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草包
白起跨過了武者和煉氣士的門檻之後，心理上隱然已經有了獨特的思維。這種變化他自己並非不知道，讓他心驚的是，他想要毆打皇子，心中卻沒什麼畏懼的感覺。
這煉氣士無法無天，如果不加以壓制，任何皇朝都不復存在。
一個帝國對百姓如何暫且不說，這煉氣士的眼中，凡人就如同螻蟻。會不會有一天，自己也藐視人間一切，高高在上，俯視眾生？
「公子，我也要去。」小雨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出現在白起身後。
王方等人看著一愣，他們看到一個紅裙少女，眉目如畫，拉著白起的手指輕輕扯動白起的衣襟，四個人感覺自己的心也被跟著扯動了一下。室內清香一片，卻是那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
「想不到……」王方說了半句，被定國公六公子郭艾拉扯了一下，王方猛省。都說白起身邊絕色侍女有數十人，煜國公都不加管教，看來這個就是其中絕頂的了。她和白起的神態親密，關係恐怕早就不是一般，自己要是出言勾搭，肯定要傷感情。
「小雨，不要鬧。」白起溫言道。他去西郊，準備毆打皇子是一個目的，同時他也想看看那銅人殿的選址。等銅人就位，禁軍定會封山。要是自己毆打皇子都不能讓皇帝收回成命，父親還要幹這等苦活兒，只怕真的有性命之憂。
自己成為煉氣士的事情，暫時還不好和父親說，否則的話，父親會怪自己魯莽。小雨是個妖怪，去了西郊燕山，沒準會惹出多大的麻煩，自己只是想將某個倒霉鬼胖揍一頓，小雨搞不好要吃人的。
看了白起對小雨的態度，王方等人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斷。主僕有別，就算小雨再美艷，讓煜國公的公子去哄，也要得寵才行。
白起是他們拉攏的對象，煜國公復出，修建銅人殿恐怕只是個借口，太子太傅這個官職才是最實惠的。在大晉朝，這個職位上的人，走到最後，沒有一個不是位極人臣的。除非，太子殿下被廢，並且不得善終。
王方慶幸，郭艾拉了自己一下，才沒說出什麼過分的話來。他自然而然的改口道：「想不到，青溟賢弟身邊的人身手也是不凡啊！」
他這就是眼毒了，小雨精氣內斂，恐怕也是練過的。
「叫我小白，這裡又沒外人。」
「哈哈，說的也是，不過你卻不能叫我老王，太土了！」王方也不糾纏這事情，他們幾個私下裡也不會文陬陬的。
白起經不起小雨懇求，還是點頭答應下來。好在他知道小雨的本事，至少不用擔心她的安全問題。
王方等人隨身奴僕也沒帶幾個，一行十餘人縱馬出城，卻是在城外有接應的。
看到從大車上取下的獵具，白起還以為王方等人是要去邊關打仗了。怪不得要在城外更換裝備，王方的一張大弓，就不是可以在城裡隨意攜帶的。
這章鐵胎弓外面纏著金絲，怕是有上百斤的力量。這樣的武器，卻是先天武者才能使用的，大弓的本身，別說射箭，就是被抽一下，也會骨斷筋折。
西郊獵場在山區，王方等人下了馬，有奴僕牽過鷹犬。
白起疑惑道：「怎麼不見皇子們？」
「嘿，我們約好，在燕山秦王陵匯合。」王方得意地道。
「秦王陵！」白起驚訝，大晉取代大秦，卻沒有挖墳掘墓，而是將歷代秦皇的墳墓降低了一級規格，以王族對待。
小雨在白起身後，低聲道：「小白哥，秦王陵有鬼。」
紅日當空，小雨這話說的卻陰森森的，山風吹過，官路兩旁的樹林發出簌簌之聲，像是有無數人在走動。
王方等人大笑，根本不信小雨所說的話。白起卻是想到，龍虎山一脈擅養殭屍，有鬼這種說法也差不多了。龍虎山的道士不靠譜，白起遲疑，被那舞陽侯的少爺葉樵看在眼中，忍不住譏諷道：「男人大丈夫，也怕鬼怪麼？須知鬼怪也怕陽氣，除非白公子你陽氣不足啊。」
葉樵說這話的時候，卻拿眼睛瞟著小雨。
小雨心中大怒，臉上不動聲色。這等紈褲，要是沒有母親管著，一百個也當場殺了，毫不猶豫。只不過一會兒進入山區，定要讓他吃夠苦頭。
