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催眠這種技術,是一種可以讓很多人學習掌握的通用技巧,它是技術不是法術!當然了,所謂很多人也不是指所有人,還有很多人根本不適合學催眠一類的技術。而有個別大師級的心理學者,不僅天賦極高而且經過了長期的實踐訓練,有可能也能主動感知他人的心理活動過程,這就接近和類似於神通法術了。這種情況往往又被歸入神秘學研究的範疇,很多人根本不願意相信。
白毛所傳「攝欲心觀」專為白少流所創,卻並非專門為了「他心通」而修行,所謂神通其實只是道法修行中一種「副產品」,自發的神通因人而異,師父往往另有運用的法術傳授。如果換一個人修行同樣的道法,可能不會出這個結果,因為人的天賦不同,而他心通又太特殊了。
小白有前世福報,天生有此神通,修行界稱之為「報通」。與之相對應,通過修行有了法力,再運用法術得到的神通稱之為「修通」;使用類似催眠術等一定的程序手段可能展現的神通能力叫做「依通」;另外被妖魔陰靈附體得到的超能力被稱為「鬼通」或「妖通」。
小白此時的神通,既可以說是「報通」也可以說是「修通」。他雖然有先天福報,卻並無法力可以施展「移情開扉術」,他還不會以神識引導主動運用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只有修煉道法之後,有修行法力可用,這才無意中觸發了「移情開扉術」,但此時他的神識未開,還不知道如何去控制。
等白毛好不容易講完了,天已經暗了下來,小白眨著眼睛聽了半天,大體都聽明白了,想了想問了兩個問題:「什麼是神識?什麼又是法力?……精神意識?使用法術的能力?」
白毛:「望文生義!像是這麼回事又不是這麼回事。有了就知道沒有想像不到,一般師父只能讓弟子心領神會很難言傳……法力還好理解一點,心念之強、定力之堅、進退之機、神識之廣、化轉之妙等都可以說是法力,它並無確定之規義,你可以理解為以各種方式運用、轉化不同能量的能力……至於神識,我還真沒法說!小白,你能摸到我嗎?」
白少流:「當然能!我一伸手可以拍馬也可以拍驢。」
白毛:「不用手呢?……再比如你能窺測人心,他人心念你是用手摸到的嗎?」
白少流:「……」
白毛:「自己慢慢體會吧。俗話說神識不離五官之遠,神念可容天地之間。神識清明之後方知自在身心,而後可攝元神,再進一步神識化為神念,諸般神通法術皆可隨意收發,那就枯當於丹道中的真人境界了,你一步步來吧。生死觀你已經能入,現在要學會如何去守,『知常』後才能破,到那時你就算真正入門了。」
白少流:「知道了!」
白毛:「你答的倒挺痛快!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吧——上次提到的那個狼人,如果你修行有成知道怎麼控制他了嗎?」
白少流:「讓我想想……有辦法了!如果他真的是見月圓而發狂,我可以修煉月夜觀想,只要觀境成功之後就可以對他施展開扉術,那樣他可能會立即發狂。同樣的道理。我施展移情術,用一顆定心壓制住他情緒的躁動,也可以讓他恢復正常。」
白毛一歪驢頭,斜著眼看小白:「悟性不錯呀!『月夜觀境』、『一顆定心』這些名詞我還沒說過,你自己順嘴就捅出來了。這確實是辦法,只要你的念力與定力都比他強大。」
白少流摸了摸後腦勺:「可是這樣只能是我來控制他,他自己還是解脫不了,我想知道他自救的方法。」
白毛一翻眼:「你真麻煩,他解不解脫關你什麼事?其實以你的天賦特點,可以像發出聲波一樣大範圍的同時向許多人施展移情開扉術。如果我是你,倒希望這世界上的狼人越多越好,可以隨時為我所用。」
白少流:「有必要用他幫忙的時候我也會用,但是我也得給他幫忙呀,我已經答應他了。」
白毛:「你不是悟性好嗎?等你入門後自己琢磨吧,實在想不出辦法再把人帶來。」
白少流:「那等我先想想吧,對了,前幾天我跟一個人打架,他手裡有一樣東西非常厲害,而且能施展法術。要不是我反應快差點著了他的道。後來這東西讓我給拿到了。你看看這個,它是法螺嗎?」
小白從兜裡掏出了那個奇怪的海螺,讓白毛看一看是什麼東西。白毛反常地發出兩聲驢叫,如果他會像人那樣開口說話一定是哈哈大笑。小白等它笑夠了才問這是怎麼了,一個海螺有這麼好笑嗎?結果白毛告訴他這海螺不是一般的海螺,名字叫九孔響天螺,是海南派瓊崖道場一帶的特產。白毛前世為人名七葉,就是自立海南派的一代掌門,這東西可以說原是他家的。
瓊崖道場就是修行人所謂的一處洞天福地,普通人難以登臨,它的後山是千丈絕壁直入大海。就在懸崖沒入海中的海平線附近,岩石上生長了一種海螺,表面有五彩光澤,殼上有孔,從大到小螺旋排列。此螺生長到百年以上,九孔具足,還有一種奇異的現象,那就是每到漲潮與退潮之時,如果海面起風,而這種螺正好在海平面上時而露出時而被波濤淹沒,會發出聲音。這種聲音自九孔中發出,與風聲水波相和,能傳揚到十里之外,似天成的樂曲,在海上變幻為萬籟之聲。此時這種海螺就成了氣候,名叫九孔響天螺。
