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投機者 第五節 友人(二)
    史迪威有些意外的是,不但莊繼華,而且李宗仁都很他的請求,倆人一起接見了他,這讓史迪威有點受寵若驚,同樣作為軍人他深知,這個時候倆人會有多忙。

    「李將軍,莊將軍,十分感謝,能在白忙中抽出時間來見我。」史迪威適時表示感謝,然後介紹了他的隨員:「這位是我的隨員尼普頓少校,邁克中尉,翻譯鄭揚先生。」

    坐下之後,莊繼華笑著說:「史迪威上校,日本人離我們還遠得很,他們還打擾不了我們的工作。」

    史迪威咧嘴一笑:「將軍,我聽說南線日軍已經發起進攻,不知現在戰況如何?」

    「還在我們預計之內,」莊繼華神態平靜,順手拿起一支香煙遞給史迪威,史迪威伸手接過來,莊繼華本不吸煙,這抽煙是在南京養成的,莊繼華點上香煙後說:「日軍已經接近縣,進展還是挺快的,我想俊六大將應該為感到滿意。」

    李宗仁噴出口煙霧呵呵笑道:「換我,我也滿意,這才兩天時間,左翼快到縣了,右翼也攻克**。」

    史迪威見倆人很輕鬆,好像是在談論一場與自己毫不相關的戰爭,他有些奇怪的問:「將軍,您難道一點不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李宗仁說:「俊六來勢很凶,四個師團,十萬之眾,只好先避避風頭。」

    「說得對,史迪威上校,您是個中國通,當然知道中國有句俗話,笑到最後的才是笑。」莊繼華插話道:「上校,您作為中立**人,怎麼看待這場戰爭?」

    史迪威沉默一會說:「我是外交人員,不好,請將軍原諒,不過我倒很想知道,您對這場戰爭的發展的看法。」

    「您多慮了。今天我和李司令不是對待外交人員。我們是在接待外國同行。同行之間互相交流。」莊繼華呵呵一笑。然後搖頭說:「您大概知道。我曾經在美國生活過很長時間。與羅斯福總統有過交往。不過那時他還是紐約州長。我看他雖然不是軍人。可比您爽快。從不隱瞞自己地想法。」

    「noo。no。將軍。」史迪威搖頭表示反對。來之前看過莊繼華地材料。知道他所言不虛:「那時他還不是總統。自然可以說話。如果您現在問。他地回答與我差不多。」

    李宗仁和莊繼華交換個眼色。忍不住哈哈大笑。莊繼華開始有點喜歡這個美國上校了。他開玩笑地說:「其實。你們地想法我都知道。你們認為我們打不下去了。以前說我們三個月戰敗。然後又說半年。現在又說最多還有一年。這一年時間又快到了。我想問問下次要說多長時間了?」

    「哈哈。」史迪威和兩個隨員都大笑。史迪威擺手說:「我承認當初我們地預測錯了。不過說實話。中日之間地實力差距明顯。中國能打到現在。已經非常不容易了。中國士兵非常勇敢。他們是世界上最優秀地士兵之一。」

    「嗯。這點我同意。」莊繼華站起來說:「現在地問題是國力差距。但國力不是決定戰爭勝負地唯一因素。上校。您在中國很久了。應該知道中國歷史上有很多以弱勝強地戰例。其實國外也有。俄國戰勝拿破侖不就是以弱勝強。美國**戰爭時。英國不是同樣比美國強大很多嗎?」

    「可戰爭地形式變了。」史迪威提醒說:「以前是火槍。現在是飛機大炮坦克。人數多少沒用。」

    「錯了,」莊繼華毫不客氣的反駁:「戰爭的武器雖然變了,但戰爭的原則沒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戰爭永遠不會脫離孫子十三篇地範疇,無論武器怎麼變化。」

    「將軍,」史迪威搖頭說:「孫子十三篇是兩千多年前的東西,距離現在很遠了。」

    他的兩個隨員卻面面相窺,不知道他們說的孫子十三篇是什麼,旁邊的翻譯便輕聲向他們解釋這是一本兩千年前的中國古人寫的一本兵法書,類似克勞塞維茨戰爭論,倆人聽後也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將軍,我很佩服您在南京採取的戰略戰術,但用兩千年前地書來指導今日的戰爭未免有些匪夷所思。」尼普頓搖頭說。

    「呵呵,有些東西是不變的,」莊繼華衝他笑笑:「你們認為兩千年前的東西沒用了,可中**人卻把它奉為最高原則,就說南京之戰吧,日軍就違反了其中的謀攻,軍行,發動中日戰爭,日軍則違反了始計。

