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龍的判斷沒錯,在接下來談到的加快建設進度的工作,莊繼華全部交給他,由他來執行,不過李之龍在心裡也長出一口氣,他也不想作涉及意識形態方面的工作,他雖然不知道GCD最後會發展成什麼樣,可不管怎樣他都不願意與他們發生衝突。
加進度的措施有幾條,其中最重要的是立刻成立技工學校,這是俞大維提議的,他認為大學學的是理論,出來並不能立刻成為工程師,更不要說技術工人了,倒不如現在成立技工學校,大批培訓技術工人,他在視察已經開工的工廠時就發現有一批從美國回來的工人,技術能力超過其他人很多,他建議把這些人弄到技術學校去當老師,此外他還提議從國外的技工術學校中招聘有經驗的老師。
俞大維的建議立刻被採納,技工學校的籌備劃在李之龍名下。莊繼華再度感到人才缺乏,現在每個人名霞掛滿頭銜,每個頭銜都代表一個領域,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莊繼華忍不住在心裡吶喊給我一堆人才吧,老天!
上午的會議很長,結束時都已經快十二點了,莊繼華回到家中就看見梅悠蘭正無聊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看到莊繼華進門,她立刻從沙發上蹦起來,衝到莊繼華面前伸出白生生的小手。
「拿來!」
莊繼華奇怪的看看她,猛然想起昨天答應她的文章,他一拍腦門,忘記了,全忘記了。梅悠蘭見他的樣子,估計他沒寫,不高興的鼓起嘴。
「你昨天答應過地。」大眼睛裡立刻蒙上一層水霧,劉殷淑端著一盤菜進來,見狀便問:「怎麼啦?文革,惹小妹生氣了?」
「我昨天不是答應她一篇文章嗎,結果忙起來就忘記了。」莊繼華拉著梅悠蘭的收進屋坐下,劉殷淑臉蛋微紅,白他一眼嗔道:「那裡就寫呀,不是還有一整個下午嗎。」
「下午還有個會。已經通知了。」莊繼華也有點鬱悶。
「那就明天吧,一篇文章沒什麼大不了的。」二姨太插話了,她平時住在招待所,要是悶了就到城裡劉龍那裡住兩天。不過畢竟不是親生的,還是喜歡住在這邊。她是這個家裡唯一會對梅悠蘭冷言冷語的人。
「我版面都留出來了。」梅悠蘭的聲音有些哽咽。
「拌面?」二姨太狐疑地問道。她不明白版面這個術語地含義。當然她也知道肯定不是吃地拌面。
「版面就是報紙上地文字。」莊繼華解釋了一句。也不管她聽沒聽懂就。就對梅悠蘭說:「要不這樣。你先另外找篇文章。明天我一定給你。」
「我留地是頭版。」梅悠蘭有點急了:「現在要調整。我上那找文章去。就算臨時調配。整張報紙都要重新設計版面。」
莊繼華感到有些難辦了。這頭版文章一般是最重要、最有影響力地文章。像前世地《紐約時報》這樣地報紙。他地頭版每天都是由分佈在世界各地地主要通訊社通過網絡或者可視電話開會決定。
「你們什麼印?」莊繼華問。
「一般是晚上。」梅悠蘭說。
「那還有時間,」莊繼華點頭說:「今天我找時間寫出來。」
「那,你可得快點。」梅悠蘭提醒說。
莊繼華微笑下點頭,保證在今晚之前交給她。梅悠蘭這才破涕而笑,二姨太有些不滿的哼了聲。
莊繼華吃完飯後,立刻回到辦公室開始動筆,為了慎重,他還是先看了看冬火的那個十評《熱河停戰協議》,冬火地觀點其實沒什麼新穎,他歷數九一八以來國民政府對日本的步步退讓,揭蔣介石的一些抗日言論為真退讓假抗日,然後就是對熱河抗戰的全景回顧。之初在熱河抗戰出現有利局面下與日本言和停戰是徹頭徹尾的投降。他沒有攻擊蔣介石,而是把矛頭指向了莊繼華。認為莊繼華名為高級參議,實際上主持了熱河停戰談判,是出賣熱河的元兇巨惡,要不是因為他的阻撓,中**隊絕對會在熱河獲得前所未有的勝利,進而收復熱河,收復東三省。
在莊繼華看來,冬火整個系列的最大問題是他不清楚這場戰爭地戰略目的,故意避開了中日之間實力的絕對差距,而且由於不了內情,他採納的數據和事實之間的差距很大,他沒去過前線,所以對前線中**隊的困難絲毫不瞭解。
莊繼華想了想,然後開始動筆,可沒寫兩個字,他又放下了,對這篇文章他地困難還是在於他不能透長城前線的軍事秘密,而正是這些秘密才最終導致簽署熱河停戰協議。
莊繼華坐在椅子上思考片刻,他想起前世在美國讀過的一本書關於演說的書,裡面收錄了很多美國名人的演說稿,他曾經一篇篇的把這些文章背下來。
「我是在三月接到政府訓令北上出任北平軍事委員會高級參議,此時日軍已經開始向長城發起進攻了,二十九在喜峰口挫敗了日軍的攻勢,……。」
莊繼華在文章中沒有分析什麼敵我局勢,我軍是如何安排進攻的,他只是列舉出一個個例子,這些實例有的是他親身經歷親眼所見,有地是他從杜聿明和宋雲飛那裡聽來地。
