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夏人窮兵黷武竟然到了這個程度!」太史昆吃了一驚,不禁怒道:「夏國朝廷瘋了麼?」
少年冷冷道:「瘋?夏國朝廷機靈著呢!國內的男人死光了,就不會有人造反了!」zm
太史昆聞言,破口大罵道:「夏國皇帝就是個傻子!蠢貨!變態!惡魔!民心盡失,他不整理內政,卻要拉著大宋百姓同歸於盡!」
「胡說!你胡說!大夏朝政被梁氏一族霸佔,行盡了倒行逆施之事,與我有何干!」少年滿面通紅,叫道:「我通讀四書五經,平生信奉的便是孔聖之道,若我來治國,必定是以仁義為先,我大夏百姓哪用受如此苦楚!太史昆,你有何憑證如此痛罵指責於我?」
「呃?什麼?」太史昆愣了一愣,上下將少年打量一番,遲疑道:「小孩兒,你是哪個?怎的說話這麼大口氣?」
少年把眉一挑,道:「我乃李乾順!」
太史昆聞言更愣,道:「李乾順?很有名麼?」
少年歎了口氣,道:「也許,你聽說過我的另一個名字,嵬名乾順。」
太史昆聞言仍是迷糊,但盧俊義等人卻臉色大變,紛紛起身!終於,還是徐寧沉不住氣,道破了真相:「什麼!你竟然是夏國小皇帝嵬名乾順?」
「皇帝哎!哎喲喂呀,真的是個皇帝哎!」太史昆驚奇不已,圍著少年李乾順轉悠了幾圈,最終還是忍不住伸出手來,逮著李乾順的臉蛋捏了兩捏,笑道:「嘖嘖嘖!這皇帝和平常人還就真有點不一樣呢!你瞧人家這臉蛋,多光滑!來,給哥笑一個!」
少年李乾順頓時漲紅了臉,種師道連忙過來阻止太史昆,道:「太史兄弟,別埋怨乾順陛下∥順陛下他自幼酷愛漢家文化,平生最大的心願便是宋夏二國交好。夏國倒行逆施之事,的確是梁氏所為。」
盧俊義沉思片刻,接口道:「夏國梁氏?可是那一門雙相雙後的梁氏?」
種師道頷首,認可了此事。太史昆卻不知道一門雙相雙後的典故,便向盧俊義請教。
盧俊義道:「這梁氏在夏國,就如蕭氏在遼國一般!咱們大宋熙寧九年的時候,夏國立了一位年僅七歲的孩童做了皇帝,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其母老梁太后便開始了對夏國的統治。其弟梁乙埋,立為國相,亦是權柄滔天。
元豐八年,老梁後、梁乙埋先後離世,梁乙埋的一雙兒女卻是繼承了太后、國相的位子,繼續控制夏國朝野。而夏國皇室嵬名一族,卻只能大權旁落,任由梁氏把他當做傀儡。」
太史昆聽聞了盧俊義這番話,充滿憐憫的看了李乾順一眼,直把李乾順羞得抬不起頭來。
盧俊義繼續說道:「不過,紹聖元年的時候,那梁乙埋之子、做國相的梁乞逋便死於內鬥之中了,直至去年春上,小梁太后也是病死。盧某聽說,如今夏國皇帝已經親政,卻不知道乾順陛下卻如何到我們天京寨來了?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莫非是夏國又出了什麼變故?」
李乾順緩緩說道:「如今的梁氏,已不是一門雙後雙相,而是三後了!哼,我這個皇帝,是從國都興慶府逃出來的!」
盧俊義驚道:「怎的?梁氏又有了第三個做太后的?」
李乾順切齒道:「沒錯,我的皇后,也是梁氏之人!夏國朝政,仍在她梁氏之手!」
聽了這番對話,悶了半天的太史昆終於是忍不住說道:「窩囊啊!真窩囊啊……」
「我不窩囊!」李乾順耳朵尖,聽到了太史昆的奚落,奮力大呼道:「我抗爭了!我真的抗爭了!本來,我是求了遼國公主為後!如此一來,梁氏懼怕遼國,便無法搶到太后的位子了!待我親政後,徐徐圖之,必能將梁氏一族剷除!可是……哪曾想……遼國竟是內亂了,公主尚不到了!最可恨耶律大石的契丹國,也給梁氏撐腰!太史昆,你說我不逃又能如何!」
「遼國公主?」太史昆皺著眉頭,問道:「你要娶的是遼國哪位公主?」
李乾順苦惱言道:「唉,不提也罷!當年遼國皇帝很爽快的就答應將公主許配與我!可惜啊,他若指定一個公主給我也就罷了,可他偏偏請出兩位公主,讓我隨便挑一個!我見那兩位公主長得都非常美麗,於是我……我就猶豫了!我挑了這個,又想要那個,挑了那個,又想要這個!割捨不斷,割捨不斷啊!於是我就請求遼帝給我點時間考慮,哪曾想,這一考慮的工夫大遼就內亂了!我哪個公主也娶不到了!」
