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投機者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八章 詭道 第八節 光復武漢(十八)
    第三部血火抗戰第八章詭道第八節光復武漢(十八)

    霞光,穿越雲層,穿越硝煙溫暖著,燻黑的樹枝,縱橫交叉的戰壕,倒斃在溝壑間的士兵。

    餘生的野花,在微風中搖曳,在硝煙中散發著幽香,頑強的抗拒著世間的血腥。

    軍號,高昂,雄壯穿越硝煙,穿越雲霄,催人奮進。

    軍旗,獵獵,飄揚穿越戰場,引導著灰色的人流,向前向前

    吶喊聲,遮蔽了槍聲,爆炸聲,頑強的衝向山頂。山頂山,抵抗越來越弱,一團團亮光爆起,灰色的人流隨即湧過。

    從彈坑中,巖角下,躍起一個個孤獨的黃色人影,伴隨著寒光閃閃的刺刀,踉蹌的腳步,絕望的目光。

    山頂處的掩蔽部內,內山英太郎跪坐在地上,臉上的表情痛苦的扭曲著,滿頭的汗珠,滾滾落下,與腹部汩汩流出鮮血混在一起。刀光一閃,斗大的頭顱滾落地上,副官隨即拔槍衝自己頭部就是一槍。

    周圍躬身肅立的軍官這時也紛紛拔槍自殺,一陣亂槍之後,狹小的掩蔽部內,屍橫遍野,吶喊聲越來越近,頃刻之間便到了掩蔽部外。

    幾個身影衝進掩蔽部內,領頭的居然是個少校,他袖子捲到胳膊上,端著三九式半自動步槍,待看清掩蔽部內的情況後,他的神情明顯鬆弛下來,一手拎著三九式半自動步槍,一手在桌上亂翻。

    「營長,你看這刀,好像是將官刀。」一個鬍子拉碴的士兵撿起把指揮刀,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

    「營長,將官服」另一個士兵拎起內山的脫在一邊的軍裝叫起來:「**,這他**的是內山那老鬼子的指揮部吧。」

    少校轉身幾步跨到軍裝士兵跟前,一把抓過軍裝,軍裝上兩顆閃閃發光的將星,他的臉上綻放出笑容,露出潔白的牙齒。

    「發了,發了,這他**的肯定是內山的司令部。」少校大喜過望,立刻開始翻弄屍體,鬍子兵從角落裡翻出內山的腦袋,扔給少校,少校一把接住,嘴裡罵道:「**,你小子仔細點,這可是戰利品,要摔扁了,認不出來就麻煩了,老子上那再找個內山去。沒這棵腦袋,師長怎麼回來。」

    將官刀、將官服,腦袋,連同屍體很快送到藍運東面前,藍運東看了眼雙目圓睜的內山,輕輕哼了聲,然後命令拿去埋了。

    「立塊碑,上寫十三師團覆滅地,內山英太郎中將於此被我擊斃。」然後扭頭對傅常說:「傅參謀長,立刻電告莊司令和孫司令,找到內山了,請示下一步任務。留下一零五師打掃戰場,其餘部隊,立刻收攏整頓。」

    殲滅十三師團的消息迅速傳到老河口戰區司令部,莊繼華接到電報沉默了下,對何畏說:「讓藍運東率領一零二軍和三十六師立刻向孝感運動,一零一軍留在原地充當殲滅神田的預備隊。電告孫震,加強對神田的進攻。」

    何畏迅速起草好電報,交給莊繼華簽字後轉身離開。消滅內山英太郎,讓作戰室內緊張的氣氛頓時輕鬆下來。

    宮繡畫端了杯咖啡過來放在莊繼華的桌上,轉身準備走,猶豫下,她又轉過身來走到莊繼華面前低聲說:「文革,李安定的事是不是再想想。」

    重慶忽然來電要調李安定去重慶,莊繼華沒有絲毫猶豫就以李安定正承擔整編三十三集團軍任務拒絕了,重慶方面接著又來了兩封電報,催促李安定盡快動身到重慶報道,莊繼華又回了一封電報再次拒絕,第三封電報就乾脆不理。

    「這一仗打完了再說吧。」莊繼華淡淡的說,他感到有些疲憊,現在就剩下神田了。

    「司令,」何畏這時過來:「我有個想法,我們是不是可以放豐島南下,然後讓第七軍和三十一軍尾隨追擊,在孝感附近殲滅豐島。」

    「豐島不重要,」莊繼華搖頭說:「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神田。我倒很想知道,阿南惟幾現在在想什麼。」

