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的反應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先前還苦惱著該怎麼和二哥見面的塔蓮也不知所措,傻愣愣的,咦,這是我的錯嗎?是我的錯嘍?
顯然,胸部不鼓屁股不翹的貓耳娘不可能是嚇到冥王的,真正的原因是其他的方面。
難道是生命長袍太過耀眼以至於讓在這個與塵世隔絕小世界裡生活了千年之久的冥王從內心感到恐懼嗎?
顯然原因也不是這個,不然同樣穿著生命長袍羅林出現的時候冥王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主動跪在地上請求寬恕,看起來冥王真正懼怕的不是衣服,也不是臉,而是其他的軀體特徵,貓耳娘才有的軀體特徵。
一雙貓耳。
因此,他認錯人了。
因為貓耳加生命長袍的組合的劇烈衝擊讓冥王將塔蓮與心目中的那位的影子重合在一起,印刻在靈魂上的慘痛經歷再次湧了出來,本能的在她面前討饒,只想繼續苟延殘喘下去,多活一天是一天,他真正害怕的不是生命長袍,這件衣服就算再神聖終究也只是一件死物,冥王真正害怕的是穿著的它的那個人,這個人肯定不是塔蓮,但是特徵指向很明顯,那個人就只能是塔蓮的神秘的姑媽了。
冥王的額頭將地面砸出一個深坑,幾乎是在用生命求饒,蛇神心痛卻不能去阻止,也不敢流露出任何軟弱的表情,更不敢哀求羅林,她只能默默的等待。在等一個人表態。
是殺是留,就是一句話。
羅林的表情冷漠,似乎正在考慮該如何處置冥王。剝皮裹屍嗎?就在這裡行使生命父神的特權?
羅林邁出一步,沒有去顧忌什麼,也沒有深究其中的緣故,逕直走過冥王的身邊,淡淡說道:「帶走。」
他還是決定放過冥王。
美杜莎立刻跪伏道謝,懸起來的心放了下來,她最擔心的莫過羅林會將自己的次子就地處決,還好羅林並沒有這麼做。立刻讓阿卡薩帶著冥王離開山頂。塔蓮本來也想直接走開,但是看到家人先一步離開,而羅林離開了自己身邊走向不遠的宮殿,看著周圍猙獰恐怖的「蠟燭」。 整個人打了個寒顫。本能性的跟在羅林的身後。
修建在山頂的宮殿並不龐大。也不奢華,走入大門,率先入眼的是一套用明亮的皮草縫製的巨床。確認周圍沒有什麼恐怖東西之後的塔蓮被皮草上的圖案吸引住了,走過去用小手輕輕撫摸,觸感很柔軟,但是羅林卻微微皺眉,說道:「那是蛇人的皮。」
「蛇人,蛇人的皮!」塔蓮的小手僵住了,臉色變的慘白,連忙收回手向後退了兩步,難以置信的說道:「二哥竟然用族人的皮做傢俱!他瘋了嗎!」
「被關在地底下一千年,變成瘋子並不稀奇。」羅林開始在這個宮殿裡四處轉悠,塔蓮吃過幾次虧了,決定還是跟在羅林的背後,但羅林並不想後面跟著一條小尾巴,即使是貓尾巴也不行,說道:「現在是抓住蛇人部族信仰的關鍵,你現在應該在外面傳教而不是跟著我閒逛。」
塔蓮一時找不到反駁的理由,見羅林似乎是在尋找什麼以至於沒有空閒來搭理自己,也覺得自己是該去蛇人族中樹立威信,於是在羅林背後做了個鬼臉,轉過身來,卻沒有想到會有一隻巨手朝自己捉來!
嗚!
塔蓮的眼睛瞪得滾圓,巨手第一時間摀住貓耳娘的嘴巴,強有力的握力讓她無法出聲呼救,隨後小傢伙被拉到別人懷裡,塔蓮根本沒想到這裡居然會有人,一開始以為是羅林在對自己惡作劇,可羅林就在不遠處翻箱倒櫃啊!
