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投機者 第二節 察東收編(四)
    察哈爾最要緊的不是日本人,也不是馮玉祥,而是馮玉祥與共C黨的聯合。蔣介石的判斷是共C黨想利用馮玉祥,以抗日為旗號,目的恐怕是想在北方造就一個江西。莊繼華的使命就是拆散這個聯盟,只要他們不聯在一起,那誰都成不了氣候。

    第二天莊繼華和宋希濂他們一起去陸軍醫院看關麟征和梁楷,一個月的戰爭下來,陸軍醫院早已經是人滿為患,傷兵滿園都是,護士根本不夠,院子裡不時可以看見一些女學生,身上的白帽子或白圍裙顯然是臨時借的,住院部的走廊上也加滿床位,只留下窄窄的通道,到處充滿痛苦的呻呤。莊繼華面色凝重,實在難以想像以北平的實力,居然連這樣一場戰爭的傷員都無法承受。

    由於傷員太多,以至於關麟征這樣的高級軍官也沒有單獨病房,他與梁楷住在同一個病房中。看到莊繼華他們來,關麟征既意外又高興,特別是莊繼華,好幾年沒見了,沒想到能在北平見到他,當初整訓川軍時,他被莊繼華狠狠收拾了一次,不過這卻沒成為他們之間的芥蒂,相反有芥蒂的卻是杜聿明。關麟征被捆得像個粽子似的,梁楷比他稍微好點,只是腹部中彈,好在都不影響交流。

    「日軍士兵的戰術意識極強,班排戰時應用合理,還有就是槍法極好,」當莊繼華問起日軍戰術時,梁楷首先答道:「另外他們的炮火也很猛烈。」

    「還有一點,日軍的步炮協同比較好;比較之下,我軍缺少防空武器,缺少反坦克武器。部隊派系眾多,沒有統一指揮。」關麟征說著有些懊悔,在古北口時。東北軍112師張庭樞部和他們同守古北口,梁楷本來建議,由他們本部守住古北口一線主陣地。讓張庭樞守守側翼,可他沒聽,堅持要張庭樞守在一線,結果張部一觸即潰,導致他措手不及,全師被分割成兩部分。他就是在打通聯繫的戰鬥中負傷的。

    「實際上,從整體來看日軍戰術並不出奇,」關麟征總結道:「在我看來,比不上你和薛岳搞出來地那個正三角突擊,只是他們的火力太猛烈,我師從蚌埠啟程時,實在太匆忙,重火器基本沒帶。只有幾門迫擊炮。」

    「我也有這種感覺。日本士兵的個人戰術十分出色,除此以外,我沒感到什麼特別地,除了蠻力外,沒什麼出奇的。」古北口被突破後,梁楷指揮部隊在南天門建立陣地,硬頂了日軍四天四夜。殺傷日軍兩千多人。自己付出了近五千人的傷亡。

    「萌國,你要與日軍交上手時。構築陣地時要特別注意防炮,我們在古北口就吃了大虧,沒有工具,挖不動石頭,只能挖點淺淺地戰壕,」關麟征想起還很懊惱:「文革,現在我明白了,為何當初你非要死皮賴臉的騙了萌國和光亭他們的薪水去打那個工兵鏟,要是在古北口我們有哪個工兵鏟,我們至少可以再守三天。」

    杜聿明看著關麟征輕輕的建議道:「你們可以把這方面的情況整理一下交給校長,與日本的戰爭還長著呢。」

    「對,我建議你們在內容中增加裝備部分,班排一級要增加那些火力,如何進行打坦克和防空訓練。」莊繼華補充道:「最後,麻煩兩位,送給我一份。」

    關麟征看著莊繼華,忽然笑了:「感情你們不是來看我們地啊,是來給我們佈置任務的。」

    莊繼華笑了笑站起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你們好好養傷,如果不死,還會見面的。」

    關麟征和梁楷默默的看著他們,他們知道這幾人出現在病房中絕不是偶然的,莊繼華負責西南開發,宋希濂更是被稱為御林軍的八十七師師長,他們出現在這裡只有一個可能,肩負與他們相同的任務。

    出了醫院後,莊繼華返身返回中南海居仁堂,找到何應欽要求他派一個排護送,何應欽沒問為什麼,立刻下令從總部警衛團中抽調一個加強排給他。莊繼華吧這個排交給了伍子牛,宋雲飛帶來的那五個士兵成了他地貼身衛士,是他給自己設置地最後一道防線。然後他去花旗銀行取了四十萬銀元和五十萬美元,在傍晚時與黃紹一起登上去張家口的火車。

    火車空蕩蕩的,熱河失守後,一度風傳日軍的下一個目標是察哈爾,察哈爾各地民眾紛紛外逃,張家口的富人們向北平湧來,更多的卻湧向太原,這個時候去張家口的不是莊繼華他們這種負有使命地軍人就是投機商人。

    車輪寂寞地發出單調的光當光當聲,莊繼華與黃紹坐在包廂裡沉默無語,各自想著各自地心事。黃紹此行是去沽源附近的孫殿英部,順便視察一下赤誠附近的防禦。莊繼華想的卻是義勇軍的問題。

    「季寬將軍,你有東北義勇軍的情況嗎?」莊繼華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整個列車裡有種令人窒息的安靜,實際上這列火車上的乘客已經算是比較多的了,白天的乘客更少,因為白天有可能受到日本飛機的轟炸。

