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更算昨天的】
「呵,你們倒是絕情,這劍譜,我是要傳給孩子的,能否留下副本?」
「九妹,你傻了?我們天妖做事,什麼時候留下過活口?你是自己人,我只能答應你,殺死你和這孩子之後,讓你們的靈魂自去轉生。」那矮小道士的話,讓白起發冷。
自己人就是這個待遇?這天妖一派,是什麼來歷?
「這樣啊,那多謝了。」雨霖鈴說著,取出了一張兩尺多寬的畫卷,拿在手中,道:「他沒傳授我什麼道訣,否則我也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不過他倒是留下了這劍譜,這麼多年以來,我也無法參透。」
「給我!」那矮小道人伸手來奪,雨霖鈴一縮手,道:「你要是展開不得法,劍譜有所損壞,豈不是要食言,傷害我母子的靈魂麼!」
那矮小道人一愣,隨即想到,這雨霖鈴也耍不出什麼花樣來,就由她去做,周圍再無半個煉氣士,這母子二人,已經是掌中之物。
雨霖鈴對身後的白起道:「起兒,看好了,這是你親生父親留下的劍譜。」
說著,雨霖鈴將畫卷徐徐展開,那矮小道人一愣,微怒道:「你這是戲耍我們麼?」
畫卷展開,白起都是一愣,這是他書房中的一幅畫,畫的中心,是一個書生,攜劍而行。那書生只有一個背影,前方高山阻路,腳下冰雪堆疊。畫的雖然是自然景色,彷彿世間坎坷,都在這黑白顏色的畫卷之中了。
畫卷的右上角有題詩,筆跡潦草,狂亂,有破紙而去的姿態。
酒醉能賦詩
一怒便橫眉
殺人不滿百
屠仙十萬餘
這畫卷,白起從小就見慣了的,一點沒看出什麼來。現在母親拿來,說是父親的劍譜,難怪那道人惱怒。
正想到這裡,卻見畫捲上的那個書生,手中的劍突然離鞘飛出,一縷滅絕天地的劍氣激發出來,白起感覺自己的手腳都冷透了,只有胸腹之間,那妖異空間所在的位置,元氣還能運轉如常。
那雨霖鈴也是如此,她激發出這畫卷中的劍氣,自身受到的傷害一點都不小。那劍氣滅絕人間一切**,什麼君臣父子,妻兒師友,都不能阻止這一劍之威。
「戮仙劍……」那矮小道人只來得及說出三個字,就被這道劍氣絞殺,渾身上下,沒有一樣東西保留下來,真真正正化為齏粉。
另外兩個道人想要逃,可速度哪裡抵得上這劍光。
嗖嗖兩劍之後,那兩個道人也從山崗上消失了,彷彿從來不曾存在過。
「阿娘!」白起驚叫一聲,那劍氣歸回畫卷之中,雨霖鈴卻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手忙腳亂扶起雨霖鈴,白起從指環內取出一堆瓶子,焦急地道:「阿娘,哪個是治傷的!」
雨霖鈴睜開眼,又閉上,道:「去下面,那條河邊,有一片樹林。」
白起無奈,背起雨霖鈴,縱躍如飛,找到雨霖鈴所說的那個隱蔽的空地。放下雨霖鈴,白起有些手足無措。
過了足有一刻鐘的時間,雨霖鈴才重新睜開眼,自己坐起來,靠在一顆樹上。白起見她行動間連普通人都不如,心知不妙。
「起兒,拿最小的那個瓶子給我。」
白起聞言,趕緊拿過瓶子,交給雨霖鈴。
「剩下的收起來。」雨霖鈴見白起鋪了一地的瓶子,勉強笑了笑。終究是孩子啊,可惜,自己以後無法教導了。雨霖鈴打開這瓶子,倒出裡面唯一的一顆金色藥丸,吞了下去。她自知活不成了,也不擔心自己服食這藥丸被天庭發現。
自己死後,估計靈魂會回到鹹州吧。那自己生長的所在,放棄的家鄉。
藥力化開,雨霖鈴的精神頓時好轉,就連經脈之中的傷勢也差不多恢復了,可惜那一劍的劍意,讓雨霖鈴舊傷復發,妖丹破碎,就算有仙人為其治療,也最多能活上兩三年的時間,這又有什麼意義。
「起兒,坐下,娘可是要死了,很多話不說,再也沒有機會和你提了。」雨霖鈴指著面前的土地,讓白起坐在那裡。
白起見她認真,不敢違拗,只好坐下。
「修道的人,逆天而行,可是真到要死的時候,誰也沒辦法。起兒,安靜一些,聽我說吧。我本是鹹州天妖,生而有靈。鹹州之上,人妖混居,這妖族也不受什麼歧視。我靈智開的時候,一個人族道士就收下我為徒,傳授我長生結丹的法子。只不過這道士實力雖強,卻沒什麼門派,只收了兩個徒弟。」
雨霖鈴喘了口氣,繼續道:「後來師傅度過天劫,羽化飛昇,扔下了我們兩個。我們姐妹脾氣不合,索性各奔東西,在大陸上遊蕩。我加入了一個天妖組成的門派,因為實力不錯,排行第九。妖族之中,強者為尊,可不分什麼先來後到。」雨霖鈴說到這裡,笑了起來,似乎相似當年在鹹州自由自在的生活。
