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那人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捂著肩膀一屁股坐向後面,腳下不穩拌在墓石上,摔到下面一排墓地中在地上磕掉好幾顆牙。剛才小白伸出左手抓住他的上臂扭了一下,就聽那人的肩關節卡的一聲脆響,胳膊被卸了下來軟綿綿的搭在肩膀上。這是一招傳統的分筋錯骨手,可不是蕭正容教的而是小白自己琢磨出來的。他的右肩曾經有一段時間習慣性脫臼,時間長了自己都會接了,習武之後經過摸索創了這一招分筋錯骨手,不過他只會卸別人肩膀。
小白的動作飛快,其他人眼睛一花幾乎都沒看出來他動過。那人一聲慘叫,其他兩個不明白怎麼回事撲上來就動手了,緊接著同時發出慘聽,再看兩人也都捂著肩膀狼狽退後。小白站在那裡身體都沒晃,前後不到兩秒鐘時間,把那三人的右肩都給卸了。肩膀脫臼整個右臂就等於暫時廢了,真要再動手就像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第一個摔出去的傢伙也爬了起來,三個人頭上都滲出了黃豆大的汗珠神色十分痛苦,以不可思議的眼光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小白。
白少流冷冷道:「還不滾嗎?」
那三人退出幾米外,卻沒有撒腿跑掉,好像還在等什麼。小白抬眼望去,果然看見不遠處山坡拐角後大步走來一個人。此人三十掛零的年紀,身材不是很高卻顯得很魁梧,一張國字臉紅潤中微顯紫銅色,大冷天只穿著很薄的單衣,看表情卻一點也不寒冷。他走路的姿勢很威風,龍形虎步是很有氣勢的一條漢子。
紫臉漢子走到近前皺著眉頭看了那受傷的三人一眼,轉臉向小白沉聲道:「這三位實在很不像話,我剛才聽見動靜也想過來幫這位小姐理論理論。可到這裡一看,這位小兄弟出手未免太重了吧?」
來的這人是誰?他其實就是拜上帝兄弟會中洪和全手下的五大骨幹分子之一,名叫石和開。這個石和開可是拜上帝兄弟會中的一名悍將。他是瓦匠出身,從小習過武也讀過幾年書,兩臂一晃有千斤之力。加入拜上帝兄弟會之後,跟著洪和全學過法術,而且學得相當不錯,也會幾手神通。而今天他準備做的事情,就是最老套的「英雄救美」中的英雄。
剛才那三個「流氓」領頭的那個尖腦袋就是洪和全手下的章太魚,他們特意跟著黃靜來到這個偏僻無人之處。找機會「行兇」,等關鍵時刻讓石和開出來「救美」。這好像是接近一個女人最老掉牙的橋段了,可這種手段偏偏總是有效!這個世界上歹人很多,女人總歸還是傾向於崇拜有力量保護自己的英雄。尤其對於現在的黃靜來說,辛偉平剛死,感情世界空蕩蕩的,不自覺她需要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當然這未必是愛情,而是一種心靈依靠。
洪和全見過黃亞蘇之後,也開始準備後手。他和洛水寒想的一樣。要通過某種方式接近辛偉平的親朋好友,黃靜就是目標之一。所以他才設計了這麼一齣好戲,讓手下形象最好的最有男子氣概的石和開去接近黃靜逞英雄送溫暖。可惜好戲還沒開場就被人拆了台。章太魚等三人手底下也有兩下子,根本沒把黃靜身邊的那兩個男人放在眼裡,結果一出手就讓人給廢了。要怪就怪他們不認識白少流和風君子,不認識風君子也就罷了,連白少流這位「烏由第一高手」都沒認出來那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石和開這人本還有幾分傲氣,對洪教主派給他的這個任務很有些不滿,但沒辦法還是來了。等他在暗中看見黃靜之後心裡立刻就開始癢癢,把那些不滿都忘在了腦後,這小娘們如雨潤梨花長的真帶勁,人也漂亮身材也好。石和開滿心歡喜等著章太魚等三人動手。自己好大展神威來個英雄救美,然後再送上無微不至的關懷獲得美人的信任與好感。為革命而泡妞,這事誰不喜歡?只要這妞不錯!