    「東北義勇軍最大的一股是馮占海所部,」黃紹轉頭看著莊繼華,沉凝片刻後說:「其次算鄧文,馮占海是遼寧人,是張作相的侄兒,曾經當過張作相的衛士,進過東北講武堂,九一八之後在遼寧起兵抗日,後來撤退到哈爾濱附近與李杜合兵,哈爾濱失守後,率兵經內蒙撤回熱河,所部兵力大約四萬人;其次就是鄧文,鄧文在義勇軍中有比較高的威信,是馬占山的部下,從東北一路打過來,所部兵力大約六千人。馮玉祥的基本實力其實不大,只有汾陽軍校的三千多人。」

    黃紹娓娓道來。神態比較輕鬆,似乎絲毫不為莊繼華擔心。地確,現在他表現出來的神態與他的心態是相符地。他知道莊繼華問這些的目的。他雖然沒看也沒問士兵們抬上車地箱子裡裝的是什麼,可憑本能就知道那裡面裝的是錢。他在心裡暗自稱讚莊繼華的精明,那些退到察東的部隊最差的是什麼。不就是給養嗎?莊繼華人沒到就已經抓住了他們地命脈,所以他很看好莊繼華此次察東之行。

    「我有點不明白,為何軍分會沒有派人收編這些武裝呢?」這個問題從瞭解到察東的情況後就縈繞在莊繼華的腦海中,可他一直沒問,他估計這裡面肯定有原因,何應欽那裡問不出什麼來。

    「唉。」黃紹輕輕的歎口氣,面上露出無奈的表情:「文革,其實這也怪不得中央,你在國內的時間不長,對國內的情況不清楚,這些年打來打去,大的打成小地,有地盤地打成到處亂竄的。這些到處亂竄的部隊行程雜軍。雜軍是各方面都很頭痛的問題,一方面他們有實力,另一方面他們的實力不強,軍紀極差,對地方的危害很大,這些年中央已經處置了好幾批了,也落下個吞併雜牌的名聲。退到察東地這些部隊就是這樣。委員長本想派人收編這些人。可敬之反對,認為這些人除了擾亂地方外。沒有其他地用處,倒不如任其自生自滅。事情就這樣耽誤下來了。」

    黃紹實際是給何應欽留了面子,察東反攻的第一個提出者實際不是莊繼華,而是蔣介石,不過蔣介石地想法是從察東反攻熱河,以收復熱河為目標,但何應欽反對,蔣介石也擔心把仗打大了,也就沒堅持。

    莊繼華來了後再次提出察東反攻,但莊繼華的反攻目標卻是以守住長城防線為目的,這個目標更易實現,更主要的是,他論證了日本現在也沒擴大戰爭的目的,所以才有了他這次察東之行。

    「文革,你對我說實話,從察東反攻可行嗎?」黃紹問道。

    莊繼華抬頭看看他,很認真的說:「可行,只要目標不要要求太高,我對這次反攻的前景作了三個估計,最好的情況是收復半個熱河,其次是守住長城防線,最差也能拖延戰爭時間,讓日本人付出更大的代價。」

    「哦,」黃紹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你能詳細說說嗎?」

    莊繼華搖頭說:「我還沒有詳細的計劃,只有一個模糊的想法。」說著他抬頭看看車廂門,見沒什麼動靜才說:「我的計劃其實很簡單,就是切斷日軍的供應線,日軍供應線最長的接近兩千里,短的也有一千多里,讓東北義勇軍和熱河義勇軍去敵後,打擊他們的運輸線,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為以,採取打了就跑,有利則打,不利則不打的作戰方針,將日軍後方徹底攪亂,然後根據日軍的變化,再在正面戰場作文章。」

    黃紹邊聽邊回憶地圖,一面印證和設想打法,莊繼華想了想說:「季寬將軍,我有個想法,請將軍參詳。」

    黃紹的思路被打斷,他抬眼看看莊繼華說:「你說說看。」

    「如果孫殿英沒有當漢奸,還請將軍努力說服他,向圍場以南和朝陽附近各派出一支部隊,注意不是要他反攻圍場或者任何城市,就在那一帶活動,劫道打悶棍都行,反正就在小日本的運輸線上鬧騰,逼他們分兵保護運輸線就行。」莊繼華說。

    「你的打法有些奇怪,」黃紹思索著說:「怎麼有點像共C黨的游擊戰術。」

    「呵呵,就是他們的戰術。」莊繼華笑道:「尼采說存在就是道理,紅軍儘管裝備很差,可他們用這種戰術屢屢擊敗裝備很好的我軍,說明這種戰術在以弱擊強方面是有獨特之處的,既然如此用用又有何妨。」

    「你呀,我真沒想過,你還在德國柏林軍校留學過。」黃紹頗有興趣的看著莊繼華,國內正規軍校出來的軍校生都很少有看得起這種戰術的,更何況國外軍校出來的。

    「你知道,有個著名的偉人說過一句話,」莊繼華似笑非笑的說:「白貓黑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

    「誰呀?」黃紹努力思考,這個著名人物是誰。

    北平到張家口的路程只有兩百公里左右,即便以這個時候的火車速度,凌晨兩點多種的時候,火車到了張家口車站。莊繼華和黃紹往外一看,車站月台上戒備森嚴,崗哨佈滿月台四周。

    「回去,不許下車!」有人剛跳下火車,就聽到一聲嚴厲的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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