並且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的時候心瞬間涼了一半!
不是他!
不是羅林!
那會是誰?
塔蓮掙扎了起來,努力的想要讓羅林注意到自己這邊的情況,但是羅林根本就專注於尋找,似乎沒有注意到貓耳娘的困境,很快他便離開大廳走向其他的房間,塔蓮雙目瞬間無神,淚水湧了出來,此時,她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張臉,嚇她個半死!
居然是羅林!
可是自己明明看見他走進別的房間了呀!
「羅林」瞇著一隻眼睛,右手詭異的腫脹,相對正常的左手放在嘴前輕輕說了聲「噓」,然後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小聲獰笑道:「小傢伙,你最好安靜一點,如果被他發現了,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塔蓮聞之渾身一震,眼角含淚,點點頭,她很快就明白自己的處境,根本就不敢正面的反抗眼前的怪人,即使他的樣子幾乎是「羅林」的翻版。
怪人很滿意塔蓮的表現,帶著塔蓮以鬼魅的動作溜出宮殿,沿著陡峭的山麓快速爬行!
怪人的動作非常快,很快就遠離了山體,鑽過一條巨大的縫隙然後徑直向上爬了一段距離,塔蓮眼前一亮就已經來到了一個散發著紅色螢光的詭異洞穴中,感到摀住自己嘴巴的手鬆開,整個人都跌坐在地上,不過落下的地方不是泥土,而是一顆又一顆足足有腦袋大小的卵上!
怪人放開塔蓮之後就沒有理睬她,埋首卵間,啃食聲不絕於耳,這時,塔蓮終於看清怪人的真實模樣!
居然是個蛇人!
他是誰?
這時,塔蓮猛然間意識到這是用生生不息畫圈逃走的絕佳機會,但她卻沒有勇氣這麼做,面前的怪人好像時刻都在盯著自己,隨時都能夠扭頭把自己的小腦袋一口吞掉,恐怕自己剛剛有所動作就會被無情的殺掉。
怪人的樣子非常奇怪,彷彿是用三具不同的身體拼接在一起。腫脹的右臂與身軀的比例不符,上半身與蛇尾的連接處是雜亂的縫合痕跡,就好像有人把他從中間撕裂開然後與一根粗壯的蛇尾縫合在一起,說不出的詭異和恐怖。
更詭異的是這個佈滿巨大卵的洞穴的牆壁!
密密麻麻的分佈著乾屍!
蛇人的乾屍!
雙手合在胸前,所有的乾屍保持著一個動作,彷彿是宗教儀式般神聖的動作,又像是在守衛著這些卵一樣!
塔蓮看呆了,不過幾分鐘,吸食聲終於消失了,怪人轉過身來。整張臉上佈滿了透明或黃色的液體。偶爾夾雜著鮮艷的赤紅色,就像他的左眼那樣,怪人盯著瑟瑟發抖的塔蓮,蛇人般的金色立瞳右眼瞬間緊縮。腹部鱗片緊縮俯身衝向塔蓮。沒有碰她而只是在她身邊繞來繞去。可憐的塔蓮只能抱著腦袋小聲的哭泣,怪人停在塔蓮的身後,就像是把她當成隨時可以纏死的獵物。觀察了一會兒,沙啞的聲音讓塔蓮再次神經緊繃起來,「小傢伙,你和生命使徒是什麼關係?」
塔蓮清楚自己的處境,即使害怕的快要暈過去,可還是努力保持清醒,小手在抖動,小聲說道:「我就是生命使徒。」
「你說謊!」怪人變得異常憤怒,在兩個人周圍的卵紛紛因為他的咆哮而爆開,塔蓮摀住耳朵,尖叫道:「我真的是生命使徒!」
怪人揪住她的衣服,厲聲說道:「生命母神已經死了!」
「母神已經復活了!」
「我親眼看見奧古斯丁刺破了生生不息!」
「她真的復活了!」
「即使生命母神復活了,你也不可能成為生命使徒!快說,這件生命長袍是從哪裡來的!」
「我,我就是生命使徒……呀!」塔蓮一聲尖叫,摀住自己的手指,突然劃開貓耳娘手指並且吸取鮮血的怪人細細品味著,自言自語的嘟囔道:「沒錯,血脈並不純淨,不會是她……等等,蛇人的味道,這是蛇人的味道!」
