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道:「朱愛卿,莫不是昔日太史昆兵亂大遼國,用的就是你這支打不垮的軍隊?」
朱大貴淡淡一笑,道:「昔日朱某落魄,多虧昆哥接濟,因而幫他訓練了年許軍隊而已。」zee
「只年許,便可破遼?」皇后吃了一驚,問道:「如今,這支軍隊可是到我大夏來了?」
大貴道:「並無。那軍隊的首領名曰玉麒麟盧俊義,如今在大宋與遼國的邊境駐紮,庇護於信安軍知軍王進麾下,卻是沒有來大夏。」
朱大貴這番說辭,與皇后近日來打探的情報差不多。皇后暗暗點頭,道:「朱愛卿,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太史昆攛弄乾順退位到底意欲何為?」
大貴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本來,這些事我是不能夠說的。可是我見乾順退位一事讓娘娘您添了許多煩惱,我也就只好說出實情了〉際上,太史昆攛弄乾順皇帝退位,與什麼功名利祿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太史昆這樣做,只是……為了滿足他的一些惡趣味。」
「惡趣味……」皇后聽得大汗淋漓,道:「什麼樣的惡趣味?莫非那個太史昆他……有龍陽……」
「非也非也!」朱大貴連忙解釋道:「太史昆的惡趣味,乃是收集皇室成員,也就是什麼皇子啊公主啊之類的。」
「收集……」皇后一陣膽寒。
朱大貴解釋道:「嗯,就是收集。比方說太史昆身邊的那個叫做巧音的小後生,就是南唐李氏的後代,前些日子去遼國,他還梳弄了一對雙胞胎小公主,如今呢,他只是想拐帶著乾順小皇帝開溜罷了。」
「只是……為了拐帶著乾順走?」皇后琢磨過李乾順宣稱退位的無數個理由,可千想萬想卻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原因,不由得驚呆了。再有主見的人,碰上這種事也迷糊了,皇后喃喃問道:「這……朱郎你怎麼看待這事兒?」
「我?」朱大貴莞爾一笑,道:「太史昆是沒有辦法強行拐帶乾順小皇帝走的,所以說,事情如何發展,取決於你怎麼看待這件事。」
皇后詫異道:「取決於我?」
「沒錯。」朱大貴道:「如果你想要皇帝退位,你便任由太史昆將他帶走;若是你不想讓乾順走,那就接他回宮,時不常的讓他上次朝便是了∥順皇帝想要上朝的願望滿足了,那他就不會被太史昆說動了。」
「不可,萬萬不可。」皇后凝眉道:「朝中之事,絕對不可以讓乾順插手!」
朱大貴朗聲笑道:「娘娘,您聰明絕頂,怎的就鑽了牛角尖了呢?上朝是上朝,權利是權利,不可混為一談。」
皇后一愣,忽而又拍額笑道:「是了,是了!他想要的上朝,只不過是一間大殿,幾十個老臣;而本宮所謂的上朝,乃是天下權柄。唉!朱郎一語點醒夢中人啊!我要是早點想通這點,給乾順一間大殿,幾十個老眼昏花的老頭子,每日裡哄他演演戲就好了!也不至於為了垂簾聽政一事將他逐出宮去。」
朱大貴頷首道:「娘娘既然能想得通,從現在開始做起也不晚啊!」
皇后搖頭道:「唉,朱郎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卻不知道昨夜乾順已經將他要退位的消息公佈了。他說七月初七,就要在興慶府南門前禪讓皇位。」
「哦?竟有此事?」朱大貴歎了口氣,道:「也無所謂了,反正他也沒什麼君主的樣子,朝令夕改放在他身上也沒什麼影響,你再將他勸回來就是了。」
皇后緩緩起身,負手沉吟道:「其實他要退位,倒也不是什麼壞事。他年歲大了,漸漸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是那麼聽話了。只是這新皇帝的人選,著實是件麻煩事。唉!可惜我與他無子,否則……」
話說到此,皇后忽然醒悟,連忙止住話頭,偷眼瞧向朱大貴。之見朱大貴面色慘白,目光中皆是失落之意。皇后忽然間就想起了那陣淡淡的苦橙花香,那陣濕熱而又粗獷的氣息。她心中一顫,連忙柔聲說道:「朱郎,我……我與他生子,以維護梁氏對朝政的掌握,這是我的責任。我們梁氏每一代的皇后都是這樣做的,所以我……你要相信我,我並不是不愛惜我的孩兒,只是因為……因為……」
「因為你不愛他。」朱大貴眼神憂鬱中透著幾分憐愛,道:「因而,你與他生下的孩兒會淪為工具♀樣的孩子,一出生就注定了命運的悲慘∥順的爺爺、爹爹都是早早的憂鬱而死,而乾順這個為權勢出生的孩子,更是十七歲的豆蔻年華便嘗盡了世間的冰冷與無情『氏的女人掌握了權利,卻喪失了天倫之樂,你,真的也想這樣終其一生麼?」
