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繼華看見蔣介石一行人時,他正划動手臂指揮大家唱歌呢;這首《滿江紅》還是前世時陪幾個軍人出身的客戶K歌時學會的,這樣的歌他還會好幾首,他準備整理整理後再教。
蔣介石他們進來後感覺就更不一樣了,連隊裡看上去與其他連隊沒什麼兩樣,相似的標語,相似的黑板報,唯一不相似的是人,是士兵,是士兵的精神狀態。這裡的士兵樂觀積極而非其他連隊中的那種呆板麻木。
蔣介石沒有直接去連部,而是先查看了士兵宿舍,宿舍裡所有東西擺放都整整齊齊,被子都疊成豆腐塊,杯子、水瓶也擺放整齊,每間宿舍的牆上還貼有《七連內務暫行規定》、《個人衛生暫行規定》等。
蔣介石邊看邊問,莊繼華曹淵一一作答;這些規定都是幾個軍官一齊制定的,士兵不識字就由排長每天教兩條,直到他們全部背下來。說實話這些規定出來後,把幾個軍官累得夠嗆,士兵不識字,記憶力參差不齊,每天都得盯著,僅疊被子都是幾個軍官手把手的教,那些班長根本沒受過這樣的訓練,不過他們的接受能力挺強,很快成為幾個軍官的幫手。
蔣介石甚至連廁所都進去看了,他越看越滿意,他對當初堅持讓莊繼華帶兵,並堅決給他留個連長職位的決定感到英明。
連部外,一行人又停下來了,他們對張貼在連部外面的連隊財務公示和訓練獎懲細則很感興趣,蔣介石注意到這上面的懲罰很少針對個人,幾乎都是一人犯錯全班受罰,有的懲罰甚至牽連到排長,同樣獎勵也如此。
蔣介石發現這點後,便詢問為什麼;莊繼華解釋了自己的整體慨念,然後再說士兵的文化素質差,說教不如在訓練和生活中進行培養,讓他們時刻記住自己是一個集體中的一員,一言一行度會影響到整個集體;反之,集體中的成員也會注意到其他人的行為,有利於培養士兵互相幫助,互相支持的集體精神。聽了莊繼華的說明後,蔣介石和周主任都大為讚賞,認為這個方法可以在校軍中推廣,而王柏齡則臉上陰晴不定,自從到了軍營門口,蔣介石就沒給他好臉。
在連部裡,蔣介石便開始詢問莊繼華關於擅自處理逃兵的問題,莊繼華這才知道蔣介石一行人來的真實目的,便再次解釋了自己當初的做法和目的,然後再次請求處分。曹淵然後補充說莊連長機會抓得很好,現在士兵士氣高昂,訓練熱情高漲,這說明當初的目的完全達到了。蔣介石和周主任這下才知道原來事情是莊繼華首先做出來的,曹淵只是作了總結。
但王柏齡立刻展開攻擊,他對莊繼華擅自處理逃兵,並且強調對逃兵處理太輕,放在其他連隊最少也是五十皮鞭。莊繼華辯解說連裡有規定不准體罰士兵,所以才改為關禁閉的。
王柏齡大怒質問道:「誰給你的權力更改處罰方式?」
莊繼華奇怪的問:「團裡沒有明確的關於逃兵的處罰規定,所以我認為對逃兵實行關禁閉的處罰是合適的。」
王柏齡冷笑道:「僅僅關禁閉就能讓士兵不再逃跑嗎?必須對逃兵進行嚴厲懲罰才能使他們不敢再逃。」
曹淵這時插嘴道:「團長,僅僅關禁閉當然不能禁絕逃兵,不過逃兵最主要的是思想問題,只要解決他們的思想問題他們就不會再逃。」
「哈,哈,」王柏齡怪笑兩聲,諷刺道:「莊連長,戰場上可沒有思想,只有生死,你能保證你的士兵在戰場上不逃跑?」
莊繼華想都沒想就說:「不能,可是體罰也不能保證士兵在戰場上不逃跑。」
王柏齡漲紅了臉,大聲怒喝道:「莊連長,現在我宣佈對逃兵處以鞭刑一百。」
這次莊繼華不讓步了,他不卑不亢的說:「報告團長,卑職要求向上級申訴。」
蔣介石沉著臉問:「你要向那裡申訴?」
莊繼華立刻說道:「卑職要向校長申訴,逃兵已經處罰過了,不應該再進行第二次處罰,如果團長認為我處罰不妥,可以處罰我,但不能處罰以及國內受過罰的士兵。」
「你認為你們團長的命令你可以不執行?」蔣介石厲聲問道。
「不,但按照校規,我有申訴的權利。」莊繼華毫不退縮。
「如果我也要你執行你們團長的命令呢?」蔣介石冷冷的說。
莊繼華一愣,隨後他解下了皮帶,雙手奉上,平靜地說:「如果校長一定要這樣,學生只有向校長辭職一途。」
王柏齡又驚又怒,對蔣介石說:「狂妄,狂妄。莊繼華,你當你是誰,你只是個小小的連長,別以為離了你我們二團就垮了。」
蔣介石卻一直盯著莊繼華,似乎想看穿他的真實意圖。
莊繼華沒理王柏齡,繼續說道:「兵法上說將無威信則令不行,前日我剛宣佈處罰,今日即被推翻,士兵還會信任我嗎?既然士兵不再信任我,我又如何能指揮他們作戰。所以學生請求校長免去學生所有職務。」