九孔響天螺十分罕見,而且它生長的地方風高浪急舟船難近,又在千丈懸崖之下人跡難至,因此普通人根本就沒見過這種東西,也只有身懷神通絕技的修行高人才有辦法採取。海南派立派瓊崖之前,此處是另一修行大派玄冥派的道場。玄冥派弟子經常有人在後山值守,在海風間聽見響螺之聲就知道又有九孔響天螺長成,會通知門中高人下崖採取。九孔響天螺的螺肉可以入藥,螺殼則是煉製法器的材料。
九孔響天螺以三昧真火淬煉,器物初步成形千年不壞,也有了它天然的妙用。小白手裡拿的九孔響天螺就是這樣一種,這種九孔響天螺還沒有最終煉製成器,不同的煉器者可以根據自己所修行的法術以及器物的特點最終將它煉製為成形法器。有不同的用處或者不小心毀壞了也說不定。
世俗中罕見的九孔響天螺怎麼會跑到石和開手裡?洪和全又是怎麼得到的?其實在七葉手中它曾流傳出去一批。此物雖然罕見,但並非可遇不可求,玄冥派在瓊崖立道場三百多年,也採摘了不少,初步煉製後藏於庫房之中,後來七葉奪玄冥派立海南派,東西也都歸了他。二十年前,在天下修行互相交流切磋的三山會上,七葉從庫藏中拿出八十一枚九孔響天螺以市俗中一塊錢的價格向外出售,那也是三山會互相交流贈送器物的一種形式。七葉當時要揚名立威。拿出這種東西也夠大方的。
八十一枚九孔響天螺被天下各派修行人「買」去。很多修行人也生活在市井之中,二十年來輾轉流轉有一枚落到洪和全手裡也有可能,至於他怎麼得到的七葉就不清楚了。白毛說完之後小白看著手中的法螺驚歎道:「原來是這麼好的東西?它怎麼用啊?我那天和人動手。對方突然掏出來一揮,它就發出嗚嗚之聲,滿地碎石都衝我飛過來,石頭上還有風在旋轉,看上去很鋒利能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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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的語氣中有嘲笑之意:「你真是沒見過好東西也沒見過大神通,其實這只法螺根本不算什麼上品法器,它還沒有煉化完成。法器不僅材料難得,更重要的還是要看什麼人用什麼方法煉製,可惜我如今用不了神通,否則拿來好好加工一番這東西一定會威力大增。至於現在嘛只能靠你自己了。『鳴石風刃』與『風生水箭』是九孔響天螺成形之後自身的妙用,會道法的人都能施展。等你神識清明之後,也自然會用,多試驗幾次就明白了,小心別傷著自己。」
白少流:「它還能更厲害?怎麼弄啊?」
白毛:「我是煉器大宗師,到時候自然會教你,這東西你先湊合著用吧。其實你有了神宵雕比九孔響天螺強多了,不過那東西修為不到不好控制,得到九孔響天螺還真是天意。就是給你這種剛剛入門的人準備的法器。」
白少流得到的九孔響天螺是他意想不到的好東西,聽了白毛一席話,也明白了前兩天發生了什麼事。這天從馬場回來,他告訴莊茹夜間有事要出去,讓莊茹先睡不用等他了。修行還要繼續,可是還不能控制自己那莫名其妙的神通時,家裡是沒法呆了,他沒有什麼道場洞天,又不可能在夜裡離開烏由很遠,去什麼地方呢?方圓一里之內無人,這在烏由這種大城市還真不好找。
想來想去只想到了一個地方,說來也巧,就是濱海公園的棧橋。那座長長的棧橋伸到海中,另一端是一片開闊的海灘,站在棧橋的盡頭回身望去,五、六百米之內沒有一個人影。誰會大冬天的夜裡跑到這種地方來呢?小白決定就在此處修行生死觀,就算有人不小心偶爾接近這裡,也會因為恐懼的感覺而迴避的,誰也不會越害怕還越往前走。
小白在棧橋上靜坐修行,第二天就覺得身上不對勁,又酸又澀就像生了病沒什麼力氣,尤其是受過傷的右臂和左腿。其實他無知無意中犯了靜坐修行的兩個忌諱,其一是他沒有坐墊直接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夜寒之氣入骨難消;其二是在空曠中直接當風而坐,如果不是修煉采風之法一類特別的法門,是不能如此的。白毛沒提醒他,因為這些是最基礎的小事情了,它給忽略了,沒想到小白最基礎的東西恰恰不知道就是這麼愣。如果繼續這麼修行下去,以小白現在的底子恐怕得受五內陰寒的損傷,但是小白很走運,第二天情況就變了。
第二天夜間小白來到棧橋盡頭,突然發現地上放了個軟籐草墊,正是為打坐修行準備的。看見這個草墊小白向四周張望了一番沒有發現人影,摸了摸自己還有些發酸的左腿突然明白了,他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腿酸,也明白這草墊是誰放的。一定是清塵!想到這裡,在寒冷的夜風中小白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上次和清塵話沒說完就分手了,兩天前又聽見清塵在自己臥室的窗外發出一聲冷哼,他真想再見她一面好好談談。有些事需要解釋解釋。
真是想什麼就有什麼,這一夜小白收功離定睜開眼睛時,立刻就看見了清塵。他當時卻被嚇了一跳,意外之處有兩點。首先他修煉生死觀時會不受控制的發出「移情開扉術」,不可能有人傻呼呼的跑到他前面站著,其次就算清塵來了,也是一個人,而小白面前一左一右站了兩個!
