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屠城的第二天。
浩劫過後,洛麗塔的居民們看似並未陷入太大的沉痛之中,從仍然燈紅酒綠的風月場所外車水馬龍的景象便不得不讓人佩服他們的心地承受能力之高,無論家中有無在死傷者,也不想下一刻這庇護了百年的光罩會不會再次失去作用,搶劫之後手中略有小錢的人們開始流連於享受,不僅各大酒店人滿為患,甚至連街上賣糖的小販也賺了個盆滿缽溢,然後把錢再從各種渠道流入某些在暗地裡冷笑的高層的口袋之中。
這時的洛麗塔城,就連乞丐也對人們錢袋內的銅幣失去了興趣,掉落在地上的數個銅幣甚至無人問津,而是被路過的乞丐用力踹開揚眉吐氣的噴口吐沫,大腳走進賭場或者妓院。
勞爾,一個毫無鬥氣的普通人,這種人在洛麗塔城裡面一抓一大把,卻因為親戚的關係混到裡克家族的一個普通衛兵,平日內本本分分的做好差,拿著工錢養活老婆孩子,毫無出彩之處。但就是這麼一個普通人,今日卻坐在洛麗塔城最高級的酒店內,面前擺著數不盡的珍饈,還有旁邊那個自稱是親戚的眼鏡小子頻頻敬酒,原本清晰的腦袋也被輪番而來的好酒整的迷迷糊糊,伶仃大醉,謹慎的嘴開始口無遮攔起來。
勞爾放下酒杯,打個酒嗝,醉醺醺的問道:「這個,你是誰來著?」
眼鏡男在為他斟滿一杯酒,笑道:「您還真是健忘,我不就是是您親外甥的鄰居家的大姨媽的二叔的小狗它媽的主人的……」
「停停停……」勞爾扶著本就不清楚的腦袋皺眉面帶痛苦的說道:「是親戚就行。」
眼鏡男向大門示意一眼,自己重金請來的花魁笑著用修飾恰好的芊芊玉指輕按勞爾的太陽穴為他按摩,然後眼鏡男拿出三十個金幣放到他面前,才對一臉滿足的勞爾笑道:「小弟就開門見山了,聽聞大哥您在裡克家族裡面擔任要職,小弟不才這幾年也沒混出個出人頭地,就想著親戚之間能有個照應,想請您照顧照顧。」
勞爾來之前就知道這頓飯不簡單,但被金幣和背後美女的雙重攻勢下腦袋也陷入迷糊狀態,只懂得照著眼鏡男的話順著往下聽,計算著用十個金幣賄賂上面的還能留著二十個金幣進口袋,卻沒想到在這裡定下酒桌和請背後的花魁需要的可不止三十個金幣,點頭應道:「包在,包在老哥身上。」
眼鏡男笑開了眼,在為他添杯酒,一杯下肚,勞爾已經顯得大舌頭起來,游離著眼神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拍拍眼鏡男的肩膀,手指不時的在面前擺弄,道:「老哥,老哥告訴你,現在,進咱裡克家族,那是最最最聰明的選擇,老哥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你就知道為什麼了,可千萬別往外說。聽,聽清楚了,就在前兩天,裡克族長在自家的議事廳裡面,把其他礙事的族長都給一刀子抹脖子了!現在,咱裡克家族就是埋屍地第一家族!就連城主和那個假教士薩姆也得給咱面子!」
早有準備的花魁立刻笑道:「您可真是會愛玩笑,連我都知道,那些家主身旁肯定有護衛老爺,裡克老爺身旁可沒有那樣的高手。」
被酒精充斥大腦的勞爾嘿嘿一笑,眼鏡男立刻會意的把耳朵附上,勞爾神神秘秘的說道:「這還要多虧一個女人。」
「女人?」眼鏡男故意面露疑問的說道。
「沒錯,就是女人。」勞爾很滿足眼鏡男的表情,就連說話的語氣也順溜了許多,「那個女人只是動動嘴皮子,就讓其他家主身旁的護衛自己出來,然後就聽到那些人的求救聲,等我進去的時候,除了族長還站在,其他人都死了。」
「那個女人呢?」
勞爾回想起那一血腥的一幕,暢快淋漓的說道:「亂刀分屍。」
眼鏡男聞之一愣,握緊拳頭,向花魁點點頭,轉身離開。
走出酒店,眼鏡男走到一輛樸實的馬車前,上車,卻是做起了馬車伕,馬車內立刻傳來糯糯甜甜的詢問聲:「如何?」
「死了。」
這正是前來搜尋塞西莉亞消息的洪蒙和瑪格麗特。
回到商會,阿娜絲塔抓著聖女不放,而黑暗教皇在清點利卡「相」中的成果,凜小蘿莉在嬤嬤的安撫下入睡。洪蒙沒有去打擾她們,但可妮莉雅肯定知道自己在外面。
瑪格麗特下車,對面露寂寥之色的洪蒙說道:「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
洪蒙低著頭,從馬車上取下那箱金幣,笑著從中取出幾枚金幣,然後將剩餘的金幣交給瑪格麗特,說道:「這些就當做我替塞西莉亞給的贍養費,雖然有點少,我這個窮光蛋養活自己都快成問題,所以麻煩你了。」
瑪格麗特沒有接,而是皺眉道:「這筆錢你留著買一些魔法道具吧,你可是我見過的最寒酸的魔法師,放心吧,本少爺會照顧好凜。」
洪蒙搖搖頭,苦笑道:「要聽實話?」
「嗯?」
「從沒有拿過這麼多錢,心底發虛。」
瑪格麗特破天荒的沒有嘲笑洪蒙,而是帶他去頂層的房間,關上房門,來到桌子前,將上面的雜物掃到地上,手一揮,十件閃耀著魔法特有光芒的裝備依次陳列在桌上,道:「你的錢剛剛好能買三件,選吧。」
