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的重獎和一系列決策讓長城前線的各部將領徹底丟掉保存實力的想法,意識到中央政府下決心要在長城與日軍較量一番,於是各部將領開始把所有力量投入戰鬥。
衛立煌部到冷口後,商震將本遠遠放在開平的一四二師、一四一師以及軍直屬部隊全數調到冷口,並對部署進行了調整,前期作戰中損失比較大的一三九師撤出陣地,轉以十四軍第十師防守鳳凰山主陣地,以三十二軍一四二師守禦右翼劉家口一線,以一四一師守禦左翼白羊嶼一線,以三十四旅駐守建昌營,一三九師為預備隊。經此調整,冷口前線由原來的一個師不足萬人防守一百八十里的戰線轉變為四個師一個旅守禦,加上兩個軍的軍直屬隊兵力厚度增加四倍,形成從冷口前沿經蘭若院、鴨嘴灣、建昌營的四條防線。
古北口南天門防線在得到八十七師增援之後,徐庭瑤以黃傑第二師全部用於南天門正面,同時在南天門後構築了六道預備陣地,八十三師派出一個旅佔領南天門左翼,主力置於稻黃店、湧泉莊一線,充當預備隊。黃傑則以第四旅鄭洞國部第八團守禦至關重要的制高點八道樓子,這個關鍵的調整改變了南天門戰局。
四月九日,正如中國將領預料的那樣,日軍第六師團主力和第三十三旅團向冷口發起了進攻。同時第八師團和十四混成旅團開始向古北口集結,以第七師團地村上支隊對喜峰口實行警戒,以十四師團的鈴木旅團、特別派遣部隊黑奪旅團在灤東實施牽制性進攻。
至於察東。武籐信義只是冷冷的瞟了一眼,那裡只有號稱義勇軍地烏合之眾,讓於芷山看著他們就行了。可就是這些烏合之眾卻正意氣風發的要之行反攻的任務,向他的心窩插上一
四月九日就在日軍發動進攻的那天,察東貧瘠的山巒上,鄧文向東北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後把他的煙桿捲起來插在腰間,雙腿輕輕一踢馬肚.胯下地大黑馬輕快的向前跑去,身後想起隆隆的馬蹄聲。
在他前方十餘里遠的一道山谷中,小白龍樊春申帶著他的近七百名弟兄,悶聲不響的向熱河境內疾行,隊伍中無一人說話,只聽見腳步的踢踏聲。
在更北邊,黃守中和李忠義帶著部隊穿行在草原邊緣的山丘中,他們任務是赤峰附近騷擾日軍供應線,對日軍小股部隊進行相機打擊。
而在他們的南邊,老北風、一陣風、雪裡浪卻分作數路。夜行曉宿,繞過日偽軍據點,向寧化一帶急進。
在沽源以北的一個荒草叢生地山樑上,孫殿英沖黃紹大笑著說:「參座放心,我孫殿英以前刨過小溥儀的祖墳,這次一定在他干老子的屁股上捅上兩刀,讓他知道,漢奸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哈哈哈!!!」
大笑聲中兩支部隊向東開去,另一股更大的人流卻向向南走。那是獨石口方向。
「轟!」,「轟!」炸彈在陣地上爆炸,炸開一個個大坑,士兵們躲在戰壕裡的防彈坑裡卷屈著身子。盡力將目標減到最小,天空中飄著的幾個黑點,不時衝下來,從黑乎乎的肚子裡掉下幾個黑點,然後一扭頭飛到更遠的藍天。
「媽的!」朱波從塵土中抬起頭恨恨地望著遠去的飛機,由於中國軍隊沒有防空武器,日軍飛機飛得很低,俯衝時甚至可以看清飛行員的臉。幾天下來。戰壕已經幾次被炸斷炸垮。每天晚上,士兵們顧不得休息就重新構築工事。只有這樣明天他們才可能少一點傷亡,於是陣地就這樣在炸了修,修了炸中,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營長!營長!敵人上來了!」觀察員大叫,朱波從彈坑裡面一躍而起:「進入陣地!進入陣地!」
活著的士兵從各處冒出來跑進陣地,警惕地雙眼死盯著上下蟻動的黑點,還有少數人卻忙著從垮塌的防炮洞中把埋在裡面的弟兄刨出來,有些人已經死了,有些人還活著。
朱波看著正在吃力往上爬的日軍士兵,這些士兵身材粗壯,卻大都矮小,手中的三八槍快趕上他們的身高了,不過只是表象,幾天的交手下來,陣地上地所有人都清楚,這些校規自十分頑強,每次把他們打下去都要付出極大地代價。
