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回來?我還以為……你走了就不會回來了呢。」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房間,或者說是牢籠的另一端,耶律淳雙眼紅腫匍匐在一堆木屑紙屑中,一聲也沒有吭。牢籠的這一端,太史昆與高月柔四目相視,除了發呆沒有絲毫的辦法】縫、屋角,能搜尋的地方都翻了個底朝天,這間牢籠果然是連個鑽得過蒼蠅的縫隙都沒有。沉默了良久,太史昆終於開口打斷了沉寂,不是埋怨,不是詛咒,而是一句他早就想問的話,早就想打的招呼。
「為了你,我為了你而回來。」月柔的眼光一點嬌羞,一點迴避的意思也沒有,她冷冷地瞧著太史昆,淡淡地說道。
女孩兒家的臉色沒有變化,太史昆的臉蛋卻羞紅了。他眼睛瞪得滾圓,手指捏著衣角,嬌羞道:「你……不是很討厭我嗎?你怎麼又回為了我……」
「你向我求歡,我的家族要求我對你承歡,你沒有膽量去找我,所以只能是我回來。」
「尋歡……承歡……」太史昆忽然覺得尷尬無比,吞吞吐吐連忙解釋:「你真的誤會了!其實真相就是你與我的一位故人相貌相似……」」太史城主,三舅高歆已經將您的訴求帶給了我高氏一族的決策群,你想要與我成親。」月柔背負雙手,緩緩踱著步子,道:「你對我並不瞭解,無論如何談不上因愛成親;你對於我們雪月齋的依賴性並不大,也遠遠談不上因結盟而成親;至於因為錢財而成婚對你來說就更加沒有必要了。所有的可能性一一排除後,只剩下了一個『色』字,你自己說說,你所謂的求親,不正是求歡麼?」
「我、我、我、這、這、這……」遇到了一位這麼冷靜的姑娘,伶牙俐齒的太史昆也結巴了。他只是攤著一雙手,無話反駁,但月柔卻是一面踱著步子,一面侃侃而談
「太史城主如今風生水起,無論是財力、武力還是勢力儼然已是一方霸主。與這樣一方勢力聯姻本是我雪月齋求之不得的事情,但可惜……您求親的對象不是宗族內其他的女孩兒,卻偏偏是我這個少東主!
我高氏一族的族規,家族的族長,也就是大東主必須是女性,而族長的夫婿,必須是入贅,也就是上門女婿。想要做族長夫婿的男子,須得放棄自己的姓氏,且不可以打理一切生意事務。所以,多年來我高氏一族的族長夫婿們絕大多數都是頂尖的丹青高手或是音律高手,正是因為他們無事可做,只好寄情於筆墨樂器之上。江湖上往往戲稱我家的族長夫婿為『賽駙馬』,說的就是我家對於夫婿比皇帝家還要嚴格的世故。
太史城主,敢問一句,你敢為我付出這樣的代價麼?就算是你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可是一個不能打理事務的天王太史昆又有何用呢?就算是您心甘情願將天京城獻給雪月齋,可沒有了天王的天京城不過是一片荒蕪的鹽鹼地,沒有了天王的天京城群豪不過是一群盜匪配軍與癲狂症患者罷了,我雪月齋拿來又有何用?
這樣一算計,太史城主的求親我們高氏一族又無法答應了。可是不答應,雪月齋又如何能與天京城結為盟親呢?進了正月,不想太史城主的勢力連克幽雲十六州,一副開國君主的涅,我高氏一族又怎能放棄與這樣一個人物結親的機會呢?太史城主,你叫我們高氏一族,我們雪月齋好生難辦呀!」
這是太史昆第一次聽高月柔說了這麼多話,還是談論的兩人婚嫁之事,本應是一件有幾分雅致的事情。但月柔的話中句句不離家族權勢,莫要說談情說愛了,便是連一點拉家常的味道都沒有,又弄得太史昆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憋屈。對於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孔,陌生的靈魂,太史昆既想要擁入懷中訴說一下往日情懷,卻偏偏有些敬而遠之的牴觸。此刻太史昆與她同困在一座牢籠中,心中的感覺本就是矛盾之極,以至於,太史昆呆呆的看著月柔的紅唇,根本沒有去聽耳旁的話音。
不過雖然太史昆將月柔的話當作了耳旁風,格柵另一邊的耶律淳卻聽得饒有興致。他拍著大腿,感歎道:「哎呀!果真是好生難辦呀!若是我有個女兒遇上這種事,多半也要愁得掉頭髮的!」
月柔一雙冰冷的眼中逐漸有了一絲哀怨:「太史城主,太史昆,你來猜猜,我家族怎麼處理這件事呢?」
太史昆回過神來,苦笑著搖了搖頭♀種問題,他怎麼能夠回答呢?
