上有一幅照片,死者就是教廷地海恩特神官。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教廷的神官死在風君子家門外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小白的頭都大了!
他蹲了下來,聽那女人斷斷續續的講破爛大王的事情。好不容易聽明白頭緒。破爛大王人也姓王,這位老王平時就在小白他們家小區附近收破爛揀破爛,這是從一年前開始地,一年以前他的地盤是在齊仙嶺一帶,也就是風君子家附近。前幾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破爛大王又跑回齊仙嶺收破爛去了。
那天破爛大王收了一堆舊報紙,把三輪車停在齊仙嶺下地路邊正在那裡捆紮,突然來了幾個警察就把他帶走了。他老婆不知道怎麼回事,破爛大王一晚上沒回家她就帶著孩子去找,聽附近的人說曾看見警察帶著一個揀破爛的走了。她找到當地派出所去問,才知道當時齊仙嶺上死了一個人,而破爛大王離案發現場最近,有重大的嫌疑。
這女人連老公的面都沒見上就被打發回來了,也沒人給她什麼確切的消息,甚至破爛大王關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小白聽完後問道:「據我所知,如果沒有證據批捕,四十八小時之內應該放人,你老公怎麼到現在還沒回家?」
女人抽抽搭搭的說:「你們都是有身份的人,知道怎麼講規矩,可我們家就是個揀破爛的,請不起律師,警察才不管這些呢。……我是怕啊——怕警察抓不住兇手,隨便找人頂罪結案,老王可就慘了,這種事情我聽說過。」
小白也皺起了眉頭,海恩特去了齊仙嶺絕對不正常,而能夠無聲無息殺了海恩特的也不是一般人,這裡面恐怕有大問題。以海恩特地身份如果在烏由被人謀殺,警方的壓力一定相當大,如果破不了案還真有為了破案而辦錯案地可能,像破爛大王這樣的人說不定會跟著遭殃。
小白看著女人和小孩,心裡也很同情,安慰道:「大嫂您先別著急,我在警察局裡也有熟人,明天幫你打聽打聽。……家裡有電話嗎?」
女人一聽小白這麼說,眼中立刻有了希望的亮光,她一把抓住小白的袖子人幾乎都跪下了:「好心人啊,太謝謝您了!……我家沒有電話,不過我每天都會在這裡的。……你叫什麼名字,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王。」
白少流趕緊攙住她道:「您先別激動,這也不算什麼大事情,如果你老公沒殺人,我有辦法把他撈出來的。好好帶著孩子等消息吧,我打聽到什麼會過來告訴你的。」
小白做事心善,看見這女人和孩子可憐答應他們的忙,當時他還不知道這個破爛大王可是海恩特事件中最為關鍵的人物。從警察手裡撈一個揀破爛的對白少流來說不算什麼大事,找關係遞個話也許就能把人領出來,但現在小白最關心的是當時齊仙嶺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這要到現場看一看才清楚。
第二天一大早,白少流就來到齊仙嶺,身邊還帶著黑龍幫八大金剛之一煙金剛煙北雨。黑龍幫的八大金剛各有所長,這位煙北雨原來是個偵查兵退役之後做了刑偵巡捕,再後來因為犯了錯誤主動辭職離開了巡捕司,被劉佩風網羅到黑龍幫當中。搞幫派肯定是要和當地警方打交道的,這方面的工作一般都由煙北雨去做,他和警方很熟悉,也有許多個人關係。
除此之外煙金剛這個人也非常有才能,無論是當偵察兵還是做刑偵都特別出色,功夫也很好,雖然不能與武金剛武膽相比但也是很不錯的。更特別的是這人天生感覺就特別敏銳,這種敏銳與白少流那種超常眼力是不同的,他擅長發現各種蛛絲馬跡進行推理,同時也擅長追蹤與跟蹤。最近白少流教黑龍幫幫眾修行,煙金剛是其中資質最好的一個,他已經這到了形神相合的境界,而且學會了如何運用神識,算半隻腳踏入門徑的修行人了。所以小白今天會帶著他到齊仙嶺來實地查看。
兇殺案是三天前發生的,屍體早已移走案發現場的隔離帶已經撤去,這裡又恢復了平靜。煙北雨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長相白白淨淨斯斯文文倒像個書生。他陪著小白從山頂一直走到山腳下,最後站在海恩特倒地的那片灌木叢旁吸鼻子,閉眼睛沉思良久。
「煙槍,有什麼發現?」白少流問道,煙槍是煙金剛在黑龍幫的外號。
煙北雨眼開眼睛又在四周看了一圈,腰彎的很深臉幾乎貼在地上,好半天之後才站起身來道:「這裡發生過一場激鬥,從山頂上開始,沿著我手指的這條路線一直打到這裡,然後海恩特在這裡被殺。」
白少流:「好奇怪啊,沒有驚動路對面的小區裡的人。」
煙北雨:「如果要驚動人的話,最先被驚動的不應該是對面的小區,而是那邊的學校。據我打聽案發當時學校操場上就有很多學生,誰也沒聽見山上有什麼動靜。說明動手的都是高手,一點大的響動都沒發出來,誰也不想驚動外面,但痕跡還是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