皇后聞言,默不作聲。
朱大貴探出手,輕撫皇后秀髮,呢喃道:「你為什麼不想想你自己呢?你果敢,你聰慧,你善權謀、會通變,難道還有比你更適合做皇帝的人選麼?」
「我?」皇后驚叫道:「你讓我,學那武……」
朱大貴眼神純淨,嗓音低柔,緩緩道來:「你做了皇帝,梁氏所有族人都會以皇室成員的身份而自喜,你將來的孩兒更會因為有個英明神武的母皇而感到自豪。你做了皇帝,便不會有人再為此遭受痛苦,你自己說說看,你為什麼就不能做這個皇帝呢?」
皇后緊緊捏住朱大貴的手,顫抖說道:「我……我怕……」
「眾望所歸的事,沒理由害怕的,你只是有些緊張。」朱大貴指尖溫柔的滑過紫金面具,神情道:「我消,當你有一天在我面前摘下面具時,展現出的是一張洋溢著快樂幸福的臉龐。能夠給你帶來快樂的事,你就放心去做,我會一直默默祝福你的。」
「朱郎,朱郎!」皇后感受著指尖透過面具傳來的溫熱,喃喃道:「可你的憂傷呢?在你歡笑的背後,我總是能感受道你從內心傳來的一絲憂傷!朱郎,你處處為我著想,可我到底怎樣才能令你解憂呢?我不要做皇帝,我還要做皇后,做你的皇后!大夏的皇位,我要你來做!」
「不要,我不要做你的王。」朱大貴的嗓音中帶了幾分沙啞,「蝶花,沒有人可以做你的王!我能夠看著你快樂,就足夠了!」
「不!我就要你做我的王!」皇后癡癡說道:「朱郎,我要你快樂!我要你忘卻憂傷!我要你綻放出王者的燦爛笑容!」
「不!不可以的!」朱大貴的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果斷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他慘烈嚎叫道:「蝶花!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莫非我以死明志,你才可以明白我的心麼?我是士,士子!我不可以被功名利祿沾污的!沒有了功利,我的內心才可以不沾染塵埃,一片明淨!沒有了功利,我才能坦然與你相處!蝶花,請你萬萬再不要說什麼王位!請你成全我的士子之心!」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朱郎,你千萬不要做傷害自己的事!」皇后哭泣著撲上前來,奪走了朱大貴手中的利刃,悲慼道:「朱郎,我聽你的,我來做皇帝!我這就傳下令去,令梁氏一族七月初三召開部族大會,宣佈我要成為新皇的事宜,令嵬名阿吳帶兵進京,維持皇位交替時期的穩定!」
………………
「講不講義氣?」
「講!」
「挺不挺乾順!」
「挺!」
「好樣的!昆哥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豪爽漢子!來,代表你的家族簽下血書,再喝了這碗血酒,站我身後去!」
「好!」少年傻乎乎的簽下血書,喝了血酒,一臉豪氣的站在太史昆身後。崔道成邱小乙兩個趕忙上前,伸出一對大拇指,連聲稱讚:「小兄弟果然有英雄氣質啊!」「江湖上成名好漢也比不過小兄弟你豪氣足呀!」少年聽了誇獎,頓時得意洋洋。
「下一個,小兄弟怎樣稱呼啊?」
「昆師,我是拓跋思明呀!」
「嗯,講不講義氣?」
「講!不過……」
「什麼過不過的,挺不挺乾順?」
「挺,我挺,不過昆師,我年紀還小,做不了家族的主,我……」
「廢話少說,虧了你還是姓拓跋的呢!沒聽嵬名丙蘇長老說麼,拓跋和嵬名是一族的!趕快把血書給我簽了!」
「昆師,姓拓跋的多了去了,我們這一支,早不知道是那一輩子的分支了,我……」
「不簽是不是?你知道了我們的秘密,還不入伙!」太史昆捏了個響指,道:「那對不住了,丁豪~~!」
「別!昆師千萬別!我簽,我這就簽!」拓跋思明一臉苦楚,哆哆嗦嗦的將食指咬破,簽了血書。
「乖~~這才是好孩子嘛!以後不要叫昆師了,直接叫昆哥!後面站著去吧!下一個!」
等人的空,李乾順撇著嘴,低聲道:「昆哥,這就是你收買人心的法子?太下作了吧!我都覺得丟得慌!」
「就這麼幾天的空,收服這十八名學子,你還有什麼好辦法麼?」太史昆老神在在,道:「夏國的律法,謀逆什麼罪名?」
李乾順歎氣道:「滅九族。」
「所以說麼,」太史昆道:「這伙小孩都是世子,簽了與你生死與共的血書,他們的家族就綁在你身上了。我這個法子,看著俗,卻好使。對了,你也別嫌這丟人,還有更丟人的事兒等著你呢!看到那邊的白衣白鞋了麼?」
李乾順一轉眼,果然就看見了旁邊一張白床單外加一雙服喪靴∥順詫異道:「你讓我看那個幹嘛?」
太史昆把眼一瞪,道:「當然是穿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