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傭兵 六十五 訓子
    天京城議事堂門前的空地是整個天京城的最中央,近千座各式各樣的民居,正是圍繞著這塊空地散亂建築的。因而,這塊開闊的空地,就成為了天京城最熱鬧的地處。

    也許天京城內目前還沒有可以被稱作「商業」的存在。在太史昆遠赴夏國前就投奔天京城的居民中,一家人怎麼也有一兩個在麒麟軍中效勞,因而這些居民的吃喝日用以大鍋飯的形式被天京城包圓了,放在今天來說,乃是中央部委待遇。可是在太史昆離開後投奔而來的居民中,就有些沒這等高鼓勵高待遇了,這種情況的,有這麼十幾戶流民。不過,也正是因為天京城幾乎沒有商業存在,而使得這部分人也有了很不錯的收入。Hxe

    無他,天京城的士兵們俸祿高的嚇人,而全家人的衣食住行又不需要花錢,所以說,在天京城中只要隨便經營一些小買賣,即可賺的盆滿缽滿。比如說在空地角落上經營混沌攤的老孫頭,從早到晚忙下來居然能賺到三百文錢,這比他在保定府擺夜攤的收入足足高了三十倍。

    正是在老孫頭的餛鈍攤上,太史昆找到了邱小乙●小乙捧著一碗餛飩麵蹲在街角,看著忙碌的老孫頭怔怔發呆,根本沒有覺察到太史昆已經悄悄接近他的背後。

    太史昆冷不丁伸出一隻手,不偏不倚探進了邱小乙的衣領中,邱小乙吃了一驚,險些將一碗麵盡數潑到衣襟上。太史昆哈哈大笑,道:「小乙,想什麼想得如此出神?」

    「原來是昆哥!」邱小乙無奈道:「也沒什麼,小時候在家中時時車了父親的銅板,跑到鎮子街頭買餛飩吃,有言道觸景生情,如今見了這賣餛飩的老兒,反倒是想起家鄉來了。」

    「原來是想家了!」太史昆蹲在小乙身邊,道:「對了,相識這麼久,甚少聽你談起過家鄉。不知家中二老還安康麼?」

    「我……不知道。」邱小乙顫悠悠歎了口氣,道:「年少時行事荒唐,做了不少為非作歹的惡事,那還有臉面回家鄉?如今回想起來,已是十餘年未聞家鄉事了。」

    「沒有臉面?這是哪裡的話?我來想個法子,讓你衣錦還鄉探望雙親可好?」太史昆道:「我去尋王進,幫你討要個押司的告身,然後再尋十餘個知書達理的士兵作為你的伴當,多備禮品,送你回鄉可好?」

    邱小乙聞言精神一振,喜道:「真的?」

    「這件事辦起來又不難,當然是真的!」太史昆道:「你若是想要動身,今日我便送你上路!伴當,咱就從白馬營那些底子乾淨的士兵中選擇,禮物,給你備齊四大車!回家後,見到家境尚好,就多留些錢財,若是家境不好,乾脆就將二老接回到咱們天京城來!」

    邱小乙大喜過望,連聲道謝。

    太史昆道:「小乙,有件事你得應承我——你此去,一定要再回來!我要你幫我掌管天京城所有錢糧!別說沒能力做不了這種話來拒絕我!天京城數千萬貫的糧錢,只有交到你手裡我才放心!」

    邱小乙聞言,熱流湧動,趕忙跪拜在地,規規矩矩叩了三個響頭,言稱十五日內一定回來。

    須知古人的跪拜,與今日跪拜的含義大不相同。在古代,跪拜乃是最為隆重的禮節,若是用在承諾之時,便是最為鄭重的應諾、便是發誓的意思。太史昆乃現代生活過的人,對於接受兄弟的跪拜當然會有些抗拒,不過他明白,應當接受隆重禮節時卻不受禮,乃是侮辱人的做法,是不得推辭的。

    邱小乙這一拜,分明是表示一定會歸來的意思,若是不接受這一拜,反而是帶有了信不過邱小乙的意味。因而太史昆不閃不避,坦然受了這一禮。

    當下,太史昆選拔十名白馬營的漢子作為邱小乙的伴當,準備四駕四轅馬車,裝滿禮物。又請徐寧代為相送,一併去信安軍王進處討要告身●小乙再次言謝,泰然回鄉。

    另一件困擾太史昆的,乃是白馬、健行二營的士兵。

    白馬營二百獵手背井離鄉,跟隨太史昆一道建立了天京城。給他們每人一份可以安家立業的產業,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健行營二百士兵本是深山中的樵夫,並非武人,一直將他們留在軍隊中做些刀頭舔血的營生,誠非太史昆所願。