看身形這兩人都是女子,一人嬌小一人高佻,嬌小者穿黑衣戴面紗手持丈二紫金槍當然是清塵。高佻者穿白衣面色冷艷竟然是顧影!這大半夜的一睜眼。空曠無人的棧橋盡頭站了一黑一白兩個人影也夠嚇人的,小白嚇得都笑了出來,因為他想起了家鄉的一個傳說。
蕪城鄉間流傳。走夜路如果遇見一黑一白兩個人影一左一右從你身邊穿過,腳下無聲,然後你就要倒霉了,那是陰間來的黑老爺和白老爺。這黑白二位老爺據說蕪城鄉下很多人都見過,然後不是有病就是有災。後來有人考證,所謂黑老爺白老爺不過是地獄勾魂使者黑白無常的傳說在民間的又一種演化形式。小白一睜眼看見這二位,不自覺就想起了家鄉的傳說,竟然笑出聲來。
顧影和清塵隔著面紗互相對視,小白能感覺到兩人都在凝神戒備,無形有對抗之力。而更奇特的是自己身邊沒有一絲風。而遠處海面上還有浪湧,這說明附近有風而週身無風。小白笑出了聲,那兩人之間無形的對抗氣勢消失了,清塵轉臉問了一句:「你笑什麼?」
白少流:「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了家鄉的傳說,半夜看見黑白無常。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還站的離我這麼近?」
顧影不答話而是冷冷地問了一句:「你收功了?」
白少流:「是的。」
顧影聞言轉身就走,她是從棧橋上跳入了大海,一揮雪袖竟然憑借風力凌波而行。飄然若仙往洛園的方向去了。顧影說走就走也不打招呼,小白站起身來走向清塵,還沒等說話清塵也一轉身跳進大海,人槍合一去勢如箭,看動作就像打著水飄一樣不斷擦著水面飛速而去。這兩人都走了,只留下一個發傻的小白,他可不會這種水上飄的功夫,誰也追不上!
天亮之後,小白特意提前去了洛園,他想找顧影問問昨天究竟怎麼回事?他靜坐入定的時候不受驚擾是不知道身邊發生了什麼事的,清塵去了他不意外,顧影怎麼也去了?她還和清塵大眼瞪小眼擺開架勢是為什麼?這個時間按照顧影的習慣應該在海邊礁石上靜立,小白直接去了海邊,遠遠就看見了霞光中顧影的身形,一身白衣纖塵不染。
小白一靠近,顧影就察覺了,飄身跳下礁石落在不遠處:「白先生,你找我有事?」
白少流:「是的,昨天夜間我在棧橋煉功,你怎麼也去了?」
顧影:「昨夜我在海邊散步順便巡視,發現水中游魚蝦蟹驚恐逃竄,都是從濱海公園棧橋方向而來,當然要過去看看情況。原來你在那裡打坐行功,卻嚇退了水族。夜寒入骨,你當風靜坐,就不怕受內損之傷嗎?你師父怎麼沒教過你?」
白少流:「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怕驚動了別人才到那個地方煉功,結果還是驚動了海裡的魚。不能當風靜坐?我師父情況特殊有時候比較粗心,可能是忘了。」
顧影:「既然我看見了,就出手定住你週身之風,以免你受風寒所傷。」
白少流:「謝謝你幫我,真的很感激,我說昨天怎麼就全身不對勁,而今天好多了!」
顧影:「我也不是為了幫你,而是為了洛小姐,你如果內傷不治誰來保護洛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