怪人再次咆哮一聲,滿腔怒火宣洩出來,左手掐住塔蓮的脖子,獰笑道:「小傢伙,你的鮮血騙不了我!你根本不是純血貓人!你這骯髒的污穢者!不要考量我的耐心!自從來到這個骯髒地方變成這種骯髒樣子,終日只能吃這些腥臭的蛇卵,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晚餐了!」
塔蓮現在是連大口呼吸都做不到了,怪人把她拉到面前,吐著長舌,仔細的觀察了一番,突然發出一串桀桀怪笑,說道:「仔細看一眼,你和她長得真的是很想啊,我都快忘記那個人的名字了,但是享用你的身體之後我大概就能回想起來吧。」
塔蓮被摔在地上,衣服從胸口位置被劃破了,腦袋昏昏的她反抗了一下,但面前那個「羅林」根本不是自己能夠反抗的,好冷,背後又感覺到很滑,隱約間好像看到一根粗大的東西從怪人的蛇身上長了出來……
塔蓮最後看到的是一個赤色的圓環在面前晃了一下。
「所以說生命使徒真的是高危職業啊,好多人都想打她的主意,一不在眼皮底下就會被怪人抓走,怪不得塔蓮必須六親不認,可憐的小傢伙。」羅林打攪了怪人的興致,火焰重新凝聚成一團,兩個樣子幾乎一模一樣的人看著對方,一個驚喜,一個憤怒,同時說道:
「是你!」
沒錯,確實是羅林的熟人,跟羅林一起來到這個空間卻非常不幸被抓住的救贖長一一鮑威爾了,羅林哈哈大笑,指著鮑威爾的蛇尾說道:「這可真的是太有趣了救贖長大人,你居然被接上一條蛇尾巴,我記得你可是最討厭蛇人的呀!啊抱歉,我好像有點失態了,等等,先給我幾分鐘笑一下。」
然後羅林就真的喪心病狂的笑開了。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冒犯,稍等一下,我真的是沒想到你會還活著,這真的是一個讓人開心的消息啊,啊如果不是你身上太髒的話,我肯定會來個久違的擁抱,啊抱歉,我太得意忘形了,能看見你真的是太好了,這些年來我可是不時的想起你,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嗎,我已經很久沒有收到什麼好消息了!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被提及自己最大的恥辱,鮑威爾立即陷入暴怒當中,急速向前衝,舉起拳頭直接砸向羅林的腦袋,羅林不躲不閃,站在原地直面拳擊,彷彿是預見到了見過。
拳頭停下了。
羅林嘴角上升了一個嘲笑的弧度,特意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笑道:「看來你還記得這身衣服,我可以給你一個善意的提醒,塔蓮,哦,就是那隻貓女,她確實是生命使徒。」
鮑威爾冷哼一聲,羅林笑了兩聲,抬手,生生不息從手心裡冒了出來,耀眼的光芒大放,蓋過了洞穴原來的光源,甚至牆壁上的乾屍都變得像是隨時會復活過來一樣。
生生不息!
鮑威爾倒吸口氣,握緊拳頭緊接著歎了口氣,問道:「我都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了,為什麼還要來羞辱我!」
「說實話,我們之間本來並沒有太大的仇恨,」羅林收回生生不息,一臉無辜的說道:「那時候我就是一隻可憐的喪家狗,忙著找地方安頓下來看看有沒有好心人收留,想要就這麼一輩子混下去來著,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為什麼來救贖山?」
羅林仍然是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歪著身子,說道:「為什麼來救贖山啊,其實說起來都是你的錯啊救贖長,要怪就怪你為什麼要在喪家狗的傷口上撒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