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受一腳,要說沒受一點傷害那是騙人的。吞下一口逆血,李書文也被打出了真火。
動如繃弓,發若炸雷。李書文轉身進步,動作簡樸剛烈,使出了一記八極拳的絕招貼山靠。
八極弟子們習練貼山靠時,常常會用自己的身體去靠牆、靠樹、靠樁。從小樹靠到大樹,從土牆靠到石牆,每靠斷一棵樹,每靠倒一堵牆,功力就增進一層。
貼山靠在進招之時的關鍵就是進身,以打人如親吻的距離接近對手,用肩部撞擊對方。其看似以肩部為發力點,實則結合了頂、抱、擔、提、挎、纏這六大開之力。
八極拳全稱是開門八極拳,開門出手,六力合一,才是八極大成。六大開之力用全了,用好了,貼山靠的威力就出來了,一擊斃命不在話下。
砰的一聲,余超然就像被急速飛馳的大卡車撞到一般飛出數十米,跌下擂台滾了兩滾就沒了聲息。
僅僅兩招,余超然不但被擊敗了,而且還身死道消,死在了拳台之下,李書文的強大可見一斑。
「江山代有人才出,這李書文年紀輕輕功夫已經和當初我倆相遇之時的水平相差無幾,不出五年,他就能到達我們倆如今的高度。同輩之中他是一號人物。」
王軍勝撫掌感歎。王者寡人也,在台海島彈丸之地,王軍勝是高手寂寞。現在到了地大物博的中華大地,王軍勝發現在這個人傑地靈的地方,群雄並起,王者第一也,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各個天才都在爭奪第一,王者並不少見。
「不提以後,就是現在可以與我們一較長短的同輩之人就有兩人。神棍王中泉和佛山贊先生,不知王兄對誰更感興趣一些。」
厲擎蒼指了指王中泉和梁贊所在的位置問道。
皺了皺眉,王軍勝能夠感到厲擎蒼所指兩人的強大。
「厲兄,我就挑曾經和你交過手的那位吧。」
君子有成人之美,王軍勝如何不知厲擎蒼的想法。厲擎蒼通常不會主動再向交過手的人邀戰,因為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敗績。不過既然得到厲擎蒼的肯定,王軍勝推斷厲擎蒼和那一位數年前的交手應該是個不勝不敗的結果。
「好,知我者王兄也。神棍王中泉交給我了。」
厲擎蒼戰意澎湃,握著鐵拳道。
「切,大光頭,吹牛也不怕閃了舌頭。王師傅江湖號稱「神棍」、「天下第一棍」,是在京城九門掛棍擺擂台無敵手的人物。傳言說他練功時騎馬式樁一蹲一個半時辰,盛滿水之碗放於頭、肩之上,任人推撞水絲毫不灑,你有這麼俊的功夫嗎?」
紅四娘見先前厲擎蒼沒有搭理自己,無趣之下就一直沒有說話,不過當厲擎蒼提到要挑戰「神棍」王中泉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了。
「我師父曾說,太極十年不出門,八極半年打死人,八極拳太過剛猛,吹牛不要緊,我就怕你一個弄不好把小命搭上。喂,羅公子,你的得力手下要去送死你也不管管?」
諷刺完厲擎蒼,紅四娘想想自己這樣講只怕會起反效果,於是又補充一句,末了還拉上羅凱來助威。
拳腳不長眼,擂台上剛剛才死了一個人,自詡「善良」的紅四娘不想看到厲擎蒼步了台上那人的後塵。
「手下?厲兄不是手下,是朋友,他要幹什麼挑戰誰是他的自由,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羅凱攤開手,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他可不想參合到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故事當中,世事難料,後來怎樣誰又能預測的到。
楊家內院。
楊蔚和岑希站在楊家最高的三層建築上,外院的一切都被她們盡收眼底。
「惜水,你就這麼看好那位羅公子嗎?」
膚若美瓷,唇若櫻花,明眸皓齒。恢復女裝的楊蔚懶懶的靠在陽台上,美目望著無盡遠方,嘴裡卻說出了一番別有意味的話語。
「見斑而窺全豹,能得到兩位桀驁不馴的國術高手保護,足以窺得這位羅公子的部分實力。」
化名岑希,真名為岑惜水。名字極其女『性』化,但卻依舊是男裝的打扮,不過和羅凱所見的岑「公子」所不同的是,此時的岑惜水面貌和先前只有七成相似。
面容俊俏,眉如柳葉,眼似朗月,就是這三成的變化,使得岑惜水多出了一股剛柔相濟的俠女風範。
「聰慧理智如惜水你應該不會就這樣草草的下定論吧,說說看,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慵整纖纖手,楊蔚只有在自己唯一的好姐妹面前才會『露』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大智者,愚之極至也。大愚者,智之其反也。外智而內愚,實愚也;外愚而內智,大智也。外智者,工於計巧,慣於矯飾,常好張揚,事事計較,精明幹練,吃不得半點虧。內智者,外為糊塗之狀,上善斤斤計較,事事算大不算小,達觀,大度,不拘小節。智愚之別,實為內外之別,虛實之分。
