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典禮（三）
慶典當日，昨夜的絢爛魔法沒有影響到次日的祝福典禮，從人員安排和活動秩序上沒有太大的紕漏，教皇出現的時候全場沸騰，人們終於如願以償的見到歷代教皇中最為美麗尊貴的可妮莉雅，當年僅六歲的艾琳娜公主得到可妮莉雅的賜福後全場沸騰，接下來是各大公國大公、區域總督致辭的時間，接下來則是非官方舉辦的慶典遊行，一整天的時間劉納斯城都沉浸在慶典的氣氛中，但遠離中心區的帝師府內同樣不得安靜，
「羅林,讓我殺一下！」
正在補覺的羅林睜開眼睛，煩躁的揉揉頭髮換了個姿勢趴在床上，大門被一腳踹開，身上一重，像是有人坐在身上，毫無章法的一陣亂打，羅林舒服的享受了一番，當她錘的手酸之後，羅林才笑道：「力氣這麼小，沒吃飽？」
背上的人捻著下巴點點頭明顯非常贊同羅林的看法，立刻飛奔廚房留下句話，「等我吃飽了，你再讓我殺一次，不要跑！」
腳步聲漸行漸遠，羅林起身鬆鬆筋骨，塞西莉亞在女孩出去的時候進入房間中，還下意識的向門外張望了兩眼，面露古怪的神色，想要張口卻生生的嚥了下去，羅林同樣苦笑了兩聲，問道：「情況怎麼樣？」
「爺爺已經傳來消息，教皇現在確實是在皇宮中，可是這樣就不能解釋她是誰了？」
「是啊，我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就被人從昨天晚上一直追殺到現在。」羅林不無鬱悶的說道，昨天晚上每隔一個小時這位酷似可妮莉雅的女孩就會準時衝進房間裡赤手空拳的用自己棉花糖般柔軟的拳頭捶打自己，而羅林也在因為突然得罪了劉納斯城地下王國的君王苦惱不已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卻在渾渾沌沌的時候被人踹開大門，如果羅林的神經再脆弱點，或許真的被那如錘響般的踹門聲搞到精神分裂。
連續三次破門而入後羅林的潛意識瞬間佔領智商高地暴躁的把女孩拎著丟出房間，順便警告她在這麼胡鬧會對她不客氣，女孩終於老實了一個小時卻又在幾近凌晨的時候衝進來說很無聊要人陪，羅林沒有搭理她而是自己睡自己的，然後，就沒然後了……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但輕鬆只是暫時的，傳聞在蘭西因一役中吃過苦的權貴們將在第五天聯合教務院審判自己，而且失去了十幾個可塑後裔的血族大公爵非常憤怒指責羅林違反條約，決定在慶典結束的時候親自拜訪羅林，雙重通牒加上神秘女孩徹夜的輪番轟炸令羅林非常疲憊。
塞西莉亞帶回的消息令人深思，可妮莉雅在數萬人的注視下不可能徹夜折騰羅林，而且依照她的性格也斷然不會如此，並且實力方面便可以說明一切，如果女孩真的是可妮莉雅就不會讓幾個低等的血族活太長的時間，也不會用軟綿綿的拳頭說是要殺自己卻做著與按摩無異的舉動，趁著女孩進餐，塞西莉亞問道：「你從哪裡找到她的？」
羅林簡要的將昨夜的經歷告訴塞西莉亞，但提及黎賽留公爵時塞西莉亞的臉色終於有所變化，羅林適時問道：「我這次闖了多大的禍？」
塞西莉亞想了想，給出準確答案，「處決了幾個並沒有罪證的吸血鬼的刑罰比當街打罵皇子要輕點，後者也就是丟進監獄裡面度過下半身，而前者的代價就是被新生的吸血鬼『初擁』後拖進陽光裡面燒死，這還是沒得罪過那些人的幸運兒的待遇，更糟糕的就是把活人丟給狼人寵物讓它們分食。」
「看來我是享受不到了高等級的待遇了。」羅林歎了一聲，抬起頭愕然的發現塞西莉亞在向他眨眼睛，笑道：「在想我怎麼脫身嗎？在劉納斯城裡面我沒有太多的朋友，至於麥斯大人早就把我當成拐走你的真兇，瑪格麗特為了隱藏身份也不可能從潘帕斯家族得到援助，至於大帝那裡，我暫時不會去。除了他們，我真的想不出來誰能讓我在法庭上多一份話語權。」
「還有她……」
「羅林！我吃飽了，我又來殺你了！」
羅林單手抵住精神旺盛的傢伙的腦袋，對塞西莉亞笑了笑，道：「的確，她可以幫我。」
「她？」