月柔自嘲一笑,道:「我的家族要求我做你的情人。反正你的目的就是尋歡,那麼我承歡就是了。將來,我會有我的丈夫,而你也會有你的夫人。你我之間,就這樣保持著肉體的歡愉就是了。有了這等床弟之合,魚水之歡,最起碼在你我有生之年,保持結盟的關係問題不大。」
「妙啊!絕妙啊!不愧是雪月齋啊!」耶律淳一拍巴掌,魚躍而起,讚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嘛!再妖艷的嬪妃也有打入冷宮的時候,而情人這玩意,越老感情越深!怎麼,不信?君不聞濟南大明湖畔夏雨荷乎?天京城主與雪月齋主成為老情人……有槍有炮有錢有勢有路子!果真天作之合!此二人若是偷情結盟,試問天下還有哪個勢力敢不避其鋒芒!對了,我還幫你們想了個補充的法子,可在高氏宗女中選一人作為太史昆的妾室,這樣,今後你們偷情時就有打掩護的了!」
太史昆歎了口氣,道:「你口口聲聲都是家族,為何不說說你自己的想法?」
月柔道:「我是少東主,還不是東主。所以,我只能執行家族的想法,還不能提出家族的想法。」
太史昆道:「連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有嗎?這樣的少東主做起來又有什麼意思?」
月柔臉色依然平緩,口中說的似乎根本就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母親就我一個女兒,也就是說,雪月齋正統的繼承人只有我一個。若是我不做少東主,那麼繼承人就要在高氏十二支族人共計一百一十七位適齡女子中選出一人♀樣的選拔……哼哼,只怕用不了一個月,高氏十二分支就要滅掉一大半,而不出一年,高氏的族人就會自相殘殺的幾近滅族。我們是生意人,為了追逐利益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聽聞此話,太史昆不由歎息一聲。大家族中也有大家族的悲哀,窮苦人家爭奪老人的遺產,至多也就是頭破血流撕扯一場,而大家族爭奪家業,動則就是要人命的。
月柔又道:「與高氏一族內部火並相比,做一做你的情人又算些什麼呢?不就是閉上眼睛任你上下輕薄一番嗎?算得了什麼呢?」
「差矣!」耶律淳滿面焦急,拍打著紫銅格柵大聲訓斥道:「若是做小妾的,令男子得到歡愉就可以,你自是可以捏住床單咬牙承受便罷了;若你想要耍男公關呢,那自是要你開心歡愉就好,男子的感受你不用去顧及。但若是想要碎人呢,就必須要做到雙方都歡愉才可以!否則的話,這『情人』二字中的『情』字從何而來呢?若是勉力承受,非但得不到這個『情』字,反而要得到個『仇』字、『恨』字也未嘗不可!若真是這樣,你兩家還不如保持現狀做個生意夥伴,又何苦做些男女間的恨事搞得反目成仇呢?」
「這……」月柔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道:「還請耶律先生指點,何種歡愉程度才能生出一個『情』字來呢?」
耶律淳微笑答道:「呵呵,這個麼,對於女子來說,雖不至於次次都能朝吹,但……兩三回之中怎麼也得來一次高朝吧!」
「情何以堪!」太史昆皺眉道:「雖然我承認我不是個好人,但對於婚外性行為這種事……不好意思,我的選擇是N!」
「N?呵呵呵,老夫通曉十餘種語言,這句大秦話的意思我當然明白!」耶律淳鄙夷的說道:「吶,作為一個名人呢,生活其實是沒有隱私的。昆仔你那點私事,絕對是天下人人皆知的。吶,我來問你,金蓮了,柳葉兒了,小貂小蠻了,師師了,瓶兒了,孫二姐了,李妙玉李妙香了……等等等等,哪個是與你結過婚的?」
「你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明白!什麼孫二姐,什麼妙香妙玉?這都是誰?還有師師與瓶兒,那是我妹子!老不休,你把話說清楚!」
「好好好!算我說多了還不行嗎?」耶律淳無奈搖頭道:「坊間盛傳的與你有一腿的還要多呢,我這只是找了幾個靠譜的拿來說說。除夕夜你不是與孫二姐那個什麼了麼?妙香妙玉不是邀請你去漱玉宮的天體浴場了麼?人盡皆知的事兒麼,你吼個什麼勁兒呢?還有師師與瓶兒……」
「那是我妹子!再說小心我告你誹謗哦!」
「你妹!我呸!」耶律淳冷眼道:「不說我還忘了,前年在靈丘縣,你還用認妹子的名義玩弄了蕭東谷家的三個女兒四房小妾外加一個兒媳婦吧!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