可惜還沒有等到自己出面當英雄,章太魚等三人已經被擺平了,英雄的稱號被別人搶去了,叫他如何不生氣?這人的脾氣本來就很耿,說白了就是容易衝動,這一生氣衝動就不顧自己本來的任務是為了教訓章太魚等三個流氓了,反倒找起小白的晦氣來。當然了,看見章太魚等三人傷得不輕,那畢竟是自己會裡的兄弟,石和開一怒之下也要顯顯能耐,幫兄弟們出一口氣。
白少流早就猜到他們是一夥的,看這個形勢就像在演戲,要演的劇目應該就是英雄救美。可這齣戲演砸了,出來一個紫臉大漢居然責怪自己出手太重,他是又生氣又好笑,當下也不挑明,而是看著石和開問道:「這位先生,看你的架勢是個練家子,聽你說話的口氣也想當好人,但我聽你的意思,是想幫這幾個欺負女人的小流氓討個公道?」
風君子可不管那麼多,在後面笑道:「小白,這位好漢當然要生氣了,你把歹徒都打倒了,也不給他留著!」
這句話說的石和開臉色更紫,怒喝一聲:「你找死!」突然間身形騰空飛過兩排墓碑直撲站在上方的風君子。他也是個會家子,看剛才小白出手就知道他肯定是高手,可後面高處站的風君子舉手投足不像是個很有功底的高人,先打倒那傢伙出一口氣再說。風君子不精通武功,可身法並不慢,一看石和開衝自己來了,向下一閃跳到了一排墓穴中間,一縮身就躲在了一塊墓碑後面。
石和開身材魁梧,可騰空的姿態就像飛燕一樣靈活,在空中也能去勢一轉隨著風君子的方向往下撲擊,人未落地一拳就揮了出去。拳頭離著墓碑還有幾公分,向外揮出的拳風竟然將一指厚的漢白玉墓碑打裂了。風君子怪叫一聲跳著腳從墓碑後面蹦了出來,然而石和開卻來不及再向他出手,此時他的腦後生風,小白的腳尖已經踢到了。
白少流也沒料到石和開會突然決定向風君子發難,石和開一出手他也緊跟著出手。石和開的拳風打碎石碑小白也凌空飛踢而至,他很生氣。這人怎麼說下重手就下重手,根本就沒什麼深仇大恨,所以出腳也很凌厲。石和開知道厲害,原地轉身後退,揮掌去封面前的空門,掌緣架住了小白的小腿,勁力相交震得他向後退了兩步,一腳踩碎了一塊封在墓穴頂上的花崗石板。小白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足尖點地隨即揉身就纏了上來。
兩人就在這一片墓地中動起手來,石和開所學應該是長拳一路,大開大盍虎虎生風,也全然不顧忌周圍的東西,墓碑都讓他踢斷了四、五塊,打的周圍是碎石橫飛。而小白的八卦游身掌走的是輕靈一路,他幾乎不碰周圍任何的東西,展開身形步伐與石和開鬥掌。公墓的銷售人員看見這個架勢嚇得大叫一聲轉身就向山下跑,風君子拉著黃靜也跑到高處避免被誤傷,另外三個人扶著軟搭搭的胳膊躲得遠遠的觀望。
一旦纏鬥起來。白少流的八卦游身掌是剛柔並濟。圍著石和開拳腳如疾風驟雨,石和開虎吼連連有些招架不住了。他習武的時間比小白長很多,但沒有小白那麼好的天賦。也沒有得到過蕭正容那樣的名師指點。石和開倒也強悍,眼看招架不住大吼一聲盡全力出一拳,也不講究什麼花哨的動作,用最快的速度直刺小白的前胸,將全身的空門都露了出來。這一拳打中了小白必然受傷,他也不在乎會不會被對方趁機反擊了。
然而這一拳打出感覺卻很怪,好像打中了又像沒打實,再看小白左掌擋在身前正好握住了他的拳面,整個身體順著他凌厲的拳風向後「飄」了出去,手卻沒有松。然後小白在空中借力身形一扭。石和開覺得自己這一拳的力量都被卸到了一側,對方的手扣住了自己的拳頭也順勢發力一扭,一股內勁順著手臂傳到肩膀,然後肩膀卡嚓一聲響關節也被卸掉了!
石和開打出的這一拳拳風十分剛猛,掃過面門時小白都覺得臉上被刮得生痛,他也有些佩服這石和開真有兩下子,自己出拳怎麼就沒有這種能傷人的拳風呢?佩服歸佩服,他可一點沒手軟,抓住破綻卸了對方的拳勁。以內勁施展分筋錯骨手,扣住拳頭也一樣卸掉了他的肩關節。這一手功夫,是小白目前所能施展的最高水平了。
石和開右肩一軟手臂就搭了下去,他痛哼一聲卻沒有慘叫,左手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向小白一揮。隨著他的動作,手中之物發出嗚嗚嗚響,小白就覺得周圍的景色一片模糊,似乎空氣都在竄動,地上一片碎石飛起隨著對方的手勢向他射了過來。飛石並不可怕,可怕的每一塊碎石周圍都似乎包裹著一片旋轉的無形風刃,發出微弱而尖銳的破空之聲。小白的眼力超常,他甚至通過空氣中的光線折射看見了飛石周圍的無形風刃。
這可是白少流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況,但是他並未驚慌,不退反進向前一頭就撞在了石和開的懷裡,左手以極快的速度握住石和開的左腕一扭。只聽又是一聲輕微的脆響,石和開的左肩也被卸了下來,手中的那件東西也拿不住落地。
