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投機者 第五節 調整(二)
    不是,」白崇禧輕輕搖頭:「日本援兵到達後,松井T投入了重兵,反覆向羅店發起進攻,防守羅店的十四師和五十七師傷亡極大,五十七師陣亡即超過全師半數,現在能戰的不足千人,陳總指揮命其後撤昆山整補,七十四軍五十八師填補到羅店戰場;從吳淞口登陸的日軍兵分兩路,一路指向寶山,我寶山守軍全軍陣亡,另一路攻擊重點轉向月浦,企圖打通川沙口和吳淞之間的聯繫。我守禦月浦的五十六師陷入苦戰中,陳辭修將六十七師黃維部投入到月浦。目前長江南岸所有關鍵陣地都在我軍手中。市區裡,張文白的第九集團軍守住了蘇州河西岸,日軍所有強渡都被我軍擊退,不過八十八八十七三十六九十八幾個師從戰爭開始就在第一線作戰傷亡很大,已經補充兩次了,戰力即將耗盡。」

    這些情況蔣介石大部分都知道,因此他有些奇怪為何何應欽和白崇禧還面有難色:「嗯,這些情況我都清楚,不過,薛岳的十九集團軍和廖磊的二十一集團最多還有幾天就到達上海,另外吳奇偉和郭汝棟兩個軍也已經到了,加上胡宗南的第一軍,兵力不差。」

    「委員長,我並沒有說兵力差,我是在想如此在上海與日軍硬頂下去是否值得,」白崇禧搶在何應欽之前說道,他與何應欽在這個問題上看法不一,他必須向蔣介石把這個問題說透:「上海作戰的目的是調動日軍,同時引起國際關注;現在前一個目的已經達到,上海方面日軍已經達到五個師團,十萬多人;另一方面九國公約已經決定在布魯塞爾召開會議討論中日問題,可以這樣說,經過一個多月的作戰,戰略目標已經基本實現,再打下去,部隊損耗太大,不利於長期作戰。」

    蔣介石皺起眉頭,淞滬戰役才打一個多月,白崇禧就萌生退意,這倒出乎他的意料,何應欽這時插話道:「我的想法是再打一段時間,上海日軍才十萬多人,而華北日軍有三十多萬,若輕易放棄上海,則沒有達到在戰略上調動日軍的目的。」

    「你們的想法的想法我清楚了,」蔣介石點點頭:「淞滬戰役的目的,除了調動日軍外,還有政治上的因素,我軍傷亡大,日軍的傷亡也不小,給予日軍大量殺傷可以達到振奮全國人心的目的,另外也可以讓西方國家看看我們抵抗的決心,九國公約開會前我們決不能丟掉上海,否則人家就算想幫我們也不好開口說話。」

    蔣介石說完之後白崇禧心中一陣失望,他認為上海這樣硬頂下去從長期來說有害無益,。

    上海集中了全國最精銳的部隊,落在這一戰中損耗殆盡,將來怎麼辦。若要調動日軍,完全可以撤到吳福國防線上,一樣可以達到消耗日軍振奮人心的目的。

    「另外有件事還需委員長定奪,」何應欽又說:「據顧祝同和陳誠反應,馮玉祥在第三戰區擔任司令官,可他基本不管事,整天見不著人,他們認為馮玉祥不適合擔任第三戰區的司令官,請委員長另選賢能。」

    對這個問題,白崇禧很識趣的閉嘴了,平心而論,馮玉祥是不適合擔任第三戰區的司令官,第三戰區不是中央軍就是南方實力派,原西北軍系統的一支沒有,加上馮玉祥又長期與蔣介石為敵,中央軍上下懷恨於心,根本不可能服從其命令,而馮玉祥本身並沒有什麼高明的戰略戰術手段,西北軍士兵作戰勇猛,但部隊整體戰術能力較低,遇上裝備較好,作風比較頑強的對手就不行了,中原大戰時,胡宗南率領的第一師就曾經打得西北軍望風而逃就是明證。

