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神殿騎士維納,上帝與教皇的守護者,請允許我表達最真誠的問候。」客廳外玄關處的陰影中走出一位穿青黑色長袍的人,大約五十來歲年紀,短卷髮、鷹勾鼻,額上已經刻著深深的皺紋,可一雙小眼晴比年輕人還要炯炯有神。
「拉希斯主教,竟然真的是你?」
拉希斯:「是我,尊敬的維納。這個人剛才說的話是真的,他確實是我的僕從,也是我引導他的靈魂歸依了上帝。」
這位拉希斯主教是什麼人?是教廷派往志虛國負責傳道的最高負責人之一,教廷計劃將大志虛國分成九片,每片各派一名主教,目前已經建立了五大教區的規模。而在烏由教區,拉希斯主教是地位最高的神職人員,也是這一大片地區傳道事業的總負責人與教廷的總代表。而針對志虛國的傳道事業,在教廷中專門有一位地位崇高的紅衣大主教負責,拉希斯直接向他匯報與請示,在大多情況下烏由教區的事務可以全權處理。
教廷對志虛國非常重視,因為這是整個世界上唯一還保存著完整古老文明的大國,也是上帝的信仰沒有開花結果的最後堡壘。不僅有教庭的一名紅衣大主教專門負責傳道的工作,而且每個教區還派遣了一名神殿騎士協助當地主教的工作,阿芙忒娜就是直接被教皇派到烏由教區來的,這是她的秘密身份與使命。神殿騎士的地位十分崇高,甚至可以與紅衣大主教並坐,直接聽命於教皇。阿芙忒娜等神殿騎士藉著世俗身份的掩護被派到志虛國來,也足見教廷對此地的重視。
二十二年前阿芙忒娜所領導的那一次征服性質的行動還沒有到達東方大陸就失敗了,在空中被風君子一頓黑如意打了回去。如今的教廷再次進入開放的志虛,改變了正面對抗的策略,採取了在世俗中和平滲透的方式。阿芙忒娜和其它幾位神殿騎士的使命是暗中對付那些擁有邪惡力量的異教攻擊者。又經過了二十二年的魔法學習,阿芙忒娜的法力比當年強大了許多。她甚至又有了信心再遇到風君子一戰。
可是當她以投資商的身份來到烏由之後,卻沒有碰到什麼邪惡力量者來找麻煩,甚至酒會上偶遇的風君子就像忘記了當年的事,沒有和她起任何的正面衝突。這裡的宗教信仰名義上是自由的,你愛傳教就傳教,在教堂裡唱讚美詩只要不出去煽動暴亂沒人管你,但是走出教堂也沒人拿你當回事。在這裡信仰受到大多數人的蔑視和忽略,阿芙忒娜空有一身法力沒地方使。好不容易發現一個借上帝名義胡來的洪和全。殺到門前卻讓拉希斯主教阻止了。
阿芙忒娜指著洪和全問道:「主教大人,他以上帝的名義使用邪惡的亡靈法術,怎會是你的僕從?」
拉希斯主教和藹地一笑:「尊敬的維納,你誤會了,他使用的是東方大陸古老的巫術,是我喚醒了他的力量,向他敞開了天國的大門,只要是歸依上帝的孩子,我們都應該寬容,你說是不是?」
阿芙忒娜:「我不知道他那個拜上帝兄弟會,什麼時候成了教廷的分支?主教大人能給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拉希斯主教怎麼會恰巧趕到這裡救了洪和全一命?其實事情很簡單。洪和全今天剛剛給他的帳戶裡打了一百萬「贖罪金」。還邀請他晚上一起來放鬆放鬆,通過「肉體的洗禮」來淨化兩個女信徒的靈魂,反正是樂呵樂呵。
他與洪和全是怎麼認識的?那是兩年多以前他剛剛被派到烏由教區。就和許多事業剛剛起步的人一樣,他還親自站在教堂門前的大街上發過宣傳小冊子。洪和全恰好路過,拉希斯送了他一本名叫《榮耀歸主》的宣傳冊,他們就是這麼認識的。
洪和全被宣傳冊中種種關於神跡的描寫以及上帝諸子如何受人尊崇的宣傳所吸引,接受了拉希斯主教的洗禮,後來也參加了力量的喚醒儀式。但這個人顯然另有想法,他獲得力量之後竟然結合民間一些古老的巫術自己學會了很多神奇的法術,於是拉了一夥人自立山頭,成立了拜上帝兄弟會。
上帝在聖經中的志虛文譯名叫耶和華,於是他把自己的名字洪二寶改成了洪和全。早期和他一起搞串聯的五個骨幹分子也分別改名楊和清、馮和山、肖和貴、韋和輝、石和開。這是按照志虛的傳統習慣土洋結合,他們都是「和」字輩的,是上帝的兄弟,所以這個組織也叫拜上帝兄弟會。
洪和全這麼亂搞,拉希斯主教當然不能坐視不管,他找到了洪和全,也不知道怎麼談判的,結果是拉希斯主教默認了他這種行為,而洪和全要將自己弄來的錢財其中十分之一敬獻給上帝——的代言人拉希斯。嚴格說起來拉希斯主教還真沒撒謊,洪和全確實是他的「僕從」。打著上帝的旗號做了很多拉希斯本人不方便做的事情。
但是這些私下的門道拉希斯沒有辦法對阿芙忒娜說,他仍然做出一副崇高而威嚴的樣子擺手道:「洪和全,我有話要與這位尊貴的神殿騎士單獨談一談,請你暫時迴避。」