白起頓時對這葉樵看低了幾分，王方等人知道收斂，不是畏懼自己父親的權勢，而是明白交友之道。而這葉樵，分明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白起也不動怒，他知道小雨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他笑道：「葉兄你陽氣旺盛，等真的遇到鬼魂，還要請葉兄打頭陣。」
「那是自然，我葉家舞陽劍法，專門克制邪祟。」葉樵洋洋自得，拍了拍腰間的長劍。那長劍果然發出激昂之聲，彷彿要從劍鞘內飛出來一般。
「葉公子好賤！」小雨鼓掌，那葉樵也沒聽出來，微微一笑，不由自主的運起了家傳心法，臉上光彩流轉，宛然翩翩佳公子。
白起心想，卻是個草包，這樣的人，上了戰場，第一個被射死。
王方皺眉，郭艾乾笑，出身羽林的蘇沐拍了拍腰間的獵刀，道：「該走了吧，我們可是約了午夜時分相見。要不先到查看一下地形，那些傢伙也不好對付。」
白起見這蘇沐神情自然，一句話就化解了有些奇怪的氣氛，大致判斷出了這四人之間的關係。王方豪爽，郭艾有智謀，蘇沐深藏不露，只有葉樵是個草包。
這也是，如果都是聰明人，不肯吃虧的在一起，大家也就難以相處了。舞陽侯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葉樵能和王方等人混在一起，是沾了他老子的光。估計是郭艾的主意，有了什麼麻煩，那葉樵也是個墊背的。
入山之後，就不能騎馬了，白起只帶了小雨，王方等人卻是每人帶了三個奴僕。一共十八個人，順著山路，進了燕山山脈的邊緣。
山路逐漸崎嶇，那蘇沐有意落在後面，和白起並肩而行。趁葉樵遠離，蘇沐低聲對白起道：「白賢弟……」
「叫小白吧，聽著親切。」
「嘿，小白，那葉樵是個混人，你可別放在心上。」
白起愕然，問：「什麼事放在心上？」
蘇沐見白起不似作偽，呵呵一笑，也就罷了。他卻不知道，白起知道小雨定然要討回利是，那草包恐怕要遭殃。對這倒霉蛋，他也就沒什麼可生氣的了，當然不會心中糾結。反而他是有些擔心小雨不知輕重，傷了葉樵性命。舞陽侯可就這麼一個公子，弄死了不好交代。
燕山的規模並不算龐大，不過雄偉壯麗，南方少有。秦王陵在皇家獵場以北，眾人下了大路，要走山間小路才能到達。五隻細犬在前面撒歡的奔跑，早晨的寒氣散去，地面卻還有些陰冷。
秦王陵距離京師很近，可也有五十里以上的路程。白起算計了一下，要是這樣的速度走去，差不多要天黑才能到達。好在他已經是先天九品的武者，一口先天元氣運轉下來，這種趕路的活兒，支撐個半日不是問題。
白起不免想起了玉真公主，玉真公主足不沾地，看上去像是凌空飛行的身影揮之不去。可惜青雷真解自己也只學習了總綱，想要達到那個地步，總要學到第七卷以後才成。
青雷真解除去總綱，共二十四卷。每六卷，對應煉氣士的一個大階位。這其中毫無取巧的可能，前面的不修煉，後面的白起也看不明白。
白起想著心事，卻不知道王方看到小雨從容跟隨薩林在山路上奔跑，心中有多麼的驚訝。在小雨的身上，他感覺不到真氣運轉。這女孩什麼來路？
王方看出來，那郭艾和蘇沐也都看在眼中，只有葉樵一人在前，沒有發現。
這三人心中各有想法不提，疾行半日，天色漸暗，十八個人才來到秦王陵外。秦王陵外只剩下石人石馬，帝王規格的建築一概拆除。夜色掩映下，群山的陰影之中，一條筆直的長路鋪開來，直接深入到墓地內部。
石路上生著青苔，水汽濕重。在暮色之中，陰影分外的長，讓這條石路顯得幽冷，淒涼。石路上只有淺淺的野獸足跡，顯然是沒有什麼人來過。
「大家準備下，小白，你跟著我，不用動手。」王方擺擺手，那些僕人早已經準備妥當，在石路兩旁開始佈置埋伏。
一對石馬被移走，四個健壯的僕人將其抬入墓地深處。其他的人將兩具木馬放在原地，那木馬中，顯然是有機關的。
王方給白起解釋道：「這裡面裝的是細粉，摻雜了一些毒藥。傷不了人性命，只是粘在皮膚上，會癢的要死。
白起覺得有趣，這樣的佈置，恐怕不是一兩天能完成的，將木馬的外形製造得和石馬一樣，需要工匠的細心雕琢。否則很容易被看出有問題來，那五個皇子就算身手不如眼前的幾個傢伙，身邊的護衛肯定是很強的。
先天武者眼光毒辣，想要瞞過他們，這木馬必須造得神似才行。
小心翼翼的佈置好陷阱，十幾個僕人撤退到路邊的林子裡去，王方等人嬉笑著，沿著石路的邊緣，走入了秦王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