    「健生,你怎麼看?」蔣介石顯然也聽說了馮玉祥的所作所為,不過打仗剛開始就撤換戰區司令官,特別是非本系統的人,他不得不慎重,以免留下話柄。

    「馮煥章的西北軍都在華北,江南作戰他也不熟悉,可以將其調到北方。」白崇禧的建議很委婉,但他的意思很明確,第一戰區司令官是河南省主席程潛,部下卻不是中央軍就是西北軍,指揮上也有所不便,當然這也是蔣介石分而治之的手段,避免某些力量借抗戰死灰復燃。

    「嗯。健生地提議好。」蔣介石嘴角出一絲笑意:「我徵求一下程潛他們地意思。如果他們也沒什麼意見。就讓馮煥章去一戰區。」

    蔣介石一句話就把這個決定變成了白崇禧地建議。白崇禧明白上了蔣介石地當。心中暗罵這個時候了還忘不了耍手腕。不過他乃心高氣傲之人。即便後悔也不在面上出來。

    完上海之後。何應欽又談起山西。山西局勢也不好。東條英機地蒙疆派遣軍攻勢猛烈。閻錫山有些手忙腳亂。**改編地第十八集團軍和衛立煌地十四集團軍正日夜兼程向太原前進。只是內長城防禦戰就只能由晉軍單獨執行。

    與**地談判是在八月底完成地。在軍事和地盤上蔣介石作出讓步。接受了**方面地要求。不過向延

    聯絡組和記者以及第十八集團軍作戰地域劃在第二戰tT共接受。雙方發表正式合作抗戰宣言。全民族統一抗戰最終形成。

    正說著。錢大鈞進來報告說徐恩增有緊急情況求見。蔣介石眉頭一皺。他想像不出徐恩增有什麼要緊事找他。難道是日本間諜?戴笠怎麼沒有消息?

    「他有什麼事?非要這個時候來。」

    「不知道,他不肯說,只說要立刻見到委員長,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人,叫王小山,是重慶來的。」錢大鈞是當年教導二團團長,王小山是認識的。

    一聽是重慶過來的,蔣介石心中納悶,難道是莊繼華有什麼機密之事,進而又想,難道很是劉湘在採取什麼行動,蔣介石心中有些緊張了。

    「叫他們進來。」

    「委員長,根據我們的情報,行政院主任秘書黃浚有間諜嫌疑,請求委員長批准我們抓人。」徐恩增面不改色的向蔣介石報告。

    「黃浚?你沒搞錯?」蔣介石大為震驚,黃浚參加了幾乎所有國防會議,如果他是間諜,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沒有,線索是從王小山提供的,根據他的情報,我們在軍官俱樂部監控了一個叫廖雅權的女人,我們發現她與行政院主任秘書黃浚來往密切,而且與黃浚之子外交部黃晟也有姦情,綜合各方面情報,我們認為黃浚就是江陰封鎖案洩密者,另外他還向日本人寫入我軍在上海的作戰部署,華北作戰部署,空軍機場分佈,空軍作戰指揮部位置,以及雷達等重要軍事情報。」

    「有證據嗎?」蔣介石含怒而起,當初他下令封鎖江陰要塞,結果從武漢到南京的日本船隻和僑民全部逃脫,戴笠曾經進屋查看,有些地方連倒出來的開水還是熱的,這明顯是情報洩,當時他就下令嚴查,不過直到今天戴笠也沒查到。

    何應欽和白崇禧大驚,這些都是絕密情報,白崇禧慎重的問:「你的情報是從那來的?有證據沒有?」

    徐恩增猶豫一下,側身出身後的王小山:「是王小山提供的。」

    蔣介石凌厲的眼光立刻轉向王小山,指著他大聲問:「你說,情報是從那來的?」

    王小山不是第一次見蔣介石,早在當年黃埔島上的七連時他就見過蔣介石,只不過第一次這樣近。他平靜的站在徐恩增身後,他與徐恩增在這個問題上有分歧,徐恩增想直接抓人,他堅決反對,因為就這樣抓人,無疑會暴大澤真五郎。