入夜，狂歡仍然在繼續，坐落於魔法師工會隔壁的教堂卻迎來了兩位特殊的客人，從清洗中成功倖存的主教薩爾法戰戰兢兢的接待了兩位加起來年齡都不如自己但足以讓自己懷揣著敬畏之心聽從他們的每一個命令。
第一天看似熱鬧卻平安無事的度過了。
第二天，輪到領主匯報政績的時候便已經有人將木素提到口頭上，引得許多人附和，但奧古斯都大帝仍然沒有表態，倒是某個來自西北行省的土匪總督吹鬍子瞪眼的差點和這些人在皇帝面前開罵，讓正經的會議變得嘈雜最終草草終了，但最惹人注目的還是朱庇特的代理總督雷婷在教皇在劉納斯城的情況下仍然前來參加慶典，對於年輕的總督人們的評價也多了一分勇氣可嘉的褒義詞。
第三天，官方精心準備的遊行登台亮相。
第四天，慣例，除了某個老土匪被老教授像是學生一樣訓斥了一頓權且當做笑柄外,無他。
第五天，羅林早早起床，等待著公審來臨，當傳令官前來宣讀命令，帶著木素從傭兵嘴中挖出情報來到教務院的審判庭，主審，自然是戰慄不安的薩爾法主教，對於這類涉及宗教嚴肅性的問題他是最合適的人選。而然坐在己方的人除了羅林自己外唯有後面坐著一位不相識的彪悍老者，反觀對面卻坐滿了人，頗有同仇敵愾的氣勢，而末尾的一排則坐著血族的成員，吸血鬼明顯也注意到羅林的存在，齊刷刷的亮出獠牙，但想起當日連在地下都能感受到的純粹聖潔氣息便沒有肆意的侮辱對方，木素坐在被告席上，羅林作為己方辯護員出席，審判正式開始。
對方的請來一個資歷頗深的金牌律師，名為布魯塞爾，在律法和案件處理上有些不小的造詣和榮譽，能將犯下強姦罪的貴族大少無罪釋放，能夠給圈地的大莊園主拿出對方無法反駁的理由，有他在沒有人可以在法律層面上獲得任何便宜，是一個非常難纏的對手。
開庭了。
布魯塞爾不愧是個優秀的律師一開場便引用歷史上因為亡靈法師暴走而發生的災難，這些都是歷史上真正發生過的慘劇，影響範圍波及半個大陸，人族數量銳減恰逢異大陸入侵，若不是瑪法學院的大人物出手大陸可能早就變成亡靈墓場或者獸人獵取奴隸的放牧場，強悍的控場和語言的渲染力令並沒有成為口糧和玩物的權貴臉色巨變，們對於災難的恐慌讓他們險些忘記自己控告羅林的初衷，完全不顧法庭的流程和禮儀要宣判死刑，陪審團的意見出奇一致，薩爾法不知道該如何裁斷，羅林起身說道：「法官閣下。」
薩爾法連忙要求肅靜，羅林對面露自信的布魯塞爾鞠了一躬，笑道：「精彩的論述，我一向很佩服律師閣下斷章取義顛倒是非的能力，竟然能把一個小小的亡靈召喚師聯想到大陸範圍的災難。」
布魯塞爾坐在位子上自信的笑道：「羅林男爵，身為律師就必須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在法庭上，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不要去懷疑一個律師的職業操守。」
羅林說道：「那什麼才是您心目中的達摩利克斯之劍？」
老律師笑了笑，說道：「自然是皇帝陛下和律法。羅林男爵，在裁斷下來之前，你還有時間去懺悔。」
羅林知道歷史中處理亡靈系法師的通常做法是淨化整個領地，不給亡靈法師翻身的機會，為了到時候整個蘭西因都會被殺害，就算逃走也會成為整片大陸的通緝犯，而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沒有人膽敢收留與亡靈沾邊的罪犯。羅林看前來旁聽的貴族都向自己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悲憤的說道：「您的意思是說與亡靈法師有關聯的人都應該被淨化？」
布魯塞爾仔細考慮了一番，確定並沒有陷阱只把羅林的詢問當做對不公命運的抗議，身為律師早已習慣各種各樣的悲痛，對於羅林接下來的下場他大致能猜出個大概，多年的律師生涯讓他已經知道該如何保持一顆平常心也認為羅林已經無法嫌棄太大的波瀾，謹慎的點點頭，羅林突然露出笑容，說道：「那您對亡靈系的法術有多少瞭解？」