大勇若怯,大智若愚,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楊蔚深知一個身處男尊女卑封建時代的弱女子該如何保護自己。
「聰慧,理智。呵呵,蔚蔚,你並不完全瞭解我。也許在小事上我是理智的,但在事關人生的大事上,我更加相信直覺。有些時候率『性』自然較好,不必以理度人。不過,事關重大,我的確還有一後手,稍後,我們就能知道這羅公子的大概。」
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來溜溜。英姿颯爽的臉上閃過一道感『性』的光輝,而後又在感『性』中帶出一抹皎潔,岑惜水對於自己的安排很有信心。
楊府外院,擂台之上。
李書文昂藏而立,威勢滔天,一時竟然沒有人敢觸其鋒。
握緊拳頭,技癢難耐,厲擎蒼站起身來,平地生風。相傳老虎出沒之時會驚了山林,故起山風。厲擎蒼一發動,就給人猛虎出林一般的感覺。
辟啪一聲,太師椅幾乎是在厲擎蒼起身的同時應風而散,更添厲擎蒼的威勢。
在座諸位都是國術大師,眼光毒辣。知道這猛虎出林是厲擎蒼把虎形練到極致後以假『亂』真的表現,而坐散太師椅是虎胯功夫,是下盤功夫練到極致的表現。
牛刀小試,技壓全場,厲擎蒼呼吼一聲,如猛虎嘯林,虎嘯金鐘,增威壯勢,使人聞而栗,栗而喪失戰意。
命運的耐人尋味之處就是它的微妙與複雜。
就當厲擎蒼準備放開手腳大幹一場的時候,一群身著布衣藍大褂前胸後背貼著個「勇」字的清兵闖入了楊府之中。
在場的江湖中人看到官兵之後,無不大變臉『色』,哪裡還有心情比武。
所謂俠以武犯禁,但凡是江湖中人手上都有幾起命案,所以他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官兵無疑。
出了這種事意料之外的事情,大家的目光開始不約而同的聚焦到楊宗禮這位地主身上。
「趙大人,今個兒是吹得什麼風把您給刮到我這座小廟裡來了。」
看到一群正規軍闖進楊府,作為地主的楊宗禮連忙一臉笑容的迎了上來。不過雖然臉上客氣,但楊宗禮的話語中卻不客氣的極具諷刺之意味。
楊家在上海也算的上是一大家,如今當著眾位江湖中人的面被人帶兵包圍起來,這叫楊宗禮的面子往哪擱啊。
「楊先生,你放心,今天咱們不是衝著你們楊府來的,而是衝著你們楊府之中混進的叛黨來的。」
趙把總搖頭晃腦的緩緩道來,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不過總的來說面對楊宗禮,趙姓把總還算客氣,蓋因其知道這楊宗禮有個了不起的便宜老爹。說實話如果楊宗禮沒有這層關係的話,今天就不僅僅只是來抓叛黨,而是來抄家滅族來了。
「趙大人,我楊家對大清的一片赤誠日月可鑒,天地可表,府中又哪有什麼叛黨可言。」
楊宗禮心中咯登一下,心思電轉間就明白了一切,知道對方並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有備而來。
「我們接到舉報,說有叛黨混進楊府意圖不軌,所以特來誅滅叛黨保護楊先生。至於叛黨嘛,當然就是這些人。」
說到叛黨,趙把總的臉『色』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指著羅凱一行『露』出一副惡行惡向的嘴臉,衣冠禽獸不外如此。
「可是他們……」
心道果然是要拿他們做文章,楊宗禮就欲解釋,趙把總大手一揮卻是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雉發令乃金科玉律,留發不留頭,留頭不留發。我大清剃髮以別順逆,不剃髮就是叛逆,叛逆者殺無赦,楊先生既然對大清的一片赤誠日月可鑒,天地可表,就不該阻止我捉拿叛黨。」
趙把總皮笑肉不笑的把楊宗禮先前說的話還了回去,弄得其啞口無言。
「怪只怪你們沒有剃髮,自求多福吧。」
凡事都要講一個理字,楊宗禮知道這件事情自己不在理,長歎一聲,他選擇了沉默。
無論多有權勢的家族,一旦和造反叛『亂』聯繫到一起,那是說滅亡就滅亡的,楊家和安清幫在白道上都是有靠山的,可以說在這方面是誰也奈何不了誰。但是如今對方死抓頭髮說事,楊宗禮就鞭長莫及了。
如果一意孤行,被安個窩藏叛黨,藏污納垢的罪名,只怕自己老爹都不一定罩得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