小白前衝的力量很大,撞在石和開的懷裡,石和開魁梧的身形被撞得向後跌落,兩人一起摔倒在一片斷裂的墓碑上。緊接著滿天飛舞的碎石就像失去了力量,在空中紛紛灑落掉,有不少落在兩人身上卻不再傷人。
石和開使出了法術,然而小白卻早有心靈感應,預料到他從懷中掏出東西要使手段,以更快的速度卸了他的左臂,並和他撞在一起倒地。就算是修道高手,近身格鬥時也未必能佔小白這種人的便宜,因為他的速度和反應簡直是超人的快。章太魚等人只是被卸了一條手臂,石和開更倒霉兩個膀子都讓小白給卸了。
石和開手中的那件東西落在地上,還在不住的打轉,是一個巴掌大小色彩斑斕的海螺。這海螺很是奇異,表面有五色光彩,順著螺殼盤旋分佈著九個從大到小的小孔,剛才嗚嗚的聲音就是從這些螺孔中發出的。手臂動不了,但石和開手指勉強還能動。他倒地之後右手搭在地上,手心向上手指勾了勾,地上的海螺突然跳了一下,看去勢就要滾回到他手中。
正在此時就聽見喀嚓的一聲如爆裂般的響動,緊接著碎裂聲不絕!原來風君子不知何時已經從上面走了下來,抬腳狠狠地跺在海螺上,這海螺很結實紋絲未壞。但這一腳跺下去的力量很奇特,將蹦跳的海螺踩住。這一排墓穴前供掃墓人行走的水泥地磚莫名其妙地碎了一大片,尤其是海螺下面的這塊地磚幾乎碎成了渣。海螺被風君子踩住彷彿脫離了石和開的遙控操縱不再滾動,然後就聽見石和開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口噴鮮血一尺多高當即暈死過去。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小白卸了石和開的另一隻手臂將他撞倒在地,石和開倒地勾手指招回海螺,風君子一腳踩中海螺,石和開噴血暈厥,幾乎都是在一瞬間完成的動作。石和開噴出的鮮血有不少落在了小白的身上,然後小白就感覺到他在自己身下軟軟的就像抽空一樣沒有了力量。顯然是受了重傷。小白知道這不可能自己一撞之力造成的。倒像是風君子一腳踩住海螺,卻把石和開踩了個半死。
白少流挺身跳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碎石問風君子:「風先生,你沒有受傷吧?」
風君子帶著怒意冷哼一聲:「怎麼沒受傷?我的腳受傷了!」
白少流:「傷的重不重?我沒看見你怎麼受的傷啊?」
風君子:「剛才這臭小子打斷石碑,掉下一塊來砸了我的腳,讓它砸的生痛!」
原來是這麼回事,小白鬆了一口氣,看風君子的樣子不僅能走路而且還可以抬腳跺海螺,看來沒什麼關係。小白彎腰揀起了地上的海螺問道:「風先生,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在他手裡揮出來這麼厲害?」
風君子:「你還記得那個滴淚的十字劍嗎?那是法器,這也是法器,我看像個法螺,所謂大吹法螺那種法螺。這種東西不應該留在這種人手裡。你拿去吧,收好了。」
「白少流,你沒事吧?你身上好多血,有沒有受傷?要不要緊?」黃靜扶著半截墓碑踮著一隻腳很艱難的從上面往下走來,神色中充滿驚慌與關切,小白趕緊迎上去扶住她:「我沒事,這些不是我的血。」
那邊章太魚等三人看見石和開被打倒,掉頭就往山下跑。風君子摘下左手無名指上一枚青白色的翡翠指環,兩指捏住在空中揮了揮。望著他們的背影冷冷道:「在墓地裡張牙舞爪,也不怕鬼絆腳!」話音剛落,一片雲恰好飄過在墓園裡投下一片陰影,三人跑在陰影中不約而同發出哎喲之聲,就像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住,接二連三地摔倒在地,半天也爬不起來眼見摔得不輕。
白少流扶著黃靜看著面前的一片狼藉。這一片墓地上下三排十幾個墓穴被毀得一塌糊塗,斷裂的墓碑碎片到處都是,最中間的幾個墓穴連墓頂的封石都被踏碎了,至少有兩個骨灰盒被掀了出來,其中一個還摔開了一角。這些都是石和開弄的,小白相鬥時其實一樣東西都沒碰過。石和開仰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死不知,滿頭滿臉都是鮮血。
一陣山風吹來,帶著瑟瑟透骨的陰寒,小白止不住打了一個冷戰。黃靜一隻腳扭了本就站不穩,這陣透骨陰風從身邊吹過,目前的場景突然顯得詭異而恐怖,她低低地叫了一聲,身體一軟轉身把臉藏在了白少流的胸前。小白怕她站不住摔到,半扶半抱伸手將她攬在了胸前。這時風君子轉過身來道:「不要呆在這裡了,我們下山吧。」
下山的時候風君子一瘸一拐的,可憐卻沒有人扶他,因為小白背著黃靜。走到山腳下風君子老遠就衝著公墓管理處門口站的幾個人大喊:「趕緊打電話報警,山上有人挖墳,搞的一塌糊塗!順便叫輛救護車,有人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