洪蒙放下錢箱,拿起一雙刻有增幅法陣的手鐲苦笑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品級至少是中級頂階的魔法道具,這可是這裡面最便宜的一件,那些小錢別說三件,就連這個的三十分之一都買不起。」
瑪格麗特認真的說道:「不要糾結於這個問題,你就沒想過,離開這裡,小惡魔又不在身邊,總要留些後手應對不知何時會面臨的危機。不要說什麼摘取聖十字架勳章或者鑲金黑玫瑰,命沒了什麼理想都是空談。」
「你就不能說點好話?」
「拿三件,或者頂住那些廢物的一波衝擊,自己選。」
洪蒙放下手鐲,對挑眉的瑪格麗特說道:「他們在哪裡?一群快死的傢伙應該還能頂住。」
「你呀,就是這樣,難道欠我一個小小的恩情就那麼難?你一個二級戰士和二級術士在這片大陸是興不起太大的風浪的。」
「嗯,現在是三級戰士,升級了。」
「情報有誤,先說說為何拒絕我?」
洪蒙回想起清晨可妮莉雅將自己體內淤積許久的血毒清除之後轉身時的嘲笑神色,默默的說道:「因為我還不起,我欠下的恩情已經還不清了。潘多拉的錘煉,塞西莉亞的屍丹,再加上這些,就算是善於負重的駱駝,終有一天也會被最後一根稻草壓死,更何況我只能算是一頭瘦馬,前途未卜,這樣的我不值得你花費如此之大的投資,我和可妮莉雅已經正式決裂,從此,我和她互不相干。哎,我說決裂幹什麼,真是自大的自欺欺人,至始至終,我就一直被可妮莉雅戲耍,因為吝嗇自己的生命而充當她的走狗!」
瑪格麗特從一側的酒架上取下一瓶上好的美酒,為洪蒙倒上一杯,搖晃著酒杯說道:「喝一些吧,心情會好一些,塞西莉亞已經死了。而且,我明白你不甘為他人犬馬的心思。」
洪蒙搖搖頭,伸出手指說道:「兩點,你說錯了兩點。第一,塞西莉亞並沒有死,那個妖孽,除非能親眼見到屍體,否則我怎麼也不會相信她會死。或許現在就在某個地方潛伏著等哪天突然出現嚇人一跳。」
瑪格麗特不置可否,舉杯示意道:「第二呢?」
「第二點,最重要的也是第二點,職業不分貴賤,所有人都在拚搏,就算是一個乞丐也有資格懷有褻瀆公主的心思,我困擾的不是犬馬,而是男人的尊嚴,你們女人是不懂的。」
「哈?除了那句『你們女人是不懂的』之外都很贊同,繼續說,帳等會兒一起算。」
「陽盛陰衰。準確的說就是小說發展到現在牛叉的都是女人,能拿出來的爺們沒幾個……前面就當我沒說,在可妮莉雅的陰影下待了太久,都開始質疑自己存在的意義,所以想去一個自己該去的地方,沒有黑暗教皇,沒有阿娜絲塔,周圍都是實力相當的人,就當我想找找感覺而暫時的逃避現實吧。」
「想做就去做吧。」瑪格麗特歎口氣說道。
「沒想到起點如此之高的大少爺竟然能同意我這個小人物的做法。」
瑪格麗特放下酒杯,任由其中的紅酒搖曳酡紅的光影,沒有收起這些價值連城的裝備而是直接從門口離開,留下一句話,「我回來得時候不希望看見你,也不想看見那些煩人的東西,最後告訴你一句,紫荊花帝國的締造者,三百年前就是一個乞丐。」
洪蒙愕然。
……
一個時辰之後。
瑪格麗特尷尬的看著桌子上原封不動的魔法道具,和一整套女僕裝,舉起拳頭卻又立刻放下,趴在桌子上大笑不止。
……
瑪法學院之中。
「弗朗西斯!你這個臭小子給我站住!」
「傻子才會停下!」雖然是清爽宜人的早上,但學院便已經開始熱鬧起來。在酒吧狂野歸來的弗朗西斯頂著兩隻黑眼圈衣衫不整的在路上狂奔,速度已經超出鍛煉的範疇太多,背後跟著一批同樣滿臉疲倦的人,前後追逐著。
「切,不就不小心摸了一下你那噁心的馬子的屁股,叫的跟我強女干她一樣,不過真的好大。」跑到宿舍區的弗朗西斯藉著地勢躲了起來,當追擊的人跑過之後,才走出來狂笑道:「想抓住小爺,你們還早了幾百年!」
似乎是聽到他的笑聲,已經跑過的眾人又拿著各種武器折返歸來!
「風縛術!」一團青色的風從一旁的宿舍中飄下,一個看好戲的人用魔法束縛了想逃跑的弗朗西斯,當他爬起來的時候,已經被小混混們團團包圍!
弗朗西斯終於在那只釘滿鐵釘的木棒前暫且屈服,訕訕的笑道:「有話好好說嘛。」
混混頭子輕蔑的一笑,舉起手狠狠的向弗朗西斯的臉上打去!這一錘子下去,整張臉都會被鐵釘打出好幾個洞來!
咦?弗朗西斯放下護在臉前的手臂,疑惑的看著完好的自己,卻看見那個混混光頭上冒著虛汗,誇張的瞪大雙眼眼珠都快要爆出來,雙腳顫抖,雙腿緊緊夾在一起著完成華麗的內八字,而檔中卻出現一隻鞋!
當混混頭子口吐白沫,身子向旁邊歪去,消失一個多星期的聲音再次響起,「為什麼回來就要替你擦屁股啊弗朗西斯。」
「洪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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