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凱一行幾人穿街走巷,邊走邊聊,言談甚歡,卻是沒想到迎面走來了十多個壯漢攔住了去路。
「兩位公子,聽說你們要低價出售手中輪船招商局和開平煤礦的股票,很好,這些股票我要了,拿來吧。」
為首一人一臉笑容,但說出來的話卻極不客氣,典型一隻笑裡藏刀的笑面虎。
要貨不談價錢,十有八九是想做無本買賣,肯定是黑社會無疑。羅凱上下打量一番這些大清朝的黑社會成員,吊兒郎當一臉凶相,總體看來和後世的黑幫沒有兩樣。
黑社會雖然惡名遠播可以使小兒止啼,不過羅凱卻有恃無恐,後面四位要功夫有功夫,要武器有武器,遠程近戰俱到,區區幾個蟊賊何足道哉。
「還有這位公子,你應該也是想買股票的人吧,不過這股票我安清幫要了,我們安清幫要錢不要命,識相點就退到牆角別動,否則……。」
為首之人威脅完兩個西貝貨又轉而威脅起了羅凱,在其看來羅凱幾人應該是買股票的顧客,和正主是萍水相逢的生意關係,等閒不會參合進這件事情。
果不其然,羅凱幾人一聲沒吭的就走到了牆角,當起了看客。
另一邊,作為正主,兩位唇紅齒白的西貝貨面對這種陣勢總歸有點心慌,但是她們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
此時此刻,對於羅凱一行的做法,兩人無暇顧及,她們把目光都投向了身後。
兩人中雖然以岑希為主,但是遇到這種情況出來解決事情的卻是楊家之人。不同於家道中落的岑家,楊家還是很有實力的,這點從他們的嫡系配有保鏢就能看出來。
「各位安清幫的好漢,這兩位乃是岑家和楊家的人,還望各位賣兩家一個面子,這裡有紋銀十兩不成敬意,還望幾位好漢笑納。」
人未到聲先至,聲未到錢先至。一錠銀子首先飛到了一群大漢為首之人手中,這叫買路錢。
長袖白衫,相貌平平,鐵手吳鉤,煞氣沖天。令羅凱未曾想到的是,這兩西貝貨盡然有保鏢在暗處進行保護。
回頭看了看身後兩位國術高手,厲擎蒼和王軍勝沒有可能發覺不到暗中跟隨有人,看他們一臉淡然的樣子,只有一個解釋,來人還不夠資格令兩人正眼觀之。
「金鉤手吳離,沒想到你竟然當起了楊家護衛。」
臉上笑容一僵,這群堵路大漢為首之人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笑面虎陸大重,我也沒想到你竟然會親自出馬。」
被稱作吳離的保鏢臉『色』微變,自己金鉤手吳離的稱號不是白叫的,如果是一般蟊賊,吳離豈會這般客氣的的送上十兩買路錢。
之所以這麼客氣,蓋因這群人乃是上海安清幫的人。
安清幫是反抗清朝統治的組織洪門的一個分支,後來投靠了清王朝。
清廷責成安清幫護運軍糧,從杭州運到通州,沿運河設碼頭官,分段護衛。洪門視安清幫為叛徒,洪門有一諺語:由青轉洪,披紅掛綵;由洪轉青,抽筋剝皮。
由於長江航運原在洪門勢力範圍之內,所以洪門見安清幫護送的糧船就打,並曾殺害了不少安清幫的碼頭官。
後來海運發達,糧食改由海道北運,運河失去作用,安清幫的經濟基礎發生變化,轉而投向其他行業。如開設賭局、『妓』院、煙館、戲院、戲班、澡堂、茶樓、飯莊、旅店等等,安清幫遂演變為結交官府,坐地分贓的惡霸流氓集團。
安清幫勢力遍佈大江南北,上海安清幫算得安清幫中勢力最大的一支。
上海安清幫共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刑、隱六堂,每個堂口是藏龍臥虎,實力可以和上海任意一個大、中型勢力相比肩,單論一個堂口的實力就壓過楊家一籌。
安清幫的規矩是出動多大的人物就劫多大的貨辦多大的事,這笑面虎陸大重是白虎堂的副堂主,按理這種普通的劫路工作是不需要安清幫的堂主親自出馬的。
既然出動了一名堂主,那麼事情只怕不會善了。
「吳離兄,你我實力只在伯仲之間,我勸你還是不要淌這趟渾水,我陸某人只求財不求命,那價值五千兩的股票陸某勢在必得。」
陸大重笑容依舊,但眼中卻是凶光閃爍,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架勢。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如果臨危退卻那麼以後誰還敢信我吳某人,誰還敢請我吳某人。陸兄,這是一百兩,拿了這一百兩,大家相安無事,否則就只有手底下見真章了。」