    何畏皺眉看著莊繼華,思索一會,陡然明白莊繼華的意思,只要神田還在,阿南惟幾就得設法解救他,他就不能離開武漢,而武漢現在已經是一座危城。

    「他盯著的是整個十一軍。」何畏浮現出一個念頭,可轉念一想,又有些擔心,便委婉的提醒道:「司令,部隊已經連續作戰一個月了,能殲滅豐島和神田已經很大戰果了,日軍正連年不斷增援武漢,我軍傷亡巨大,進攻武漢是不是暫緩緩。」

    「殲滅神田和豐島,阿南惟幾還能剩幾個人,」莊繼華的語氣很輕蔑,他根本看不起阿南惟幾,鄂北作戰要換成他以前遇上的幾個對手,恐怕戰果根本不會有這麼大,日軍在南線頻頻得手,五戰區北線部隊卻始終沒動,這本來就不正常,神田部隊渡過漢水本就是個錯誤,卻遲遲不返回漢水東岸,簡直就是愚蠢。可以這樣說,阿南惟幾是他遇上的最蠢的日軍將領,要不是第六師團、十三師團都是日軍絕對精銳主力,士兵戰鬥力遠超其他師團,鄂北戰役早就結束了,他的大軍早就兵臨武漢城下。

    「不過你說得也對,電令李品仙,讓開道路,放豐島過去,三十一軍和第七軍,尾隨追擊,在孝感圍殲豐島。命令空軍,加強對豐島的轟炸。」莊繼華換了個語氣,說完之後,他便站起來,這一下起得太猛,頭一陣發暈,禁不住搖晃了下,宮繡畫和何畏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扶住他。

    「司令,您該休息了。」何畏勸道,莊繼華又連續幾天沒有離開作戰室了,昨晚他睡了四個小時,可莊繼華依舊沒睡。

    「好吧,現在大局基本已定,殲滅神田或者王國斌衝進漢陽,再叫醒我。」莊繼華輕輕扭動下身體,宮繡畫和何畏鬆開手,何畏點頭答應,宮繡畫陪著他離開了作戰室。

    武漢以北,馬達轟鳴,地面捲起一道五六公里寬的黃色塵埃,塵埃猶如一道黃龍,捲向半空,然後在半空散開,變成更大的黃色煙霧。四十輛謝爾曼和七十輛T28以正三角隊形沿著公路衝向漢口。

    炮彈不斷從龍頭飛出,摧毀阻擋在他面前的一切障礙。不斷有身影從廢墟中奔出,抱著炸藥衝過來,可絕大部分都倒在半路上。

    黃色龍頭後面,八十多輛卡車和裝甲車,緊緊跟在坦克後面,而在卡車和裝甲車後面,則是五六路人流,他們氣喘吁吁的邁開雙腿,追趕前面的四個輪子和履帶。

    天空中,十幾架戰機,輪番俯衝,撲向正在撤退的日軍。遠處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日軍炸斷了府河上的大橋,鐵流在府河北岸嘎然而止。

    「**操他**」坦克團團長盛格生怒氣沖沖的從坦克裡跳出來,衝著斷在河道上的橋樑大罵不止。只要衝過了這條府河,距離漢口也就不到五十里,坦克一個小時便能衝到。

    後續坦克停下來,一支支炮口對準南岸,幾個日本士兵正匆忙逃離渡口。

    「轟」一發炮彈在他們附近爆炸,硝煙散後,日軍士兵的人數少了一半。剩下撒腳向南逃去。

    「工兵」「他**的工兵在哪?」盛格生抓起無線報話機大聲呼叫,一陣嘈雜的電流聲從話筒中傳來,隨後傳來聲音:「工兵還有五公里,你們立刻疏散,立刻疏散警惕鬼子的炮擊,警惕炮擊」

    「明白」盛格生丟下話筒,命令一個連的坦克留在原地,其餘坦克向後疏散。

    孝感,一日之間,成為歡樂的海洋,隨後又變成龐大的工地,近十萬百姓,還沒從歡樂的氣氛中出來,便扛起各種工具開到城外,與士兵一起挖掘工事。

    東城內,教堂四周戒備森嚴,教堂門外整齊的停著數輛吉普車,教堂內,耶穌受難像下幾個高級將領正聚在一起商議,他們絲毫沒有注意,掛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他的目光正悲憐的看著世人。

    「第七軍和三十一軍南開道路後,豐島很快便會南下,藍運東什麼時候能到?」杜聿明盯著地圖問徐祖貽。

    「最快也要兩天吧。」徐祖貽說:「光亭,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攔住豐島,而不是攻克武漢。」