    我們就用始計來分析中日戰爭的走向吧。」

    史迪威和尼普頓同時緊緊身體,坐直身體,仔細傾聽這位總統點名要求面談的中國將軍。

    「始計篇開篇即說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

    「這是什麼意思呢?戰爭是國家最重大的事情,關係到國家存亡,必須仔細考慮,怎麼考慮呢?要從五個

    考慮,第一是道,在中國,道這個詞有很多解釋,釋為發動戰爭的理由,也可以解釋為進行戰爭的原因,這個理由若正大光明,才能使人民與國家領導者同心同德,一同銳身赴難。目前地中日戰爭,日本侵略我國,我**民上下同心同德,同仇敵愾,所以對於我們來說,我們具備了第一條;對於日本來說,他們是侵略者,是強盜,你見過強盜嗎?在有利時一哄而上,在失利時,一哄而散;現在他們在順利中,所以還能聚合人心,可隨著戰爭進行,損失增大,他們內部就會動搖,就會分裂。所以在這一條上我們佔上風。…」

    莊繼華一條一條的分析,剛開始史迪威還有些不以為然,抱著姑妄聽之地心態,可隨著莊繼華分析深入,他卻感到非常驚訝。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講的是什麼呢?是外交,日本發動戰爭,必然受到國際社會的譴責,事實也證明確實如此,日本違反了九國公約,國聯協議,轟炸英國大使的汽車,炸毀美**艦,如此肆意妄為;中國有句老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到時候美英自然會和他算賬。」

    「說得對,」李宗仁插話說:「所謂的國家實力僅僅是戰爭勝利地一個要素,日本的行動已經公然違背國際法則,英美現在對它採取縱容手段,殊不知,這正是搬石頭砸了自己地腳。」

    「李將軍的判斷因何而來?」史迪威問道,他心裡有些警惕,中國政府很希望西方力量支持,為此在大肆宣傳,認為如果日本在中國得手,那麼日本下一步行動方向就是南洋。

    「日本自中國地行動,以及美英法的軟弱,讓歐洲地德國看清了英法的軟弱,希特勒將趁機在歐洲進行擴張,比如對捷克,對波蘭的要求,一步步挑戰英法底線,最終會挑起歐洲戰爭,一旦歐戰爆發,英法在南洋的力量空虛,日本就會必然南進,那時美國是否還能置身事外?所以今天對日本的縱容,就是明天的戰爭開了綠燈。」

    「不,不,將軍,」史迪威搖頭說:「您錯了,法國構建了馬奇諾防線,而且以德國地力量與英法相比差得很多,他沒有力量發動歐戰,而且日本的目的只是征服中國,他完全沒有必要南下,與強大的英美海軍為敵?除非他們瘋了。」

    莊繼華有點意外的看著李宗仁,他沒想到李宗仁居然能看到這一步,黨國人才何其多也,心中佩服不已。

    「史迪威上校,願不願意與我打個賭?」莊繼華笑著問。

    「哦,將軍想打個什麼賭?」

    「戰爭的發展將如李將軍那樣進行。」

    「可以,我願意打這個賭,不過賭注是什麼?」史迪威大有興趣,連聲問道。

    「就賭一瓶威士忌吧。」莊繼華淡淡的說:「當年北伐時,李將軍贏了蘇俄的加侖顧問一打白蘭地,將來我就贏你一瓶威士忌。」

    「noo,no,將軍,贏的肯定是我,除非日本人瘋了。」史迪威無論如何不相信日本人會向英美開戰,日本與英美地實力差距就像中國與日本的差距那樣大。

    「將軍,剛才我聽了您對戰爭的總體看法,可我想知道,您怎麼看待這場津浦路戰役。」史迪威感到羅斯福的要求還沒能滿足。

    「這場戰役有兩種結果,一種是我們大量消滅日軍,卻沒有守住徐州;另一種是我們大量消滅日軍,也守住了徐州。」莊繼華鄭重其事的說道,可史迪威卻感到他好像什麼也沒說。一種是守住徐州,一種是沒守住,這不是廢話嗎。

    正說著,一個參謀進來在李宗仁耳邊悄聲說了幾句,李宗仁點點頭,參謀離開後,他對史迪威和莊繼華說:「板垣出來了。」

    「青島?」莊繼華不動聲色的問。

    「對,青島。不過不是他一個,還有一個,番號是十六師團,在煙台登陸。」

    這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日軍居然在膠東投入了兩個師團,這下韓復恐怕跑得更快了。

    史迪威初始對他們這樣平靜感到有些驚訝,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看來日軍的行動就在他們預料之內,他對津浦路戰役的信心陡然增添三分。

    不過莊繼華卻不想與他談了,日軍在膠東登陸的部隊是他們預計地一倍,這會產生那些影響呢?他們必須立刻進行預估。

    「上校,看來我們的談話不得不暫時停止了,歡迎你下次來徐州做客,到時我們再詳細談談。」莊繼華站起來向史迪威伸手告別。

    史迪威也不以為意:「非常感謝,我會一直待在徐州,我想看看這場戰役地全過程。」

    「非常歡迎。」莊繼華淡淡的說,李宗仁也隨即與史迪威握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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