洪和全聞言如蒙大赦,轉身跌跌撞撞就跑出了門外。阿芙忒娜被拉希斯主教擋著也沒法攔住他,只有冷冷的看著拉希斯問道:「你有什麼解釋,希望能讓我滿意。」
拉希斯:「維納小姐,我知道您對邪惡的憎惡以及對上帝無比的虔誠,但有些事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其實這個洪和全和他的組織,克裡根紅衣大主教也是知道的。」
阿芙忒娜:「克裡根紅衣大主教知道?那還不命令你制止他們、消滅他們!」
拉希斯:「維納小姐,在你消滅他們之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在志虛大陸,是信仰上帝的人越來越多好呢,還是不信仰上帝的人越來越多好?」
阿芙忒娜:「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那些人所謂的信仰不是信仰,而是一種褻瀆。」
拉希斯:「尊貴的騎士。您為什麼不換一種角度,以更智慧的目光來看待這個問題?他們的信仰確實不像你我這樣純正,但在這個越來越世俗化的大陸中,他們能讓更多的人相信上帝的存在,理解上帝的神跡。這一點是我們目前所需要的,這裡有太多迷茫的靈魂,我們的力量還沒有足夠的根基。假如有一天,這裡的人都堅定的相信上帝。不論是因為洪和全或者是別的人,才是我們正式收穫福音傳佈成果的時候,你說是不是?」
阿芙忒娜看著拉希斯主教,蔚藍色的眼睛就像要一直看到他的靈魂裡,冷冷的說:「你是這麼想的?」
拉希斯主教左手按在胸前的十字架上,右手抬起做發誓狀:「我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起誓,從未有一天讓我的靈魂遠離上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福音廣佈,更多的人成為上帝的子民。」
阿芙忒娜:「假如我不答應你這麼做呢?」
拉希斯:「你能有更好的方式嗎?」
阿芙忒娜:「沒有。我是神殿騎士。我的職責是戰鬥,一切榮耀歸於主。」
拉希斯:「這就對了,你要知道您的身份雖然比我崇高。但您的職責是為了戰勝真正的邪惡力量,而不是插手傳道的內部事務。在烏由教區,這些是由我全權負責的。」
阿芙忒娜:「我會時刻注意你的,如果讓我發現你背棄了天主,我會直接請示教皇給你應有的審判。」
拉希斯一臉莊嚴道:「謝謝你時刻警醒我的靈魂,為了上帝的事業我獻出一切甚至生命也會無憾。」
阿芙忒娜非常不滿拉希斯主教縱容洪和全的行為,但卻沒有辦法,因為這確實不是她的職責所在。拉希斯是這一片教區的主教,他有自主權,自己如果干涉他或者推翻他的權威。那就等於和教廷做對,這與她的信念也不符。就在拉希斯為洪和全開脫的時候,被趕出家門迴避的洪和全抱著胳膊站在一盞路燈下,自言自語地小聲罵道:「老子先忍一忍你們,等以後神功大成抖起來的時候,看怎麼收拾你們這些鬼子?老東西就滅了,那個洋妞真他媽帶勁,到時候也收上床好好爽一爽,老子還沒玩過天使!」
洪和全的危機暫時過去了。而白少流的任務剛剛開始。辛偉平面目全非的遺體被送進了太平間等待火化,*結算了搶救費用,安慰著已經被巨大的哀傷打擊得幾乎麻木的辛偉平父母準備離開醫院。*的父母也來了,可心裡並不是十分哀傷,他們更多的只是在心痛女兒,勸她不要那麼難過。
從昨天下午到今天白天,*的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沒有停過,如果不是男友的父母更加悲傷需要安慰,她甚至就要不住倒下了。在自己父母的勸說下終於要離開醫院回家休息了,將辛偉平一個人留在冷冰冰的鐵抽屜裡。偉平的生前好友同事同學也來了不少,臉上都帶著哀戚的神色,不住的惋惜感歎:一個很有前途、有才華的年輕人就這樣突然去了。
就在他們準備收拾東西離開醫院的時候,迎面走來了三個人,穿著西服戴著眼鏡,看打扮斯斯文文的。他們走到*面前,當中一名中年男子很和氣的問道:「請問你就是辛偉平的未婚妻*小姐嗎?」
「是我,你們有什麼事嗎?」*俏麗的臉上淚痕未乾,眼睛是紅腫的,聲音也顯得沙啞虛弱。
中年男子:「辛先生的不幸我們也很遺憾,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美良律師事務所的律師陳美良,也是車禍另一方當事人肖張先生的委託代理人。」
「車禍?你們來幹什麼?」聽見車禍兩個字*剛剛止住的眼淚忍不住又流了下來。