    「武漢城內只有四千鬼子。」杜聿明淡淡的說,語氣極其平靜,可實際上他的內心正波瀾起伏。鄂北戰役開始後,他便憋著一口氣,名義上他負責指揮整個南線,可實際上他只能指揮六十軍和三十三集團軍。

    六十軍在戰役開始之初很快便擊潰了五十八師團,可隨後便改為阻擊104師團。這個任務實在輕鬆,五萬人的六十軍對上只有一萬多人的104師團,根本沒讓他向西移動一步。

    武漢城內日軍數量早已經被軍統查明,四千日軍,守禦武漢三鎮,漢陽、漢口、武昌,每個地區只能放一千多人,杜聿明讓王國斌率領兩個師和三十三集團軍坦克團,總兵力接近三萬人,衝向漢口,在兵力上有絕對優勢。

    徐祖貽心中歎口氣,果然杜聿明殺心難止,他神色嚴肅的說:「光亭,莊司令的命令很明確,五十集團軍和三十三集團軍的首要任務是阻擊豐島,而不是攻克武漢。」

    「參座,我清楚司令的命令,」杜聿明沉穩的答道:「可您想過沒有,南面,薛岳正強攻賀勝橋,西面,王敬久率領十萬大軍正猛攻城陵磯,阿南惟幾的兵力已經被我們死死拖住,武漢城內僅剩下四千多人,我們再在北面出現,阿南惟幾會怎麼想?他只能把兵力收縮。」

    「也可以放棄武漢。」馮治安補充道:「從全局來看,阿南惟幾已經失去反擊能力,甚至已經無力保住武漢,或者正在南下的第三師團和104師團,如果他還要在武漢待下去,等待他的只能是滅頂之災。」

    徐祖貽看著地圖沉凝起來,杜聿明的目光熱切,語氣卻很沉穩:「徐參謀長,司令一直是這樣,看上去大膽,實際非常謹慎。豐島根本沒有多少力量。我們完全可以擋住他們,再說,還有藍運東和李品仙,豐島原有兩萬多人,可經過一個月的作戰,他的人最多也就剩下一萬七八千,104師團和第二混成旅團,加起來不過一萬五六千,南下日軍的總兵力也就三萬左右。」

    「可六十軍和七十七軍的作戰時間同樣長,」徐祖貽反駁道:「六十軍還有兩個師派去進攻武漢了,現在,孝感還有多少部隊?」

    「足夠了。」杜聿明毫不猶豫的答道。

    留在這裡的部隊還有七十七軍、一零三師、九十五師,七十七軍在隨棗戰役中損失本來就比較大,還沒完全補充便投入鄂北戰役,前期作戰中又承擔了吸引東線日軍的任務,部隊進一步削弱。九十五師在攻擊京山的戰鬥損失同樣很大,所以現在在孝感阻擊豐島的部隊,別看番號很多,實際只有三萬六千多人,與日軍兵力相差無幾。

    「你們的兵力還是太少。」徐祖貽搖頭說。

    「我們還有十萬孝感民眾,」杜聿明的態度非常堅定:「您看看,十萬孝感民眾正在城外構築工事,如果需要,他們也可以拿起武器,與敵人戰鬥。徐參謀長,這是在我們的國土上作戰。」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徐祖貽還是在擔心,六年來戰爭證明,中國軍隊要阻擊日軍,在地形有利的情況下,兵力至少要與日軍相當而在地形條件差的地區,兵力要有日軍的一倍,而要攻擊日軍,兵力至少是日軍的三倍。

    「立刻招兵,向全城徵兵,至少徵集五千人。」杜聿明說。

    徐祖貽想了想:「我看這樣,一零二師暫時不要過府河,停留在府河兩岸,衝擊漢口的任務交給坦克團和一零一師。」

    杜聿明還想力爭,徐祖貽堅決的擺擺手:「光亭,這是我最低要求,否則,我就命令部隊全部撤回。」

    「報告。坦克團報告,府河大橋被炸,部隊停在府河北岸。」

    杜聿明還沒開口力爭,從門外跑進來一個參謀向他報告。杜聿明聞言,禁不住遺憾的在地圖上輕擊一拳,這個結果在他預料之中,坦克團突擊漢口,府河大橋是必經之路,孝感一丟,日軍就該炸毀府河大橋,拖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阿南惟幾顯然沒有料到,戰役發展到現在,五戰區居然還有餘力衝向武漢,當接到坦克出現在孝感時,阿南惟幾面如死灰,武漢守不住了的念頭第一次浮現在腦海中。

    木下勇帶著作戰課全體參謀呈半圓形將阿南惟幾圍在中心,阿南惟幾跌坐在椅子上,司令部內一遍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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