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熾燈的燈光將整個房間映照的有些白,這種白早已經滲透人心了,這麼多年了,家裡一直都是這種燈光。只不過,以前的燈光下是那麼多的人,那樣的喜慶,然而,如今相同的燈光下卻只是形單影隻,淒涼萬分。
顧逸晨站在窗戶跟前,雖然夜已深,然而,他還沒有絲毫的倦意,依舊精神奕奕。
原本在單位裡邊的時候都有了一些疲憊了,可是,這一場聚會,聚會上的鬧劇讓他的疲憊一掃而過,很多人改變了,很多人還沒有改變,變了的變好了的,變不好了的,他沒有資格去評價別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對幸福的認識,都有對自己的要求標準,所以,他只是一個旁觀者。
站在這裡倍感淒涼,這時,忽然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了,顧逸晨覺得很是好奇,現在都已經是深夜了,誰會這麼無聊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
拿出來了電話之後,看到了來電顯示之後,他才知道這個無聊之人是陳新傑,真不知道這個陳新傑到底在搞什麼,一直都在說服他要他去跟自己的父親和好,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的盡心盡力呢。
「逸晨,對不起」剛接通了電話就聽到了陳新傑道歉了。
「幹啥你這是?沒事道什麼歉啊?」顧逸晨沒好氣地回應,他不習慣聽別人道歉的,尤其是自己的好朋友,經歷了這麼多,他早已經將陳新傑當成自己的好朋友了,幾乎都要比葛晨風他們還要親近了。
「對不起,今天是我太固執了,是我讓你難堪了。」陳新傑繼續道歉。
「今天的什麼事啊,我早都已經忘記了。你該不會這麼玩還沒有睡就只是為了那件小事吧?」顧逸晨故作輕鬆地打趣道。
這只是故作輕鬆,因為那並不是一件小事,只要是跟那個人扯上關係的事情就不會是小事情的,但是,他能如何?跟陳新傑火嗎?陳新傑只不過是一個跟那件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人而已,而且,還是自己的好朋友,自己哪有這種資格火呢?
「你都忘了?那你下班的時候怎麼都不搭理我?」陳新傑頗有幾分孩子氣,還真會較真,就因為沒有跟他一起走,就把那當成他生氣他了嗎?唉,真是無語死了。
「你說這個啊,我晚上有事情,自然就不能跟你一起走了,再說了,我有必要跟你生氣嗎?那個人是那個人,你是你,你不要把你跟他混為一談了。」顧逸晨幾位嚴肅地一字一句鄭重地說。
「可是,我一直都在幫助那個人,幫助那個人期望獲得你的諒解。」陳新傑的聲音明顯可以聽得出來,低了好多。
顧逸晨能夠想到這個時候陳新傑是什麼表情,肯定是可無奈無奈的表情了,既想要他答應諒解,又不知道能不能說。
這個自然是不能說的了,對於那個人,他顧逸晨可沒有那麼容易就能夠諒解的,不知道是那個人說過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執拗的地方,在那個地方會存在著一些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或許那個人就是他的那個執拗的地方裡存在的事情吧。
「你知道還說,還幫,你到底是站在那一邊的,我還是不是你的朋友了啊?」顧逸晨假裝斥責地嗔道。
「是,當然是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可是,他對我有恩,我不能忘恩負義,我真的很難辦的,你知道嗎,逸晨?」陳新傑的語氣之中聽得出來那種無奈。
顧逸晨的心也開始糾結了,無奈,多少的無奈啊,每一個人都有很多無奈,可是,這些無奈別人能夠理解的有多少,他不想讓新傑這樣的無奈,可是,他也無能為力,因為他不能夠釋懷,這些執拗的地方的事情一直都凹在他的心中,糾纏著他的心,折磨了這麼久了,不可能會那樣輕易地就放下的。
「既然這麼難辦,那我就叫你一個辦法吧。」顧逸晨買了一個關子。
「什麼辦法,逸晨,你快說啊。」陳新傑焦急地問。
「那就是你盡快地從這件事情抽離出去,什麼都不要管了,這件事情你這麼一直管下去的話,我也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這份友情還能不能靠得住。」顧逸晨無奈地感歎道。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事實,他喜歡逃避,喜歡躲避,躲避一些讓自己煩惱的事情,這是他的一個特點,說不定到了某一天為了躲避麻煩,或許就連同陳新傑也連帶地都給躲避開了的。