「我告訴他們則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任務,沒有後方支援,沒有補充,傷員無法送下來,很可能陷入日軍地圍攻,很可能就回不來了,小白龍樊春申站出來大聲說我去;然後是掃地虎、老北風、……。總共一萬多人出擊敵後,停戰協定簽署後,杜光亭將軍和我的副官伍子牛中尉在長城外迎接他們時,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回來了,其中還有半數帶輕傷。沒有重傷員,重傷員害怕拖累部隊,選擇了自戕。」
「宋師長希濂命令他進攻時,連長只提出了一個要求,給他一些子彈和手榴彈,長期作戰,他的連隊平均每個士兵只有十五發子彈了,手榴彈平均每個士兵只剩下一枚,由於日軍轟炸,彈藥根本送不上來。宋師長告訴他什麼都沒有了,可他們必須突破敵人的陣地,當宋師長說到這裡地是否語氣十分沉痛,但那個連長。請原諒我沒有記住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黃埔六期畢業,臉上出燦爛的笑容,我們還有命。他們突破了日軍陣地。全連一百三十二人,只有十六人活著走下陣地,那個有燦爛笑容的連長,那個有陽光般燦爛笑容的連長,永遠留在了衝鋒的路上,他們用命換下了敵人的陣地。」
「我在密雲戰地醫院檢查工作時,院長請求我給他們調派一些藥品,可我無言以對,長達三個月的戰爭。數萬傷員已經把北平天津庫存藥品消耗一空,中央政府在北平軍事委員會的請求下緊急從上海南京武漢運送藥品到前線,可是杯水車薪,傷員太多,我親眼看到第二師的一個營長,在無麻藥地情況下開刀。從他的身上取出了三塊彈片,而這樣的例子很多,我們沒有血漿,傷員輸血全是從醫護人員和自願者身上現場抽,我們的醫生很少,在最緊張時,他們在手術台上連續工作兩天兩夜。」
「關師長是在率領部隊反擊時受傷地,…。」
「我軍後勤供應十分困難,打到塞外後。最困難的是糧食。地方上百姓跑光了,買不到糧食。後勤供應不上來,部隊決定採取一二三的伙食標準,也就是指揮部軍長以下每天只有一個窩頭,二線部隊每天兩個窩頭,一線部隊每天三個窩頭,三個窩頭,也就不到八兩,可士兵吃了這點糧食,還要跟鬼子拚命。」
整篇文章文章沒有虛偽的說教,只是一個個簡單地實例,因而更像記者採訪報道,正事這些血淋淋的例子,莊繼華告訴大家,長城作戰的我軍是多麼困難
「熱河的勝利不是我們打出的,熱河停戰協議也不是我們談出來的,是我們的戰士拼出來的,他們的犧牲換來了我們在談判桌上地尊嚴。有人說熱河停戰條約是賣國條約,我只能說他是無知,冬火先生很暢快的寫了個十評,可他既沒上前線,也沒搞調查,就信口雌黃,我很難理解,他居然把自己看作愛國的,喊一些激進的口號就是愛國?愛國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廉價!不,我不承認他是愛國者,我認為他只是一個誤國者。
我更不認為他是個優秀的報人,一個嚴謹的報人必須對他要報道地內容有切實的瞭解,有獨立的見解,而不是道聽途說。
在此我必須提醒你,戰爭不是靠筆打贏的,另外要評論戰爭必須熟讀兩本書——《戰爭論》和《孫子兵法》,讀通讀透了這兩本書,你才有點資格談論戰爭。」
下午的大會上,莊繼華就以中午寫的文章為線索作報告,他的報告震驚全場,中國士兵沒有子彈進行射擊訓練,沒有進行過手榴彈投擲訓練,傷員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做手術,打到後期,每門炮只有不過兩發炮彈,只有最難打的火力點才能用炮轟擊,而且必須在兩發之內打掉。
他地報告感動全場,那個有陽光般笑容地連長,那個沒有麻藥就做手術的營長,那些豪邁赴死地義勇軍,原來長城打得如此英勇,原來我們還有如此勇敢的軍隊。
感情脆弱的女同學忍不住流淚了,男同學也包含熱淚,那些專家教授們更感到責任重大。
「同志們,我想現在你們知道你們承擔多麼重要的任務,」莊繼華最後說:「我們唯有以百倍的幹勁加快西南開發,為抗戰打下基礎,如此不辜負長城烈士的流出的血!」
「打到日本帝國主義!」
「加快西南開發!」
「保衛祖國!」些很少激動的專家教授們也動容的揮舞起拳頭,以百倍的幹勁投入西南開發。
「你說得太好了,我保證,藥廠在三個月,不,兩個月內生產出盤尼西林!送到前線。」會後丁教授衝到莊繼華面前說。盤尼西林在試驗室裡獲得成功,然後按照莊繼華的提醒,他們用玉米實現了大規模培養,最終找到工業生產的方法。
「太好了!」這真是個意外的驚喜,莊繼華忍不住叫出聲來。
接下來,胡教授,王教授……,各部門的負責人,紛紛上台發表演說,提出向長城前線將士學習,大干快干,為抗日貢獻自己每一分力。以她的說法就是她要在基地內坐等,監督莊繼華把文章寫完。她也參加了大會,小姑娘感情豐富,在報告中就哭濕了一條手絹。
「大哥,你把你今天說的寫下來就行了。」
莊繼華一聲不響的把文章交給她,她看著看著眼淚又忍不住落下來,好容易才平息下來,然後很專業的說:「標題不好,駁十評熱河停戰協議,那個冬火有什麼資格受到這樣的文章的駁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