又是一錠銀子彈出,不同於上次的不溫不火,這錠銀子代表了吳離的憤怒,如炮彈出膛般直直『射』向陸大重。
眼中凶光比陸大重更甚,煞氣凜然。泥人也有三分火,更何況脾氣本就不好的金鉤手吳離。衝你安清幫的金字招牌咱名號也報了,買路錢也給了,既然還不知足就別怪我先禮後兵了。
「吳離兄,楊家給了你多大的好處,竟然如此為其賣命,最後奉勸你一句,別為了一點小錢送了自己的大好『性』命。」
十兩一斤,一百兩就是五公斤,陸大重不敢用手硬接銀錠,一刀揮出打偏了銀子,然後凶神惡煞般作出最後的警告。
「陸大重,面子是相互給的,你不給我面子就別指望我會給你面子,我也奉勸你一句,金鉤之下絕不留手,小心別成為我鉤下亡魂。」
吳離一抖長袖,一支黃燦燦的金黃鐵鉤自其左手處『露』了出來。這吳離竟然沒有左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連在手腕上的金鉤,正應了其金鉤手的外號。
「我安清幫眾皆是刀口『舔』血之輩,不是嚇大的。也罷,要令在身,吳離兄,只好對不住了,大家給我上。」
陸大重一揮手,身後數十位安清幫的好手幾乎是聞聲即動,奔湧而上。這些安清幫的人清一『色』的備有一把手斧,出招狠辣配合默契,很快的就把金鉤手吳離圍了起來。
以寡敵眾,吳離卻是絲毫不懼。眼中毫光閃爍,經驗豐富的吳離很快的就看出了前方幾人的破綻。
以多擊少,靠的是合圍後防不勝防的合擊之術。而在對方合圍之前的這點時間就是吳離的機會。
金鉤掛餌快如電,吳離一出手就全力以赴。一招金鉤掛餌使將出來,光奪牛鬥。耀眼的金鉤燦若驕陽,晃花了衝在最前面的安清幫打手的雙眼。
燦爛之後是平凡,金光過後就是無盡的黑暗,一擊兩命,兩位安清幫打手被鋒利的鐵鉤掛破了咽喉。
不過有了這兩個倒霉鬼吸引火力,安清幫眾的包圍也漸漸合攏。知道機會不易,吳離金鉤舞動不休,勢必要在腹背受敵之前多解決掉一些敵人。
「機會,倒轉金鉤!」
眼角餘光看到兩個搶到自己身後的敵人立足未穩,吳離心中吶喊一聲,金鉤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從前掛後。
這計勢大力沉經過充分加速的鉤擊在掛破了一位安清幫小嘍囉的腦袋後去勢不減,復又勾在了一人的手臂上,帶起一片腥風血雨。
連殺四人之後,身陷包圍之中,吳離的攻勢終於變緩。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亂』拳打死老師傅,被數十人圍住,由不得吳離繼續大刀闊斧的進攻。
一改先前的霸道血腥,吳離把個金鉤舞動如風車,防住週身要害,那爐火純青的防禦簡直是水潑不進密不透風,場面一時僵持下來。
眼見久攻不下,笑面虎陸大重目光落在包圍圈中大殺四方的金鉤手,冷笑一聲,提刀信步向前。
「三師兄,這金鉤手吳離難道真有那麼厲害,厲害到不需我們出手幫助的地步嗎?」
先前正是王軍勝暗中要羅凱退到牆角靜觀其變,羅凱才選擇置身事外的。不過以金鉤手吳離展『露』出的實力,就是羅凱這個看熱鬧的外行也能確定他想要獲勝很懸。
「那倒不是,真正厲害的另有其人,我看差不多也該出場了,師弟拭目以待便是。」王軍勝悠然道。
不同於看得興致高昂的羅凱,王軍勝和厲擎蒼對眼前的激烈打鬥顯得漠不關心,只有在羅凱向其詢問的時候才不鹹不淡的回上一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王軍勝話音剛落,好像是為了印證他的金口玉言,紅衣長劍,一位古裝女子款款而行,如詩如畫好似畫中來。
刀光血影劍氣如霜。一道劍光劃過安清幫眾的包圍圈,在其一邊打開一道缺口,又是兩位安清幫的人倒在了血泊當中。
好似配合過很多次一般,身在包圍圈中本來中規中矩的金鉤手吳離再次爆發,兩人裡應外合,把安清幫的包圍攪了個稀爛。要不是笑面虎陸大重提刀援助,只怕一刻之內他就成了光桿司令了。
饒是有了陸大重的強力支援,安清幫眾的敗勢也無法挽回。紅衣女子劍光照向哪裡,哪裡的抵抗就被瓦解。
看其閒庭信步的樣子,羅凱就知道這位紅衣女子甚至並未盡全功。
「俠女啊!」羅凱瞪大眼睛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