亡靈系的法術書被視作**任何閱讀它的人都可能被視作聽從惡魔囈語的異端，布魯塞爾身為一個律師只會在律法的海洋中遨遊又怎麼會不知死活的涉獵亡靈系的書籍，對於亡靈法師這一禁忌職業的瞭解也是從一些無從考證的傳聞得知，羅林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說道：「亡靈系的分支有兩類，一是煉金分支，二是精神分支，前者善於利用煉金產物撒播疾病令屍體產生異變從而形成災禍，但後者卻是使用精神力來驅使屍體。」
布魯塞爾笑道：「都是喪屍，有何不同？」
「大大不同！煉金產物感染的屍體完全不會聽令於法師的命令，但是精神系控制的屍體卻是受控制的，精神系的亡靈法師的精神力有極限，導致能夠控制的屍體數量有限而且自身不帶煉金產物的傳染性，至於歷史上所謂的屍潮爆發最主要的原因是一場瘟疫，為了空出土地就將屍體堆疊在一起沒有及時入土或者火化導致屍變的產生，而這場瘟疫的始作俑者就是某個自謬暗夜貴族的鼠頭親戚的手筆，如果真要追究責任，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能倖免。」
羅林平淡的闡述卻讓在後方旁聽的血族集體發顫，身為低等血親的他們本以為那件事應該早已被歷史遺忘，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劉納斯城的教堂中還會封存著記載當年血族四位親王集體背叛歌謝女王后發生在血族內部的突發疾病的卷軸，這場突忽其來的疾病帶走了近一半的血族，被倖存的吸血鬼公爵視為他們反抗命運的代價，因為放抗女神的意志連血族的蝙蝠血親也感染了病毒，又因為蝙蝠吸取病人的血液導致病毒產生變異，從而發生了屍潮的發生。但是受害者人類只將災難歸結於埋屍地屍氣的緣故再加上官方的刻意隱瞞令事實的真相就此掩埋沒有公佈於眾，但可以想像一旦這個消息被世人所知原本就不被世人所容的血族的處境將比現在更加艱難！
羅林究竟想做什麼？所有人的腦袋中同時閃出一個念頭，一旦消息洩露，教廷和帝國與血族之間締造的盟約將被打破，到時候他打算怎麼承擔來自教皇和大帝的憤怒？
而布魯塞爾顯然不會知道當年的天災之後竟然會有如此的隱情，但還是起身說道：「即便如此，也掩蓋不了犯人是亡靈法師的事實，羅林男爵您的機智令我讚歎，但事實卻是如此。法官大人。」
薩爾法從未如今緊張過，卻有種難以說出口的怪異心情，但羅林曾經說過絕對不許將昨夜的事說出去，權衡利弊後只好說道：「陪審團的意見？」
如果羅林沒有說出那個辛秘陪審團或許早就將事先安排好的判決說出來，但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到不是他們能夠輕易決定結果的情況，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本該是齊聲討伐羅林的法庭卻陷入了平靜，薩爾法敲了一下木槌，下令休庭。
羅林鬆了口氣，來到休息室，早在此等候的塞西莉亞連忙問道：「怎麼樣？」
「一切順利。」羅林笑了笑，目光放在正在和糕點做鬥爭的神秘女孩身上，道：「如果他們真的敢把這件事捅到大帝那裡，我就陪他們繼續玩下去，別逼我把這張假冒的人頭牌砸到他們頭上，那時候可真的是沒有退路了。」
「好小子！」豪邁的大笑聲從門口傳來，足有丈高的身影將過道的空間擠的滿滿的不容人過去，連在他身後的僕人也被完全擋住了身影。掀開帽子是一幅飽經滄桑但匪氣凌然的彪悍臉龐，臉上那道明顯是被刀砍出來的刀疤讓他的五官變得一定程度的扭曲，老人進到休息室，他身後瘦弱的文官才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普普通通沒有其他特徵。
老人觀察了羅林一番，用力拍打著他的肩膀，大笑道：「好樣的，雷鳴沒看錯你！」
寂靜。
「您，哪位？」
文官發出與他外表截然相反的豪爽笑容，老人沒好氣的用力拍他一下，文官才止住笑容，揉著肩膀說道：「做了一年的義子，卻不知道義父是誰，這可不行啊羅林。」
羅林這才明白眼前站在自己這邊的老人的真實身份，過去一年自己的便宜老爹，土匪總督，尼古拉.沙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