    這樣想著,太史昆來到了張宵的住所。一道籬笆門只推開了一半,沒曾想就見到了一幕老子訓兒子。

    小白穿了一身簇新的雪白公子服,懸玉珮、持折扇,看在太史昆眼中,小白這一身還當真有了幾分風流瀟灑的涅,自是耐看。不過這身衣裳看在張宵眼中,居然是發了雷霆之怒。

    「逆子!每日該做的功課,可還記得?」

    「記得,記得!」小白垂著頭,喃喃應答道:「挽弓三百次麼……」

    「那是十五歲的功課!」張宵板著臉,道:「如今你已十六歲,須每日挽弓五百次!」

    「知道了,爹。」

    張宵背負雙手,道:「知道就好,現在,馬上當面做給我看!」

    「我……」小白惙惙道:「爹,我……未曾帶弓。」

    「未曾帶弓!」張宵舉起手掌,結結實實劈頭扇了小白一記耳光,怒道:「若是遇到虎豹,你給它說你未曾帶弓?若是遇到敵人,你對他說你未曾帶弓?全營的漢子夜間睡覺時都持弓而眠,這光天化日之下,你說你未曾帶弓?我打死你這個逆子!」

    「爹,我知道錯了!」半邊臉火辣辣的痛,可小白根本不敢搓揉,只是垂首求饒。

    張宵冷哼一聲,解下自己隨身長弓丟與小白,道:「用我的弓,做今日的功課!挽弓五百,現在就開始做!」

    小白連忙接過長弓,猿臂舒展,輕叱一聲,瞬間將三石重的反曲弓扯開一半。

    「扯半張弓算是什麼意思?怎的兩月未曾督促你練功,連弦如滿月你都做不到了麼?」張宵大怒,斥道:「給我扯滿!」

    「爹……再扯就要將衫子扯破了!」原來這身雪白的公子服頗為修身,穿上它做些吟詩頌對的文雅舉止雖是好看,但要做些舞刀弄棍的粗野活計,這身衣衫卻是很不合適。

    「逆子!給我扯滿!」張宵揚起手掌,作勢便要再打白滿臉漲紅,大喝一聲,只聽「滋啦」一聲衣帛開裂的聲音,反曲弓是扯滿了,小白的一身新衣卻也扯破了。

    張宵目視小白,小白識趣的低頭不語ˇ宵道:「吾兒,大道理我也不講了,如今你可知道這身衣衫的壞處了麼?」

    小白低聲道:「爹,我知道了。穿這樣的衣衫,根本使不出武藝來。」

    張宵怒氣消下去一半,好言道:「吾兒,你平日裡不是那種不明白事理的孩兒。爹來問你一句,你為何要穿成這般涅?」

    小白道:「我覺得……穿上這樣的衣衫,瓶兒妹子會歡喜來著。爹,我知道錯了,今後我再也不敢打扮的如此花哨了。」

    「愛俏並不是錯,莫要說你這樣的少年人了,便是到了為父這般年紀,仍是願意打扮的清爽利索,儀表整潔。」張宵道:「不過呢,人與人追求的極致盡不相同,因而眼中的俊俏也不相同。若是文士,自是要打扮成你這般涅,但作為一名武者,應以雄壯威嚴為美!」

    小白聞言,連聲稱是。

    張宵又是說道:「吾兒,你年歲已大,凡事應當也尊重你的主張。你若是想習文,爹爹我不但不反對,反而會支持你。我可以為你置辦筆墨、搜集書籍,並央求高先生做你的師尊。雖然你年紀大了些,但只要你肯下苦功,未必就沒有成功的那一天。甘羅少年為相固然風光,可姜尚七十歲出仕亦為美談!你若習文,爹爹將不再督促你練武,但是每日監督你背誦詩文還是必不可少的。你可願意?」

    小白一慌,連忙雙膝跪地,哭求道:「爹爹!孩兒要習武!孩兒是武者!」

    「既然要做一名武者,就須時刻承擔起一名武者的責任!」張宵道:「你若是去東京遊玩,或是去府衙辦事,這些地方不允許攜帶刀槍,你空著手也就罷了。可你身在天京城,便要時刻擔負起保衛天京城的責任!時刻準備著將來敵一一擊敗!眼下你兩手空空,你的責任怎麼辦?」

    小白神情一凜,叩首道:「孩兒明白了!」

    「知錯就改,這才是我張家的男兒!」見到兒子誠心認錯,張宵舒了一口氣,將小白攙起,柔聲道:「瓶兒那丫頭與你有些意思,爹都知道!娶她做媳婦,爹支持你!不過呢,你的想法也著實可笑,瓶兒那丫頭整日混在軍營中,花拳繡腿都學了幾分,分明是個喜愛武藝的女娃娃,又怎麼會對文士打扮的有好感?嗯……有了!待爹爹我尋幾名神工營的匠師,模仿著徐寧的『賽唐猊』給你打造一身金甲!到時候吾兒將金甲穿在身上,不比那長袍美上百倍!」

    小白聞言,大喜過望,拉著老爹的手一個勁傻笑ˇ宵跟著兒子傻樂一陣,佯怒道:「行了,你也別得意!去,罰你扎一個時辰的馬步,以抵今日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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