    現在蔣介石的詢問,他立刻說道:「當年莊長官在廣州策劃了個十八羅漢計劃,這十八羅漢中有兩個是朝鮮人,他們當時就被派到日本去了,其中之一在長城抗戰時向我們提供過情報,另一個一直沒有出現。

    盧溝橋事變之後,莊長官派我去北平尋找,我沒找到,後來我在上海發出了召喚指令,卻找到一直沒出現的降狗羅漢。這個情報是他提供的,不過他不知道間諜的真實名字,這個間諜日本人保護得很好,當他提供了幾條線索,其中一條是該間諜可以參加委員長的最高國防會議,委員長作出向上海的決定,當天晚上就被發到東京。根據這幾條線索我們找到了軍官俱樂部的招待廖雅權,通過她我們又找到了黃浚,查看黃浚的行蹤,他參加了那天的國防會議,前幾天他陪同汪精衛先生視察了空軍指揮部。綜合這幾條,我們可以斷定黃浚就是那個間諜。」

    當王小山提到十八羅漢時,蔣介石就明白這次**不離十了,當年的十八羅漢計劃和長城抗戰時莊繼華的精準情報,戴笠曾經找他向他要這個情報員,可莊繼華沒給,戴笠回頭還暗地裡向他抱怨過。

    「這個情報員目前擔負的工作是什麼?」何應欽一方面如夢初醒,難怪當初長城抗戰時,莊繼華步步料敵機先,在談判桌上也把日本人吃得死死的,原來那時他就有情報了,他的嘴好嚴;另一方面,他又不願相信,中國的幾乎所有軍事秘密都被洩了,這太可怕了,他有些不死心的繼續追問。

    王小山猶豫了下這又是絕密,他提供了這些線索,當他不想提供關於這個情報員的具體信息,何應欽不會是日本間諜,但何應欽要是說漏了嘴呢?

    「莊文革使出來的人就是嘴嚴,哪怕在我面前都這樣,你說吧,這裡都是國家高級將領,他們不會是日本間諜的。」蔣介石倒有些平靜了,秘密已經洩,急也沒用。

    「是,委員長,」王小山知道再不說不但要給自己惹麻煩,也會給莊繼華帶來麻煩:「我說了之後,還請諸位長官保密,這是我們十年心血。這個情報員目前在上海梅機關,負責與廖雅權聯繫,而廖雅全負責子惠黃浚。」

    「十幾年沒與他聯繫了,他還可靠嗎?」白崇禧雖然不是搞特工出身,但問的問題很關鍵。

    「這種間諜在完全使用前都要經過考驗,廖雅權就是一塊試金石,可信,那我們就可以完全。」王小山向他們解釋了一下如何驗證這種長期潛T]對徐恩增說:「徐處長,我之所以反對立刻抓人的原因就在這,一旦廖雅權和黃浚被捕,梅機關勢必要追查,降狗羅漢就有暴的可能,所以必須慎重。」

    其實王小山最後這句有點多餘了,徐恩增在得知情報員就是廖雅權的聯絡人之後就明白不能輕易抓人了,這樣重要的間諜不能輕易暴。

    徐恩增點點頭表示明白,但他還是說:「雖然如此,不過黃浚還是要抓的,他的危害太大了。」

    「他能搞到日軍行動情報嗎?」排出了內部干擾後,蔣介石的形勢開始轉向日軍情報了,他滿懷希望的看著王小山。

    「能,不過不是直接情報,日本人對朝鮮人比較歧視,他的職位不高,拿不到直接情報。」王小山說:「不過有些間接情報,另外他在梅機關,梅機關是日本上海情報總機關,這對我們太有利了。」