陳律師:「交通事故已經鑒定完畢,辛偉平先生負全責,而且他的車還沒有購買保險。這起事故對我當事人造成的財產損失合計三萬七千元,同時他在車裡受到了巨大的驚嚇,精神上受到了刺激,目前正在住院治療。住院費用以及精神損失費賠償是一筆更巨大的數字。我是特意來找你調解的,如果達不成賠償協議將通過法律手段解決。」
這位律師說的話有虛有實,交通意外造成的財產損失如果鑒定屬實是需要辛偉平的遺產繼承人來賠付的,而住院費用的負擔需要認清致病原因,特別是精神損失賠償是需要法院調解判決的,如果有一方主張民事訴訟的話。*還沒答話旁邊扶著*的她媽媽就不幹了:「我女兒又沒和他結婚,這些事找別人去!」
陳律師面不改色仍是很平靜地說道:「可是我們做過調查,此前兩年多時間內黃小姐與辛偉平先生共同生活。收入也是共同支配與使用,也積累了共同財產。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可能會申請賠付財產保全,查封辛偉平先生的生前財產。」
*閉上眼睛很虛弱的喃喃道:「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們的東西,你們想封就封。」
辛偉平的父親一夜之間就像蒼老了十年,這時候走過來顫巍巍的說道:「辛偉平是我兒子,有什麼事找我好了。」
白少流站在一邊看著,心中暗罵羅兵做事有點損,怎麼勾結了車禍對方當事人。這麼快就把律師搞到醫院來了?但是轉念一想。辛偉平肇事身亡,不論是從法律還是從道理上來講,這些事情遲早還是他要負責的。他不在了,遺產繼承人也應該承擔後果,對方找上門是遲早的事,索性就當著面幫他們解決吧。
白少流上前幾步站在了陳律師與*之間,彬彬有禮的說道:「請你不要在此時此地騷擾我的朋友,你先回去,這些事情會有人處理的。」
陳律師:「我不過是一個受托人,今天上門是想當面調解協商的,趁著當事人都在。回頭他們離開本地,我找不到人怎麼辦?」看來這個律師得到過什麼吩咐,直接把話頭就遞了過來。
白少流:「你找我就可以,我叫白少流。是河洛集團的總裁助理,這是我的名片……還有,我要提醒你們一聲,既然你自稱是法律專業人士就應該懂法律,下次找我的時候最好帶著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來。至於醫療費用如果你的當事人確有困難的話,在司法機關責任認定屬實的情況下可以由責任方先行墊付,不過我想你的委託人恐怕沒這個必要。」
陳律師一看碰著個懂行頭、腦不亂又能講出道理的,態度馬上緩和下來:「白先生,你願意代表當事人家屬出面調解也行。你剛才說的話我是不是能夠當作一種口頭承諾?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在這份協商文件上簽個字嗎?到時候我可真找你!」
白少流二話沒說拿筆墊著陳律師的文件夾就簽了字。放下筆說道:「還有那個什麼精神損失費?你可以選擇向法院起訴,判決下來之後再,說。算了,你也不要直接聯繫我,我給你個電話,這是河洛集團法務部一位姓畢的律師,我委託他處理這件事。結果出來之後由他告訴我就行,總之,你不要再來騷擾我朋友的家人。」
小白的態度是律師對付律師,他替*出頭把事情攬過來,但也不和陳律師囉嗦,這是一種最簡單也有最底氣的處理方式。現在對於*以及辛偉平的父母來說,最怕也是最不願意經歷的就是車禍後續事件的糾纏,有人肯幫忙自然是天大的人情。小白出面做事很利索,三言兩語在別人沒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把陳律師打發走了。
*在後面抓住了小白的衣袖,很感激的說:「小白,真是太謝謝你了,偉平就這樣突然走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白少流看著*梨花帶雨的樣子,心裡也是一酸:「你不要太難過了,偉平走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先回家休息去吧,其它的事情由我還有偉平的朋友處理呢。」
辛偉平的父母也過來抓住小白的肩膀,老淚縱橫,辛偉平的母親蔡芬剛剛說了一句:「謝謝……」就眼前一黑癱軟下來,要不是小白一把抱住差點就摔在地上。她身體虛弱悲傷過度終於暈了過去,小白趕緊招呼旁人道:「快,送搶救室!」幸虧還在醫院裡,眾人七手八腳的將她送去急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