陳新傑沉默了,他心中很矛盾,可是,這個事情是能夠放下的嗎?是能不管的嗎?顧新國的那些花白的一點點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這個男人多麼想要跟自己的兒子相認,多麼想要跟自己的家人和好,可是,現在卻得不到這個機會。只有他才能夠幫助去爭取。
「喂,怎麼不說話了?再不說話的話,我就掛了啊,這大半夜的我都想睡了。」顧逸晨淡淡地說。
「逸晨,我想說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你現了其實被你記恨了那麼多年的人一直都很關心你的話,你會不會後悔?」陳新傑他不能說出事實,只能夠旁敲側擊地問。希望可以讓逸晨回心轉意。
「不會的,對於那個人,我永遠都不會的。」多麼決絕的回答啊,像一道鋒利的刀子一樣,狠狠地割過了那個人的心頭,只是這一句話並沒有當著那個人的面說。
陳新傑呆呆地握著手機,整個人愣在了那裡,眼神空洞,表情呆滯,這是不是再也沒有希望了呢?不會的,在他的記憶之中的顧逸晨不是這樣一個狠心的人的,不會的。
「好了,很晚了,我也要睡覺了,明天還要去檔案局呢。」顧逸晨有些困乏了。
「我明天陪你一起去。」陳新傑積極地響應到。
「好吧,我明天就先不去單位了,你開車到我家這邊來。」顧逸晨說。
「嗯。明天見。」
掛斷了電話之後,顧逸晨就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去了,「如果有一天……如果啊,如果……都已經說了是如果的,這個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如果,有些承諾都不敢相信,如果還能夠有所期待嗎?」
他不禁嘴角一抹自嘲的笑容表露了出來:「都是如果了,那麼,就在他出現的時候再想吧,現在的事情都已經夠多的了,要是還為這些可能生的事情費神的話,那麼,就不用再生活了。」
可是,那個如果還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印記了,對於那個人,對於陳新傑所說的如果真的可以永遠都不會後悔嗎?或許會後悔,或許不會後悔,一切都還只是一個或許,一個未知數,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太多的未知了,要是都在為這些未知而迷茫的話,那麼,人生就不要在繼續了。
以前,就是相信了太多的如果了,相信了太多可能會生的事情了,自己變得孤獨寂寞,失去了自己的家庭,那麼,還能繼續相信嗎?跌跌撞撞了這麼久,已經是遍體鱗傷了,還能夠繼續受傷下去嗎?
忽然之間,顧逸晨覺得自己很好笑,自己竟然為一個一開始就被自己否決了的假設思考了這麼久,想了這麼久了,真是太可笑了:顧逸晨啊顧逸晨,你真是太傻了,想這麼多的沒用的,不是都說了再也不要這樣的猶豫不決的了嗎?怎麼還會這樣呢?難道你忘記了,忘記了這些年走過的路了嗎?忘記了這麼多的艱辛了嗎?
夜色依舊幽蘭色,那樣的寂靜,靜寂的夜色讓人產生了一種畏懼,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就像是一個無底洞,看進去了之後,永遠都沒有盡頭。
他將自己蒙在了被子裡,不讓自己的思緒再繼續,不讓自己再考慮那些事情,生或者不會生都是未來的事情,現在手頭上這麼多的事情,還想那麼多幹什麼啊。別想了。他拍著自己的腦袋對自己說。
閉上了眼睛,封鎖住一切的思緒,讓一切都停止,猶如這平靜的夜色,沒有其他的雜質,只是純淨的幽蘭色,一切都可以變得單一起來。
房間也逐漸地如同窗外的夜色一樣,變得安靜了起來了,漸漸地呼吸聲音逐漸地盤旋開來了,或許就這樣,每一段故事都會有一個暫時的結局,不管什麼樣的,他就算是一個結局,一個可以讓人暫時停靠的港灣。
顧逸晨或許會原諒他的父親,或許不會,這些都是一切難以預測的事情,很多計算題,難題都可以有一個結果,可是,唯獨這感情的事情永遠都不會有結果的,一開始很美好,結局並不一定美好,一開始很悲慘,結局或許會不一樣,這些都是無法預料的,有很多因素決定的。所以,誰也不敢下最後的決定。就讓故事慢慢地走下去,到底有什麼樣的結果,走下去了之後就能夠知道。
顧逸晨的夢中再一次看到了小時候跟爸爸一起在北安園裡邊玩耍的時候的場景,那個時候,他們笑的那麼的開心,一切都那樣的純真,沒有任何的憂慮。他的嘴角此刻也不禁在夢中彎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