    「委員長,卑職有個大膽想法。」王小山看著蔣介石有些猶豫的說。

    「你說吧,有什麼想法就說。」蔣介石現在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當年十八羅漢在北伐時立下殊功,特別是對付孫傳芳時,現在對付日本人,十八羅漢又現蹤影,莊繼華的機謀深遠。

    「淞滬戰事激烈,委員長可以去淞滬督戰,另外我聽說英國大使也要去上海,委員長可以搭乘英國大使的車,然後讓黃浚知道這個情報,黃浚肯定要把情報送給廖雅權,我們可以抓住黃浚通敵的證據,進而破獲日本人在南京的間諜網。」

    王小山的話讓在場的人目瞪口呆,在場的都是人精,怎麼沒聽出他的潛台詞,搭乘英國大使的車,日本人要是還是要襲擊呢?英國大使難逃生天,英日矛盾立刻升級,這簡直是異想天開,膽大包天。

    「黃浚是不是間諜還不知道,你們再去查一下,一定要拿到確鑿證據。」蔣介石既沒反對,也沒接受,就這樣不鹹不淡的要讓他們走。

    「是,委員長,」徐恩增心中明白,蔣介石這是傾向於接受王小山的建議,可他想要那個情報員:「那個情報員是不是可以交給我們指揮,文革畢竟隔得太遠。」

    蔣介石沒有立刻答應,戴笠以前去要都沒要到,莊繼華會把十幾年的心血交給徐恩增嗎?他捨得嗎?

    「出來之前,文革是怎麼說的?」蔣介石看著王小山。

    「沒有,不過找到降狗羅漢之後,我給他發了電報,他還沒回話。」王小山的意思很明白,莊繼華沒有命令之前,他不會交出情報員的。

    「嗯,這樣,徐恩增,你與莊文革商議一下,不過有一點要明確,這個情報員不能再潛伏了,淞滬戰事事關抗戰前途,現在就啟用。」蔣介石沒有明確命令給誰,而是把權力交給了莊繼華,這看上去是重視莊繼華,實際有更深的含義。

    戴笠那邊肯定會很快得到消息,情報員不管給誰,勢必得罪另一邊,莊繼華就不可能再與兩大情報機關都保持友好。御下之道就是不能讓下面的人團結起來,必須防止出現另一個領袖。

    等徐恩增和王小山離開後,白崇禧才歎口氣:「委員長,華北和淞滬是不是要重新部署?」

    蔣介石想了想說:「淞滬就不用了,那裡基本是盤明棋,幾個要點敵我都明白,華北要作出調整,還好取消保定作戰還只有我們三個知道,就不用再開會討論了,你們直接給程潛下命令。山西作戰要調整,閻錫山有些地方是打了埋伏的,讓他自行調整,、能調給他的兵力也已經調給他了。命令鄧晉康,取消休整,立刻入晉。」

    「是。」何應欽和白崇禧同時站起來,蔣介石最後這道命令是個最大的調整,山西戰場中央本身也管不了多少,只有衛立煌和鄧錫侯入晉後,中央才有資格發號施令。蔣介石的一句閻錫山打了埋伏,就已經說明一切。

    何應欽和白崇禧走後半個小時,德國大使陶德曼的車才在美廬門前停下,蔣介石宋美齡夫婦從屋裡迎出來,陶德曼有些高大的身軀面前,蔣介石顯得有些矮小,他故意站在高處與陶德曼握手。

    「委員長先生,您向我國元首提出的要求,元首經過慎重考慮後,認為目前雖然時機還不太成熟,不過他認為可以吃接觸一下,我想先問一下,您的條件有哪些?」陶德曼是典型的日耳曼作風,剛在客廳坐下直奔主題。

    「我本人和我國國民都非常感謝希特勒元首的援手,」蔣介石字斟字酌的說,宋美齡在一旁充當翻譯:「我國的條件很簡單,不賠款,態勢恢復到盧溝橋事變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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