「後來,我結成金丹,實力大進,我加入的門派也是變成了鹹州上比較大的勢力。直到一天,鹹州上出現了一個煞星……」
雨霖鈴說著,再度取出那畫卷,展開。只不過這一次她沒有使用道術,這畫卷之中隱藏的劍氣卻沒有激發出來。
雨霖鈴看著畫捲上的書生,神色之間,沒有什麼愛戀,只是淡淡的說:「就是他嘍,你的親生父親。」
「這傢伙是劍修,專門找妖族的麻煩,門派中大量的妖怪被他滅殺,都只是一劍,從不出手第二次。當時我已經到了煉神返虛後期,金丹大成,自以為天下無敵了,就主動去找他,一決生死。」
雨霖鈴笑了笑,對白起解釋道:「天下九州,修煉成仙的人,很少會在外面走動了,返虛後期,幾乎就是最強大的存在。我只道可以輕鬆將其斬殺,沒想到啊,這個人和我打了個賭,結果我輸了,而且輸的心服口服。當然,賭約就是要我嫁給他,從此之後,他不再找妖族的麻煩。」
雨霖鈴說到這裡,挺直了身體,把畫卷放在身邊,繼續道:「當時我才一千兩百多歲,年紀還小,哪裡懂得人心險惡啊。」
白起怎麼聽都彆扭,不過想到自己也是妖族,估計一千兩百歲的時候,自己也會和阿娘一樣,感覺自己很小吧。
「你的父親,這人族劍修,本來就是找我的。我自己送上門去,哎,你說,是不是很蠢。」雨霖鈴到底唏噓了一聲,她是妖族,對人族情愛,本來也不怎麼在乎,只是這欺騙了他的人,是天生俊傑,雨霖鈴會的,他無一不精。這樣的人,對妖族也是有巨大吸引力的。
白起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憑空多個父親出來,母親用這樣的語氣描述,本來他該很痛恨這個人才對。可是那驚采絕艷的劍氣,讓白起又生出欽佩的感覺。
「成婚之後,我們兩個倒也快活,鹹州之上,沒有大晉王朝這種存在,一切都有煉氣士控制。我們兩個聯手,就算是名門大派也不願意招惹。我以為,算是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人,可誰知道,這人找我,是看上了我天妖的體質和修道的天賦。他只是想要生出一個天資出眾的兒子來。」
白起有些莫名其妙,這樣的想法,也算不上罪不可赦吧?
雨霖鈴說到這裡,側過身,仔細的看著畫捲上那書生的背影,恨恨地道:「他想要你出生,卻是為了轉世奪舍之用。他修煉戮仙劍,已經到了人間絕頂的地步,身體之中的生機早就被摧毀殆盡,只是靠絕世的道術,保護住了靈魂。」
白起被雨霖鈴的話驚呆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在自己沒有結胎之前,就打算殺死自己?
「所以我趁著懷上了你的時候,把他殺了。他這人自負的很,把我當做妻子,倒也沒太多防備。我有了孩子,他更想不到我會算計於他。我這妖怪,以前活的是個白癡,是他教會了我,世界上什麼人都得防備著。」
白起忍不住打起冷顫來,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被母親所殺。
「起兒,修道界原本如此,你也不必灰心。我是看錯了人,不是每個人都會修煉戮仙劍這樣絕情絕義的道術,你父親他要不是修煉差了,也沒這麼心狠。你看,白堅明明知道你不是親生,卻也肯為你斷後赴死。」
白起澀聲道:「父親……白堅他又怎麼回事?」
雨霖鈴笑道:「我殺了那人之後,自己也受傷不輕,門派之中,平時奉承我的,都開始打算對我動手了,那人的戮仙劍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可威力絕倫,誰都想要的。我只能渡海逃走,來到這中州大陸之上。你父親是人族,可你要是出生,依然是妖族,所以你在我腹內,有三年多都沒降生。我在大陸遊蕩,想要找個庇護我的地方,恰好遇到了白堅,那時候,他可年輕著呢。」
「當時他在西北誅殺天狼王,名聲一時無兩,路上遇到傷勢發作的我,純粹是好心收留,並沒有想到利用我這個妖怪。不過後來,晉皇下毒害他,沒有將他毒死,卻讓他再也無法生育,恰好他家中妻子難產,生下小雨,是個女孩,沒法繼承爵位。當然,最糟糕的是,女孩不能修煉真龍七殺槍,白家,要在他手上斷絕了。」
雨霖鈴說的簡略,白起聽的明白,原來是白堅主動調換了剛剛出生的孩子,自己就變成了小公爺,煜國公的繼承人。
白堅讓自己的母親為僕十六年,可白起卻說什麼都提不起一絲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