曹淵急了上前說道:「校長、團長,當初連裡的工作局面確實很沉悶,連長是急於想把士兵發動起來,因而有所疏忽,但確實不是有意的。而且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是我的思想工作沒做好。」
周主任冷靜的看看蔣介石,似乎要勸解,卻最終又沒說話。他感到蔣介石似乎不是要處罰莊繼華,而是有其它目的。
蔣介石站起來,走到莊繼華面前,冷冷地說:「我給你的曾胡治兵語錄,你看了嗎?」
「報告校長,學生看了。」莊繼華回到道。
「看懂了嗎?」
「有些懂,有些不懂;學生古文比較差。」莊繼華坦率的說
「嗯,那我問你,用兵久則驕惰自生,驕惰則未有不敗者。你明白什麼意思嗎?」
「學生明白,他的意思是驕兵必敗,所以要時刻警惕勿以自滿。」莊繼華立刻回答道。
「你還沒明白,不但驕兵必敗,驕將也必敗。畢業演習,你取得優秀的成績,那麼你現在有沒有自滿之心?若沒有,你怎麼可能有如此大的疏忽?」蔣介石這話直刺莊繼華的內心。
莊繼華臉色漲紅,沒有接話。蔣介石繼續說:「第九章第四條說治軍之道,以勤字為先;可是不但治軍之道如此,治身之道也是如此;日三省吾身,對自身鬆弛的人是不可能成為國家幹才的。你明白嗎?」
「是,校長教導,學生必牢記於心,再不敢有絲毫疏忽。」莊繼華背心直冒冷汗,***的誰說蔣介石蠢,前世那些導演編劇是不是都tmd的是一幫傻子。
周主任卻發現蔣介石的眼光不引人注意的掃了王柏齡一眼,後者正有些解氣的看著莊繼華。蔣介石微微皺皺眉,接著說:「為將之道,無外忠、信、勇、廉四字,這四個字說難不難,難的是持之以恆。你以為你辭職一走了之,就是維護了作為長官的信,但你卻放棄了忠,這卻是為將者最大的錯誤,唯有以天下為己任,不懼世人之不理解,不懼世人之唾罵,堅定保持自己信念的人才能擔國之重任。」
「今天我本來是想重重處罰你的,但我來這裡後卻改變了主意,因為你把連隊帶得的確很好,乃整個二團的表率,」說到這裡,蔣介石看到莊繼華的臉上又鬆緩下來,聲音便轉為嚴厲:「不過你不要得意,二團的表率是不夠的,要成為整個校軍的表率,而且你們還通過戰場檢驗,只有在戰場才能說誰好誰差。」
莊繼華聞言立刻又嚴肅起來,蔣介石看到他的樣子,心中有些好笑,臉上卻絲毫不表露出來:「不過我還是要處罰你。」
莊繼華連忙說道:「是,學生原意接受處罰。」
「那好,第一、你要寫篇檢討交給王團長,一定要認真檢討,不得敷衍了事。」
「是。」
「第二、我們走後,你在操場上立正兩小時。」
「是。」
「第三,要在全團對你進行通報批評。你明白沒有。」
「是,學生明白,學生一定認真檢討,執行處罰,決不敢再犯。」莊繼華大聲說。
「文革,校長這是責之深,愛之切。你要明白校長的苦心。」周主任旁邊插話道。他發現蔣介石已經完全把莊繼華當成自己人在訓了,這是什麼意思呢?周主任腦筋轉轉立刻就明白蔣介石的用意了,蔣介石這是在告訴他,莊繼華已經是我的人了。既然如此,那我就配合你一下吧。周主任說完就把莊繼華捧著的武裝帶取下來,給他重新穿上。
周主任又笑著說:「你們這個思想工作的方法可是一大創舉呀,不但能防範逃兵,更重要的是可以提高士兵的覺悟,促進他們革命的主動性。」
莊繼華苦笑道:「主任,我可沒想那麼多,只是聽士兵說起感到很悲慘的,所以我讓他們上去講講,沒想到一下引起全連士兵的共鳴。在經過溥泉的引導和總結,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曹淵心裡納悶,明明是你莊文革提出的並實施的,現在怎麼成了我的功勞了呢?他正要說話,卻看見莊繼華遞來的眼色,便閉口不言了。
「文革,防範逃兵還有一個方法,就是不要讓他們手裡有錢,他們沒錢就沒法跑,所以以後軍餉就不能直接發給士兵,由學校統一給他們寄回去。」蔣介石開始傳授如何防範士兵逃亡的經驗了,這一套周主任已經聽過好幾次了。
「學生明白了,一方面從經濟上防範,另一方面從思想上防範;二者相互配合,就能徹底解決士兵逃跑的問題。」莊繼華回答道。
「看來你是明白了。」蔣介石不滿的看了下王柏齡,後者顯然沒有聽進去。
「你集合部隊,我要給他們訓話。」蔣介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