「少說這些沒用的!」太史昆兩眼冒火,怒問道:「我就問你那兩個公主的名字!」
李乾順道:「當然就是遼國最美麗的姐妹花,耶律大奧野與耶律次奧野公主咯!」
「什麼!竟敢打她們的主意!」太史昆頓時火冒三丈!而太史昆身後群豪,皆捂嘴偷笑。
太史昆惱怒一陣,卻是找不到發作的理由。他瞪了李乾順一眼,只好說道:「罷了,反正你也沒撈到。對了,小李皇帝,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李乾順搞不清楚群豪為何偷笑,只當是眾人嘲笑自己,心中又羞又怒,便扭過頭去,不理會太史昆的問話。種師道哈哈一笑,接口道:「太史兄弟,不如你猜猜看?」
「猜?嗯……若說收留這位小皇帝麼……我想這等好事還輪不到我,就讓種公搶去做了吧!待夏國再來犯境時,只需讓小皇帝往城牆上一站,只怕比十萬大軍還要管用!」太史昆展眉一笑,道:「我約莫著,種公是想讓我幫小皇帝上位?」
種師道哈哈大笑道:「正是!若乾順陛下上位親政,宋夏邊境就太平了!且乾順陛下仁義治國,夏國百姓也可過上些好日子!不過此乃夏國內政,我大宋卻不好插手此事。想來想去,只有你這位令種某神交已久、能攪亂遼國朝政的天王太史昆能辦到了!」
「種公真瞧得起我!」太史昆摸了摸鼻子,道:「幫小皇帝上位,其難度不亞於某朝篡位啊!這個不是個小事!」
「大夏朝政,當然不是小事!」李乾順把眉一挑,道:「若你能夠辦成此事,我自有重賞!」
「哈哈哈!」太史昆笑道:「交易就是交易,你出錢,我辦事,別拿什麼賞賜來說事!」
李乾順道:「怎麼說都隨便你!這事辦成,我有三樣酬勞與你!一,封異姓王,二,城池四座,三,梁氏抄家得來的錢財,你全部拿走!我說的話,容不得討價還價,你做得便做得,做不得我再尋他人!」
種師道也幫襯道:「太史兄弟,王爵、土地啊!況且梁氏一族盤剝夏國近三十年,其財富不可想像!若太史兄弟得了這些好處,可別忘了分給種某幾分!」
太史昆苦笑一聲,道:「種公全力撮合此事,就只為的分幾分?」
種師道歎曰:「息兵止戈,馬歸南山,用我這雙執劍之手,抱著我那週歲的孩兒看他慢慢長大,這便是種某最期盼的報酬!太史兄弟,此舉不為家國人民,為的是蒼生啊!慎之,慎之!」
「多少懷抱著孩兒的手,卻夢想著縱馬揚鞭征戰天下?種公心思,非萬般磨礪不可體會!太史昆佩服!」太史昆垂頭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此事非同小可,容我考慮兩天】天後,給種公一個答覆。對了,不知種公可有夏國情報?」
「當然有,外面那輛馬車之中,乃是種某十年來積攢的夏國軍情,如今都給你帶來了!太史兄弟慢慢考慮,種某兩日後聽你消息。」
太史昆點了點頭,又是說道:「不知這兩日種公意欲何往?若不嫌棄,在敝寨中遊玩兩日可好?」
「好,非常好!」種師道笑道:「方一踏入天京寨,我便瞧到了那三十輛怪異戰車!莫說太史兄弟留我了,便是要趕我走,我也得潛回來好好端詳端詳這等軍中利器!」
那李乾順也是搶言道:「我平生第一次見到後!我也要在你寨中住下,於海邊靜一靜心思!」
太史昆道:「兩位賞臉,自是天京寨的榮幸。不過這兩日我須觀摩情報,卻無法相陪了。」
太史昆話音剛落,卻有一人接口道:「種公大駕,我卻是要陪同的!」眾人把眼望去,說話的乃是武柏。
種師道疑道:「你……好生面熟!」
武柏拱手一禮,道:「少主,還記得那年啜筋河畔為您執韁的武大郎麼?」
「大郎……大郎!竟然是你!」種師道大喜道:「二十年了吧!我們有二十年未見了吧!你怎的……還沒長高?」
武柏笑道:「我怕我長得太高,再見面時少主便不認得我了!」
「認得了,認得了!」種師道歡喜拉住武柏的手,感慨道:「真是想不到,在天京寨中竟然見到二十年前的故人!那時候,父親大人忙於軍政,我的整個少年時光幾乎都是你陪著我度過的!見到你,彷彿又回到了那個鮮衣怒馬的舊時光!」
種師道、武柏相視而笑,兩人眼中,竟是泛出了點點閃亮。