「打!」朱波說著舉起手中的駁殼槍率先向下面打出一個長點射,隨即陣地上地所有輕重火氣全面開火,走在前面的日軍士兵倒下十來個,後面的日軍立刻臥倒在地,尋找隱蔽物,與上面的中國軍隊形成對射。一會兒,日軍士兵開始交替向上攀爬,中國士兵的火力更猛了。
「媽的!四天了,王參謀這是第幾次了?三營還有多少人?」鄭洞國在指揮部裡鐵青著臉問道,這幾天日軍像瘋了一樣向南天門進攻,才短短四天時間,主陣地已經進行了五次補充,現在守在陣地上的三營是昨天晚上才換上去的。
「第五次進攻。」旁邊一個年青的參謀答道:「上次報告說還有二百八十人。」
「桂庭兄,不用急。」杜聿明低頭邊地圖邊在上面作標注,完了之後又在筆記本上記錄。杜聿明是昨天上午到的,他本隨宋希濂八十七師到司馬台,可南天門打起來後司馬台那邊沒有絲毫動靜,他就跑到這裡來了。第二師從師長黃傑到下面的旅團長們都是黃埔同學,說話辦事很容易。
「誰急了,」鄭洞國的口氣依然躁動:「媽的,這小鬼子也太欺負人了,飛機大炮都來了,***!」
「我看他們也強不了多久了,」杜聿明不緊不慢的說:「打了四天,沒有絲毫進展,對驕橫的日軍來說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我估計他們就要………。」
「轟!」一顆炸彈在附近爆炸,火光照得指揮部通紅,可無論觀察口的鄭洞國還是地圖前的杜聿明身形絲毫沒動。
「那都一樣,對面的鬼子接近三萬,」鄭洞國滿不在乎的說,不過他還是他轉過身走到地圖前:「你判斷他們會從那裡進攻?」
「那裡都一樣,」杜聿明還了鄭洞國一句,不過他指著地圖說:「要注意八道樓子,其他陣地都可以丟,只有八道樓子不能丟,只要它在我們手中,丟了的陣地也能拿回來。」
「廢話!這還用你說,」鄭洞國不滿的罵道,他對杜聿明是很信任的,這種信任來源於教導二團三營七連,其實說起三營七連他還有點不舒服,當年的三個排長有兩個都當上了師長,而他這個營黨代表卻還只是區區旅長。
「不是廢話,昨天晚上我去八道樓子看過,他們晚上的守禦很差。」宋雲飛忽然插話道。宋雲飛在這些黃埔同學中還是有發言權的,原因無他,當初莊繼華帶著他在廣州晃蕩就與這些混熟了。
「你什麼意思?說清楚。」鄭洞國沉著臉問,他並不是指責宋雲飛插話,而是不高興他說一半藏一半。
「要是我是日軍指揮官的話,我就在晚上從崖邊爬上去。」宋雲飛平靜的說。
「爬上去?可能嗎?」王參謀不服氣的反問道:「日軍的大厚皮靴能爬上這麼高的懸崖?」
「皮靴可以換成布鞋,只要能拿下八道樓子,就算光著腳也行。」宋雲飛絲毫不客氣。
「你!」王參謀感到對方是在有意抬槓,他有些憤怒:「你怎麼知道日軍會爬上去?」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如果是我打八道樓子我會怎麼打,結論就是這樣。」宋雲飛冷冷的答道。
「我看雲飛沒說錯,只要能拿下八道樓子,別說光腳來了,就算光著屁股也行。」杜聿明冷冷的說:「桂庭兄,這不是開玩笑。」
鄭洞國點點頭:「這是莊繼華的風格,」說著抓起電話:「王團長嗎,小心敵人夜襲!八道樓子!小心夜襲!八道樓子上有多少人?什麼,一個連,糊塗,你親自去,沒有命令不准撤下來,兵力為一個營。」
放下電話鄭洞國忍不住罵道:「這個柏潤,這麼重要的地方他居然只放了一個連!這個寶崽子!」
「打下去了,」參謀長從外面進來:「敵人被打下去了。」
「傷亡怎麼樣?」
「傷亡六十多人,現在還剩下一百五十來人。要不要派點援軍上去?」參謀長臉色沉重,還不到一個白天,三營就減員一半了。
「不用,朱波知道自己守不守得住。」鄭洞國臉色鐵青,他很瞭解這個部下,他抓起望遠鏡望向前方。
陣地上火光沖天,日軍又開始新一輪炮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